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般配 ……把闻澄枫阉了近身伺候。……
虞映柳后槽牙磨得咔咔作响,把她的住处成是偏殿,把她受到的巨大惊吓成是误伤。
呵,真是好轻描淡写。虞清梧这是彻底不装不演,跟她破罐子破摔撕破脸皮了啊。
可分明方才在内殿,两人还互相揣着明白装糊涂,给足对方面子。这才多久的功夫,一炷香时间不到,虞清梧突然就态度大变。虞映柳不由把目光投向闻澄枫……
她现在越发肯定,是北魏这个废太子把虞清梧教成这样的。否则,虞清梧没理由处处维护一个晦气的煞星。
这样一想,虞映柳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和虞清梧针锋相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以前大多数时候闹起来,栽跟头的都是虞清梧,毕竟空有脾性却胸无点墨的人最是好对付。至于今天吃了个哑巴亏,归根结底还是闻澄枫存在的缘故。
只要把这个脑子好的搞掉,单就是以前那个三句之内必跳脚的虞清梧,她不怕日后扳不回来。
于是虞映柳掩唇低低笑了一声:“你的,倒也在理。”
虞清梧惊诧于虞映柳调整脾气之快,明明两秒钟之前还气急败坏得想撕了她,竟然瞬间又开始演戏假笑了。
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就听见虞映柳续道:“但他的猫儿误伤了我到底是事实,虽不至于开罪,但惩大诫还是该有的。我记得渔阳你上回过,想把魏太子阉了用作近身伺候,不如就趁此机会,正好动手。”
她就不信,有哪个正常男人,能接受得了丧失尊严的事。不管最终虞清梧有没有动手,只要让闻澄枫知道渔阳长公主对他存的是这种心思,都绝对能毁掉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听见这话的虞清梧,眼底瞬间晃过惊慌,包括闻澄枫的脸色也沉了两分,惹得虞映柳暗自发笑。
虞清梧确实很慌。
拜托,她什么时候过这种话啊!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有。
勤径殿那次,虞映柳刁难得突然,她当时为了端住原主人设,心口捏来便是一句……
——把闻澄枫阉了近身伺候。
这话在外头其实问题不大,但现在的关键是,当事人就在她身侧啊,并且听得一清二楚。更有甚者,陆彦作为前车之鉴,肯定在闻澄枫心里留下了不的心理阴影面积。
虞清梧仿佛看见眼前飘过四个大字:
十大酷刑。
最开始穿书时的危机感再度漫上心头,天可怜见,她当真没有这样的心思啊!
生就怕虞映柳再出更加不可控制的话,虞清梧迫切地想要转移话题。她眼尖瞥见虞映柳手背皮肤似乎泛起点点红疹,似是玉莹方才的过敏,连忙道:“四姐过敏了还不去找太医,是想整双手都烂掉吗?”
虞映柳闻声低头,绯红疹子正在逐渐扩散,阵阵瘙痒从皮表钻入骨头,她当即变了脸色:“玉莹,我们走。”
这回是真把事儿精送走了,但虞清梧丝毫没感到轻松,反而心里直鼓,越发不安。
虞映柳能有多可怕,充其量是个空有野心的炮灰罢了。真正定她生死的,是闻澄枫。
她不敢回头去看少年此刻脸色,却又逃不掉必须要面对,只能掩盖好讪讪神色,转身伸出手去揉黑猫头顶,干笑道:“这猫儿倒是可爱,它叫什么名字?”
闻澄枫道:“没有名字。”
虞清梧看人情绪还算准,明显感觉他比刚刚回廊遥望那一眼时,要沉闷很多,像是晴天忽转多云。
“还没有名字的话,本宫给它取一个。”虞清梧目光专心落在黑猫身上,想了片刻道,“不如就叫大黑吧。”
闻澄枫:“……”
虞清梧顾自继续:“它看起来应该有三四岁吧,年岁不了,再加上通体纯黑的毛色,叫大黑,恰好贴切。”
闻澄枫:“……”
“你怎么不话?”虞清梧等半晌也没等到他反应,连声嗯都没有,佯怒道,“是嫌本宫取得名字不好吗?”
“……没有,挺好的。”闻澄枫不昧良心地回答。
虽然“大黑”二字乍听很不雅致,但细细品味,就会觉出一种直白。
过分直白得几近于又蠢又萌,确实挺好。
“那便这般定了。”虞清梧道,“你这猫儿甚是合本宫心意,这两日就先养在本宫殿内。”
她着,就要去抱大黑。
可大黑似乎意识到她的动机,在虞清梧碰到它的刹那,忽而从闻澄枫右肩跳到左肩。又再一次躲在被触碰之前跳到地上,往偏殿跑去。
要是放在以前大学时候,虞清梧定追上去了。可这晌衣裳繁重,佩饰琳琅,她没有肆意奔跑的条件只能作罢,便对闻澄枫道:“你还不赶快去捉你的猫儿?”
“不着急。”闻澄枫却淡声道,“长公主什么时候送我去净事房?”
虞清梧微愣,一时没转换过来他突然的话题跳跃,只听闻澄枫续:“能留在公主殿中伺候的男子,要么是侍卫,要么是太监。而宫里的侍卫都需得经过层层选拔,严密考核之后才能留下,我显然不属于这一类。”
“所以长公主什么时候送我去净事房?”
虞清梧哽住:“……”
这是牢牢记住了虞映柳的话,耿耿于怀啊。
虞清梧脑海里顿时奔腾过一万只羊驼,真想把虞映柳按到泥地里,任由草泥马从她身上踩踏而过。留给她这么个棘手的烂摊子,要她怎么处理?
难道解释:你别听她瞎讲,本宫从来没过那种话。
不行不行,怯懦心虚的气息扑面而来。
还是要她严词厉色:看你日后表现,要是惹恼了本宫,便跪着爬去净事房。
可这不就承认了自己确实有阉他的心思嘛,俨然是在作死的边缘徘徊。
虞清梧否决过一条又一条应对措施,末了,最终淡淡瞥他一眼:“怎么?你很想去?”
“你若是想去,本宫现在就成全你。”
*
闻澄枫回偏殿的路上,眼底藏着浅笑。
在见过虞清梧真凶的样子后,很轻易就能区分出假凶。就比如她方才成全他去净事房的语气,明显是沉着嗓子装出来的。闻澄枫眸中笑意愈浓,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回到屋中时,猫咪正趴在椅垫上休息。
“主子怎么去了这么久?”陆彦盯着闻澄枫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闻澄枫注意到他的眼神,立即收了表情:“没事。”又问:“大黑什么了?”
“谁是大黑?”陆彦愣怔。
“它。”闻澄枫瞥了眼椅子上的黑猫。
“哈哈哈哈——”陆彦顿时大笑出声,“大黑哈哈哈——它什么时候有这种蠢名字了,大黑哈哈哈——”
他神经大条,心里有什么就什么,完全没发现闻澄枫的脸色沉了几分。
等他的笑声终于停下来,闻澄枫才道:“笑够了的话,以后就叫大黑。”
“……哦。”陆彦强忍住再次想放声大笑的冲动。虽然他不知道主子为什么突发奇想要给猫儿取名字,但主子的话就是铁令,大黑就大黑,哪怕真的很逗趣很好笑。
他倒了杯茶润润笑哑的嗓子,而后开始回答闻澄枫的问话:“魏宫里没什么动静,但暗卫那边有消息,抓到了几个在断梁谷那战中临阵脱逃的将领,似乎他们嘴巴里有点东西,正在撬。”
闻澄枫点点头,那场害他被南越俘虏的断梁谷之战,他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事儿必须要严查。
陆彦续问:“主子有什么话要让……大黑,带回去的吗?”他还是觉得这个名字很难以启齿。
猫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仰头叫唤出一声:“喵呜——”
在北魏皇室之中有一种秘术,习得此秘术者,可通晓猫语,与猫儿对话如常。这只黑猫,便是闻澄枫和北魏亲信联系的媒介。毕竟他在南越有不少人盯着,凭借猫儿来回奔走传话,比混个人进来送信要安全且方便许多。
所以方才虞清梧想要抱走猫儿养两天时,大黑会登时窜开跑走。这些用来传话的猫儿都经过专门训练,认主意识极其强烈,在它们眼里,只会认驯养它的主人和第一个与它沟通对话的主人。
不过瞧虞清梧看猫儿的眼神,闪着欢喜光芒,她应该是真的爱猫。
闻澄枫思索了会儿后,对陆彦道:“让暗卫那边再送只猫儿过来。
“要白的。”
“……啊?”陆彦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送只过来是什么意思?是让它跑来跑去传话用,还是就让它待在这里?而且为什么要白猫,黑的白的或者橘的有什么区别吗?”
陆彦懵圈三连问,闻澄枫却只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因为白猫和黑猫站在一起,看上去更般配。”
“……”陆彦满头雾水。
他觉得主子最近好像变了些许,变得话更多了,但也更加让人看不透了,专些奇奇怪怪不着边际的话,听都听不懂。还有也变得更爱笑了,譬如昨天晚上回房和刚刚走进房间的时候,嘴角边都有很明显的笑容弧度。
被困南越,任人践踏,有什么值得笑的嘛。
他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