梦华能不能带来美梦江逐水不知道, 他只是有点遗憾梦华的花期太短了。

    魔族就那么一个梦魔，让那只梦魔一直在后山种梦华也不太现实。

    江逐水只能每天从梦魔那拿一株梦华栽到暗室哄叶辰开心。

    叶辰想要什么江逐水都会尽力帮他达成，唯有离开暗室这件事江逐水怎么也不松口。

    “你总不能一直关着我！”

    “怎么不行？”江逐水分明是笑着, 却看不出一点温和, 反而满是强势，“再了前几日不是去看过花了么。”

    叶辰：“那不一样！”

    “哦。”

    “江逐水江逐水，我们出去好不好。”

    江逐水摇头：“撒娇也没用。”

    江逐水严防死守怎么也不让叶辰离开暗室，甚至继续完善了石壁上的符文, 这处暗室似乎成了与世隔绝被遗忘的角落。

    除了江逐水不会在有人知晓此处。

    然而他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有魔族死了。

    第一个魔族的死亡, 让活着的魔族变得不安，他们都知道，天道动手了。

    对此魔族早有预料却又满心不甘。

    凝然看着那名死去的同族尸体沉默许久，“死的真难看。”

    其实这具魔族的尸体很体面, 面容平静祥和更像是睡着了。但对魔族来是十足的难看，引以为傲的魔角失去了颜色, 象征身份的魔纹也消失不见，若非他们知道这是同族, 怕不是要错认成什么弱妖精的尸体

    虽魔族都被困在魔域, 但他们之间甚少交流，大多在自己的地盘保持着互不干扰的潜规则, 谁也不知道这只魔受了多少痛苦才被允许死去。

    “与其被天道磋磨至此，不如我自己先死掉算了。”

    “我要离开魔域。”凝然。

    “江逐水都把魔域封上了, 我们怎么走。”有魔冷嘲道。

    他们平日就对天道之子有诸多不满, 同族的死亡直接拉满了他们的愤怒值, 把对天道的怨恨追加到了江逐水身上。

    “要我, 他把魔域封上就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儿！他就是天道的走狗！”

    “他一个外人倒对我族之事指手画脚, 真当自己是魔后了不成！”

    “白了还不是怪叶辰, 非去招惹什么天道之子……”情绪激动的魔族到一半突然熄了火，旁的魔一瞧，原来是江逐水过来了。

    他们默契地给这位上仙让出了一条路，全都闭口不言了。

    魔族是惧怕江逐水的。

    一见到江逐水魔族们就会想起前段时间这位天道之子对他们的严刑拷，疯得很。

    江逐水垂眼看着地面的尸体，平静问：“死了多久。”

    没魔搭理他。

    凝然环顾四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这群怂货，她主动开口：“我们也不清楚，九到的时候他体内一点魔气都不剩了。”

    她解释完，赶忙又接上一句：“上仙，您能不能把结界开，我们不想待在魔域了。”

    “不在这儿，出去找死吗。”江逐水甚至没有抬头看她。

    凝然：“迟早都要死，早死晚死都一样。”

    江逐水神情不变，依然凝眉看着地上的尸体，显然，凝然的话未能动摇江逐水哪怕一丝的想法。

    凝然见状也装不下去什么温顺白花了，冷笑道：“我上仙，您能不能要点脸，合着叶辰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您拿我们的命给叶辰拖时间……就算能成，您以为能拖多久？”

    她讥讽地看着江逐水，眼神满是嘲弄。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有违抗天道的本事吧。”

    江逐水这才抬眼看向这位魔族。

    凝然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却没想到江逐水只是挑起眉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声音平静：“能拖一刻是一刻。”

    这几乎就是承认了凝然的话。

    不止是凝然，连其他魔族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这天道之子，也太有魔族风范了吧！

    叶辰还挺厉害，怎么□□的啊？

    若非场合不对，魔族们简直想拿本本去叶辰那抄笔记了。

    凝然气到无语，好的人类很有怜悯心呢？这不是挺狠的么。

    魔族对江逐水的厌恶仅仅是因为天道，江逐水做了什么事倒是次要的，而且在他们的认知里，成王败寇，他们不过，受到什么是都是活该。

    江逐水抬步离开，凝然赶忙开口：“上仙留步，我这儿有关于叶辰神魂的消息！”

    江逐水停下脚步。

    .

    那日，江逐水往暗室拿了许多新奇的玩意儿，并跟叶辰他要出去一段时间。

    叶辰很不开心，央着江逐水带他一起，他连眼泪都用上了，可江逐水怎么也不松口。

    叶辰气的把江逐水给他找的话本丢在地上，告诉后者他真的很生气。

    “很快就回来，就一个月。”江逐水完，匆匆离开。

    叶辰望向洞口，只看见了江逐水的背影，他眼神闪过一丝无措。

    “就这么走了。”他有摔了一本书，语气十分委屈。

    等江逐水回来他一定要狠狠生气，告诉江逐水他有多愤怒，让江逐水再也不敢把他丢在这儿！

    他捡起话本，这些有趣的话本他平日向来爱不释手，现在却一个字儿也看不下去。

    他好像有点想江逐水了。

    可江逐水才刚走一会儿。

    .

    江逐水匆匆离开，半月后，他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回到魔域。

    在暗室被关了半个月的叶辰见到江逐水时只投过去一个冷淡的眼神，随后就将目光重新放在话本上，不再看他。

    魔王用行动表示他很生气，江逐水却没注意到。

    江逐水走到床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叶辰，他双唇张了又合，踌躇了许久还是半个字也没出来，他思维逐渐飘远，似乎有些恍惚。

    叶辰耐心告罄，把话本一丢，狠狠瞪了眼江逐水。

    江逐水这才回神，他攥紧了怀中的盒子，“琉光，你……”

    “你手里的是什么？”叶辰在气头上，看见江逐水对个破盒子护的紧就更生气了。

    江逐水把盒子递给叶辰，眼神有些忐忑“你喜欢吗？”

    叶辰听见这东西是给自己偏见瞬间少了一半，他接过木盒，一下子就被盒子上的大树浮雕吸引了注意力。

    “这什么树，怎么结的是金色果实？真好看。”叶辰赞美。

    江逐水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记起那棵大柳木的话，那柳木，神族和魔族势不两立，琉光若是知道自己是神族孕育出来的，很有可能会不认自己的……身体。

    “可以开看看。”

    不用江逐水叶辰也会开，咔哒一声，锁扣被拨动，木盒缓缓张开，露出内里只有半个拳头大的金色果实。

    神魂的波动自果实中荡开缓缓链接到叶辰，同源的力量亲昵柔软，可两股神魂却又仿佛被什么东西限制着，即便互相吸引却又无法融合。

    “这是什么，修补我神魂的灵药？”叶辰问。

    “……对。”江逐水。

    叶辰剩下的气也消了，弯起了眼睛：“怎么用，直接吃吗？”

    在叶辰把金色果实拿出来前，江逐水迅速把盒子扣上，“不能吃。”

    “哦。”叶辰眨眼，也没问不吃是怎么用，江逐水会处理好一切的，他不需要去了解这些。

    他：“我好想你。”

    江逐水闻言愣了片刻，指尖微微蜷缩。

    “但这里好无聊。”叶辰神情有些萎靡。

    果然好听的话只是为了骗他，江逐水想。

    江逐水目光沉沉，缓缓开口：“那就出去。”

    “真的？”叶辰双眼一亮，激动地跳了起来。

    江逐水点头，他双眼微垂，长睫将他眼底的情绪遮得一干二净。

    能离开暗室对叶辰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然而他前脚离开暗室，江逐水后脚就把魔域的封印开了，不安寂寞的同族立刻撒欢一样离开了魔域，连个背影都没个叶辰留下。

    “干嘛把他们放出去。”叶辰不解。

    “关不住，”江逐水给叶辰披上披风，魔域的四季和九州不一样，春夏极短，秋冬悠长，这个时节已经开始冷了，“与其整日来找麻烦，不如送出去。”

    “行吧。”叶辰没继续追问。

    同族死活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那我也要出去玩。”

    江逐水冷酷道：“你不行。”

    叶辰怒视：“凭什么！”

    “魔域或者暗室。”

    叶辰噎住，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得选择：“……魔域。”

    合着是从一个黑屋来到一个大黑屋！

    他的开心劲儿立刻消失，又开始对江逐水爱答不理了。

    不过魔域毕竟比暗室大了数倍，现在又只剩他们俩，能玩的东西多得很，魔王很快把气性抛在脑后，整日要江逐水陪他玩闹。

    江逐水百依百顺，只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让叶辰把那木盒随身携带。

    那木盒有空间属性，可以变成玉佩大挂在腰间，但叶辰还是不怎么乐意。

    那群蠢货同族去了九州肯定按捺不住搞事的心，迟早会被天道抹杀，等天道处理完同族，就该轮到他了，神魂治不治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叶辰还不知道即便魔族安安静静待在魔域也仍遭受了天道的毒手。

    江逐水把这事瞒得严严实实。

    不过叶辰最后还是把木盒当成装饰品挂在了腰间，哄哄江逐水嘛。

    每天玩乐的日子既快乐又空虚，叶辰很快厌倦了，但很快，魔域迎来了一场大雪，他在人间时见过人类堆雪人，便拉着江逐水非要堆一个出来。

    可一个球还没滚出来，叶辰就摔在了雪里。

    他的身体迅速衰败了。

    ——原因不明。

    叶辰醒来后一直盯着床头的帷幔，等江逐水端来灵药他才偏头看去。

    “我不吃。”

    江逐水态度仍然强势：“不行。”

    “江逐水，我要死了，你的药没用。”叶辰神色平静，面上看不出丝毫恐惧。

    他对此早有预料。

    江逐水也心知肚明。

    原因不明，就是最明显的原因。

    比起叶辰的坦然，江逐水反而难以接受。

    “你不该看魔族的书，”叶辰坐起，他看着江逐水缓缓，“不过我也有错，不该去招惹你。”

    “你的寿数还有几千年，以你的天资足以飞升，我死后，你就回九州吧，人类的感情太复杂，我学不会。”

    他在生命的最后一段依然无情地驱逐着江逐水。

    “人类，时间会抹平一切，但我希望，你能永远记得我。”

    “如果你忘了我，我会很难过。”

    叶辰诚实地着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甚至不懂自己为何会难过，可总觉得不出来就太蠢了。

    所以他了。

    江逐水突然觉得很可笑，他所求而不得的东西，此时却轻易得到了。

    琉光自己学不会，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学会了，学得好极了。

    “我们去看雪吧。”江逐水。

    他把叶辰抱到魔宫外，欣赏着漫天大雪落下的模样，叶辰伸手一朵雪花落在他的手心又迅速消融。

    这场雪来的声势浩大，一点也不见停的迹象，失去力量的魔王有点倦了，他本想些什么，却瞄到江逐水抽出了剑。

    “干什么，给我个痛快？”叶辰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江逐水没有回应，叶辰愣住，他偏头看去，发现江逐水持剑的手竟在颤抖。

    他笑了一下，抬头亲了亲江逐水：“你要轻点，我很怕疼。”

    江逐水闭眼。

    脑海闪过无数柳无苍的话。

    他对自己，没关系的，他不是要伤害琉光，只是让琉光回到自己的身体。

    柳无苍，琉光的大半的神魂飘荡在外，又被天道标记，对他颇有损伤，琉光必须尽早回到自己的身体。

    他第一次觉得剑重的几乎拿不起来。

    可江逐水也知道，拖不得。

    他还是扬起了剑，注入灵力，缓缓刺向自己的心上人。

    剑身即将刺入叶辰时，那无坚不摧的剑身却猝然出现裂痕，随后轰然断开——

    江逐水神色有片刻的茫然，随后眼神一厉迅速抱着叶辰离开原地，下一刻他本原本站立的地方被一道气急败坏的雷电劈下。

    这里不是什么魔域，而是天道构造出来的环境。

    他差点，差点真的杀了琉光。

    江逐水后怕地抱住叶辰，眼中凶光乍现。

    *

    作者有话要：

    #不忘初心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