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尘埃落定 她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便是……
待到事情定下, 已经是第四日。
沈从白回来的时候,虽几日未入府,但是他整个人依旧清爽, 只除了神色有些疲累。
林雪芙听到他回来了, 连忙跑出去迎他, 看到男人的时候,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郎君。”
沈从白看着那娇娇俏俏的妻子,原本一直崩紧的心弦,一下子就软了一下,这四日, 他的身上, 就崩着一根弦,他长达六年的计划,稍有差池便会累及家人,只能成功不得失败,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但幸运, 一切都成功了。
他用了六年的时间,做到了对朱国公朱贵妃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想, 今日的早朝,一定会十要精彩,朱国公自恃着国舅爷的身份,宫里又有宠妃妹妹助纣,这些年犯下了不少事,众人敢怒不敢言。
这一朝倒下,自然是众人踩。
他父亲当年的事情,他已经安排下去, 今日也会有人在早朝提起。
朱国公犯了这么多的事情,查起来就要费很多心思了,接下来还有很长的时间要忙。
大仇将报,沈从白只觉得心情从未有过的畅意。
他伸出了双手,冲着林雪芙温柔一笑。
姑娘初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咬着唇放慢脚步,有些扭捏,他轻轻地又招了招手,她这才终于不顾涩,扑入了他的怀里。
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沈从白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秀发,笑问:“可有想我?”
“自是想的。”她脸压在他的怀里,轻轻地点点头。
“这几日的大事一桩接着一桩,大理寺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我知道的。”
“得亏了娘子每日让人送去的饭菜,杜少卿等人了,回头还得好好登门向夫人致谢。”
“这也是我唯一能帮上的忙了。”林雪芙羞涩一笑,却是牵起了他的手:“我刚要用早膳,你肯定也还没吃,赶紧过来吃,吃了洗漱休息会儿。”
“好。”沈从白点点头,任着姑娘拉着他往屋里走。
“侯爷夫人先用着,奴婢去厨房再拿些菜上来。”菊此时已经机灵地跑去厨房再传些菜。
米粥煮得粘软,配着脆口的拍黄瓜,十分开胃,沈从白也确实饿了,连吃了两碗。
林雪芙就坐在他的对面,一边看着他吃,一边时不时夹一块肉喂他。
“你不吃。”
“我方才已经吃了些了。”林雪芙着,这才慢条斯理地又吃了几口。
沈从白边吃边对她道,“只得两个时辰空闲,一会儿还得去大理寺。”
林雪芙也知这个时候事情多,赶紧让人去准备了热水让他一会儿能沐浴。
“想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林雪芙点点头,随后又接着道:“但是只要不涉及咱们府里,我现在不想听,你现在时间宝贵,不应当用在这些事情上,留待事情都完了,得空了你再好好给我讲。”
他这几日定是没有好好休息,难得才空了两个时辰,她自是不好让他一回来就给她讲这些事情。
而且其实这些天来,每日送菜去大理寺回来都会带些消息回来,再加上菊在外头听到的,她其实也拼凑出了大概。
朱家这一关大抵是过不去的了。
但与她何关?
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沈从白也确实是累了,这几日每日也就眯个一两个时辰,朱家牵涉广,门下的门生,部下,田庄铺子,下人等等,一一查起来,全是功夫。
用了早膳后,他便入了净室洗漱。
林雪芙心疼他这几日累得厉害,便提议帮他搓背。
“搓背?”沈从白有些受宠若惊,他知道阿芙这性子娇羞,她是真心疼了他才会提这主意。
“要不要嘛,不要就算了。”林雪芙被他一问,脸顿时就红了。
沈从白看着妻子那红透的脸,也不敢调趣了,就怕这还没有开始就把人给吓跑了。
于是一副正经地应了一声,“要的,有劳娘子了。”
两人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但每次他都是自己就解了衣服,这还是林雪芙还是头一回亲自为他宽衣解带。
男人身上还是几日前的官服,暗紫色的官服,已经有些皱了。
她解开他的腰带,替他宽去官服,又解了身上的亵衣,当看到他赤着上身,只着一件白色的亵裤时,终究是下不去手了。
“余下的你自己来吧!”
她垂着首,红着脸了一句,就转身去拿了香胰和毛巾,站在浴桶旁,等着为他搓澡。
沈从白看着那脸袋快要低到胸口的妻子,无奈地笑了。
怎就这般害羞呢!
他只得自己解了裤子,跨入了桶里。
温热的水,漫过身体,姑娘先拿着毛巾仔细地湿了他的乌发,而后才拿着洗发的香胰为他揉搓。
洗好头发后,她又拿着瓢子替他冲着发,随后才拿着香胰开始为他洗身子。
她的动作温柔仔细。
热水雾腾,净室里是淡淡的香胰清香。
可沈从白偏偏满鼻子里,闻到的都只是姑娘身上那软柔又清幽的荷香。
他倒仰起了头,看身了身后的娘子:“娘子,你瞧我眼睛里可是进了什么东西?”
“有吗?是进了东西吗?”
林雪芙知道眼睛里进了东西很不舒服,连忙放下了手里的香胰,又洗了手手,才仔细地靠近了男人的脸。
姑娘的杏眸圆亮清澈,透着认真。
可才一靠近,沈从白的大手,直接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儿,将那脸一压。
她‘呀’了一声,人就直接吻在了他的额头上。
‘哗啦’一声水声。
男人半腾而起,却是一只手搂着她那无骨般的酥腰,直接就将她给抱入了水里。
水花四溅,伴着她的娇呼。
她人已经稳稳地落入了他的怀里。
“你几日都未好好歇了,此时应是好好歇息……”
“阿芙……”
“嗯?”
“一会再歇。”
沈从白轻轻地握住了姑娘一只莹白的脚,缓缓地抬至了肩上……
……
伴随着姑娘‘呜呜’无效的反抗声,浴桶里的水温仿佛也渐渐升高。
门外本是等着侍候的环儿与菊闻声,两人皆是红了脸,但毕竟随姑娘嫁入府里多时,也是知道这是什么,两人暗暗与对方行了个眼色,然后就出了外屋了。
……
到底温存时光最是快,沈从白离开的时候,倒是一脸餍足,神清气爽。
林雪芙到了后头却是不行了,还是叫他洗净了给抱回床上,若不然她都没有力气回来了。
男人比洞房那一夜还要疯,简直要吃了她的骨头般。
她寻思着若不是时间不允许,他指不定还能再折腾两个时辰。
伸手进被褥里,她轻轻地碰了碰膝盖,只觉得那儿指定是青了。
“姑爷也当真有些没的分寸,姑娘就不应任由着他来。”
环儿看了一眼,有些心疼,姑娘的皮肤白,而且她生得娇,磕碰着就会红肿。
当时那模样,她哪能拦得住。
林雪芙想着沈从白当时那模样,脸微微地泛着红。
环儿不懂这些事儿,只是看着姑娘膝都青了觉得心疼,可是一瞧姑娘这娇羞的模样,又一脸无奈,“奴婢拿个药膏过来。”
正上药的时候,菊跑了进来:“那位来找。”
“哪位?”环儿抬头问了一句。
“二姑娘。”菊声地了一句。
林雪芙也猜到了,林仙之现在只怕比谁都焦急着,所以一听沈从白回来了,便没忍住过来了。
“姑娘,可要见她?”菊问。
“不见。就我病了。”
林仙之,沈从良,沈二夫人如今都得了报应。
至于接下来,他们会过成什么样,便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她也不想再执着前世的这些事情不放,如今的她,只想平平静静与沈从白好好地过一辈子。
至于林仙之后面当如何自处,那便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是。”菊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隔了片刻,她就又回来了。
菊压低了声音,“姑娘,林仙之她若是出事,你也别想好。还让您想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见她。”
林雪芙正吃着绿豆汤,下了些荷花丝,煮得沙软的绿豆汤,清甜可口又解暑。
她缓慢地吃着,随意地回了一句,“你出去告诉她,狗急了乱咬人,让她猜猜,狗的话,有人会信吗?”
从一开始林雪芙就猜到林仙之会拿这个当把柄。
她敢去找她那些话,自是因为她知道,没有证据之下,林仙之的话,没有人会相信。
在外人眼里,她与沈从良,沈二夫人无怨无仇,她与林仙之有夺运之仇。
所以,她怎么可能帮林仙之去害沈从良沈二夫人呢?
这话,只怕给谁,谁也不相信。
林仙之在听了菊的话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只咬着唇,恨得眼都红了。
可如今的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沈二夫人恨不得吃了她,如今证据不足,那边还没有派人来滴血认亲,她还能咬死孩子是沈从良的,还能咬死自己的是受冤的。
可她知道,这事情撑不了多久了,一理滴血认亲,所有事情都将浮出水面。
届时,只怕沈二夫人会杀了她!
林家早就不管她了,原先老太太还愿意认她,不过是因为她给沈家生了个孙子,所以身份还能当一个合格的亲人,可现在,只怕林老太太比沈二夫人还希望她死。
偏偏这个时候朱家也出事了,她如今见不到世子,根本不知道朱家是什么情况。
所以只好找了银子雇人盯着侯府,一听沈从白回来了,她立刻就过来了。
可是,她还是错了。
从头到尾,林雪芙就没有想过要帮她。
她不由想起了那个梦,梦里头,她是风光的国公府世子妃,上京第一才女,荣贵无双,她一步步地算计着林雪芙,将林雪芙逼入死路。
如果那些真的是前世,那么她此刻,算是报应吗?
……
朱家的事情牵扯甚广,兹事体大。
帝王震怒,命大理寺与刑部彻查。
这些年风光无二的国舅朱国公锒铛入狱。
入狱第五天的时候,朱国公请求亲自面圣未果。
入狱第六天的时候,朱国公突然间开口要坦白招供,但在招供前,他想与大理寺卿沈从白私下些话。
沈从白一身暗朱色官服,清俊含笑,手里提了一壶酒,一盘花生米,缓步走进牢中。
男子一身清贵,闲步如于庭,倒叫人觉得他当真是来会友,而不是来狱中审人。
看向了朱国公,虽被关几日,身上衣发已乱,但朱国公犹坐姿稳正,一派威风不减往时。
只不知,他还能撑得几时?
沈从白勾笑,“国公爷。”
“沈侯爷。”
朱国公看向了沈从白,眼神凌厉。
沈从白却仿若未见一般,只从容地把地上的稻草推至一旁,清了一块空地出来,随后便席腿在旁坐下
将酒与花生米摆好,又亲自斟了两杯,“国公爷,喝一杯吧。”
朱国公接过了酒,一饮而尽,随后冷笑,如蛇般的眼神,直盯着沈从白,“沈侯爷好手段,令朱老佩服。”
沈从白玉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捻着酒杯,轻轻地转着,俊颜上,一抹淡淡的笑,似有若无,对于朱国公的话,不置可否。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朱国公又问。
沈从白依旧没有开口,只缓缓地抿了一口酒,醇厚的酒香,有些上头。
他面容,终于有了一丝丝变化。
朱国公又接着问,“我有些好奇,你是何时开始策划这些事情的呢?”
沈从白一副不解的语气,“朱国公究竟想什么?”
朱国公一听他的话,便知沈从白心机沉,便是这一刻这儿没人,他也没有露出半分破绽。
可这一次的事情,他却知道,一定是他设计的。
也怪他,早就知道沈从白在查当年沈华去世之事,他却一直没下死手。
“你与你父亲当真很像,一样的聪明,一样的手段过人,查案子的时候,当真是半分细节都逃不过你们的眼睛,当年我本不想对他下手,我甚至也从中找了人与他商量,想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些事情,不要闹僵,大家都好,有钱大家还能一起挣啊!可那倔骨头偏不听,非要查个水落石出,非要把我揪出来!”
朱国公到这里,恶意地看了一眼沈从白:“无奈,我只好先下手了,哎,当时本想给他一个痛快,谁知他也是命不好,非要抵抗,听死前,还受毒药折磨了五六天才咽了气!你他要是当初答应与老夫合作,何至于这么惨?何至于累得侯夫人也心伤随他而去?”
朱国公刻意提了沈老侯爷当年死时的情形,又提了沈老侯夫人,就是想逼得沈从白恼火起来。
人只有失去理智,才能激出有用的东西。
可他到底是低估了沈从白,沈从白可不是那种黄毛儿,任他激几句就会露出破绽。
虽这儿是刑部,可是大理寺这些年与刑部协理的案子太多了,以至于沈从白对于刑部这里的每一层牢房,都知之极深。
这样的一间牢房,向来是关押重犯要犯。
即是关,也是监视。
这牢房指不定就是隔墙有耳。
朱国公这个时候找他来话,难不成就是问个明白?
沈从白忽得脸色一狠,冲向了朱国公,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你刚刚什么?你再一遍?你我父亲是被你害死的?!”
朱国公见这个时候沈从白还不忘伪装,心下也是一阵惊,“沈从白,这儿没有外人,你就不必装了!你不是一早就在查这件事情了吗?也怪老夫大意,总以为你一个黄毛儿,便是有几分聪明,也做不成什么大事,却不想在你这儿着了道了!
老夫也确实是惊讶你这手段,你是怎么知道国公府的地下道,又是怎么让人把龙袍放进去,还能弄出老夫通国的信?那些年的笔迹,竟是连老夫自己都看不出真伪,若不是老夫没做过,老夫都想信了这事啊!
还有,阿岩与林家那丫头的事情,也是你操纵之一?那你这心可真够狠,为达目的,连自己的亲弟也不手软。”
沈从白那只掐着朱国公的手,微微地又用了几分力,阴狠的声音又问了一句,“你只告诉我,我父亲是你害死的?”
这一刻,沈从白眼底曝出狠意杀念,那修长的手指,便仿佛是催命的利刃,朱国公眼底渐渐溢了几分恐意,此子,可怕如厮,可这个时候,他什么也要逼他出来,哪必一句承认也好,他用尽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了四个字,“何必……再装……”
完,他便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沈从白掐在了墙上,一点点往上推。
沈从白的身手是出了名的好,他在他的手里,竟是连挣扎都无力。
“住手!赶紧住手!”就在这时,刑部杨尚书激动地跑了进来,用力地捉住了沈从白的手:“沈大人,快快住手!”
沈从白这才掷开了朱国公,将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朱国公‘哇’地一声叫,摔在地上,却是剧烈地喘着气,那向来狠辣的眼里,终于是有了一丝恐惧。
他,当真是看了沈从白了。
沈从白阴沉着脸,咬牙切齿,“杨大人,你再给我点时间,我想与朱国公再两句。”
“这,这……这不行。”杨尚书哪里敢答应啊,沈从白那眼神就是要杀人,再让他与朱国公在一起,指不定下一秒人就被他给弄死了。
“杨大人,我必须再问他几句话。”沈从白一脸冷硬。
杨尚书此时额头冒着汗,实话,他当真没有想到当年沈老侯爷,竟然是朱国公杀的。
“沈大人,我可以容你再与他多几句,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他眼下已是阶下囚,而您,家中新夫人还等着您回去呢。”
杨尚书是知道沈从白甚喜侯夫人,是以这个时候,以侯夫人提醒,叫他知道,不必与一个已阶下囚的人做无谓争执。
“多谢杨大人提醒,我知道了。”沈从白深吸了一口气,突地转了身,“方才朱国公言他是七年前沈老侯爷遇刺一案主谋,这事情我需要进宫禀了圣上,请圣上重审当年之案。”
“还,还有这事,那应当的。”杨尚书演技不好,他其实方才在隔间里已经听了整件事情,此时这反应就有些夸张了几分。
“沈从白,你就不要装了,你一早就知道了你父亲是我杀的,你这几年连探了几次国公府,你真以为老夫不知吗?”
“沈从白,老夫一时大意,竟着了你的道,但你如此算计老夫,若是叫皇上知道了这一切,你便是要拿整个侯府来填啊!”
“沈从白伪造通敌文书,伪造龙袍又如何,除了这些,你还能拿出别的证据吗?老夫自认虽犯下不少错事,但老夫对皇上是绝对忠诚,绝无二心!”
沈从白冷眼看他,不再话,行事匆匆,已经出了监狱。
而就在沈从白出去后,皇帝也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朱国公看到皇上,张嘴还想些什么,但最后,却是什么也不出来,脸上渐渐露出颓败之色。
终究,还是输了。
自古帝王最忌讳的便是谋逆,单凭龙袍和通敌文书这两项,就足以让朱家整个覆灭。
朱国公这一次还是动用了关系,才请杨尚书请来了皇上。
他原以为沈从白策划了整件事情,如今事已经成,他如此年轻,定也会嚣张得意,届时他再刺激几句,他便会露出破绽。
只消他吐露出是他策划,那么朱家就脱身了。
但……
沈从白装得太好了,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一丝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