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爱怜 他爱瞧,便让他瞧便是了!……
林雪芙被他这般盯着瞧, 只觉得脸一下子发了烫,那耳朵更是红得厉害。
她咬着唇,低着头, 只一副十分认真地盯着那丹青画看着, 然后还有模有样地道:“这丹青画实属精妙, 以我眼下的画功只恐画不出二成, 侯爷若是得空,能否临模一张供我绣制?”
“可。”他轻应一声。
“这丹青确实描得极精细。”
“是。”
“只是这般精细的画,绣起来需得时间,恐是要到明年,若是侯爷急的话, 也可请几个外头的绣娘通力赶工, 应当……”
“不必。”
“本侯只看好三姑娘的绣功。”
林雪芙嘴一闭,嗯嗯地应了一声,一时也不知道再些什么。
偏这厮的目光还依旧盯着她看,便是她不抬起头来,也能感觉得到。
那耳朵, 都像是要烧起来了。
偏有些人,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故做惊奇地问了一句:“三姑娘这耳朵是怎的了,可是冻伤了?红得厉害?”
林雪芙把耳朵一捂,抬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是,冻伤了,我得回去抹些药膏,我让江嬷嬷进来招待侯爷!”
她着,恼火地就要离开。
偏偏门口还侯着一位一心想给他们制造机会, 全然没弄清楚状况的江嬷嬷,转身就从门外应了一声:“三姑娘,老太太这儿有上好的冻伤膏药,奴婢这就去给您娶了。”
林雪芙直接气得那两只红通通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沈从白没忍住便无声地笑了出来。
林雪芙气得瞪他,偏又奈何他不得,江嬷嬷和几个丫鬟就守在门口,她也不敢什么,只好恼火地往一旁的椅子上就是一坐。
幸好沈从白也知道这姑娘表面看着温婉乖顺,实则是个爱闹脾气的,人前又处处谨慎行事。
是以他行了过去,将一盘梅花糕推到了她的手边上,拿眼睛笑着看她。
林雪芙瞪眼看他,眼下是半点儿吃的心思也没有,可是一看他的样子,又担心着她若是不吃,这人一会万一开口叫她吃,那这事情就越发不可收拾了。
于是只好肃着一张雪般的脸儿,拿起了一块儿梅花糕,低着头,口口地吃了起来。
沈从白从未见过吃相这么好看的人,姑娘微垂着首,檀口轻启,那梅花糕儿放在唇边,贝齿轻磕,一口咬入一点儿,而后便抿着唇细细地嚼着。
另一只素白凝脂的手儿还不忘捻着帕子放在下方接着掉落的碎渣儿。
林雪芙吃了两口后,便发现吃东西也是个好主意,这么一口一口吃着,也不用去理对方。
他爱瞧,便让他瞧便是了!
江嬷嬷取了冻伤膏才要进去,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她家三姑娘仔细地吃着糕点,那宁江侯爷便眼也不错地盯着看着,那眼神啊,可化了水儿一般呢!
这一瞧就有戏。
她顿时不想扰了这画面,便默默地退了一步,把手里的冻伤膏给藏在了手里。
站在门外的环儿见状,轻轻地咳了一声。
江嬷嬷抬头就瞪了她一眼,这当主子的天真不懂事,这丫鬟也是个没眼力劲的!
环儿只装看不懂江嬷嬷的意思。
不过她这一咳,林雪芙也是注意到了,手里的梅花糕吃了一半,也不好放回盘子里,便拿了帕子给包了,站起来就往门口走,对着江嬷嬷道:“江嬷嬷,可是把冻伤膏拿来了,劳您交给环儿,让她进来侍候我上膏药。”
“是,三姑娘。”江嬷嬷这才遗憾地将冻伤膏递了过去。
环儿接过了江嬷嬷递来的冻伤膏,随后便陪着姑娘去了老太太的次间上药。
只是她每日里侍候着姑娘,自然是知道姑娘身上并没有哪处冻伤,见屋里没有人,是以开了口:“姑娘,要涂吗?”
防着隔墙有耳,林雪芙拿眼神看了她一眼,随后淡淡地了一句:“轻着点儿涂。”
“是。”环儿看懂姑娘的意思,应了一声,这才拿着手指挖了点儿出来,轻轻地为姑娘上药。
老太太这冻伤膏远不如沈从白送的那膏药,涂着厚重,而且味儿也有些难闻。
林雪芙慢吞吞地涂着药儿,磨蹭了好一会儿,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又回了花厅。
可谁知老太太和大哥哥竟还没有过来。
她心下一叹,老太太这心思也当真是毫不掩饰了!
不过幸好,这个时候,林大爷正好回来了,一听宁江侯来了,直接就往静安堂来了。
林大爷这一过来,林雪芙不用再与沈从白独处一室,总算是松了口气。
前朝丹青大家的画遗留的并不多,都甚为珍贵,林家也是这几年随着林大爷升了职家底才算是渐渐丰厚起来,但远不比京城这些有着底蕴的世家,所以老太太手里根本就没有另一幅前朝丹青画。
林博峰为人耿直,这事儿老太太也不好跟他直,便让他陪着在库房里找了好大一圈,最后才以一句记岔了只有先前那一幅画了事。
沈从白为人睿智,一眼看穿一切,但他要的就是这些,自然也没有什么。
快到晚膳的时辰,林老夫人自然是热情地邀了沈从白留下来用晚膳,沈从白稍做推辞,接着便在林大爷与林大哥儿的热情下留了下来。
宴席就摆在了静安堂,林雪芙倒是半点不想在这儿用膳,但是她只看了一眼祖母,就知道自己这想法是不可能如愿,索性也不费口舌了,只是她也不想在这跟前了,于是借口去安排晚膳,这才算是能缓一口气。
能宴请到宁江侯,对于林府而言,是一件大事,林大爷早在过来静安堂时就提前吩咐厨房做了准备。
每一道菜肴都是十分名贵精致,上菜的盘碟用的是前个儿才采购的一套梅雪画白瓷。
众人上座的时候,林老夫人亲切地拉了林雪芙坐在了自己的身侧,正好那位置就是沈从白隔壁。
林雪芙暗暗嘀咕这老太太卖孙女的居心太显了,但她还得乖顺地往那儿坐。
“来我们雪芙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头,我本来担心着她回了京中只怕多有不适,却不想这孩子纯良聪慧,既乖顺又懂事,礼仪也是一点就通,与京城贵女不差分毫。近日,已经让她跟着她二婶一起管着家,不料这孩子慧智得很,才跟着学着几日,她二婶病了,她竟然也能理得条条顺顺顺。”
“这般便是嫁了大家族里,便能挑起主持中馈的事。”
“这倒是,三妹妹当真是秀外慧中。”一旁的林博峰虽则没有那心,但是听着夸着妹妹,自然也是添了一句。
林雪芙的耳根子,已经不争气地红了起来了。
这一个个,除了她大哥哥是真心夸她,这其他的,哪一个不是别有用心,尤其是祖母与父亲,就差告诉沈从白:这姑娘嫁入侯府就能给你主持中馈了。
偏这时候,沈从白抿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低一笑:“我也如此觉得。”
林雪芙在他的目光下,默默地低下了头,声地回了一句:“让侯爷见笑了,我并没有大家的那么好。”
“这丫头就是害羞。”林老夫人趣了一句。
林雪芙手里绞着手帕,心里暗暗一叹,她不是害羞,她是窘迫尴尬,可她一姑娘,身后无一真心可靠之人,不得已,也只能顺着听从。
乖顺听话,至少能让她未来的路好走一些。
一顿饭食不知味,到底是用完了。
沈从白用了晚膳后就走了,林大爷林大哥儿去送他,林老夫人则是把林雪芙给留了下来。
大抵是沈从白今日的态度还有一些眼神给了老夫人些想法,老太太拉着林雪芙的手慈爱地问道:“雪芙,你觉得这位侯爷如何?”
林雪芙抬头,水眸轻眨,看向了老太太,装傻地回了一句:“侯爷身份尊贵,气宇轩昂。”
“沈侯爷年纪轻轻就承了爵,还当了大理寺卿,且这人口还如此难得,这样的青年才俊,满京城再挑不出第二,而且他至今未娶,房里也未有通房妾,实属难得。”
老太太一边着,一边看着林雪芙。
老太太心思昭然若揭,林雪芙怎会不知。
沈从白身份地位权势才貌,的确是样样俱佳,可是老太太这番心思怕是要付诸东流了,她记得沈从白前一世,到她死的时候也还未娶妻,沈家人倒是一直为他张罗议亲,但是都被沈从白严辞拒绝了,只道他无心娶妻。
而且就算沈从白真要娶妻,她也不想嫁入沈府。
前世那阴暗绝望的生活,每每想起便是一场煎熬,沈家几房如今未分家,她可不愿将来日日对着沈三夫人和沈五郎,日日忆起悲痛。那她可能哪天会受不住犯下杀罪。
但在老太太面前,她并不会出这些,她只娇羞一笑,不置一辞。
老太太当她是姑娘害羞不好意思,便接着又道:“虽姑娘家矜持守礼,但是遇上这样好的郎君,你也得稍做主动一些。”
“祖母,您些什么呢!”林雪芙咬着唇轻声撒娇着。
“女子前半生靠父母,后半生全靠夫君,你前生多磨难,祖母心疼你,能做的就是替你挑一个好的夫君,你将来过得好了,祖母看着也欣慰。”
“祖母垂怜,只是婚姻讲求的还是和气,侯爷是好,但是雪芙总觉得……”
林老太太听她这么一,便问道:“总觉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