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性子软 昏黄的烛光下,少女笑得纯真……
“没事。”林雪芙沉闷地应了一句。
沈从白这倒是稀奇了。
长这么大,也就只有他对别人发脾气的份儿,还从未见过谁在他的面前发脾气。
这姑娘素日里看着软糯的模样,可原来内里这脾性这般大,且是闹脾气就闹脾气。
沈从白忽地就勾了嘴角:“,怎么了?”
林雪芙其实也觉得自己这般闹脾气挺无厘头的,但她就是没忍住。
“侯爷是顶天立地的大人物,我一介女子,这些话本不应该我来开口,但是侯爷,医者父母心,我实在不忍看你这般糟蹋您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您办的都是大事,可是你得想想,不管您做的是什么大事,你都得有命在,身体好好的,你才能办成你的大事,是与不是?”
“放心,这点……”沈从白才一半,就见姑娘那一双黑葡萄般的瞳仁,直直地盯着他看,那腮帮子,微微鼓着,带着不悦,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就成了:“我会好好养伤。”
“侯爷能这般想就是最好了。”林雪芙这才喜开颜笑。
昏黄的烛光下,少女笑得纯真而秀美,白皙的面容皎若明白,一双杏眸含波带露,微微流动。
沈从白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了目光,只觉得身体有些燥热。
他站了起来,“我得走了。”
“侯爷慢走。”林雪芙那声音温软。
他回头看向她,留了一句话:“我会帮你。”
“帮我什么?”林雪芙想问,但是那人已经翻了窗,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她低着头,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明白他的意思。
但,不管什么,他帮她,就是好事。
于是她也不再多想,收拾好东西后,熄了灯睡下。
……
天色还未明,府里的丫鬟们便开始清扫着前一夜积下的雪,玉紫做贼一般,慌里慌张地来了采蝶的屋,紧接着采蝶就带着她去了林仙之的闺寝。
焦心了一天一夜的林仙之,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极了,一双眼睛泛着红,眼圈儿全是青紫,她急急地把采蝶使到了门外去,这才拉着玉紫问:“怎样?可见着人了?可问出是什么原由了?”
“奴婢在朱府后门那儿守了一夜,终于是见着世子身旁的厮阿刚,阿刚,世子爷昨日在书房里与国公爷吵了一架,后来就被国公爷给关去了祠堂,还找了护卫看得死死的,阿刚都不得见。”
“国公爷一惯心狠……幸好世子是个有心的。”
便是不问,她也能猜到世子因何被朱国公关祠堂去,林仙之只觉得心头大石更重了。
“二姑娘,眼下可怎么办呢?”
“准备笔墨纸砚。”
眼下,世子是她唯一能捉住的富贵了,什么,她也要拼一把。
林仙之挣扎着起来,亲自写了一封缠绵诉苦的情书,用蜜蜡封好后,递给了玉紫:“你再去见阿刚,叫他不论用什么办法,定要把这封信交到世子手里。”
玉紫离开后,林仙之也未再睡下,这种时候,她就是撑也要撑着去给老太太请安。
让人给自己薄施淡妆后,便踩着风雪,前往静安堂。
来的时辰还好,老太太刚起了身,几个梳头丫鬟正在侍候着老太太梳头,江嬷嬷走了进来,让丫鬟们退出去,而后亲自上前侍候。
“老夫人,二姑娘来请安了。”
“昨夜不是才病得极重,怎的这大清早就过来了。是那边得了消息了吧?”
“要不怎么老太太您神机妙算呢,玉紫那贱蹄子凌就回府了,一回来就去见了二姑娘。”
“怎么的?”
“世子从昨夜就被朱国公关在祠堂里了。”
“她怎么做的?”
“二姑娘写了书信,让玉紫找人交到世子手里。”
林老太太听到这里,眉头皱了一下,江嬷嬷看着老太太,急问:“可是奴婢弄到您了?”
“无事。”林老太太摇了摇头:“仙之这孩子是个聪明的,只是这一次未免太急了!国公若是当真有意阻拦,岂是她一个姑娘就能阻止,她以为那书信那么容易就能交到世子手上吗?”
“老太太,可要奴婢去给拦下。”
“不必了,结果如何,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便是不行,左不过也只是一个白家的庶女,狗急了跳墙,与咱们林府又有何干系。”
林老太太向来是利益为重,林仙之若能攀上国公府,那她还是林家那个千宠百宠的嫡二姑娘,若是未攀上,又闹了笑话,那便就她回白家去罢。
“奴婢明白。”江嬷嬷点了点头,又仔细地给老太太梳着发,一边梳着一边又似不经意道:“自古血脉相传还是有些道理的,三姑娘虽养在白家,可是瞧着,骨子里就老夫人您的贵气风度。”
“那孩子是个不错的。”林老太太应了一句:“接下来年底了,需要出席的宴会不少,你回头请了云想铺子那边,再给她多制几件新衣裳,再从我库房里挑几套好的头面给她送去,尚书府的嫡姑娘,在外总不能失了面子。”
“老太太最是慈心了,三姑娘定然得感激欣喜。”
林老太太梳洗完了,这才去了花厅。
林仙之早在那儿坐了许久,见着她出来,连忙站了起来:“祖母。”
林老太太轻轻摆了摆手,“坐着吧,都了你身体未好不必过来请安。”
“祖母开恩,可仙之却不能不识礼,且仙之想祖母了……”林仙之着,眼眶就红了起来,就在她蕴酿着正要细细地哭诉一番时,便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雪芙来给祖母请安。”
清婉的声音似夜莺般,于清净中缓缓响起。
林仙之暗暗地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她已经抢着早起,就是想着寻机会跟祖母几句体已的话,却不想这林雪芙也跟着早早过来了。
声音才落,众人便见那女子着帘子走了进来,一旁的丫鬟给她解开了月牙色的斗篷,却见她穿的正是那一身桃红色的对襟袄子,底下是一条雪色暗花绣叶襦裙,手里捧着几枝落了雪的红梅,称得一张雪色俏脸姿色娇浓。
她将那红梅向前一送:“适才过来的路上瞧见路边有一株梅花开得正盛,我便折了两枝过来给祖母添些新意,劳江嬷嬷拿个瓶子,给祖母摆在屋里。”
“你这丫头,也不怕冻着了手,快拿个汤婆子暖暖。”
林雪芙露出娇软笑容:“能让祖母开心,雪芙才不怕冻着。”
着,她往一边看去,这才一副方看到林仙之的模样,表情一下子淡了下去,只轻轻地行礼:“二姐姐好。”
“三妹妹。”林仙之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却也只得轻应了一声。
罢两人便各自坐了下去。
林雪芙她来得这么早……就是故意的。
起来的时候听菊林仙之一大早来静安堂,她立刻就让菊换上衣服,连热汤水也是一口未喝就过来了。
毕竟,坏人好事这种事情,林仙之上一世可对她做过不少。
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时候她被二房的两个庶女设计陷害,沈家来提亲,林仙之故意告知了她沈从良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害怕,便想着来求老太太不要让她嫁给沈从良。
可那个时候,林仙之是待嫁入国公府的世子未婚妻,尊贵无比,林雪芙进来找老太太的时候,林仙之也在那儿,缠着老太太教她做什么嫁衣。
任由她在一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几次开口都被断,最后她跪在静安堂,还被林仙之以让外人瞧见了不好为由,让老太太把她发了。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了此时一脸萎靡不振的林仙之,低下了头,心想着。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不知这一刻,林仙之是何滋味呢?
江嬷嬷这会儿已经拿了个装了热水的汤婆子给林雪芙,她伸出手接过汤婆子,她的手指生得好看,纤细白皙,方才空手拿着梅枝,手指头都冻得发红。
“哎呀,姑娘这手是冻得厉害啊!”江嬷嬷看着就呼了一声。
果然引得老太太也看了过来,“赶紧去拿了冻伤的药膏给姑娘敷上,这姑娘家皮薄肉嫩的,冻伤了可不好。”
“祖母对雪芙真好。”
“这便叫好了!”林老夫人笑了一下。
“从前,莫是冻着了,便是摔伤了,生了重病,也是从来没得过人关怀一句。”林雪芙着就低低泣了起来,她本就生得楚楚娇娇,此时红着眼眶,瞧着就惹人疼。
虽是有意搅了林仙之的事,但她的,也确实都是实情。
从前在白家,还真的没有一个人对她好过。
这话一出,林老太太也是心疼,到底也是自己的亲孙女,却因着白家那势利的姨娘一番调换,生生让自己家的嫡亲千金受了十五年的苦。
“那白家就不是个东西!我可怜见的姑娘,瞧着吃了那么多苦啊!”
江嬷嬷拿了药膏过来的时候,老太太招了招手,“把药拿来,我给三姑娘上药。”
着便把林雪芙招到了自己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