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贾珩:……一同押送京师!(月底,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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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密

    蔚蓝天穹之上,白云朵朵,不时有苍鹰飞过,消失在远处,变成一个黑点儿。

    贾珩挽马缰绳,凝眸看向不远处仍在厮杀的士卒,面色欣然。

    大汉胜券在握!

    此刻,准噶尔部的卓里克图,正在率领亲兵与官军厮杀,而贾芳与贾菖两将,也率领兵马迎将过去,与其相争。

    卓里克图持长枪,枪芒闪烁,在这一刻横扫千军,汉军不少精骑都被扫到,惨叫一声,从马上坠落而下,发出声声惨嚎。

    贾芳催动胯下战马,年轻面孔上血痕点点,握紧中长刀向卓里克图杀去,恍若风驰电掣般。

    一旁的贾菖也持长刀,一同前去帮忙。

    此刻,汉军的骑兵分割绞杀着准噶尔部族的兵马,随着时间过去,汉军的优势兵力逐渐凸显,一伙伙兵马抵挡不住,四散而逃。

    贾珩凝眸看向这一幕,并没有介入。

    他不可能对所有战事都大操大办,也得给下将校立功表现的会。

    一直到临近傍晚时分,晚霞满天,金红晚霞染红了整个西方天穹。

    喊杀声才渐渐平息,整个空旷、辽阔的战场,残兵断戟以及马匹和骑军打扫战场的身影随处可见。

    是役,此战击溃准噶尔大部骑兵,三万余准噶尔部族被汉军先后歼灭,俘虏也有四千多人,主要有准噶尔大营的三千伤兵,真正决战之时的俘虏也就一千多人。

    剩下的则是分出数十股逃亡至西北大漠。

    此外,还跑了最大的一股准噶尔兵马,就是巴图尔珲的兵马。

    贾珩同样派了几路兵马前去追杀,在茫茫大漠之中展开追逐战,鲜血与喊杀声在草原响起。

    中军大纛下

    贾珩扶着马鞍,抬眸看向西方天际落下的一轮火红大日,晚霞彤彤,绚丽似云锦,而战场之上硝烟弥漫,不时传来士卒的痛哼。

    陈潇看向那在夕阳下眉峰如山,下巴似映照橘红落日的少年,在这一刻,少女眼睫颤了颤,芳心怦然莫名。

    男人遇到好看的,觉得赏心悦目,女子亦然。

    而陈潇眸光闪了闪,心头不知为何有些欢喜,抿了抿粉唇,轻声问道:“此战过后,能不能顺势打进西域?”

    “我们兵少,想要打进西域不易。”贾珩清声道。

    “扫平西域,也未必需要多少兵马,只要将准噶尔人的有生力量歼灭、驱逐。”陈潇清冷玉容上蒙起思索,柔声道。

    贾珩转头看向神清骨秀的少女,目光闪了闪,道:“准噶尔部族还有几十万人,如果逼得急了,可能会征发更多的青壮为兵,就容易陷入泥沼,况且临时改换计划牵涉太多,先回头清点一下伤亡,此战过后,军卒需要休整,是时候班师回京了。”

    倒不是他不趁剿灭准噶尔,而是所需粮秣消耗颇大,汉军前后出征,动用了二十万兵马,如果算上与女真的那一场仗,可以崇平十六年大半年都在打仗,国库真的撑不住了。

    而且如果进入西域,深入大漠,不可测的风险太多了,如果再败了,那就是弄巧成拙。

    就算想要进兵西域,起码也要侦查当地的地理以及百姓居住情况,做好充分的准备以后,才能收回这块儿汉唐故地。

    陈潇闻言,点了点头道:“那也行。”

    现在的大军连续作战,已经十分疲惫,如果再深入西域这等大漠,的确有兵败的风险。

    这时,随着周围喊杀声的平息,杜封与单鸣二将在十几个亲兵精骑的簇拥下,一路跑将过来,道:“节帅,准噶尔部兵马已经被清剿一空。”

    贾珩问道:“谢将军呢?”

    单鸣抱拳道:“回节帅,谢将军率领下精兵,已经前往追杀准噶尔部的人马去了。”

    贾珩皱了皱眉,沉声道:“单将军,你即刻派骑军前往接应谢将军。”

    谢再义身旁追击的兵马太少,如果准噶尔部返身杀回来,可能会吃亏。

    贾珩又看向杜封,沉声道:“杜将军,你也率领本部兵马一同前往接应,务必将人接应回来。”

    而后又分派了护军的兵马,分成数队,前往追杀准噶尔的残兵败将,不使其串联。

    不大一会儿,贾芳与贾菖二将在十几个亲兵扈从下,来到近前,抱拳道:“节帅,准噶尔部的兵马,已经被清剿一空,俘虏了两千多人,这是卓里克图的人头。”

    一旁的亲兵挑着卓里克图的人头,而这位准噶尔蒙古大将的面容狰狞,此刻怒目圆瞪,似乎死不瞑目。

    贾珩目光掠过贾芳以及身后的一众骑军,高声道:“诸位将士都辛苦了,城中准备了酒肉,大军回城中歇息、休整。”

    这一场大胜可谓是酣畅淋漓,尤其是京营兵马第一次在正面战场上与准噶尔相争,而平分秋色。

    至此,准噶尔人应该在一年半载,再不敢觊觎哈密城。

    等一年之后,大汉新政展开以后,应该就能腾出来,从容平定西域。

    贾珩吩咐京营将领,率领少量军卒打扫战场,而后在护军的簇拥下,率领汉军返回哈密城。

    此刻哈密城中的百姓都已经得知汉军大胜的消息,熙熙攘攘的人群站在街道两侧,翘首观瞧着自城门洞儿赶来的汉军。

    先前城外大军厮杀之声,甚至隐隐传到了哈密城,只是城中汉军派兵戒严,百姓不得自由外出。

    待汉军大获全胜,百姓才从家中出来,看着热闹。

    而酒楼之中,城中那几家汉人商贾,立身在窗户前,一扶着栏杆,眼神复杂地看向那如赤焰火海一样的汉军。

    ()(e)  李仁感慨道:“谁能想到,这卫国公还真将准噶尔的人打败了。”

    张畏笑道:“毕竟朝廷来了十来万兵马,这要打不赢才让人觉得意外。”

    马占新刚毅面容上,也有几许感慨之意,道:“不一样,以往朝廷哪有这样厉害?七月青海的那场战事,朝廷不是丢了十万大军,朝廷这次看来是真的不一样了,不定真的能收复西域?”

    霍海点了点头,面上也有几许感慨,道:“朝廷真是今非昔比了。”

    马占新目光投向那汉军队列,道:“卫国公来了?嗯?卫国公怎么落后那贾芳将军半个马头?”

    “我瞧那倒不是卫国公。”霍海苦笑一声,道:“只怕那贾芳将军才是卫国公,而贾芳将军另有其人。”

    李仁正在捻着的胡须似要捻断,惊讶道:“这卫国公这番作为,是何用意?”

    难道是信不过他们?可也不至于,隐瞒身份吧?

    其他几人也都面带讶异。

    “这就不知道了。”霍海摇了摇头。

    张畏道:“不管谁是卫国公,对我们都是一样的。”

    众人点头称是。

    这时,贾珩率领京营护军精骑进入堡城,吩咐京营将校领大军前往营盘休整,与陈潇来到厅堂之中落座。

    亲兵端过脸盆,贾珩与陈潇两人洗了把脸,脸上的血污洗净,都觉疲惫不堪,肚子更是饥渴难当。

    这一场大战,自早晨打到现在。

    “先简单吃点儿饭,等会儿洗个澡。”贾珩看向一旁脸上还挂着几颗水珠的少女,轻声道。

    陈潇点了点头,道:“准噶尔这次来了五万,我们歼灭了三万四,那逃走的就有一万六左右,以准噶尔人的悍勇匪气,还会兴风作浪。”

    贾珩道:“巴图尔珲带走了近万人,剩下还有一部分应该是逃亡到大漠,等后续追杀的战果,应该还能追杀个三四千,不可强求太多。”

    不大一会儿,亲兵端上酒菜,热气腾腾,香味飘散。

    贾珩一边儿拿过筷子递将过去,一边儿道:“先吃饭,一会儿给朝廷报捷,收拾一下尾,准备班师回京。”

    西北战事结束以后,差不多就能班师回京了。

    自崇平十六年开春以来打仗打了大半年,如果不是有海关还有内务府持续输血,大汉早就不堪重负。

    但纵然是如此,仍到了撤军之时。

    陈潇道:“藏地额哲那边儿还没有消息。”

    贾珩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道:“让锦衣府用飞鸽传书问问。”

    两人用罢饭菜,锦衣亲卫在廊檐下拱禀告:“都督,伤亡和战果已经清点出来了。”

    着,将中的簿册递将过去。

    贾珩接过阅览而罢,对一旁的陈潇道:“这一战,不仅剿灭三万余准噶尔骑军,巴图尔珲的三个儿子都折在这里了,你看看,据俘虏交代,达尔玛、卓里克图,还有温春。”

    陈潇接过战报,清眸闪烁,道:“我汉军也折损不少,四五千伤亡。”

    贾珩点了点头,道:“这一仗虽然胜了,但代价也不,抚恤以及钱粮不知要靡费多少,到此为止吧。”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

    傍晚时分,西方天际晚霞满天,烟尘滚滚,人吼马嘶由远及近。

    谢再义率领千骑,一路紧紧咬住准噶尔逃亡的骑军,在遇到一伙大约三千人的准噶尔骑军以后,开始厮杀起来。

    待谢再义将眼前的一个蒙古军将砍死当场,抬眸望向硝烟四起的战场。

    此刻谢再义目光四顾,天地苍茫,风沙漫卷大片荒原牧场之上,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厮杀之声。

    “都督,我军兵少不可再往前追击了。”随谢再义一同前来的果勇营参将尉迟幸开口道。

    另外一名参将王广惠,也劝道:“都督,大军人困马乏,再追下去,可能会有危险。”

    谢再义看向渐渐四合的暮色,心头不无遗憾,道:“天色已晚,那就先回去吧。”

    毕竟里兵马太少。

    这一路过来,一千骑兵拢共冲散了准噶尔的三千后军骑兵,可惜没有抓住准噶尔的头人。

    骑军快速返回,迎上接应而来的单鸣与杜封,两部松油火把如龙。

    单鸣目光敬佩地看向那浑身浴血的青年,道:“谢将军,节帅那边儿很是挂念,谢将军快先回去吧。”

    谢再义高声道:“这就回去。”

    众人话间,合兵一起,大军浩浩荡荡返回哈密城。

    而哈密城,官署之中——

    贾珩此刻正在书房里,拿起一管羊毫毛笔,开始书写军报以及奏疏。

    击败准噶尔部大军以后,基本宣告关西七卫的胜利果实得以巩固,陈汉在西域之地有了一座进兵前哨。

    陈潇沐浴过后,换了一身武士劲装,端着茶盅,递将过去,道:“喝口茶吧。”

    贾珩轻笑一声,端过茶盅,轻轻抿了一口。

    “节帅,谢将军回来了。”就在这时,亲卫副千户李述从不远处回来,朗声禀告道。

    贾珩放下中的毛笔,道:“我去迎迎。”

    着,在一众锦衣府卫的簇拥下,大步来到军帐之外。

    夜幕降临,晚风微冷,街道上以及城门楼上都点起了灯笼,照耀着大街两侧明煌。

    汉军在哈密城驻扎,因为城中诸番族杂居,最近战事临头,晚上已开始戒严。

    谢再义看向那少年,快行几步,抱拳道:“节帅。”

    ()(e)  贾珩近前搀扶住胳膊,笑道:“谢将军,一路辛苦,今日之大战,多亏谢将军拼死一搏,谢将军当为首功。”

    他身为大军主帅,有时候不能再作一些冲锋陷阵之事,而谢再义做为武力值仅在他之下的京营猛将,其实算是填补了猛将打开僵局的角色空白。

    犹如龙且之于项羽。

    今日之大战,整个局面能够一下子打开,全靠着谢再义以及京营精锐的拼杀,否则胜利的天平不可能这么快。

    谢再义道:“节帅言重了,我等武人,沙场建功,用命效死,分内之责罢了。”

    “的好!”贾珩脱口赞着,笑了笑道:“走,先到城中,厅堂设了宴,为诸位将军庆功。”

    众将话间,面带欢喜,浩浩荡荡来到厅堂,贾珩吩咐后厨准备好的酒肉,已经摆放在厅堂。

    谢再义先在亲兵准备的铜盆水中洗了一把脸,坐下之时,仍愤愤不平道:“可惜跑了那准噶尔的巴图尔珲,如果能斩杀其人,西域定然平定。”

    贾珩笑道:“不必介怀,再往大漠,准噶尔更为熟悉路途,我军不好追赶,等下次再擒杀虏酋就是了。”

    谢再义高声道:“此战之后,准噶尔元气大伤,节帅,是否派兵马深入西域,收复汉唐故地?”

    贾珩沉吟道:“现在还没到时候,如今大军自青海到关西,千里征战,将士早已疲惫不堪,也到了罢兵休战的时候了,而且准噶尔还有部族数十万,如果深入西域,我军粮道绵长,又人地两生,一旦巴图尔珲再故技重施,我军会有断粮之险。”

    谢再义想了想,点头道:“还是节帅思虑周全。”

    贾珩笑了笑,招呼道:“先吃饭吧,我敬谢将军与诸位将校一杯。”

    众人举起酒盅,面上多是见着喜色。

    这场战事,汉军又是大获全胜,等回京以后,加官进爵定然是少不了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贾珩道:“这次平西之战,至此,也算彻底结束,而后就是经营关西七卫,使之成为我大汉不可分割之故土,来日千百年之后,可为后世千秋称颂之功业。”

    谢再义、杜封、单鸣等将校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关西七卫脱离中原王朝长达百年,如今重回大汉怀抱,在场之人,青史留名,指日可待。

    人生在世,不就为名利二字?

    贾珩笑道:“诸位将军,今日不醉不归。”

    此刻,不仅是官署之中的贾珩以及京营将校,哈密城的汉军军寨中都开始觥筹交错,沉浸在这场大胜的欣喜中。

    就在贾珩与谢再义等将校饮宴之时,从外间进入一个锦衣亲卫道:“都督,那奴酋的人头硝制好了。”

    贾珩沉声道:“装入锦盒,等大军班师回京时,与和硕特以及准噶尔的俘虏一同押送京师!”

    不仅是和硕特和准噶尔的俘虏,还有南安郡王严烨以及女装柳芳。

    月明星稀,荒原廖阔无垠,高低起伏的山丘上,丛丛牧草在微风吹拂下,风吹草低,枝影婆娑。

    一簇簇篝火渐渐远去,马蹄声轰隆隆作响,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安静下来,夜凉如水,分明已至亥时。

    巴图尔珲此刻身形狼狈,一按着马辔,面容苍白如纸,嘶哑着嗓子道:“噶尔丹,让人都歇歇,汉人追不上了,喂喂马,喝口水。”

    噶尔丹闻言,心底忽而生出一股错位时空的恍惚感,依稀记得上次还是温春兄长这般

    少年触景伤情,心头大恸,眼中泪花涌出,强忍悲痛,高声道:“都歇歇。”

    随着铁甲鳞叶的哗啦啦响声,以及一些军士的“哎呦”声,众人纷纷下得马来,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这一路奔波而来,前后征战不停,早已是筋疲力尽,这口气一泄,不少准噶尔部的军卒只觉沉沉困意袭来,躺在床上就睡了起来。

    巴图尔珲也下了马,面上满是悲怆之色。

    这时,噶尔丹将肉干和装着酥酪茶的酒壶递将过去,道:“父汗,吃点儿东西吧。”

    巴图尔珲接过酒壶,喝了一口,长叹了一口气。

    心头就有一股把肠子悔青的感觉。

    为何要在哈密城与汉军鏖战了这么久?明知兵力不占优势应该在几天前就想法撤军,而不是拖到现在。

    还有大军对峙之时,如果不是南边儿侧翼兵马

    对了,僧格呢?

    巴图尔珲放下肉干,浓眉之下,目光凶狠无比,沉声问道:“噶尔丹,伱这一路上可曾瞧见了僧格?”

    噶尔丹沉吟道:“父汗,我这一路都和父汗待在一起,真没有看见僧格兄长。”

    巴图尔珲脸色“刷”地阴沉下来,道:“他这是先跑了!”

    噶尔丹心头也一震,感受到那股煞气,道:“父汗,温春和卓克里图哥哥那边儿,还不知怎么样了?”

    巴图尔珲道:“他们两个都是一以挡十的猛将,如果想要逃走,汉人挡不住他们,就怕”

    眼前似乎浮现温春决然的面容,以及头也不回的儿子卓里克图。

    巴图尔珲闭上眼眸,只觉悲从中来,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来。

    其实,心头隐隐有些猜测,两个儿子多半是不能回来了。

    汉人,卫国公贾珩,他们都要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