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章 崇平帝:决胜之机就在旬日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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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皇太极雄心勃勃想要给大汉一点儿的迂回偷袭的断粮震撼之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神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居庸关失守的军情,经六百里加急以及飞鸽传书递送至神京以后,神京城舆论陷入一片哗然。

    尤其是当代善也领着大军从墙子关越关而入之时,也向着北平扑去之后,顿时如火军情,通过各种渠道传至神京。

    而这已经是居庸关失陷的第五天。

    此刻整个神京城已是哗然一片,茶楼酒肆之中纷纷议论着这场战事。

    南安郡王府

    厅堂之中,南安郡王听完那青年叙,眉头微皱,强行压下嘴角都要控制不住的笑意,凝声问道:“居庸关被破,攻城的是女真的哪一路兵马?”

    “听是女真八旗的镶红旗和正蓝旗,还有一些蒙古人。”石光珠道。

    得益于贾珩先前歼灭了女真的镶蓝旗,现在的大汉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都知晓女真八旗黄、白、蓝、红以及汉军八旗的编制。

    “王爷,还不止,墙子关也被女真的正红旗攻破,女真兵马已兵分两路,再次围攻北平,蓟镇总兵正在派兵驰援,但现在还不知来不来得及。”马尚面色微顿,冷声道。

    陈瑞文嘿然一笑,道:“世伯,居庸关被破,可见那儿没有看住女真的八旗精锐,方才遭此大败。”

    虽当初分了东西线,但贾珩挂平虏大将军印,其实要对整个对虏战事负总责,如今更是从宣府镇转进的兵丁攻破了居庸关,在京中一些科道官员的眼中,这些都要算到贾珩的头上。

    南安郡王冷声道:“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如今北平受敌兵锋所指,河北百姓再受凌虐,那贾珩儿于心何忍?”

    “王爷,等会儿圣上应该会召见王爷进宫了。”柳芳讥讽道。

    上次,天子故意召见着他们,无非是证明他们反对那儿领兵,错误无比,但事实如何?

    南安郡王沉吟道:“如今北平受困,京营应该火速调兵,前往北平救援,等会儿本王就前往宫中向圣上请求调兵前往北平,给那儿收拾残局。”

    侯孝康皱了皱眉,道:“京营的骑军已经为永宁侯调拨至大同,纵然想要驰援也赶不上。”

    柳芳道:“王爷,如今圣上也该明白过味了,那儿不过是徒有虚名,先前的大胜也不过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论起调兵遣将的部署之能,还是王爷这样的谋国大将,你看他领兵到了北方以后,显出什么部署的能为没有?居庸关那么重要,竟然不知增兵,亏他还带了这么多兵马,就知晓打呆仗。”

    侯孝康讥笑道:“可不是,就这宫里对他推崇备至,也不想想年岁不及弱冠,这等两国之战,牵涉方方面面,需要考虑格外周详。”

    这时,石光珠点了点头,道:“柳兄所言不错,那永宁侯的确失策,原本应该增兵相援,严防女真入寇,现在兵马进入河北等地,苦了燕赵等地的百姓。”

    “先前,听他与李阁老各领了东西两线的战事部署。”穆胜面色平静,目光现出思索,低声道。

    哪怕是一个寻常将领也知分兵相援几处关隘,阻挡女真入寇,但永宁侯并未如此,许是西线直面女真国主,不好调兵?

    “他挂着平虏大将军印,这部署失当的责任是推卸不过的。”柳芳心头一急,辩驳道。

    穆胜闻言,面色顿了顿,心底暗叹了一口气。

    就在南安郡王与柳芳、马尚、石光珠,陈瑞文等人叙战事之时,一个仆人来到廊檐下,朝着南安郡王行了一礼,道:“王爷,外间来了天使,召王爷还有军全班去宫中议事。”

    南安郡王闻言,心头一喜。

    他都等会儿要不要主动进宫面圣出谋划策,本来还担心宫里脸面有些挂不住,现在看来,河北等地军情紧急,宫里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大明宫,含元殿

    内阁首辅韩癀、阁臣赵默,军大臣施杰恭候着着崇平帝。

    此刻,殿中几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方才居庸关失守的军情已经递送至京,在场之人都心头夹头

    其实,这仅仅是居庸关,如果是宣大,乃至太原失守,那神京朝臣早就坐不住。

    而就在这时,南安郡王也领着大批军司员进入殿中,相比前不久的面如土色,此刻虽然都神色严肃,但落在内阁首辅韩癀眼中,不知为何,总觉得彼等正在幸灾乐祸。

    “陛下驾到。”内监扯着尖锐的嗓音唤着。

    殿中众人心头一凛。

    就在这时,崇平帝在戴权以及众内监的簇拥下,来到殿中,落座在御椅之上,身上散发的冷冽气息,让殿中群臣心头都是一惊。

    这位中年帝王面色如霜,目光掠向下方的大汉群臣,从内阁首辅韩癀到军大臣施杰。

    只是不等崇平帝出言询问,下首的南安郡王面色振奋,当先出班奏道:“圣上,居庸关失守,北平危在旦夕,整个燕赵之地一马平川,女真进城之后,就可大举进攻济南,圣上,需得及早应对才是。”

    ()(e)  此言一出,崇平帝看向南安郡王,默然了一会儿,问道:“严卿以为应该如何应对?”

    南安郡王严烨道:“圣上,老臣以为,应该提调京营兵马前去驰援北平,同时急令平虏大将军贾珩,分兵救援北平,据老臣所言,居庸关之所以被破,咎因驻扎在宣府的京营大将谢再义,没有及时察觉女真调兵动向,否则,为何不能派兵向居庸关增兵戒备?”

    南安郡王之言清朗无比,在殿中一字一顿,似在质问着远在大同坐镇的贾珩。

    崇平帝神色漠然,看向一旁的军大臣,道:“施卿,你怎么看?”

    施杰道:“圣上,微臣以为北平一线的关隘防备不及,此非战之罪,先前永宁侯定西线,保宣大,也是为了拱卫关中,而北平之地兵马刚得整饬,当务之计,还是询问永宁侯那边儿是什么个章法?如南安王爷所言,再从京营调兵也不大赶得上,而且神京和三辅之地也需得兵马拱卫。”

    崇平帝默然片刻,看向下方的韩癀和赵默,问道:“当初,贾子钰与李阁老分兵东西两线,蓟镇、北平一线原就兵微将寡,在往年就屡遭侵袭,永宁侯可有军报递送而来?”

    这就显现出贾珩当初“微功勤表”的效果,此刻整个朝野没有人去质疑贾珩的打仗能力。

    其实,居庸关被破,反而还印证了相比文臣的李瓒,有着贾珩镇守的宣大两地安若磐石。

    当然如果强加因果,还是可以贾珩的存在一些协调的不融洽之处。

    因为单从兵力而言,集合了京营、边军的宣大防区,的确是重兵云集,从兵力而言是占据着优势的。

    反观蓟镇还有北平都司,在兵力上就多有不及。

    这时,兵部侍郎施杰拱道:“回圣上,至今还未有军情奏疏递来。”

    崇平帝又看向一旁的戴权,轻声问道:“锦衣府那边儿怎么?”

    戴权低声道:“陛下,现在还未有飞鸽传书。”

    崇平帝道:“宣府,大同那边儿情形如何?可有军情递送而来?”

    这时,南安郡王心头深处冷笑涟涟。

    那儿战事僵持之时,如何会奉表上奏?想要邀媚请宠也无计可施。

    见崇平帝再次默然,南安郡王拱道:“圣上,微臣以为应当派钦差督促永宁侯驱逐入境寇掠的女真,不能任由彼等荼毒燕赵之地。”

    这时,内阁阁臣赵默出班奏道:“圣上,微臣以为南安郡王所言在理,每次女真入寇四掠,燕赵等地百姓蒙受其苦。”

    崇平帝听着赵默所言,道:“此事还要等贾子钰的消息。”

    赵默:“”

    这时候还要等永宁侯的消息,这是何等的宠信?

    这时,下方的石光珠开口道:“圣上,微臣愿领兵前往相援,如朝廷没有援军,微臣愿单人匹马,前往燕赵之地驰援!”

    此刻,侯孝康、马尚、陈瑞文等人纷纷主动请缨。

    南安郡王见着这一幕,心头暗喝了一声彩。

    这就是狠狠扇着那贾珩儿的脸。

    崇平帝看向一众请缨的四王八公武勋子弟,冷硬面容微动,道:“诸卿忠勇之心可嘉,不愧是武勋子弟。”

    不管如何,这是一位帝王的政治修养,哪怕明知下方众人有一些不过是逢场作戏的表演而已。

    崇平帝道:“戴权,去锦衣府用飞鸽传书给永宁侯,询问北平方面女真入寇,何以制敌?”

    石光珠、侯孝康:“???”

    不过转念一想,这已经不错了,起码能够让天子对那贾珩儿发出一道质询的旨意。

    而就在这时,外间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府卫从殿外的玉阶跑而来,道:“圣上,永宁侯的密疏急递。”

    此言一出,恍若在整个含元殿中扔了一枚炮仗,正在心思各异的阁臣、军面色倏变,几乎是齐刷刷地看向那府卫。

    “戴权。”崇平帝压下心头的一丝欣喜,吩咐道。

    而戴权原本惨白的司马脸,此刻也终于松动了片刻,快步下了御陛,向那锦衣府卫迎去,从中接过盛放奏疏的密匣,迅速折身转回。

    崇平帝接过奏疏,迅速翻阅着,阅览其上的文字。

    奏疏之意很简单,解了东西两线的侧重点,女真大军主力尽在大同、宣化,而北平方面来袭的女真大军仅仅是一支偏师,同时派出了兵马前往居庸关支援。

    此刻韩癀、赵默、施杰乃至南安郡王,心头都格外好奇贾珩此刻向崇平帝究竟上了一封什么奏疏,原本愁眉不展,面色阴郁的天子,竟然神色渐渐平静和缓下来。

    崇平帝放下中的奏疏,迎着殿中群臣的目光,道:“诸卿,贾子钰已有通盘筹划,居庸关攻袭而来的仅仅为女真一支偏师,贾子钰已先后派了两拨人马前去围歼入寇女真兵马。”

    南安郡王道:“圣上,大同、宣府方面呢?”

    崇平帝心情轻快了许多,眸光闪过一道幽芒,沉声道:“大同方面女真数万精兵在对峙,大同兵马不好轻易调动,决胜之就在旬日之间!”

    ()(e)  这是贾珩在奏疏之中最后提出的句子,对崇平帝而言,贾珩这句暗示意味颇浓的一句话引起了崇平帝的无限遐想。

    此言一出,南安郡王一时不知如何应对,面色阴沉了片刻,忽而想起先前那奏疏中的文字,问道:“未知永宁侯所言决胜之是?”

    韩癀以及赵默也都看向那突然“元气满满”的天子,心底深处都有着几许疑惑。

    崇平帝道:“贾子钰未曾提及,想来再等待着战出现,如今大同方面已经阻挡了女真许多时日,女真应该不会止步于入侵我燕赵之地。”

    可以,这位帝王就等贾珩一句准话,而这封奏疏其实更像是安抚着天子躁动情绪的安慰信。

    崇平帝道:“现在静等消息,同时山东、河北两地兵马也向北平支援。”

    这就是陈汉的都城不在北平,所以对女真对北平的围攻虽然重视,但还没有到生死危忘的紧迫感。

    南安郡王见此,面色淡漠,心头却是冷哼一声。

    他就看那儿有什么能耐,什么决胜战,他看不过就是在诓骗天子罢了。

    经过贾珩的一封解释奏疏,大汉中枢朝臣层面的暗流渐渐抚至表面。

    但科道弹劾却在之后两天如雪片般经由通政司递送至崇平帝的案头,皆为崇平帝留中不发,不予理会。

    而此刻,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苍老面容上满是担忧地问着从官衙中回来的贾政,低声道:“珩哥儿那边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贾政道:“不是子钰这边儿,而是北平和蓟镇一线,原不由子钰负责,但他为征虏大将军,全面负责对虏战事,故而京中才有攻讦之音。”

    在贾母下首坐着的薛姨妈问道:“珩哥儿他那边儿不妨事吧?”

    “我未参与御前之会,但圣上未见怒,听人是子钰递送来一封奏疏,解释了此事。”贾政低声道。

    贾母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就好,我想着也是,珩哥儿前不久不是刚刚打赢了一场胜仗,怎么也不至于丢掉了什么关隘,果然不是他负责的那一块儿。”

    可以,贾珩领兵在北方打仗,整个宁荣两府当中,可能贾母是唯一一个知道这场战事重要性的人。

    如果大败,那眼前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都将成为过眼云烟,荡然无存。

    而薛姨妈脸上的忧色也渐渐散去了一些,但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王夫人在一旁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心底深处却隐隐生出一丝期待。

    贾政又了几句话,起身告辞道:“母亲,如无旁事,我先行回去了。”

    “去歇着吧。”贾母挥示意贾政离去,苍老面容上现出一抹凝重之色,低声道:“鸳鸯,去唤凤丫头,让她这几天准备准备去清虚观打一场斋醮,祷告祷告。”

    这个凤丫头也不知怎么了,最近总往东府去跑,就算和珩哥儿媳妇儿话解闷儿,也不能成天待在那儿吧。

    鸳鸯应了一声,然后去了。

    这时,王夫人看向贾母,道:“老太太,这战事。”

    贾母叹了一口气道:“珩哥儿这一仗打好了,咱们贾家至少是三十年的富贵,宝玉他将来不管是从文还是习武,都有人看护着,如果不会有那么一遭儿,但真有了不好,一家子都不会安生。”

    王夫人闻言,面色怔忪了下,目光见着一抹惊惧,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什么时候贾家的荣辱兴衰已经系在那位珩大爷身上了。

    薛姨妈笑了笑,连忙岔开话题道:“老太太放心好了,珩哥儿什么时候让咱们担心过,他这二年,凡是打仗就没有不胜的。”

    想来这一次也能取得大胜,回来向宫里求娶着她家宝丫头。

    嗯,对了,等会儿得回去问问宝丫头,究竟和珩哥儿有没有夫妻之实?

    如果万一

    贾母点了点头,面上现出和善的笑意,道:“珩哥儿打仗的能耐,和开国那些勋贵都差不了多少。”

    众人着自我安慰、开解的话语,原本荣庆堂中的凝重氛围倒也稍稍消解了许多。

    而就在这时,一个嬷嬷进入厅堂,向着贾母道:“老太太,南安太妃与南安王妃来了。”

    贾母闻言,面色一愣,情知南安太妃过来多半是着吓唬人的话,每次过来都是这样,心头就有些不想见,但毕竟是多少年的老亲,如是拒了也有些太伤情面,沉吟道:“去将人迎过来吧。”

    王夫人起身,道:“老太太,我去迎迎。”

    “嗯,应该的。”贾母点了点头,而后,端起一旁的茶盅抿了一口。

    心底打定了主意,等那南安太妃过来,无论她什么,她都只虚应其事。

    不大一会儿,南安太妃与南安王妃罗氏在王夫人的引领下进入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