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便利店货架摆满琳琅满目的零食商品，纪跑到收银台抓起两包创可贴，结账。街道旁边为夜宿流浪汉们准备的塑料桌椅，现在成为露天医务室。餐桌摆满各种消毒药水、棉签、纱布，纪握着李伯的手臂，看着流血的伤口轻声，“您忍着点儿，可能会有点儿痛。”

    “嘶……”李伯皱着眉，手臂条件反射的瑟缩。

    纪埋怨的蹙眉，嘴里不停嘟囔着数落，可手里的动作却放轻柔些，“还有哪里有伤口么？要不要去医院做系统的检查？我还是不太放心。您也是，胡同里纳凉坐着吃西瓜多好，在这儿做什么？”余光瞥着地面摆放的几个啤酒瓶，纸壳箱，就算是笨蛋也能够猜得出来。

    “我不是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出来捡捡破烂攒些钱么？”李伯窘迫不安的着。

    纪将棉签和处理血迹的纱布扔到旁边，端坐着摆出家长的架势来，认真，“您都退休了，安养晚年是您的首要任务！每个月的退休金就有四五千块钱，还要出来捡破烂？你让我们这群拼死拼活才赚几千块钱的年轻人怎么办？岂不是要撞墙自尽了？”

    “咳咳。”顾泽明尴尬的握着拳头，放在嘴边示意提醒。

    这话听起来，好像他是剥削职员的周扒皮似的。顾氏集团的薪资算是同领域内相对较高的，也不算亏待。

    “退休金都被我攒起来了，我平时就在附近捡捡破烂，这种事情不会遇到第二次的……”李伯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认认真真的解释。纪沉默着，余浩男只能出来圆场，笑着搂着她的肩膀，，“你这么严肃做什么？李伯就是闲着待不住，以后天稍微暗下来，咱们就回家，好不好？”

    余浩男给李伯挤眉弄眼的示意，李伯赶紧点头。

    “攒那么多钱做什么，该吃吃，该喝喝，您又没有亲戚朋友，那些虎视眈眈盯着您房子的侄子侄女，难道你还要把钱留给他们啊？”纪是心疼李伯，才会如此叮嘱。“我送您回去吧……”

    胡同巷弄，不能搭乘地铁的几人让司机赶过来接他们。李伯到巷口便松开纪的手，回头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着顾泽明，声音含糊不清的，“到这儿就行，我能自己回去！你们都走吧……”挥挥手，李伯脚步急匆匆的向着黑暗的巷弄里跑去，啤酒瓶碰撞的叮叮当当发出声响。

    顾泽明盯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仿佛是在哪里见到过他。

    公寓，洗漱完毕的纪用速干帽将湿发盘起来，像是带珍珠的少女般端庄坐着。茶几处的手机忽然叮咚响起，她解开锁屏，看着李伯发来的微信，没有标点符号的纯手写文字有些罕见，平日里他有事都会发语音。

    “，跟着你的年轻人是男朋友么？”

    “对呀，很帅气吧？”纪瞥了一眼坐在旁边回复工作邮件的顾泽明，略微炫耀。

    “他是顾氏集团的老板吧？”

    “您怎么知道？”纪奇怪的盘腿坐着，佝偻着腰好奇。

    “谈恋爱，还是找门当户对的。这种家庭以后肯定会有许多麻烦，你……别陷得太深。”

    “李伯，您怎么忽然这些啊？”纪看着长篇论文般的回复，有些纳闷。

    “李伯？”微信再也没有接到回复，追问也没有下文。

    纪歪头凝视着顾泽明，按理，他的行为举止都妥当懂礼貌，不至于招人厌烦。感受到她的视线，顾泽明暂停手边的工作，推开椅子将她抱在怀里，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顶，，“怎么？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暗示么？可以直，我愿意为你效劳的！”顾泽明颇有暗示的着。

    “别闹。”纪按住已经偷偷游移到她腰间的手，咬着顾泽明的手指，，“你和李伯认识？”

    顾泽明微微拧眉，摇头，稍微隔开一段距离的看着纪，问，“怎么会这样觉得？”纪瞄着手机，叹口气的摆弄着头发，，“李伯是从看着我长大的伯伯，他刚刚发微信提醒我，跟有钱人交往要注意，否则不心就会被骗得团团转。你就是欺骗女孩子感情的情场大骗子！”

    “可能，他们长辈总会对固定的身份职业有偏见吧。”顾泽明勾起嘴角，淡定的解释着。

    从卫生间拿出吹风机，顾泽明轻轻替纪吹干头发，看着她困倦到眯起来的眼睛，拍着毛茸茸的脑袋瓜，“快回去睡觉吧，再熬几天就可以送到动物园里当国宝大熊猫展览卖票了！”顾泽明宠溺的着，而纪作势就要起来向着卧室，如同僵尸般的走着。

    “是不是……忘记点儿什么？”顾泽明握着纪的手腕，让她重心不稳的跌坐在怀里。

    纪的眼睛透露着几分迷茫，随即明白过来的扬起脸，在他脸颊吧唧亲了一口。顾泽明才心满意足的抱着她，安安稳稳的放到卧室的床上，看她闭着眼睛像是熟睡的懒猫般，总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着几分禁忌的味道，她有着跟年龄不符合的天真烂漫。

    客厅，顾泽明回想着刚刚的对话，思来想去拨通Ja的号码。

    “老顾，好歹给我留些夜生活和私人空间吧？”Ja略抱怨的着，浴室里的余浩男推开玻璃门，大声，“帮我把睡衣拿过来，我忘记了……”Ja站起来，趿拉着拖鞋，把衣服送过去，问，“吧，又要让我帮你调查什么事情，跑腿做什么？”

    顾泽明看着电脑屏幕搜索界面出现的名字，仍旧是一片空白。

    “晚上遇到的李伯，我总觉得以前在家里见到过，好像是公司的职员……而且他看着我的眼神也有些奇怪，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你帮我查查。”顾泽明倒了一杯威士忌，尽量放轻声音怕吵醒到睡着的纪。

    Ja歪头，揉着太阳穴疲惫不堪的，“老顾，你是不是有点太紧张兮兮了？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要拆散你和纪？放心，你俩又不是梁山伯和祝英台，罗密欧和朱丽叶，只不过是担心的长辈提醒两句，你就要把人家的身份查得底朝天，以后被发现少不掉一顿数落！”

    “查查，总是能够放心些。”顾泽明是谨慎细心的性格，也正因如此才能够屡次逃脱顾天赐设计的陷阱圈套，安安稳稳的把控着顾氏集团到现在。Ja拗不过他，只能勉强答应的，“好吧，过阵子再给你消息，这种事不能特意拜托朋友去查，总要等个合适的时机当做顺手捎带的事情，你懂吧？”

    拖朋友调查，总要踏些人情，顾泽明深谙道理。

    “你……注意些身体，最近让安森给你订些补肾的药，别太放纵，懂得节制……”顾泽明听见余浩男的声音，忍不住提醒。Ja喝着红酒，差点儿呛到，喉咙和鼻腔都火辣辣的，“滚蛋吧！”

    顾泽明低低笑着，胸腔都发出震动共鸣般，而挂掉电话的前一秒，Ja偷偷又急促的对着话筒了一句，“那个，要不让安森给我买点儿吧。营养品什么的，但是算你送给我的礼物，别想着到时候从我这儿拿钱刷卡啊！”这种时候，还如此精明算计，亏得是他。

    “在哪里见过呢？”挂掉电话的顾泽明，心里总隐隐有着几分不安，不清楚是来自何种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