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前路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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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 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窗边。

    顾婉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双手捧着一杯已经逐渐失去温度的咖啡,望向窗外, 看到站在街口发传单的大熊,忙垂眸收回了目光。

    太阳逐渐落下,不动声色的一点点回收着分享出去的光芒。

    顾婉看着自己从阳光下逐渐落入阴影里, 身上也泛起了点点寒意,伸手出去想要挽留住刚刚的温度, 透过窗户看到熟悉的车子, 又自觉有些愚蠢的忙收了回来。

    推着随沉走进店里, 顾卿的脚步有些沉重。

    “别担心。”随沉平静的开口, 反手轻轻将温热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我在。”

    见到两人走来,顾婉自觉的起身,喊来服务生撤掉椅子,递上了菜单。

    “一杯卡布奇诺, 一杯一分糖芋泥奶茶, 再来一块黑森林蛋糕。”随沉将菜单放回托盘上, 坐正了身子。

    三个人坐在一处, 相顾无言。

    顾婉有些紧张的微微低下头, 握紧了咖啡杯的手柄, 又不自然的拿了起来, 浅浅的抿了一口。

    “婉婉, 你找我们来, 到底是想谈什么?”顾卿看着挣扎的顾婉率先开口。

    顾婉犹豫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声嗫嚅道:“姐姐, 我想知道,五年前爸爸到底有没有做错事?”

    “有。”随沉在桌下准确的捉住了顾卿瞬间收紧的手,淡淡的看向顾婉,“你既然约我们出来,那也应该知道你爸爸都做过什么了,顾婉,你想要怎样,有话就直吧!”

    顾婉狠了狠心,想到父亲对自己的疼爱,到底还是忍不住为他开脱,“我知道你们要找的那个孩子在哪里?那知道随先生你神通广大,什么也都是瞒不过你的,我帮你们找到她,你们能放过我爸爸吗?”

    “婉婉,没有人想要害爸爸,我知道站在一个女儿的立场,维护父亲是本能。但是,我们不仅仅是一个女儿,我们还是一个活在这个社会里的人。就算五年前的事,我们抛开不谈,他雇凶绑架也是事实。”顾卿冷静的回答道。

    “可你们追究的话,那个孩子就会没命的!”顾婉自己也分不清自己这到底是威胁还是劝告,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救那个孩子还是想要做父亲的帮凶。

    她没办法像姐姐一样大义灭亲,她也没有理由像姐姐一样大义灭亲。

    她承认,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她一定会敬佩姐姐的无私和理智,可是现在……就算爸爸真的十恶不赦,可他对她的那些好也都是真的。

    “那你怎么放?”随沉微微蹙眉,握着顾卿的手拇指微动,轻轻摩挲了几下她的手背,对上她不赞同的目光微不可见的轻勾了勾唇。

    “我知道那个孩子的父母是你们的朋友,只要他们不追究,你们也不追究,爸爸就不用去坐牢。我知道爸爸对不起你们,资产清点已经结束了,申请破产保护之后也还能有一些,都可以给你们。”顾婉看着没有直接否定的随沉,心中隐隐的升起了一丝期待。

    爸爸已经快要六十岁了,他真的已经不再年轻了,身体又不太好,常年的吃着药,凌的时候还常常会躲在洗手间咳上许久。

    他真的老了,真的没有有体力和精神去熬过那样可怕的牢狱之苦了。

    “不可能的。”顾卿好不犹豫的摇头,将手里的奶茶放在了桌上,“婉婉,不是所有的错都可以被原谅的,也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被补偿。婉婉,你明明知道对错,还是要去做他们谋财害命的帮凶吗?”

    顾婉对上顾卿清亮而坚定的目光,鼻子一酸,瞬间红了眼眶,“姐,那是爸爸呀!”

    看着无助的顾婉,顾卿不忍的微微偏头,假装看不到她祈求的目光。

    顾婉不忍心,她也不是铁石心肠,她……也喊了他二十六年的爸爸。

    只是,有些事情是底线。

    即便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可在黑与白之间,也始终存在着一道善恶的界限。

    “把孩子平安的交还给我们,可以答应你的要求。”随沉端起咖啡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顾卿吃惊的看向他,“阿沉!”

    顾婉不知为什么随沉会改变,态度改变的这么突然,将信将疑的提出了交换条件,“你们把那些绑匪要的东西交给我,我告诉你们他们的具体位置。”

    似是担心他们怀疑自己的诚意,忙又补充道:“你们放心,他们拿不到东西,就还不敢伤害那个孩子。”

    “可以。”随沉掀开了盖在腿上的毯子,从腿上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放在了桌上,“顾氏偷税漏税以次充好的证据,都在这里了。”

    着,随沉似是不舒服的轻松了松领带,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

    “那五年前他参与策划那场车祸的证据呢?”顾婉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有,我的计划就是找到他经济犯罪的证据去起诉,不管到底是哪种犯罪,总归最后结果是一样的,不是吗?”随沉平静勾唇,“现在可以把我干女儿的具体位置告诉我了吧?”

    顾婉抓紧了牛皮纸袋,放进了手提包,拉好了拉链,将包紧紧的压在了背后,“在莲花湖那边的烂尾楼里。”

    “嗯。”随沉微微挑眉,淡定的拿起了桌上的咖啡,“不论如何,谢谢你。”

    “谢谢我?”顾婉疑惑的重复了一声,突然心中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带着他想要的东西回家去吧!”听到了耳机中的叶知秋劝慰宁宁的声音,随沉长舒了一口气。

    目送着顾婉离开,顾卿将一直紧紧的握在手里的手机放在了桌上,点亮屏幕,录音机的数字还在不停的跳动着。

    随沉拿起手机,按下了停止键,摘下了隐形耳机,伸手将坐在身边的顾卿揽近怀里,扣着她的脖领,落了一个吻在她的额头。

    顾卿侧过身子,埋首在他的胸前,突然卸去了力气,闷声问道:“阿沉,我以后是不是真的就没有家人了?”

    “不会的。”随沉反手轻轻将手放在她的头顶,温柔的抚摸了几下,“你还有我啊!”

    顾卿敛眸,无助的抱住了他的腰身,靠在了他的胸前,“婉婉一定会恨我的,我们到底还是骗了她。”

    随沉拿起她的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解开了锁,毫不犹豫的删掉了录音,“不,你没有。”

    “阿沉,你做什么!”顾卿突然反应过来,忙抢过了手机,可不论如何都没找到可以恢复的办法。

    随沉抽出她的手机放在桌上,看着她,薄唇弯出了一道弯月一般的弧度,目光温柔得似乎能够滴出水来,“卿卿,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顾卿疑惑的皱眉,有些听不明白他的话,他删除了存证,又交出去了那些证据,那他还要用什么提交给司法部门呢?

    随沉明朗一笑,沉郁的眉峰舒展开,端正的眉目间竟然带了几分狡黠,“我们没有骗顾婉,我的也都是实话,我同意放过你的养父,但是……法律不会放过他。”

    “你做了什么?”顾卿好奇的追问道。

    随沉从领带上取下了那个形状有些怪异的领带夹,放进了顾卿手里,“该看的人已经看过了,该了解的真相,也自然会有人替我们找出来。”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顾国庆的确把祸水东引这一手玩儿的炉火纯青,可他利用了人性,却也瞧了人心。

    叶知秋信他们的判断,顺利的带人找到了宁宁,果断带人把他雇佣的罪犯一网尽,而他们的见面……为的是帮他取证。

    这一刻,顾国庆应该已经坐上了警车,想来不久后,随深也会去和他作伴了。

    这个计划,他瞒住了卿卿,为的就是不想她为难。

    哪怕她已经明确的选择了自己,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顾国庆毕竟是她的养父,就算她能狠下心来大义灭亲,可往后余生,她恐怕都还要抱着愧疚生活。

    有些事,他想分一半给她,而还有些事,他只希望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一切都尘埃落定,好像突然完成了毕生夙愿的两个人还有些不真实感。

    莫名的,好像不想要去探索前路,也不想急迫的去奔赴归途。

    他们只想这样安静的依偎在一起,真真切切的感受着彼此的陪伴。

    一起看落日,一起度黄昏,那好像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人生。

    折腾了一天,顾卿靠在随沉的肩膀上咬着吸管,困倦的如同鸡叨米一般的微点着头,有些昏昏欲睡。

    “卿卿,我们回家吧!”随沉轻轻的捧住了她巴掌大的脸柔声道。

    顾卿用力的摇了摇头,将奶茶放在桌上,揉了揉眼睛,“好,不过蛋糕好像还没吃完,我们包吧,别浪费了。”

    “恭喜,你们是今天本店的第九十九对情侣,今天是我们老板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按照我们今天的特别活动,您二位免单,他稍后将会为两位送上一份亲手制作的特别甜品,请稍等。”

    随沉招呼了服务生过来算买单,却被拦了下来,虽然对这所谓的甜品没什么兴趣,可听到服务生的话,心中却莫名的又生出了许多缱绻来。

    大概是重新把她拥进怀里真的用了太久,久到他好像对九这个数字都有了一种执念,只恨不得用尽一切去换一个与她的长长久久。

    “卿卿,要不我们等一等吧!”随沉温声询问着顾卿的意见。

    “好啊,我还挺期待的。”顾卿着又拿着银勺切了一口蛋糕,“他们家的黑森林蛋糕,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

    落日已经沉入地平线,只余下了最后的一丝光,咖啡厅里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人。

    顾卿的目光落在一对穿着校服的男孩女孩身上,看着在背后偷偷替女孩拎着书包,分担重量的男孩子,眼底漾起一抹笑意。

    抱住随沉的手臂,顾卿眷恋的靠了过去,幸福的弯了弯唇角,“阿沉,你看他们像不像那个时候的我们?”

    随沉含笑摇了摇头,“不像。”

    “不像吗?”顾卿歪了歪头,大有他不给出个法就不肯善罢甘休的意思。

    “我对你,可是光明正大得多!”随沉看着那默默坐在女孩对面低头写作业的男孩,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些人真的活该没有女朋友。

    顾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着不停的转着笔偷偷看男孩的姑娘,低下头来会心一笑。

    她和阿沉的学生时代,现在想来都是那样的记忆犹新,幸福得几乎是她独在异乡时最重要的精神支柱。

    他会替她背书包,会在雨天背她走过学校后街的水坑,会记得她的生理期,在只有十分钟的课间从五楼下到一楼来给她送红糖水。

    即使已经习惯了他的好,她还是会忍不住在他走向自己时心动。

    暗恋真的是一件很幸福又很绝望的事。

    她心翼翼的掩藏着自己的喜欢,努力的学习跳级,努力的去学他感兴趣的专业,时时刻刻的担心着他会喜欢上其他女孩,却又不敢表白,生怕走错一步就会不复如初。

    长辈们那里,他们是一对好兄妹。

    在同学们那里,他们是一对完美的青梅竹马。

    人人都羡慕随沉疼她,可她自己最清楚,她看不到他们的未来,那些少女的心思更是见不得光。

    直到她的十八岁生日,他以买蛋糕的名义把她约了出来。

    就是在这里,面对着一个他亲手做的丑丑的黑森林蛋糕,随沉抢先吹灭了她的生日蜡烛,要替她实现生日愿望。

    拿着她不知丢在了哪里的日记本和她表白,那真的是她收到的最诡异的生日礼物。

    可随沉一定不知道,她的生日愿望其实并不是和他在一起,而是……希望他走得慢一点,让她还可以追得上。

    很快的,服务生将一个特别的红丝绒蛋糕送了过来,顾卿瞬间被它的颜值所动。

    心形的蛋糕不少见,可这样特别的两颗心,她倒是第一次见——一大一的两颗心嵌套在一起,蛋糕的侧面,贴着漂亮的玫瑰花瓣。

    “这是我们老板特别制作的情侣甜品——心心相印,老板,能一起吃完这个蛋糕的人都一定会白头偕老,请您二位好好品尝。另外,如果两位同意,我们想给二位和这个蛋糕和一张影。”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随沉,服务生的眼中满是惋惜。

    随沉和顾卿对视一眼,欣然同意。

    拍好了照片,总算到了品尝蛋糕的时间,看着拿着银勺两难纠结着不愿破坏它完美形状的顾卿,随沉干脆的挖了一大口送到了她的唇边,“吃吧!”

    “阿沉,那么好看的蛋糕,我们应该再拍一张的。”顾卿着,立刻配合的张开了嘴,品尝着松软甜蜜的蛋糕,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见她喜欢,随沉又挖下了一块送进了自己嘴里,瞬间脸色一变——好酸!

    想到那位老板的话,两个人到底还是硬着头皮的你一勺我一勺的吃完了这个有些可怕的蛋糕。

    果然在美丽的外表之下,掩藏着的是斑驳。

    一层美味的红丝绒,余下的一层层还真的是五味陈杂——柠檬的酸,焦糖的甜,咖啡的苦,辣椒的辣,还有海盐的咸。

    其实每一层味道都还不错,可如果一起放进嘴里,实在是诡异异常。

    终于吃到原本被镶嵌在心形中间的红色爱心时,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动作,相视一笑,并没有人去碰最里面那一块只有拇指大的心形巧克力。

    这确实是一份特殊的甜品,一份甜品吃完了一段人生。

    酸甜苦辣咸,他们也曾经五味尽尝。

    这位老板活得通透,送的不是一份甜品,而是他的人生阅历,是他的幸福秘诀。

    不远处,拿着刚刚印好的照片的服务生正算将照片挂在墙上,突然被刚刚从厨房出来的男人拦了下来,“让我看一看。”

    看着照片上的一对儿俊男美女,男人欣慰一笑,轻轻拂开了服务生,径直向两人走了过去。

    “是甜品不和口味吗?”男人现在桌边,看着那一块被剩下的巧克力,不解的皱了皱眉。

    “不,这份甜品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甜品,只是……我们想留下一点甜。”顾卿和随沉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弯了唇角,偷偷的又在桌下拉住了彼此的手。

    男人点了点头,“你们还真的是和以前一样。”

    “你认识我们?”随沉反问道。

    “当然。”男人拉开椅子,在他们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你们可是我的第一批客人,每天放学都要过来点上一杯七分糖的芋泥奶茶和一块黑森林蛋糕,我得对吗?”

    随沉端起已经彻底冷掉的咖啡浅浅的呡了一口,“我们之前见过吗?”

    “再上一杯黑咖啡。”男人举起手了一个响指,回过头来,对上随沉探究的目光温和一笑,“你也不需要认识我,请你喝杯咖啡,就当……感谢你们拯救了我的婚姻。”

    那是他们结婚的第二年,琐碎的婚姻生活磨去了曾经的甜蜜肆意,她变得比母亲更啰嗦,再不复恋爱时的温柔和善解人意。

    他们开始频繁的争吵,从亲亲热热到相看两相厌,他一度怀疑自己真的做错了选择,曾经那个美好的女孩只是她营造出的假象。

    他搬离了他们的家,躲进了这里,在厨房里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做上一天的甜品,他就可以一整天都不去想任何事任何人。

    他们是他最早的那一批客人,长身玉立的少年,美丽清纯的少女,每一次都是点一样的东西,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而他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却是他们的争吵,原因其实很简单,男孩不许贪凉的姑娘喝冰饮,而一向乖巧的姑娘不知怎么的图突然和他争了起来,最后气鼓鼓的拂袖而去,连书包都没肯拿。

    第二天,他们没有来。

    第三天,他们还是没有来。

    而他们再来的那天,是他约了妻子想要谈离婚的那一天。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店里都没有人,就在他想要拿出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他们走进了店里,又坐到了同样的位置。

    可那一天,男孩给她点的不是他预料中的热饮,而是一杯冰奶茶,又给自己点了一杯一模一样的。

    姑娘的身上披着他的校服外套,坐在整个咖啡厅最温暖的位置喝完了整杯,而男孩则是默默的把她被冰得泛红的手裹在了掌心。

    或许,在一段感情里,从来都没有一定要按照常识去定义的正确答案,那些琐碎和麻烦,或许都是另外一种浪漫。而问题的关键在于你愿不愿意去为一个人让步妥协。

    就像那个男孩在留言墙上留下的话:我希望她能一生任性,因为背后一直有我。

    因为他们带来的触动,他和她有了第三年,有了第四年,有了一个很乖的儿子,有了一个皮猴一样的女儿,有了一个平平淡淡的十年。

    后来,他还曾见过姑娘几次,只是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了他熟悉的那个少年,变得形单影只。

    甚至,在有一年她的生日,在他马上要烊时,她喝醉了酒来了店里,点了一份黑森林蛋糕,吃着吃着,突然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哽咽的喊着当年那个男孩的名字。

    那个时候,他在一瞬间无比清楚的了解了一个悲哀的真相——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永远,

    在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时,能再见到他们,他不知该这是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可冥冥之中他也替他们觉得圆满。

    很快的,服务生又端来了滚烫的咖啡,男人将刚刚印出的照片又甩了甩,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对了,你们……想不想看看之前你们留在留言墙上的东西?”

    “好啊。”两人异口同声道。

    那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当年到底写过什么话,还真的是记不得了,可大概他们还能隐约记得那一条留言一定是关于对方。

    男人起身从柜台下拿找出了一个已经微微褪色的纸箱子,抱了过来,“这里都是之前店里留言墙上留下的东西,几年前装修我就都取了下来,你们自己找找看吧!”

    当初的咖啡店用不大,因此留言墙上的内容也不多,只是浅浅的铺满了一个盒底,顾卿将盒子抱在腿上,随意的翻找着了两下,就立刻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她过生日时跳到他背上一起拍的照片。

    她因为看到随沉和其他女生一起参加比赛时吃醋写下的抱怨:“随沉是猪!”

    他偷偷写在她便签后面的“只喜欢你”

    他们的青春,原来是有人替他们的记住的。

    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起身离开,随沉一张一张的看着被她找出递过来的标签,眼底满是怀念,珍惜的一张一张认真展开捋平,心翼翼的收进了钱夹。

    顾卿偷偷的将一张已经卷了边的标签紧紧的握在掌心,别过头去,有些不自然的眨了眨眼。

    那些点点滴滴,真的想起来都是酸酸甜甜的,可看着手上的婚戒,好像经历了那么多,她最终还是只能被他治愈。

    何其有幸,她遇到了随沉。

    “嗡嗡嗡”顾卿的手机响起,她忙接了起来。

    电话另一端是云恒有些为难的声音,“快告诉随沉,他爸把裴姨的遗物送去了慈善拍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