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赵素娥 你可要想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
刘鲧几乎就是在直言,赵素娥会保下他。
容昭眉头皱起来,倘若这是真的,那么到底是谁与北狄勾结便一目了然。
他想起来赵素娥从北狄回来之后的事情,那时候北狄的让步现在回头去想也的确蹊跷,他们若强硬就是不放赵素娥回国,晋国又能如何呢?可他们偏偏就是放了。
那时候或许会以为北狄是因为晋国的战力强劲所以让步,现在看来,便是阴谋诡计的开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欲取先予。
那么其实可以换一个问题,就是赵素娥回到晋国究竟是想做什么?
谋朝篡位?想帮助北狄来从内部瓦解晋国?
可直觉让容昭不相信是后者,他不认为赵素娥有多留恋北狄,否则她大可以就在北狄留下来,犯不着回到晋国。
所以赵素娥与北狄勾结的原因又是什么?
刘鲧看着容昭神色,张狂地笑了几声,道:“容将军可品出什么来了?在你心中,我的母后是个怎样的人呢?”没有等容昭回答,他自顾自地了下去,“在我心中,母后最初到北狄的时候看起来十分可怜,可怜到我觉得她是那样可悲又无助,就好像风雪中瑟瑟发抖的花,孤苦无依,被所有人背叛。但事实证明我看走了眼,一切不过都是假象,她心机手段我是半点也比不上的。不过好在我虽然心机比不上她,但却是个无耻的男人,她想要离开北狄,就不得不与我做交易,否则便脱不开身。”
容昭沉默了一息,他抬眼看向了刘鲧,语气沉了下去:“证据?”
“否则你以为,边疆有你留下兵马驻守,从北边到京城有那么多城防,我如何顺利绕过?”刘鲧嘲讽地看着他,“不过……还是被容将军给逮住了,看起来我那母后得也有错漏,她分明是你在为你的夫人伤神,我是有机可乘,现在看来不怎么像了。”
容昭一时间心中一片纷乱。
他盯着刘鲧许久,最后只道:“若此事为真,陛下与你的母后,都别想活着离开京城。”
“哈哈,那就看将军能不能办到了。”刘鲧有恃无恐,“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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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军营回京的路上,容昭眉头紧锁。
如若便真的就是刘鲧所那样,与北狄勾结的就是赵素娥,现在要怎样处置这件事情,又能怎样去处置呢?
太后已经驾崩了,龙椅上的皇帝赵丛云过了年也才九岁,如今摄政的就是赵素娥,如若赵素娥被证明了就是里通外敌,那么谁来辅佐皇帝?
宗室中有合适的人选吗?
容昭想了一圈,根本也想不出来。
如若那时候宗室有合适恰当的人选可用,太后根本不需要向赵素娥妥协,根本也不需要让她来摄政。
又或者,并非是完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宗室,而是找不到一个没有野心会老老实实只辅佐这个皇帝的宗室。
若以稳定太平为大局,那么赵素娥这位公主就是最合适的。
赵素娥现在是摄政长公主,已经在朝内外开始撒开势力,如若她与北狄之间的事情再早十天被揭发出来,在她带着皇帝赵丛云回京之前暴露,都是好处理的。
可现在最佳的时机已经过去了。
容昭感觉到棘手。
最为让他感觉到难办的地方在于,这件事情甚至都没有办法找人商量。
如若刘鲧所是假话,他贸然把这件事情透露给别人知道,那便又是一重罪过。
他感觉背后一抽一抽地疼痛着,头晕脑胀,手上快没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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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容昀迎出来,是宫中有赏赐送到府中来。
容昭强撑着精神去了书房,见到是过年时候常有的那些恩赐,便提起精神写了谢恩的折子,亲自往皇宫去了。
到了宫门口递了牌子,很快便被内侍带到了御书房中觐见。
皇帝赵丛云坐在龙椅之上,隔着一道屏风,便是赵素娥端坐其后。
这样的情形并不陌生,之前太后还在的时候,他每次进宫也是这样同时觐见了太后与皇帝。
只是今日,或许是因为听了刘鲧的话,又或许是因为背后的伤口让他感觉到头晕,他总觉得不似以往那样从容。
上前行了礼,又听着皇帝了鼓励嘉奖的话语,容昭谢恩站立到了一旁。
屏风后面的赵素娥道:“我与圣上商量了,晚些时候要去天龙寺上香,还请容大人安排禁卫,不叫人扰。”
容昭先应下来,然后问道:“陛下与殿下准备何时出发?”
赵素娥道:“就一个时辰之后出发吧!”
容昭再次应下,道:“臣这便去吩咐安排下去。”
皇帝赵丛云急忙道:“朕想骑马过去,不想坐车了。”
赵素娥便笑道:“圣上想骑马那便骑马,只是一会儿得要个侍卫带着,或者便让容大人亲自陪着也可。”
于是皇帝问询地看向了容昭,问道:“容太尉一会儿陪着朕骑马可好?”
容昭忙道:“都听圣上的安排。”
赵素娥在屏风后笑道:“那圣上赶紧去换身轻便的衣服,我再与容大人一会儿去天龙寺的事情。”
皇帝于是站起来,笑着道:“皇姐,那朕要去先挑一匹高头大马,那样才够威风。”着他便带着一串内侍,一溜烟儿跑开了。
屏风后赵素娥站起身来,她缓缓从后面走出来,看向了容昭,道:“圣上还是孩子心气,一时兴起了。”顿了顿,她着意看了容昭一眼,又道,“你先去安排了出宫的事情,等会儿到翠烟阁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容昭眉头皱了皱,还是恭送了赵素娥走出书房,然后转头去吩咐宫中禁卫要准备仪仗以及出宫的事情。
皇宫中很快便忙碌起来。
容昭看着底下事情一一安排妥当,便往翠烟阁去见赵素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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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翠烟阁中,便见赵素娥在茶几后端坐着正在煮茶,容昭仍然依着规矩上前行礼,得了赵素娥免礼的吩咐之后,才起身在一旁站立了。
赵素娥挥退左右,又指了指茶几旁边的蒲团示意他坐下,然后抬眼看向了他:“明日便把北狄的皇帝送进宫来吧,毕竟也是一国国君,如今我们晋国皇帝年幼,事事都需谨慎,不是能与北狄频繁起冲突的时候。”
这话听在容昭耳中,无异于是赵素娥在直接承认了她的里通外敌。
他看向了赵素娥,许久没有话。
赵素娥见他不应答,便笑了笑,道:“毕竟是一国之君,他还有兄弟好几个,若是把他杀了,剩下的那些为了给他报仇来频繁骚扰边境,也不是什么好事。”
“当初便是殿下把国内种种都告知那位刘鲧知道,是么?”容昭沉默许久之后,却是直截了当地开口这样问了,“正因如此,刘鲧才能这样轻易地带着人长驱直入,内应便是殿下你。”
赵素娥动作顿了一下,她看着容昭,许久没有话。
容昭只看她神色,心中已有了答案,他冷笑了一声,道:“殿下所图谋是什么呢?”
“你又有什么证据来指控我?”赵素娥不问反答,“若只是听闻了刘鲧的一面之词,就能这样污蔑我……这很难不让我去想,你这个太尉想要谋朝篡位了。先给我上里通外敌的名号,然后再控制了皇帝,将来这江山都能改姓!”
容昭看着她,觉得有些疲累:“如若你这样执迷不悟,那我也只好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
赵素娥却不慌不忙了,她忽然伸手把自己的领口拉开来,露出了大半截肩膀,口中只笑道:“我现在便喊一声,你意图对我行不轨之事,之后你无论什么,都是恼羞成怒和胡乱抹黑,没有人会信你。”
容昭抬眸看她,眼神几乎是淡漠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妻子,也只有一个妻子,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错了,你是一个为了美色权势抛弃妻子的人,你的妻子甚至因为你太接近我,而愤怒地从城墙上跳下。”赵素娥挑衅地看着他,“要试一试吗?身败名裂的必然是你而不是我,我只是个可怜的女人,好不容易从北狄回到晋国,现在只能孤苦无依地带着才九岁的皇帝艰难地在群臣中斡旋,现在就有一个太尉,仗着自己位高权重,想要把脏水泼到我这样可怜女人的身上。”着她抬手把头发也给拆散了,仰着头看他,“明之,容家的权势来之不易,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你可要想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容昭后退了两步,他忽然觉得赵素娥陌生至此。
“我既然现在做了摄政的长公主,我便不会再与北狄有什么瓜葛。”赵素娥的声音柔和了许多,“放了刘鲧,是为两国之间关系着想,并非是我有私心。刘鲧这人贪图美色,又头脑不清醒,再过几年等皇帝长大了,去收拾他也不晚。现在若是他死了,取代他的是个老奸巨猾之辈,那才是麻烦大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