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弓箭 他的手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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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嘴上这事情还是容昭的责任,但芦苗心里也知道这着实怪不到容昭头上。

    如若那时候不是容昭出手教训了徐淮信,他恐怕都安静不了这么久,不定老早就又重新缠上来了。

    这种家中有点权势的人最难缠,他们手段下作又惯会仗势欺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根本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

    芦苗担心秦月的处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早上起身时候眼下一片青黑,看起来憔悴极了。

    她记着昨日严芎一早就能把秦月送回来的事情,于是便坐立不安地在门前门后晃悠,又时不时往外张望。

    庾易正好是休沐,原本他还算着休沐时候拉着芦苗出去玩耍,现在出了这事情便也是不可能,于是便帮忙她把食肆内外理了一番,为了让他们不要太忧心,便还是让豆花把食肆门给开来迎客,手中有些事情可做,也免得会胡思乱想。

    .

    张笃便是踩着早的阳光如往常一样进到了食肆中。

    早上来秦芦记吃个早饭已经成了张笃的习惯——之前是会在秦芦记耗上一天的,只是最近功课繁忙起来,也只好早上过来转一转了。

    他原本因为秦月拒绝还有些退却,但之前又峰回路转,秦月用他做了一次挡箭牌,于是他便又信心高涨:既然能做挡箭牌,那就明在秦月心中他也有那么一些可取之处,那么只要他足够努力,便也有机会能更进一步。

    进到食肆中时候,他便敏锐地觉察到店中气氛古怪,又见芦苗进进出出在往门口看,便笑了笑,问道:“芦娘子今天怎么了?在等什么人吗?”

    庾易帮忙招呼了一下张笃,然后又拉着芦苗站回到柜台后面去,接了话道:“是在等着秦娘子回来,所以着急了些。”

    张笃听着这话,眉头微微皱了皱,脸上露出了担心神色:“秦娘子不在吗?是出了什么事情?”

    芦苗一直往外张望,听着这话时候便看向了张笃,她勉强笑了笑,道:“昨天被徐家给掳走了,这会儿在等着消息呢!”

    “徐淮信?”张笃脸色肃穆地站了起来,“芦娘子昨天怎么不来找我?我这就找我爹,让他带着人去徐家把秦娘子给找出来!”着,他便把外面的厮给喊进来吩咐了几句,然后又向芦苗道,“芦娘子且在食肆中等着,我这会儿就去了。”

    完,张笃便与厮一起往食肆外去。

    芦苗追了两步,拉着张笃道:“我们已经拜托了有位大人去帮忙找……”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去帮忙才是应该的。”张笃认真道,“芦娘子只管在这边等着,我一定会把秦娘子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

    张笃离了秦芦记便往家中去。

    他是骑马过来,脚程也快,回到家中正好便遇到了张淼的属下从府衙那边找过来。

    只见那属下满脸愁容,似乎是焦头烂额的样子,看到他只草草拱手行了礼,然后一径往书房里面去。

    张笃好奇地跟过去,便听见那属下向他爹道:“大人,徐家那情形还得您亲自过去一趟,刺史大人已经过去了。”

    徐家?

    张笃耳朵竖了起来。

    只听张淼问道:“所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这样大的阵仗?”

    “听还是那徐淮信与那秦娘子的事情,徐淮信把秦娘子给掳回家中,又被秦娘子家里人找上门来,加上秦娘子又把徐淮信给伤了,再其中似乎还有些徐家的烂糟事。”属下道,“刺史大人天没亮就过去了。”

    张淼拍了下桌子,语气森冷:“这是狐狸精?能闹出这么多事情!容昀跑得这么快又是为什么!”

    张笃听着这话,便直接推门进去了,道:“爹,这不能怪秦娘子,原本就是那个徐淮信做了坏事在先,哪里能怪一个女人!”

    张淼没防着自己这糟心儿子突然跑进来,便想起来自己这儿子也是对秦月念念不舍,顿时脸色更难看了一些:“这里没你什么事,去做功课!”

    “我知道徐家把秦娘子给抓走了!我正想找你要点人,去徐家把秦娘子给找回来呢!”张笃根本不怕张淼,语气理直气壮,“爹,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徐家做的那些事情,那正好我们就去徐家把这事情了了,还能抢在刺史大人之前解决了这事情,免得刺史大人回头往京中的奏疏中爹这知州做得不好!”

    张淼眼睛都要瞪出来,怒道:“你不要乱掺和,去做功课!”

    张笃不依不饶:“不行,我就要和爹一起去救秦娘子!”

    张淼一巴掌糊在张笃的后脑勺上,又踹了他一脚:“别给你爹添乱!”

    张笃被踹到门口又绕了回来,坚持不懈道:“不行,要是爹你不去,我自己带着人去!”

    张淼被自己儿子弄得真的是无可奈何了,但又想到属下的事情,最后咬了咬牙,道:“清点了人马,往徐家去,不能叫容昀在这事情中真的抓住什么辫子往京中捅。”

    .

    春末的阳光已经有了些微热辣。

    徐家门口一片肃杀之意。

    两具尸体摆在徐家门口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尸体后面,是手持长矛的家丁虎视眈眈。

    门内,半边脸都是血的徐淮信喘着粗气杵着一把长刀站立,身旁秦月被两个人架着,脑袋耷拉下来不知生死。

    严芎带着侍卫在门口呈扇形包围,只等着容昭一声令下就要进徐家大院把秦月给救出来。

    容昀焦急地拦着容昭,似乎还想最后服一二。

    然而已经到这样对峙地步,似乎得再多也没有用处了。

    容昭脸色是苍白的,他面无表情地从严芎手中接了弓箭,然后看了容昀一眼,淡淡道:“我知道徐家是将门之后,徐锴老将军曾经带兵荡平西南贼寇,但如今徐家家门不幸,败坏祖宗荣光,这边是当做来替徐锴老将军清理门户。”

    里头的徐淮信怪笑一声,嘶哑道:“你又是什么东西,能替我曾祖来清理门户?”

    容昭并不搭理他,只拉满了弓箭,对准了徐淮信的脸。

    徐淮信一把把旁边昏迷的秦月拽到自己身前来,阴阳怪气道:“来啊,这不正好成全了我和月娘做一对亡命鸳鸯?”

    容昭眼睛微微眯了眯,投鼠忌器便是在如今这情形,他可以轻而易举射杀了徐淮信,却不能拿秦月的性命冒险。

    容昀看了看左右,他到来时候已经带着兵马把周围全部肃清干净,此时此刻倒是没有百姓敢走近来看热闹,他只怕现在知州张淼过来,又要费一番口舌来这情形。他压低了声音快速道:“先退一步,之后我让人直接逮了这人,再救人也不迟!何必要这样对峙!这样闹大了后面怎么收场!”

    徐淮信听不清容昀在什么,但他看得清容昀与容昭这显而易见的亲近,于是他冷笑道:“看来这位是刺史大人的亲眷,仗着有刺史大人在身后,才敢这样为非作歹!先对我大出手,之后又杀我两个兄弟,如今还要为徐家清理门户!这样大的口气,没有点依仗怎么敢出口的?”

    容昭眸色微暗,他嗤笑道:“自己行了残杀手足的事情却要诬赖他人,自己做了强逼民女之事却借口两情相悦,我此生没见过如你这般无耻之人。”一边着,他对着严芎了个手势,包围在门前的人开始一步步逼近。

    .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兵马脚步声逼近,容昭抬眸看去,便见是张淼带着张笃,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已经过来了。

    门内徐淮信面上露出喜色,他声嘶力竭地高喊起来:“张大人!救命啊张大人!堂堂刺史带着贼人行凶!救命啊!!!”

    张淼耳中听着这话,目光却落在了容昭身上——他认得容昀自然也更认识容昭,他虽然不知道容昭什么时候到的洛州,但他立刻便知道了这件事情为何容昀来得这样快!

    容昭再次拉满了手中的弓,他的手稳重得没有一丝抖动,对着徐淮信瞄准!

    .

    歘!

    一声轻响,长箭离弦。

    这距离太近,徐淮信余光瞥见那长箭时候已经来不及反应,他想要拽过秦月来挡箭时候,这一箭已经直冲他的脸面中央!

    他想要的话还在喉咙里,整个人往后仰倒,没了声息。

    .

    容昭看着这一幕却许久没有动,他的手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把弓箭交给了一旁的严芎。

    张淼身后的张笃看到这一幕,跳下马就朝着徐家门口冲去,他压根儿没注意到容昭等人,他眼中便只有倒在地上的秦月。

    徐家的家丁已经一哄而散。

    张笃抱起了秦月,然后才注意到了严芎等人。

    容昭看着张笃,认出来这便是秦月那日她喜欢的人。

    而张笃看着容昭,也想起来这便是那天把他吓得吃撑了的那位。

    张笃不敢放下秦月,又不敢走,一时间纠结地站在了那里。

    容昭把自己颤抖的手藏在了背后,他看着张笃,轻轻道:“你送秦娘子回食肆去吧!”

    张笃忙乱地点头,急忙便抱着秦月跑到马车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