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我们亲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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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姜看了过去, “表兄风吹的太多了。”

    “我丈夫还在外面,我一声不吭的就跑了,就算是到亲戚家避难, 出来也是够叫人耻笑。”

    夜黑风高, 隆应站在夜色里听着虞姜喜怒不辩的话, 都像是看到了她脸上冷漠的神情。

    “我只是一, 弟妹当真不当真都不要紧。”

    隆应的话听起来还颇有几分无奈,“我答应过三郎, 要护住弟妹。话不周全的地方,还请弟妹海涵。”

    虞姜不理隆应了,回头对身后的壮婢道,“他们的人应该不会很多, ”

    着指着地上的尸首,“把头砍下来。”

    壮婢们听了道了一声是,手起刀落就把尸首的头颅砍了下来, 脖颈断口处的鲜血淌了一地。

    “丢到前面给守卫们看看, 我倒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能看着落地的人头还有那个胆子作乱!”

    虞姜一声令下, 壮婢们提着头就去了。她看了一眼洞开的门,“回去。”

    前面正闹哄哄的,一片混乱里,突然亮起了灯光, 灯光并不是直喇喇的火光,而是提在手里的灯火。

    “这是什么!”壮婢一声叱喝,手里丢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东西落到地上骨碌转了好几圈。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人头正好丢掷到人堆里, 借着火光正好见到地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等到众人看清楚,瞬时发出一声惊呼。

    “反贼同党在此,还敢作乱的,就和他一个下场。”虞姜声量不算很高,但是也足够前头的人听到了。

    能压得住反叛的,也就血淋淋的人头了。死亡在前,就算有再多的慌乱,也该清醒过来了。

    原本乱哄哄的局面在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下,很快安静了下来。原本还乱着的,突然见到周遭平静下来,哪怕不明就里,也环顾左右。

    有人压阵,又有人伏诛,一场变乱消弭的无影无踪。

    虞姜到了前面,刺史府的变乱从开始的那么一点点乱到了前面,波及到了刺史诸官吏身上。

    虞姜过去的时候,见到那些出身不凡的诸吏不是脸上沾血便是满脸狼狈,就算勉强衣裳还算整洁的,也是满脸的惊魂未定。

    她让人把主簿叫来,主簿算是刺史的心腹。不是朝廷指派,而是刺史自己亲自认命。

    主簿一来就和她告罪,“属下未能察觉到乱贼意图,让夫人受惊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哪怕刺史夫人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还是要追究罪责,他离刺史越近,身上担着的担子也就越重,追究起来,他是头一个倒霉的。

    他垂首着,屋内的炭火盆还没来得及点起来,比屋外也就好那么一点点,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天里,主簿觉得内里全是一层接着一层淋漓汗水。

    上首的夫人静静的听完他的告罪,并没有立即做出表态。

    婢女送上了滚热的姜汤,老姜的辛辣和酪浆混在一起。

    “有人混进来,当真能一点察觉都没有?”虞姜问。

    年轻女子的声音透着一股柔软,和男人的嗓音完全不同,柔软而温和。没有一点棱角。但主簿可没有半点松口气,反而越发的紧张、

    “此前的前刺史走的匆忙,后面刺史府的守卫曾经重新挑选过。”

    虞姜持着勺子,一点点挖着已经凝结的酪浆。

    她受了点冷风,手脚冰凉。炭火抬了上来,放到她的脚边,一碗姜奶吃完,浑身上下才有了点暖意。

    “这么来,挑选的时候没有查过兵士们的出身?”虞姜反问。

    主簿冷汗如雨,还咬着牙,“用人的地方太多了,刺史府中之前遭受了变故,无法抽调出足够的人手来应付。所以……”

    他着,壮胆往上看了一眼。屋子内的灯火算不上多明亮,上首的人面貌也模糊不清。

    “这么来,是情有可原了?”

    虞姜问。

    主簿垂首下去,不管是,也不敢不是。

    “人手不够的确是情有可原。”虞姜闲闲道,“但是一旦出事,那些人可不会给你什么情有可原。杀了你也就杀了。”

    “混进来的人应该不多,要不然不会偷偷摸摸的行事。虽然杀了一个把其他的给镇住了,但是其他的人也必须查勘清楚。要不然谁也不知道,下次会在什么时候。”

    “我记得没错,你应当是本地的大族出身?”

    “不敢不敢。卑职家中只是稍有些积蓄,不敢称大族。”

    虞姜一笑,“性命的事,容不得有半点的差池,今日算是运气好,可是睡又能保证之后?”

    主簿连声道是。

    话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虞姜整个人往后仰了些,主簿见状立即告退。

    主簿退出去之后,虞姜睁开眼。允娘从外面进来,“外面的那些人都吓坏了。”

    “恐怕没个两日怕不是回不过魂。”

    允娘回想起昨夜也有些惊心动魄。

    “这儿可比当初凶险太多了。”

    虞姜只是笑笑,并没有在意。

    “那倒不是,比当初还是好多了。”她支着下巴看向外面。

    允娘见状,取过放在一旁的大氅盖在虞姜的身上,“现在天还没亮,女郎还是再睡一会吧。”

    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变故,感觉过了一个人生似的,结果到现在才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外面的天都没亮。

    紧绷的神经到了现在缓和下来,困劲后知后觉的爬上来,颇有些汹涌。

    虞姜靠在凭几上睡了,她睡梦里颇有些不安稳,哪怕是睡着了,也是提着一份警惕在。她隐约里听到外面有人进来,从坐床上醒来。

    “主簿来问,是否要告知府君。”

    “告诉他。这么大的事,不能按捺不报。”

    虞姜昨夜里丢出个人头,镇住了场面,在这乱糟糟的当口倒是压住了浮动的人心。

    “另外下面人也查出几个有猫腻的人了。剩下来的不多,就两三个。拷了几个时辰,是悄悄进来的,想要趁着府君才上任的这个时候,给府君一个下马威。”

    虞姜听着,手指摩挲了两下,“是吗,现如今也是多事之秋,把他们的同党给查清楚,查明之后杀了吧。”

    允娘点头,但还有些犹豫,“他们会听么?”

    “听不听都是他们的事,如今前面在仗,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但是他们疏忽导致刺史府差点出了大乱子也是真的。”

    允娘去了,一会来,主簿等人都照着她的话去做了。

    才闯了大祸的人,吓得提心吊胆,生怕回头自己的前途和性命就断送了。

    今日放晴,虞姜出去,一头撞到了冰冷里头。南边冬阳,多少还有点光热。那么朔州就只有光亮,半点热意都没有。

    虞姜到了门口差点没被逼回去,但是还是舍不得外面的日头。屋子里头窗户全拿厚厚的布给封了,屋子里还得点着灯,一进去就和黑夜毫无区别,呆的久了,人都不免难过起来。

    常熬冬,她算是体会到这两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弟妹。”

    虞姜听到有人叫她,她去看。见到隆应站在不远处。

    这时候各处还乱着,隆应到她跟前不奇怪。

    隆应见虞姜套着狐裘,狐裘一看就知道是从辽东龙城那一带来的,辽东慕容鲜卑故地盛产皮裘,天下闻名。毛峰如针,狐裘上下雪白,不见一根杂毛。可见是极品了。

    “表兄也来晒一晒?”虞姜裹得严严实实。

    她言辞疏远有礼,比起今日凌有过之而无不及。身边的婢女更是和菩萨身边的护法似的两边各站着。

    这架势摆明就是来防他的。隆应倒是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想什么全都摆在了脸上。

    “昨夜多谢表兄。”虞姜诚恳道,“若不是表兄,怕又有些波折。”

    隆应没什么,“只是答应了三郎,所以把事给做了而已。”

    “今日我看府内好多了,多亏了弟妹。”

    虞姜笑,“这可不全是我做的。”

    她看向隆应,“我已经将昨晚的大致经过告诉了三郎。”

    隆应看她,美人唇红齿白,乌发雪肤,身上的狐裘更是在这萧瑟的天里生生的衬出了无限的勃勃生机。

    隆应看着美人笑靥,后背的皮莫名有些发紧。

    他反正是见色起意,能得手就得手,不得手他也不放在心上,左右不会掉一块肉。但是慕容显知道了,回来之后,怕是真要他掉块肉了。

    慕容显在营帐内接到了后面送来的书信,虞姜写的,另外还有主簿等人的请罪。

    “这些人怕不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吧?”他笑道。

    裨将陈旻见慕容显脸上的笑,“最近深夜扰营之事,几乎每晚都有。”

    “难不是算疲军之策。”

    慕容显把手里的书信折叠好放在一旁,“白鹭有没有什么消息。”

    魏军的斥候称做白鹭等,取用于白鹭的机敏灵活。

    陈旻见状,将下面斥候所查探到的情报送到慕容显的手里。前一个刺史干的太糟糕,被朝廷撤了,换了他来。而慕容显上任还没有多久,就叛军杀了过来。他手下能用的人不多,位置上虽然有那些人,但是绝大多数都是不是尸位素餐,就是有自己的算。

    慕容显看完之后,“今夜出发。”

    陈旻看向慕容显,慕容显手掌撑着膝盖从胡床上起来,“这么几日他们也该闹够了。”

    他笑了笑,“疲敌这个东西,用的多了,到时候就成真了。”

    “该动了。”

    慕容显对上陈旻颇为疑惑的双眼,他笑,“我们亲自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