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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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董迁之言,贾珩脸色幽幽,冷声道:“知道人在哪儿就好,一直盯着他们。”

    “珩兄弟,按我,不如先拿了他们四个,严刑拷问一番,若是获了口供,谨防夜长梦多。”蔡权开口道。

    董迁面容顿了顿,嘴唇翕动了下,但没有开口话。

    贾珩笑了笑,道:“蔡兄有所不知,拿了这几人容易,但想要牵出背后之人,就不太容易了,纵是拷问,那贼寇也不会承认。”

    他其实可以理解蔡权所想,落袋为安嘛,拿了四个贼寇,这就是功劳,若是拷问出一些细情,运作到京兆尹那里,如果落个警司寇,忠勇恪勤的考语。

    来,这也是他三人第一次共事,而他要做的是,就是完全主持这件事儿的主导权。

    但他一介白身,一开始就只能商量着来。

    而蔡权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京营试百户,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这无可厚非。

    他现在干的事儿,怎么呢?

    就相当于在后世,平头老百姓发现了一起重案要案的重大立功线索,寻了当表哥的刑警还有军队当兵的副连长,前者亲戚关系人情,再加上年轻,不会有那么多弯弯绕儿心思,基本是老表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但后者终究是隔了一层,在考虑利益方面,肯定下意识偏向自己的立场。

    这就是人心,这也是活生生的人。

    他能做的就是打消其疑虑,拉回主动权。

    念及此处,贾珩沉声道:“蔡哥,如果拿了这四个人,动不了东府里那位一丝一毫!甚至连那管家赖升都能一推二六五,那时候,蔡哥想过没有?你和迁哥坏了那贾珍的事,他恨不恨?会不会报复?以贾家的势力,四王八公,同气连枝,哪怕在军中招呼一星半点,也

    不是我们能挡住了。”

    蔡权闻言,脸色一变,心头悚然,额头甚至有冷汗渗出,显然也想清楚了其中关节,道:“兄弟所言在理,是这个儿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所以要按死了!”贾珩冷声着,清隽、沉静的面容上隐有厉色涌动,道:“一定要证据确凿,纵然不能当场拿下,也要攀扯到贾珍身上,到时,借文官之力,哪怕一下子弄不死贾珍,让他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天子正在被东虏边事搞得焦头烂额,好家伙,你贾家的废物点心,还勾结京畿之地的贼寇,这不就是往火上浇油吗?

    蔡权看着少年那冷峻眉眼间,陡然一现的凶狠,面色一顿,竟觉口干舌燥,道:“珩兄弟怎么办?”

    贾珩道:“先让迁哥暗中盯着他们四个,他们在三天后迎亲那天动,我这两天会当作不知情的样子,等到迎亲那天,贾珍一定会有异动,那时我们捉贼捉赃!另外,我会想办法提前一天拜访京兆尹,尽量提前通个气儿。”

    这几乎是必然,抢亲那天,贾珍肯定不会坐宁国府等待“战利品”,而是会参与到整个犯罪案件的链条中。

    当场拿下那四个贼寇和赖升,拷问二者,一定能在某个隐秘地点堵住贾珍。

    当然,前一天,他会借神武将军冯唐或者韩珲的门路,提前拜访京兆尹,透露风声。

    只有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否则,如蔡权这样搞,多半是抓四个贼寇,他官升一级,然后贾珍屁事儿没有,然后反过来再如疯狗一样撕咬他们,那时候就是贾家的军中故旧齐齐发力了。

    蔡权这时听完贾珩滴水不漏的布置,心头有愧,面色又白又红,看着目光淡漠盯着自己的董迁,然后看向气定神闲,思量筹谋的贾珩,拱一礼,道:“好兄弟,是哥

    哥我一时猪油蒙心,鲁莽了,鲁莽了。”

    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尤其经过这一番对比,蔡权先前所想背后的心思,就显得不磊落了,而且最关键的不聪明。

    贾珩伸扶住蔡权,温声道:“蔡哥可千万别这话,蔡哥一时情切,也是害怕出什么意外,等下还要仰仗蔡哥,那些都是亡命之徒。”

    一旁董迁见着这一幕,心底就有些别扭,不过见贾珩也如此,倒也上前劝了两句。

    “珩兄弟,把心放好吧,那天我亲自提刀上,不让这些贼寇伤弟媳一根头发。”蔡权见此,面颊涨红,沉声道。

    贾珩叮嘱道:“那些都是亡命之徒,兄长想要活捉他们,势必艰难,还是要加倍心才是。”

    在后世和平年代,抓捕几个悍匪,直接调动上千警力,不定连驻军都要惊动。

    贾珩还是担心蔡权怀着着愧疚之心,急于出力,结果到头来再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感受着这关切,蔡权心头也有暖流涌动,感激道:“兄弟放心,为兄省得利害。”

    贾珩点了点头,道:“今日先就这样,我们每天这个时候来这儿对一次,互通消息,两位兄长有什么急事,让嫂子到我家里传信。”

    “好。”

    蔡权应了一声,也是告辞离去。

    待蔡权消失在夜色中,董迁面色沉了沉,忽道:“蔡哥这人”

    显然年轻人心底有想法和情绪,不吐不快。

    “兄长,”贾珩却伸止住董迁继续往下,笑了笑,道:“下午我们去时,蔡哥还在逗孩子玩儿,两个闺女儿在院里玩花绳,我看东院里,好像还住着二位高堂,这上有老,下有的,一大家子在京都过活,也不容易。”

    董迁闻言,就是一怔,抬头看向贾珩,盯了半

    晌,直将贾珩盯的不自在。

    贾珩笑了笑,摸了摸脸,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董迁神情有些迷茫,迟疑道:“感觉自从珩弟上次替那东府里的贾蓉挨了一棍,这半个月好像变了许多。”

    方才那样的话,以前那个好勇斗狠的表弟,从来都没过吧。

    还有那气定神闲、智珠在握的谋算样子,比之衙里的指挥使大人都

    董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形容。

    贾珩闻言,心头一惊,但面色不变,叹了一口气,道:“经过上次那事后,我也算是想明白了许多事,不能像以往那般浪荡了,需得顶门立户了。”

    董迁闻言,默然了下,看着面色怅然的少年,感慨道:“珩弟真是长大了。”

    这时,郑氏端着几个盛满菜肴的盘子进得厅屋,脸上挂起温宁笑意,道:“本来也老大不了,过几天都成亲了吧,你这也算是成家立业了,哎,你们两个也别傻站着了,赶紧洗洗,都过来吃饭吧。”

    一边着,一边在八仙桌上摆着菜肴。

    董迁挠了挠头,刚毅的面容上,笑意略有些憨厚,道:“好了,不了,不了,吃饭。”

    着,一边招呼贾珩,一边落座。

    就要去拿筷子,却被正在放筷子的郑氏,一筷子“啪”地打在背上,荆钗布裙的花信少妇,柳眉倒竖,杏眸嗔怒道:“洗去!多大人了,毛毛脚,还天天和孩子一样。”

    董迁讪讪一笑,转身而去。

    贾珩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