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贾珍不出这口气我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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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在这时,堂外就有仆人来报,琏二爷打发了身旁厮昭儿过来传话,凤姐连忙让人进来。

    昭儿打了一个千儿,道:“请老祖宗安,请太太安,二奶奶安珍大爷已醒了,还请了郎中,是脸上被打肿了,皮外伤,敷几天药就可大好了。”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贾母念了几句佛号,其他几人也是忧色稍缓,不住念佛,唯有凤姐面色古怪,抬眸和尤氏对视一眼,妯娌二人隐隐明白了什么。

    这边厢,宝玉也从屏风后走出,身后还跟着黛、迎、探、惜几个姑娘也起身,好奇地张望。

    “老祖宗。”宝玉冲进老太太的怀里,撒娇撒痴。

    贾母抱住贾宝玉,宽慰道:“我的宝玉,方才没吓着吧。”

    贾宝玉撒娇了一阵,问道:“老祖宗,我怎么听珍大哥,出了事?”

    “还不知出什么事,这些下人就口中乱嚷,我正要过去看看呢。”贾母面容慈祥,笑道。

    只要不是前面的顶梁爷们儿没了这等骇人的事,贾母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贾族老太君面前,还是能顶住事儿的。

    似感受到贾母那股从容的态度,荣庆堂内原本如丧考妣的气氛也烟消云散,凤姐轻笑劝道:“老祖宗,这时候黑灯瞎火的,要不我陪尤大嫂子,去东府看看珍大哥。”

    东西二府,虽有夹道可通,但这半夜里,老太太年纪大了,万一有个闪失,不是闹着玩儿的。

    王夫人道:“凤丫头的是理。”

    贾母道:“鸳鸯,你也跟着过去看看,问问什么事儿,怎么就把人脸上打肿了。”

    宝玉也道:“老祖宗,我也去东府里看看珍大哥。”

    “那里这会子肯定乱糟糟的,你明天再过去看你珍

    大哥。”贾母笑着着,点了点宝玉的额头。

    宝玉也只得做罢。

    见鸳鸯也要过去,凤姐情知此事瞒不过去,开口道:“老祖宗,怕不是后街的珩大爷打的吧。”

    “哪个珩大爷?”贾母凝了凝眉,问道。

    一旁的昭儿开口道:“二爷了,是珩大爷打的。”

    凤姐迎着贾母以及王夫人的目光,道:“就是后街柳条胡同儿的贾四伯,他老早没了的,就剩下董婶子和一个子贾珩,孤儿寡母,从拉扯。”

    当着贾母等一干内宅亲眷的面,凤姐倒是没有直呼贾四儿之名。

    一旁的李纨玉容上现出一抹异色,眼前似浮现一个少年的挺拔身影,贾珩?他倒是好大的胆子。

    贾母苍老眸子中有着几分不悦,忍着怒气,问道:“我当是哪个珩大爷,贾珩为何要打珍哥儿?”

    王熙凤道:“那贾珩惯是个舞刀弄枪,好勇斗狠的,年轻人一言不合,就挥拳相向,太正常不过了。”

    尤氏厚道一些,倒没有添油加醋,轻柔、娇媚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道:“老爷给蓉哥儿寻了门亲事,是工部营膳司郎中秦业家的娘,但不想人家已许了娃娃亲,早年是定了婚书的,而婚书男方对象就是贾珩,老爷就想找贾珩让他退亲,半晌儿,其实就闹了一出儿,赖升过去,几句话不合意,就被打得脸肿的猪跟什么似的。”

    想起自家丈夫也刚刚被打了个满脸肿胀,尤氏话到粉唇之边,就是咽了回去,急忙改口。

    贾母一时默然,心底合计不停。

    此事不用,东府里的珍哥儿多半是使银子,威逼利诱,想要让人退亲,结果恰巧碰到个脾性大的族人,年轻气盛

    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这珍哥儿,怎么就不知这理儿?非要闹得

    鸡犬不宁,何至于此?

    蓉哥儿正经的国公嫡孙,哪里就非要夺人家的亲事不可了。

    珍哥儿糊涂啊。

    还有那贾珩,也没个长幼尊卑,出就往珍哥儿脸上招呼,这像话吗?

    贾珍是族长啊,代表的是贾家的体面!

    贾母只觉得一阵心累,狠狠一拄拐杖,砸得地面噔噔作响,道:“让人唤贾珩来!”

    “现在?”凤姐明媚脸蛋儿上,显然有着几分迟疑,道:“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

    这都戌正时分了,也就是后世晚十点之后,纵然要收拾贾珩,

    李纨也上前劝道:“老太太先别生气,大晚上的,惊天动地的,再街上还有五城兵马司巡街的,往来不便,让那孩子明天儿,见早儿过来就是了,现在倒是珍大哥这边,让人忧心,也不知打个什么好歹没有。”

    贾母闻言,也觉得有理,重重叹了一口气,道:“我年岁大了,不大管府里族里的事儿,他们是愈发得了意,无法无天,兄不兄,弟不弟,闹出兄弟互殴的没脸儿事来,不知让多少人笑话!”

    兄不兄,得自然是贾珍,以族兄之身份为自家孩子抢族中旁支庶弟亲事。

    弟不弟,得就是贾珩,以族弟身份,打族兄脸子,眼里还有没有贾家?

    鸳鸯连忙端了一杯枫露茶,在一旁笑着劝道:“老太太,这族里几千口子人,哪有事事都称心如意的,总有些年轻气盛、任性负气的,老太太要跟着气,那可一天三遍就什么不做了,就跟着生气就气饱了。”

    这位贾母屋里的大丫鬟,正当妙龄,容颜姣好,杏眼桃腮,上身着翠色掐牙儿背心,下身绿萝百褶罗裙,一头柔顺秀发梳着辫子,以一根红绳束起,声音清脆悦耳,如黄莺出谷,抚平着贾母的怒火。

    凤姐见贾母动怒,丹凤眼转了转,同样劝道:“老祖宗,寻常百姓家,亲兄弟家打打闹闹都是有的,这就和牙齿和舌头,吃个饭,还不时上下磕碰打架呢,谁还不亲了?哪有什么可笑话的。”

    王夫人也过来劝,又有宝玉在一旁撒娇,几个姐姐妹妹都来陪着话,贾母面色才好一些,对凤姐叮嘱道:“凤丫头,还有尤氏,赶紧去东府看看珍哥儿,什么事,留待明天再吧。”

    折腾了半天,贾母显然也有些累了。

    却东府里,后院灯火通明,花厅中,贾珍躺在藤椅之上,脸上敷着毛巾,哎呦不停,目中有怒火在熊熊燃烧。

    这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长这么大也就是时候,被老爹贾敬扇过大嘴巴子,多少年了,被一个旁支族人当众打脸,还是头一遭儿,只觉得屈辱之极。

    以至先前都没有反应过来,心态失衡之下,竟出惊人求死之言。

    如今冷静下来,倒也不由后怕,那贾珩一脸凶相毕露,拔剑是要杀他吗?

    不,他不敢,他绝不敢

    贾琏在一旁长吁短叹道:“珍大哥,好商好量的,俗话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贾珍双目喷火,脸颊上的疼痛,心头的屈辱感,煎熬着内心,道:“二弟,我要杀了那个崽子!我要杀了他,明日就到京兆府报官,告他个忤逆族长,让人拿了他!充军,流放”

    贾琏闻言,嘴角抽了抽,暗道,忤逆族长,充军流放?珍大哥当衙门是我们贾家开的?

    还是得劝:“珍大哥,先消消气儿,那贾珩虽然可恨了些,但看那架势,也是个凶戾穷横的,要是再凶性大发,拿刀动枪,冲珍大哥来珍大哥这不是拿玉器往瓦罐碰吗?”

    “不出这口气,我誓不为人!”贾珍

    愤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