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是的，这场战争没有人能聊到结局。姬宁钊的话，无疑戳中了简征的心事。
“那天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无涯擅闯天帝山，激活了里面的阵法，并且借此将我引入了山中。因为担心我的皙被凤清从另一侧引了进去，然后以他的心尖血举行了祭祀，让我的真身得以回归。但是我在与真身融合之后记忆出现了问题。关于姬宁钊的一切都变得模煳起来，就算是你们，我也是在看到本人之后才回忆起来。可是很奇怪，那个时候有关于皙的一切都像是被封锁了一般，什么都不记得了。”
姬宁钊缓缓的道出了缘由“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是凤清做的手脚，他想隐藏掉那一段过去。”
“那墨呢？你们出来之后不久他就失踪了。这么久了，我一直没有找到他的一丝线索。”
“这个……你直接问当事人更加清楚。”
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简征转身，就见无涯和凤清在娥皇的引领之下走了进来。
凤清看到简征的时候顿了顿，在看到床上的陆皙之后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无涯的目光也闪了闪，沉默的走了过去单膝而跪。
姬宁钊神色平静的看着两人，“林墨在哪儿？”
此话一出，凤清顿时白了脸，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姬宁钊“帝君……”
“林墨在哪儿？”姬宁钊又问了一次，言语之间听不出情绪。
凤清垂首嗫嚅道“他……属下不知……”
“凤清……”
“属下在。”
姬宁钊目光一沉，冷冷的“你们为我所作的一切，我都不会感激。”
一句话，让凤清身形一震，就听姬宁钊继续道“林墨是唯一的知情人，所以你把他藏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是，他已经遇害了？”
他完，第一个变了脸色的却是简征，他神色不善的看着凤清，等着他的答案。
凤清颤声道“您都想起来了……”
“是。”
被断最后幻想的凤清闭了闭眼，脸色灰白道“他已经死了。那孩子有遇见之能，早在我们动手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他本算告诉陆皙，但是我威胁他如果他敢出去，就杀了他身边的朋友。他跟着陆皙进山，就是想阻止这一切，但是很遗憾，他太弱了。事情发生之后，他不止一次的想要把事情告诉你，都被我阻拦了下来。可留下他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我把他带到了那条裂缝，然后将他扔进去了。”
凤清的很平静，但是简征却是怒火中烧。凤清口中的裂缝无疑是妖族世界的那一条，别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林墨的伸手，恐怕被扔下去的时候就已经凶多吉少了。
简征紧攥着双手，凤清的态度，就像是在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这样默然的态度不禁让他想到了此前的晏龙，这些人活得太久都已经忘了自己还有良心的存在了吗？
姬宁钊听罢，又将目光移向无涯“你呢？想什么？”
“属下甘愿受罚，请帝君息怒。”
姬宁钊合眼，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再睁眼时眼中爆发出一阵历光“凤清……”
凤清刚抬头，忽见眼前一晃，胸口蓦然传来的剧痛让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噗……”
姬宁钊收手，手上连一滴血也没粘上。
凤清遭受重创，双腿一软跪倒了地面上。
“我很想杀了你，给皙一个交代，也给林墨报仇。”姬宁钊平静的“但是我想，这也是你现在最想求得的结果是吗？”
凤清仰起头来，望着姬宁钊，就见他一字一句的“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公平。”
瞳孔勐地一缩，凤清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只听姬宁钊“你们做这些，无非是想要我再回到过去，成为你们心中的那个帝君。可惜……你们都忘了。时光不可倒流，改变了的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所以，今生，我注定要让你们的愿望落空。即使我已经拿回了自己的躯壳……”
闻言，凤清脸上流露出恐慌之色，“帝君……唔……”
他的话还没完，姬宁钊便一挥手，一圈乳白色的光环套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出声。紧接着他的手足上出现了相同的东西，用来禁锢他的行动。
凤清倒在地上，心中升起一股绝望。
没错！就是绝望，对于他们这些旧部来，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期待了千百年等待了几个世纪之久的愿望再次落空，而且还是被他们视为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亲手毁掉更加残忍的事情。
这比酷刑更让他们难受，比死亡更让他们绝望……
姬宁钊俯身，用轻柔的语气出了更加残酷的话，“所以你不会死，我不会杀了你，我会让你们亲眼见证我最终的结局。而亲手造成这一切的，是你们……”
“君上……”一直守在一旁的女子开口，泫然欲泣，声音之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姬宁钊起身，歉然的看着她“你并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我。你依然是天帝的三夫人，但是姬宁钊只有陆皙。”
娥皇望着姬宁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往下落。
只可惜，昔日视她若珍宝的人已经决然的移开了视线。
“无涯。你起来吧。”姬宁钊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但听在无涯耳中却是那样的生疏。
“帝君……”
“我命你带着凤清即刻前往前方战线，今生今世，若无我的召唤，不得再返回灵州。”
无涯一震，紧绷的身子也忍不住发颤，他第一次正视起陆皙的事情，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是。”
服从！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他已经违背过姬宁钊一次，从今往后不会再有第二次。
但是他今天也彻底的明白了，他和凤清的所作所为是真的伤了那人的心。
而凤清更是已经面如死灰……
简征从头到尾的沉默，对于姬宁钊的处理，他没有异议。因为这样的结局，比杀了他们还要残忍！
无涯带着凤清离开了，娥皇神色黯然的看了看姬宁钊，也默默地退了下去。
待三人离开之后，简征也算回避，脚还没迈出大门，就听姬宁钊道“简征大哥……”
脚步一顿，身后那人又道“对不起。”
简征怔了怔，“你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给我一些时间，然后，我会让你带着他离开的。”
“……”沉默了许久简征才道“你别乱想，也别乱来。”
“我不会的。”姬宁钊道“整个世界的命运都背负在我身上呢，我怎么敢乱来。”
这话的时候，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简征何尝听不出他言语之中侧嘲讽，可他什么也不能，什么也不能做。这就是他们两人的命，碰上了这样儿的逃不掉也躲不了……
人走光了，屋子里也安静了下来，姬宁钊坐在床边，握着陆皙的手，目光温柔的望着他的睡颜。
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自己亲手刺穿他心脏的画面。
目光一转，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可以用它给予他温柔，也能用它对他做出残忍的事情。
想到此处，姬宁钊忽然右肩一震，一道雪亮的光芒自肩头划过。只听见噗的一声轻响，右臂应声而落。
血像泉水一样自伤口涌出，流了一地。
而姬宁钊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抬手收起那条断臂，抹掉地面的血迹，止住血后，又才神色柔和的看向陆皙。
只见他俯身用另一只手轻抚着陆皙的脸颊，柔声道“伤你的是我，最该受惩罚的也是我。我那时候，让你等我，就是让你等着我去陪你。但是老天保佑，让你活了下来，所以我也还不能死。欠你的，在一切结束之后全都还给你……忘了也好。忘了就不会伤心不会痛，所有的一切只要由我来记住就好了……”
轻语变成了呢喃，最后所有的言语都消失在了紧紧贴合在一起的唇齿之间。轻合的眼和紧锁的眉还在替主人诉着心事，只是除了自己，无人可以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