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你快乐吗？”

    程静芸的声音响起。

    顾凝洗了澡，人清醒了许多，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听到程静芸的话，嗯了一声。

    后来又觉得自己只是嗯一声，好像也太过于冷淡了，就补充了几句：“妈，我很开心的。我没想过会找到你们。”

    谁知道被自己叫做外婆，又送了终的老人家，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但换了孩子，就连出生日期也改了。

    找了五年没找到，她本来就想放弃了的。

    若是她一直没去风城，估计这一世也找不到吧。

    程静芸的眼里又一酸。

    今年过年，大家都默契的没提到曾馨。

    她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但她是想过了曾馨的。

    以前过年的时候，曾馨就在身边，陪着他们。

    吵吵闹闹一家人。

    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一想到曾馨，她就觉得自己对不起顾凝。

    她不想让自己去想，可是有的时候控制不住。

    时间还不够长。

    再长一点，就好了。

    但每过一天，她拥有顾凝的时间，好像就会少一天。

    顾凝终有一天，会嫁人的。

    程静芸在黑暗中摸了摸顾凝的头，没有再提这个话题，而是转移了一个让人开心的话题。

    “明天我们全家人会出席一个活动，可以见到大明星这些，你有没有喜欢的明星？”

    喜欢的明星？

    顾凝笑道：“没有，妈，我不追星的。”

    她连电视剧都看得很少。

    她更多的时间都用来赚钱。

    她想要钱，很多很多的钱，才有安全感。

    算起来，她自己也算是亿万富翁了吗？

    财产不断的累积，以后会更加翻倍，这些都不包括她在顾家将来要继承的财产，还有郁家作为订婚特意送的10%的股票。

    程静芸的心又不由一酸。

    “那凝凝，睡觉吧。”

    “嗯。”

    顾凝应了一声。

    “晚安，妈妈。”

    “晚安，凝凝。”

    几分钟过去后，顾凝睡着了。

    程静芸能听到顾凝平稳的呼吸。

    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顾凝浅眠，一动就吵到她。

    十多分钟后，约摸顾凝睡熟了一些，程静芸才敢拿过旁边的液晶显示屏闹钟。

    闹钟发出柔和的光芒，就着这微弱的光，程静芸看着顾凝的睡颜。

    姑娘睡着了的样子格外的乖巧，唇瓣嘟嘟，睫毛长长，又密又翘，看起来格外的甜。

    程静芸的眼泪又想下来了。

    女儿回到身边，但还是会做梦。

    梦里，总是在找顾凝。

    有人告诉她，身边的曾馨才不是她的女儿。

    她就想，她的女儿呢？

    然后就去找，怎么找都找不到。

    又或者是那种梦，梦见顾凝有一天，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她简直要疯了。

    好不容易重逢的，失而复得的明珠，就不见了？

    痴痴看了半晌，程静芸眼睛都看得涩涩的发疼，才终于舍得把闹钟放好，轻轻的摸了摸顾凝的头。

    动作极轻，生怕吵到了顾凝。

    然后，程静芸才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也睡过去了。

    然而，这一天晚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件诡异的事情在上演。

    程静芸像是被人当胸砸了一拳，胸口的位置疼得要命。

    她想睁眼，却睁不开眼。

    她看到了什么？

    她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是在做梦吧！

    一定是在做梦！一定一定！

    可是，如果是在做梦，为什么那么真实？

    她都喊破喉咙喊哑了，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为什么曾馨会跟曾雪来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曾馨上大学了？考上了风华大学？

    不对啊，他们不是把曾馨送出去了吗？为什么曾馨又回来了？

    谁把曾馨接回来的？

    不不不，她没有！

    她就算想起曾馨，也没有想过再把她接回来。

    仇人之女，而且还并不无辜。

    她做不到以德报怨！

    她看到了什么？

    曾馨匆匆出门，她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可是，所有人都像是看不到她似的。

    她看到了曾馨跟曾雪见面，听到曾馨叫曾雪妈妈，听到了两人密谋。

    “听着，馨，你这边要镇定一点。你想想，如果被发现是抱错了，你觉得顾家人还会留你下来？姜凝根本就不知道，她还以为我是她的母亲。你放心好了，我可以控制她……”

    梦里，顾凝还是叫姜凝。

    画风再一转，顾凝被张家人关了起来。

    嗓子哑了，眼睛瞎了。

    程静芸捂住自己的耳朵，崩溃的啊啊啊大叫起来。

    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醒来啊，醒来啊！

    她看到张月晴对顾凝做的事情，冲上前去，要把张月晴给撞倒。

    去死！去死！怎么能对她的宝贝女儿？

    都去死啊！

    她冲过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碰到张月晴，不能碰到任何人分毫。

    她就像是一团空气一般。

    看到顾凝冷冰冰地死在手术台上，她想上前摸摸顾凝，手伸过去，却是碰到虚空。

    一股大力，猛然将她拉了回来。

    同时，耳边还有一个清甜的声音传来，透着担忧：“妈，你做噩梦了吗？妈，你醒醒……”

    不过是清六点，天边还没有发白，冬日的天空，黑沉沉的，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程静芸在梦里哭得崩溃，眼泪都把枕头给湿了。

    她是梦见什么了吗？

    程静芸睁开眼，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声音沙哑，眼前先是一片模糊，再然后，顾凝的脸出现在眼前。

    活生生的脸，俏生生的脸，不是二十三四岁，而是，十八岁！

    程静芸猛然坐了起来，低下头，就是死死的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腕。

    “妈，你在做什么？”

    顾凝都急了。

    程静芸呜咽出声。

    手腕好疼，沁出了血珠。

    她咬得极狠。

    比起这个，梦里顾凝受的那些，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对上顾凝清澈双眼，关切眼神，程静芸猛地将顾凝抱进了怀里，痛哭出声。

    是痛的，现在才是现实，之前梦里的，是梦！

    可是，真的是梦吗？

    好像不是。

    也许，那是前世？

    顾凝重来了一世？

    她好像在梦里，隐隐约约窥见了什么，但，却根本就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地是，郁璟言在其中起了重要的角色。

    所以，郁璟言那个时候的，他做了一个梦，梦见顾凝没有找到他们，梦见顾凝前世横死，被掏空了心脏，血流而死。

    不是梦，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