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元春:好在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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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府其实占地广阔,院落众多,但贾珩与晋阳长公主,因是这几天交流繁多,一时情动,就疏忽大意,没来得及换地方。

    事实上,不仅二人大意,就连怜雪也有些懈怠。

    关键是除却一些担心给晋阳长公主名分的影响,二人之私情,于道德上并无指摘之处。

    因为,长公主并非有夫之妇,而世俗对男人的要求又相对宽松,纵然贾珩出入勾栏青楼,花街柳巷,都会一句风流少年。

    总之,当元春沿着回廊走到院落时,就没见着什么人,心头还颇为诧异了下,但脚步不停,挑开棉布帘子进入厅中,低声唤了一声殿下,正要前往一旁的几,去拿账簿。

    “呀”

    忽地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从里厢传来,让元春吓了下。

    元春玉容微怔,放着簿册的悬停在原地,蹙了蹙柳叶细眉,心道:“这什么声音?”

    恍若是鬼使神差一般,放轻步子,徇声而去,绕过一架琉璃百花屏风,折过帏幔勾起的拐角,在一道暗红色雕花扇门外顿住步子,目光闪了下,隐隐意识到此举不妥。

    结果就在这时,却听到一声酥媚、婉转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子钰”

    元春心头一惊,暗道,珩弟,他怎么了?

    不由轻轻支起轩窗,看了过去。

    只见里厢之中,先前仪态端庄、明艳婉淑的殿下,趴在一方秀榻上,织绣精美、华美的衣裙齐腰掀起,一只搭在腰肢上,而珩弟

    顿时,这般视觉冲击强烈的一幕,几乎让元春如遭雷殛,呆立原地,差点儿喊出声来,连忙伸捂住了嘴,弯弯柳叶细眉之下的美眸圆瞪着,震惊难言。

    这这怎么回事儿?

    “珩弟他和殿下,怎么能大白天的就?”

    少女晶莹明澈的美眸中,清晰倒映着,几乎纤毫可见,白腻如雪的脸颊瞬间彤红如霞,妍美不可方物,一颗芳心“砰砰”跳个不停,几乎要跳出嗓子眼般。

    心绪起伏,不知所措。

    心底一时涌起各种猜测。

    “难道是晋阳殿下逼迫了珩弟?可依着珩弟宁折不弯的性子”元春想着,忽地暗啐了自己一口,什么宁折不弯。

    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甚至都想过是不是因为自己到公主府任事,珩弟才屈身侍人?

    一念至此,芳心乱颤,贝齿咬着樱唇。

    元春毕竟在宫中担任过女官,见识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稍稍平复下呼吸,目光复杂,“怪不得这几天他来的这般勤”

    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只是听着里间,元春玉容也渐渐嫣红如血,眸光莹润如水,想了想,却并不打算声张,正要装作若无其事,挪步离开,但耳边响起的声音,却恍若有着奇异的魔力般,让脚生了跟一样,定在原地。

    “珩弟他这几天中午每天都来,也太不知节制了。”元春蹙眉思索着,又是瞧了过去。

    约莫好一会儿,元春身子实在只觉口干舌燥,更麻烦的是,裙下的纤直不由并拢了下回去需得沐浴更衣了。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丫鬟的唤声,“怜雪姑娘”

    “不好,有人过来了。”元春恍然惊醒,不好再留,快步而走。

    却贾珩正自辛苦忙碌着,忽地生出一股被窥伺之感,不过以为是怜雪,倒也不以为意。

    但接着急促的脚步声,却有些不对。

    他耳力自来敏锐,听到急促脚步声,不由皱了皱眉,身形一顿,飞快转头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却见鹅黄色裙影一闪即逝。

    贾珩皱了皱眉,道:“是她?”

    “嗯?”

    然而这一停滞不前,晋阳长公主陈荔忽地觉得一空,扭过螓首,一张玫姿艳逸的脸蛋儿上艳光动人,狭长凤眸睁开一线,眼波水润盈盈,嗔喜交加地看向那人,声音软腻、娇媚,“怎么了?”

    这人就会作践她,她堂堂公主,却如

    “荔儿,撅好”贾珩扬打了一巴掌。

    “嗯~”陈荔鼻翼中发出一声腻哼,螓首不由扬起,一头秀郁青丝垂落而下,现出雪背玉肤,可见其上泛起一抹异样的玫色红晕。

    却元春连账簿都没来得及拿,几乎是逃一般,快步离了厢房,沿着回廊,回到自己所居院落。

    进入厢房之中,仍自大口喘气不止,拿起桌子上的一盅半温之茶,就“咕咚咕咚”饮下。

    不知何时,后背已然被细汗浸湿,呼吸久久不能平复,如失了魂魄般,呆坐在床榻上,身子仍自绵软、发烫的厉害。

    不由伸摸了摸一侧脸蛋儿,滚烫如火。

    “好在没发现真真是羞死人了。”

    她刚才也不知是不是魔怔了,竟一直偷瞧着不走?

    这时,抱琴进入厢房,里拿着几本书,关切问道:“姑娘,怎么这般慌慌张张的。”

    元春明眸闪过一抹慌乱,没有多想,连忙道:“刚才在后花园见到一条蛇。”

    “蛇?”抱琴蹙了蹙眉,脸上现出一抹惊慌,道:“姑娘可曾吓到没有。”

    元春也觉得撒谎,尤其是大冬天的哪有蛇,垂眸,解释道:“倒没吓着,许是冬眠的蛇钻洞里了。”

    抱琴忙道:“姑娘没事儿就好。”

    元春过了一会儿,坐在床榻上,身子实在不大爽利,忍着心头羞意,若无其事道:“抱琴,准备一些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抱琴应了一声,然后忙碌去了。

    而及至未申之交,贾珩沐浴之后,也换上一身衣裳,然后神清气爽地离了长公主府,向着锦衣府而去。

    北镇抚司

    在锦衣卫士的恭迎声中,贾珩大步进入官厅,落座在一张红木书案后,准备处置公务,忽地想起什么,就着人唤了曲朗进入官厅,问道:“乌进孝怎么?”

    先前,贾珩让曲朗带着乌进孝以及庄客去了镇抚司,以曲朗之心性,自是明白贾珩的用意,就吩咐锦衣卫士分别询问了乌进孝父子以及庄客。

    这一询问,因为没有提前串联口供,当然就对不上,前后不一,漏洞百出。

    单单当初贾珍之所以折卖庄子,是因为庄子收成不好,可庄子的年成好不好,乌进孝带来的庄客能不知道?

    再加上折卖庄子之时的交易细节,更是事无俱细,一一询问。

    自古以来,从来都是欺上容易瞒下难,一下子比对,就多有出入不实之处。

    锦衣府中人都是提讯的高,一通询问,根本没废多少功夫,就穷追不舍,将其查了个底掉儿。

    曲朗拱道:“大人,这是乌进孝等一应庄客的言辞笔录。”

    着,自身后一位锦衣校尉中接来簿册,递给贾珩。

    曲朗补充道:“乌进孝对上下其,吞并宁府产业之事,并不承认,都督看现在是否以刑讯提问?”

    因为没有得到贾珩之前的首肯,曲朗也不好擅自行事,只是采取初步询问段,并未对乌进孝施以刑讯段。

    贾珩接过询问笔录,静静翻阅着,只见其上记载了乌进孝是如何虚报灾事,并予以克扣的底细,虽只冰山一角,但也触目惊心。

    贾珩面色微凝,沉声道:“提讯乌进孝,拷问详情。”

    曲朗点头称是,然后吩咐着锦衣校尉传令去了。

    对这等家奴侵占主家财货之事,贾珩已不像一开始还需要对这种事亲自过问,身为锦衣府都督,只需要将查问的意思传达下去,自有人予以调查。

    贾珩又拿起书案上的情报汇总,翻阅着,主要是南省金陵之地的情报。

    其上记载着金陵体仁院总裁甄家老太君不久前过八十大寿,两江总督等藩臬府司,州县道台登门庆贺的盛况,其上甚至连哪位官员送了何礼,都记述详备,如在眼前。

    “甄家之门庭若市,车马络绎盛况,尤在贾家之上。”贾珩凝眉思忖着。

    将中的簿册放在一旁,贾珩转而又拿起一卷题为扬州的簿册,翻阅着其上记述。

    “户部侍郎梁元,入扬州之后,两次受邀至商汪寿祺家中赴宴,接受扬州瘦马,右佥都御史于德规劝之,梁元退回,私下有怨怼之言。”

    贾珩皱眉思忖着,“于梁二人南下查案,还未查出什么缘由不,这梁元竟受了盐商的拉拢?”

    继续往下看簿册,基本就是扬州腊月初八第二次召集盐官、盐商举行盐务除弊会议,但最终结果仍是不了了之。

    “看这架势,进展不太顺利。”

    就在贾珩研判着扬州的盐务整顿局势之时,而刑房中,乌进孝面色灰败,被几个锦衣力士反剪双,押到周围光线昏暗、环境潮湿的囚牢中。

    “你们要做什么?”乌进孝看着摆放俱全的刑具,身子哆嗦不停,忙问道。

    一个身材略胖,面带横肉的锦衣校尉,三角眼凶光闪烁,狞笑一声道:“老东西,骗取主家财产都骗到锦衣府都督头上了,你胆子够肥啊!带上来,扒了他的貂裘袄!”

    顿时几个锦衣力士应诺一声,架起乌进孝就往刑架上抬去,已然吓得亡魂大冒、体若筛糠。

    “吧,你是怎么串通商贾,将宁府麾下的庄子折卖的?”锦衣校尉中拿着几根竹签子,笑问道。

    见乌进孝目现恐惧之色,嘴唇哆嗦着不出话来。

    他不就是偷了几个庄子,就投入诏狱逼问,这至于吗?

    而另外一间刑房中,锦衣校尉同样拷问着乌进孝的儿子乌南,随着惨叫声响起,乌进孝一家对宁国府下面庄子的侵吞案情渐渐浮出水面。

    而贾珩在官厅中,一直翻阅着情报,直到下午,正要起身离开,忽地书吏再报,曲千户来了。

    “大人,都招了。”曲朗一进官厅,就即刻道。

    “这么快?”贾珩放下中的书册,问道:“乌进孝父子怎么?”

    曲朗道:“大人,据乌进孝父子招供,这些年一共陆陆续续侵占了宁府六处庄田,通过虚报受灾、欺骗宁国府的贾珍折卖庄子,然后与购买商贾里应外合,通过亲戚代管,实际乌家暗中把持,这是口供,还请大人过目。”

    贾珩目光微冷,寒声道:“六个庄田?还真是贪得无厌、欲壑难填。”

    转而又问道:“他弟弟还管着荣府的庄田,可有类似之事,你让人问了罢?”

    “乌进孝之子受刑不过,全主动交待了,其叔父乌进敬,据有荣府五处庄子,两兄弟联做局,共同侵吞宁荣二府公中财货。”曲朗禀告道。

    贾珩这时也低头“刷刷”翻阅着乌进孝父子的口供,沉声道:“对这些蛀虫、白蚁,命人严加讯问,不仅要将侵吞庄子的来龙去脉理顺,还要将其其他罪行询问清楚,他们既如此胆大包天,身上不得就背着人命官司。”

    曲朗抱拳道:“是,大人。”

    贾珩点了点头,摆了摆道:“去忙罢。”

    着,也不多言,继续翻阅着锦衣府诸司递来的诸省情报汇总。

    一直待到傍晚时分,暮色沉沉,贾珩方从锦衣府返回宁国府,只是刚到仪门,就听到厮禀告,薛蟠在前厅相候。

    贾珩步入前厅,抬眸看向薛蟠,薛蟠明显已经痊愈,一见贾珩,大脸盘上见着笑意,起身相迎,道:“珩表兄,你可算回来了。”

    贾珩面色淡淡,问道:“文龙这是身子好一些了。”

    薛蟠“憨厚”的笑了笑,道:“托珩表兄的福,身子已大好了,只是留了箭疤。”

    到最后,薛蟠脸上也有几分烦恼愁闷。

    疤痕偏偏留在那个地方,真特娘的倒霉透顶,以后去寻乐子,再让那些窑姐儿问着,他薛大爷的脸往哪搁?

    贾珩道:“好好调养,应无大碍。”

    薛蟠笑道:“还要多谢珩表兄出相援,不然我这趟都回不来了。”

    薛蟠打量着对面身着蟒服,气质英武难言的少年,笑道:“珩大哥,前个儿,你和妹妹到梨香院赴宴。”

    “嗯,这就准备换身衣裳去。”贾珩语气不冷不淡,道。

    薛蟠早已习惯了对面少年的“威严肃重”,笑道:“珩表兄,这亲戚亲里,又不是旁的外人,现在去就行的,妹妹和我妈等了一会儿了。”

    暗道,这身团纹绣蟒的袍服,看着倒真是真威风八面。

    贾珩想了想,道:“也行罢。”

    着,与薛蟠前往梨香院。

    梨香院

    薛姨妈正和宝钗张罗着酒菜,菜肴自不是厨子现坐的,薛家在京中原就有酒楼,吩咐包了一桌,着人送了来。

    见着外间已掌起了灯火,仍不见薛蟠回来,薛姨妈看向一旁的宝钗,凝眉道:“乖囡,这珩哥儿不会不来了吧?”

    因着贾珩总是以公务不来,薛姨妈心头也有些犯嘀咕。

    宝钗此刻着蜜合色织金绸料棉袄,大红袄,下着石青色棉裙,脸蛋儿肌肤莹润,轻声道:“妈,珩大哥今天过来,今天自是会过来的。”

    薛姨妈叹了一口气,道:“我许在想,会不会珩哥儿腻烦了咱们,毕竟三番五次麻烦着?”

    宝钗挽起袖口的纤纤素,雪白如嫩藕,从莺儿里接过一个酒壶,放在桌案上,闻言接话道:“珩大哥是个心胸宽广的,妈觉得了不得的难事,在他眼里也就一句话的事儿,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薛姨妈听了这番开解之语,心下转而一宽,笑道:“我想着也是,否则也不会送你一对儿兔子。”

    宝钗:“”

    好端端的提及兔子做什么?

    薛姨妈笑着看了一眼宝钗,道:“珩哥儿也是有意思,不送什么衣物服饰,倒是送着兔子,听一人发了对儿,今个儿宝玉见着了,还也要一对儿呢。”

    原来今天上午,宝玉过来府上寻宝钗顽,看到了宝钗与莺儿喂着兔子,就问起来缘由,也想要一对儿。

    不过薛姨妈这话原就带着试探。

    宝钗抿了抿粉唇,语气平静道:“寻常金银器物,首饰衣物,不咱们不缺,倒也俗了一些,这等宠物才显着兄弟姊妹亲近呢。”

    送首饰,怎么也不会给她送着。

    “乖女儿的是。”薛姨妈眉眼间笑意流溢,欣喜道:“珩哥儿虽看着面冷的,但其实是个体贴、谨细的人。”

    宝钗闻言,翠羽眉下的水润杏眸波光闪了闪,“嗯”了一声。

    心湖不由荡漾起那道英武、挺拔的身影,心底不由幽幽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