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晴咬了咬唇，嘴唇咬破了，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开来，她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似的。

    “妈妈，我再问一次，你真的要走？妈妈，这些年，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妈，我这样爱你，你也这样爱我，你真的舍得离开我吗？”

    张月晴朝曾雪走近。

    曾雪的眼里露出痛苦挣扎的神色。

    “晴晴，我……”

    曾雪不由自主向张月晴伸出了手。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就又把手收了回来，像是下定了决心，拉着行李箱就要离开。

    “妈！”张月晴喊出一声妈，那声妈，有一点撕心裂肺的感觉。

    她笑得有一些凄然：“妈，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妈，你下定决心了吗？”

    曾雪的心痛得也像是要裂开了似的。

    她不敢再看张月晴的眼睛，她怕自己再看上几眼，就会心软，就会改变主意。

    “晴晴，对不起。晴晴，妈以后会来看你的。晴晴，你照顾好自己。”

    曾雪的声音哽咽，已经泪流满面。

    张月晴却是笑了。

    “妈，好，你很好。我尊重你的选择。妈，你过来，抱抱我吧！妈妈，再爱我一次，最后再抱我一次。”

    曾雪看着张月晴的泪眼，她的眼睛也是模糊的。

    抱吗？

    再抱的话，她怕自己就舍不得。

    曾雪的心里，闪着一种挣扎。

    她想，算了，就把张月晴一起带走吧。

    到底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不就是一个得了心脏病的孩子么。

    她的心里，终于做了这么一个决定的时候，那心里不由一松，好像瞬间就安定了。

    她朝张月晴就笑了，笑得还是跟以前那样慈爱。

    “好，晴晴，妈妈再爱你一次。”

    完，她张开了手臂，眼里带着像以往那样的包容。

    张月晴却是眼睛黑黑的，像是什么光也照不进去。

    都要走了，还要这样虚情假意！

    他们都要走，一个一个的，都要抛弃她走了！

    为什么要把姜凝带过来？

    她恨！

    她好恨！

    她想到了郁璟言，想到了那个让她一见钟情，怦然心动的男人！

    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的眼睛，都只看得到姜凝！

    都是曾雪的错！

    明明不是她的女儿，她都蠢得不知道，蠢到无可救药了！

    见张月晴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曾雪的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

    “晴晴，过来。”

    她想到了当初那个五岁的姑娘，她朝她：“晴晴，过来。”

    张月晴在曾雪的面前站定，朝曾雪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的手，一直藏在身后。

    她还穿着白色的棉布裙，但此时，白裙子上，早已经是一片泥污。

    “晴晴。”

    曾雪朝张月晴伸出了手，眼看就要碰到张月晴的手了，曾雪只觉得胸口的位置，猛然一痛。

    噗嗤一声，刀入血肉的声音。

    然后，又噗嗤一声，是刀子拔掉的声音。

    血流如注，瞬间喷了出来，张月晴的脸上，被喷了一脸。

    她伸手抹掉，眼里露出疯狂的神情。

    “妈妈，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舍得离开我呢？”

    曾雪低下头看着，还没有反应过来。旋即，更加疯狂的进攻开始了。

    曾雪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漏水的破布袋子。

    旋即，喉咙一痛，又多了一个窟窿。

    “啊，啊，啊……”曾雪轰然倒地，手却是紧紧的抓住了张月晴的手。

    她张了张嘴，想要一句什么，但血却从嘴里喷了出来。

    张月晴不由有一些慌了，脸上露出惊恐不已的神色。

    “来人，快来人！快来人啊！救命，救救妈妈！救救妈妈！”

    佣人早就走得差不多了，曾雪这次回来，都把佣人发了。

    她此时只是紧紧的抓着张月晴的手。

    张月晴的脸上，露出又哭又笑的癫狂神情。

    “都怪你！你为什么要离开我！都怪你！是你的错，是你的错！”

    曾雪的手都有一些冰凉了。

    “妈，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听着，晴晴听着。”

    张月晴一会儿又变成了紧张妈妈的乖女儿。

    曾雪笑了：“晴晴啊，对不起，是妈的错。妈真的错了。妈之前，的确是想离开你的，可是我，我，我现在，我，我不想走了。我要抱抱你，我是想带着你一起走，我是想再跟你做母女……”

    张月晴的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了什么？

    啊！她了；

    什么啊！

    张月晴痛哭流涕：“妈，你没事的，你没事的！我要去找救护车，我要去叫救护车！”

    曾雪的神色一阵恍惚，似乎看到了姜家外婆，她自己的妈。

    她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了。

    她已经不出话来了。

    她脑子里却想起了十八年前，生孩子的时候。

    那时的她，肚子很大，正要临产。

    另一边，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被众人簇拥着走了进来，她身边的男人神色慌乱，气质出众，一看就是家世不凡。

    “医生，我夫人的预产期本来是在21天后，结果突然就提前了……”

    那时候，她就想，等到她生完孩子之后，她也一定要嫁一个有钱人！

    生了孩子，她一脸的厌恶，连多看一眼都不看，抱也没有抱过。

    姜家外婆给她送汤水过来。

    隔了一个病房，她听到那个女人的病房外围了一大群人，那些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生了呢，是个千金。那可是太好了。以后绝对是千娇百宠的。”

    “先生的嘴都合不拢了，终于有千金了。只是，这一次委屈咱们夫人了，要不是先生来这边谈生意，夫人也执意跟了过来，就不会在这样简陋的地方生孩子了……”

    姜外婆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进来了。

    “阿雪，你生了孩子，正虚着呢，快补补吧。”

    她特意花了两个时熬的老母鸡鸡汤。

    曾雪只觉得刺眼和碍眼的紧。

    她一把将鸡汤给翻在地，指着姜外婆：“我马上就要出院！我明天就要出院！我不要在这破地方呆着！都怪你！若不是你没本事拴住男人，若不是爸爸抛弃我们，我就不会在这里生孩子！”

    “你听听，同样生的是女儿，人家就是公主，凭什么我们就是穷酸的命！都怪你没本事！”

    曾雪的声声指责，像刀一样扎进了姜外婆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