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漫漫，淅沥沥细雨绵绵。凌五点，纪承受着寒意，拎着便携板凳蹲在社区单元楼底，趁着买菜阿姨回家时溜进走廊，盯着手机拍摄到员工档案的画面，轻手轻脚的寻到3楼。

    “咚咚咚。”纪轻轻叩响门，耳朵贴近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焦虑皱着眉。

    距离记者发布会召开时间仅剩9时，心焦如同热锅蚂蚁般的纪忍不住敲得声音大些，低声，“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希望能够面对面沟通，将事情解决清楚。能给我开门吗？”

    “姑娘……你这是？”隔壁阿姨揣着八卦心，偷偷开条门缝询问。

    讨上门来无非是情感纠缠，金钱纠纷，俩姑娘间的对话更是有种晚间八点档电视剧的意味。纪尴尬的露出笑容，摇摇头没有话，而是继续贴着猫眼往里瞧，试图偷窥到里面的情况和动静。后厨妹即便有错，纪也不想给她的生活造成任何负面影响和负担，这份善良，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理解和感激。

    时间点点滴滴流逝着，纪揉着酸痛发麻的腿，承受近十多次邻居经过时探究的眼神，终于忍无可忍。

    “我再给你两分钟机会，如果不开门，我就电话报警。”

    “你会谎，我也会。警察强行开门，我作为店长称职员联系不到，也不算报假警，不会有处罚。”

    “但那时候，你的处境就会变得糟糕、是好好跟我聊聊，还是等警察到……孰轻孰重，你自己想。”

    倒计时，纪果断拿出手机装模作样的拨通顾泽明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她拔高音调故意瞥着猫眼，清清嗓子，“喂？是110吗？我想报警，有朋友可能独居出现意外，联系不上，能帮忙来破门吗？”

    “啪……”后厨妹猛地推开门，差点儿撞到纪的鼻梁。

    顾泽明听见她的言语忍不住皱眉，低声，“如果事情进展不顺利，就别勉强。我会想到其他解决方式，别让自己有危险，知道吗？”纪感受到他的担忧，急匆匆道，“好的，谢谢警察叔叔。”

    “白白浪费两个多时。”

    纪怕后厨妹临时变卦，赶紧挤进屋，自顾自将门关严，穿着袜子便向客厅里坐、白袜只两三步的距离就变成黑乎乎的，垃圾桶里摆放着前两天的外卖残渣和泡面桶，电视屏幕亮着却显示欠费通知，最简单的出租屋里摆设是床、遮挡不住阳光的窗帘，可另一端的衣柜里却摆放着许多奢侈品包包、时尚套装。

    冰火两重天？纪纳闷的看到后厨妹几乎是摔过来的一杯凉水，扯动嘴角，“谢谢啊。”

    “你来找我，是想要谈赔偿么？”

    后厨妹睡衣邋遢的拽着发圈，披散头发，露出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钱？纪皱着眉将玻璃杯放置在茶几上，急急的向前坐坐，，“我是想要让你跟我去记者会，将事情真相清楚。并不是让你背黑锅，有监控视频能够佐证，可现在舆论演变态猛烈，根本没有人会看澄清视频，这给Summer餐厅和顾氏集团都造成很大影响。”

    “你也算是职员，难道不希望Summer能够继续营业么？”

    纪试图用情感牌感动对方，可后厨妹却冷笑着掀起眼睛，盯着她，“店长，你太天真了。”

    “我已经被你们辞退，Summer是营业是休业，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哭诉着求你们再给我机会，不要让我丢掉经济来源的时候，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么？还不是公事公办的让人事部来跟我谈判，连遣散费都懒得出，事情做到这么撕破脸皮的程度，还要求我出面澄清？”

    “以前，琳达姐你是涉世未深，怀揣着天真的心思像孩子，我还不信。”

    “现在我倒是信了。”后厨妹摇摇头，咬着昨夜买的剩饭，，“有时间跟我耗费在这儿，不如回去想想办法，看还能够怎么样调转舆论走向。店长，我是不会出面澄清的。”

    事情闹到现在，影响太大。

    后厨妹如果澄清就会面临网络暴力、甚至是业内封杀，无论到哪里都被指指点点的落魄境地。

    纪沉默又气恼，最终控制不住气愤的心情，站起来吼着，“事情本来是你做错在先，我们惩罚在后，你竟然还咄咄逼人起来？到底是谁让你污蔑Summer，给你多少好处费？”

    “至少比你们寒酸的遣散金要多五倍。”

    后厨妹摊开手掌，轻蔑的笑着，。

    这笔钱，能够让她还清债务，混吃混喝半年的光景，不用担忧明天太阳升起要吃什么。纪听到这儿，顿时心里明白Ja所是有根据的，顾天赐肯定动手脚，使得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

    “钱，难道就能够让你昧着良心话么？”

    纪气到浑身颤抖，后厨妹冷笑着，摇头，“良心难道能够让我吃饱穿暖么？”

    “我每个月都要还三千多信用卡的债，五千块钱的薪水还要缴房租、水电费、餐费……我甚至还要靠借亲朋好友的钱来勉强度日。这样的生活……你尝试过么？你没有承受过我的苦，就不要站在道德高度上质疑我做出的决定，如果我是你，有多金总裁当男朋友，生活无忧，我当然也可以理直气壮的挺直腰板来澄清错误。”

    “我不用担心形象毁掉以后，要如何生活，如何寻找工作。”

    后厨妹字字句句都在谴责着周围对她的不公平，可纪却皱着眉，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把这些归结为别人的错误么？我刚刚到顾氏集团入职的时候，实习工资只有三千。我照样活得很好，每周都能吃一顿餐馆丰盛的菜肴来犒赏自己，偶尔还能存下两三百块作为梦想资金。”

    “你月月花光薪资，是因为这些奢侈品。你为什么要买它？”

    “这些是可以给你撑门面，让你出去光鲜亮丽，可除此之外又能够带来什么？自信不是靠这些的。”

    纪戳破后厨妹的伪装，让她显得很尴尬，回头瞧着那两排贷款分期购买的鳄鱼皮包包。

    “吃泡面，饥一顿饱一顿，是你选择的生活。偷蘑菇，导致顾客食物中毒，是你的错误，你要承担。而不是借此来责怪上天对你的不公平，顾氏集团虽然将你遣散，但是从未对业内封杀你。甚至是顾总也给你留有余地，如果风波平息下来，隔两三个月，会跟你联系重新到Summer工作。”

    “可你没有等，你迫不及待的将我们出卖，推到火坑里。”

    “一切的选择都是你做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怨天尤人，我拥有好运，去跟旁人比较？”

    纪罢，后厨妹有些慌乱愧疚，声音里也多着些不确定，“我……我不知道是这样。”

    “不是有人都把善意摆在台面上来的。我不知道背后给你钱的人许了什么样的承诺，可事情演变成这样，你已经成为业内关注的重点对象。消费者和顾客不知情，他们同样也给不了你工作机会。顾氏集团是只手遮天的，顾泽明的人品在业内更是有目共睹，朋友众多。你以为，你能够找到其他工作么？”

    “你为了五倍的钱，把往后五年的生路都给堵住了，值得么？”

    纪故意往严重着，抬头盯着距离两点还有3时，算着来回路程的时间，如果她再犹豫怕是来不及。以退为进，是最后的路。她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向玄关处走去，，“我今天来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刚刚所有的对话，我都已经录音进行存证。你即便不跟我去现场，当着记者们的面出真相，我也会把对话和所有物证都给他们，公道自在人心，到时候的舆论会如何，我也控制不住。”

    “你……你等等！”

    后厨妹盯着纪，咬着嘴唇，轻声，“可我如果出真相，就要退钱……”

    “这些事情，我们会帮你处理好。”纪给出承诺，却也有些心虚。毕竟是一笔大钱……

    后厨妹低头盯着地板缝隙，像是下定决心般，问，“你可以给我工作机会？”

    “当然。”纪颇具哄骗意味的先安抚住她，离成功只差临门一脚，不管她什么，都要先答应。

    后厨妹抓起外套，，“我跟你走。”

    “好。”纪一颗悬着的心，到现在并没有落下来。

    恐怕只有到会场，听见后厨妹当着记者们的镜头出实话的时候，她才能够安心吧。

    此刻的顾氏集团里，堂厅搭建着简易桌椅和记者发布会的舞台，座椅左侧摆放着送给记者们的伴手礼和车马辛苦费，颇为丰厚，也能获得些好印象，让他们在发表新闻时多美言两句。Ja和顾泽明在会议室里等待着消息，时不时盯着屏幕的时间，，“能赶得及么？”

    “能。”顾泽明对纪，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