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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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宁国府,后院之中

    晚风呼啸,灯火迷离,一根蜡烛烛火彤彤而红,屋内一股混合着不出味道的气味流散四方。

    窗扉之下,帷幔四及的床榻上,那姿容娇媚的花信少妇,依偎在贾珩的怀里,散乱的云髻之下,婉丽、娇媚的脸颊玫红气晕团团,一缕乌黑葱郁的秀发贴合在汗津津的脸蛋儿上,而耳垂上的耳环轻轻摇晃不停。

    “子钰。”李纨此刻紧紧搂着贾珩,温婉、白皙的脸蛋儿明艳如牡丹花瓣,莹润玉肌,红唇微微。

    他刚才真是太胡闹了,怎么能她喊着爹爹呢?她方才真是魔怔了,跟着他胡闹。

    贾珩相拥着那花信少妇的温软娇躯,凑到丽人耳畔低声道:“纨儿,今个儿岳父大人过来寻你了什么?”

    李纨闻言,芳心惊跳不已,那张温婉明丽的脸颊羞红成霞,颤声道:“子钰。”

    不过从她这边儿论起,的确是他的岳父。

    李纨道:“父亲兰哥儿在京城,让我不要在江南待了,回京城去。”

    到最后,丽人柳眉弯弯,美眸凝露闪烁,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这一辈子就不能为自己而活,哪怕一会儿。

    贾珩温声道:“等明年开春,咱们就上京吧,正好大观园里也春暖花开了。”

    李纨轻声道:“子钰,兰哥儿他年岁也不了,该进县学了,族学那些老师只怕是学问渐渐教不了他了。”

    族学里虽然有讲郎授课,但都是举人或者国子监的监生。

    贾珩轻轻摘星拿月,道:“等到时候,他进国子监读书,我再给他找个国子监的好讲郎,教授他学问,等大一些,让他到金陵游学,李世伯也能教他学问。”

    李纨闻言,秀丽眉眼之间的绮韵流散开来,心头不由涌起阵阵暖流,轻声道:“子钰,谢谢你。”

    贾珩凑到丽人的耳畔,低声道:“谢什么,纨儿?谁让我喜欢你呢?”

    李纨出身金陵名宦之家,从闺阁深藏,只是读一些,养成传统的性情,何曾听到这等情话,芳心羞喜交加,那张秀雅、明丽的玉容泛起团团桃红红晕,弯弯秀眉之下,晶莹美眸中现出一抹炙热,凑到那少年耳畔,低声唤一声:“爹爹”

    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但却无疑如东北人的“你瞅啥”一般,顷刻之间,开启了战端。

    也不知过了多久,贾珩拥着那花信少妇,轻声道:“天色不早了,纨儿,我先回去了。”

    他不可能在李纨这过夜,不同于凤姐还能用平儿遮掩,而且凤姐性情泼辣,都是知道凤姐的刚直不屈性子,而李纨孀居在府,贞节牌坊立了这么多年。

    李纨婉丽眉眼间有些依依不舍,一只藕臂撑起绵软的身子,声音有着惊人的酥腻,柔声道:“子钰,我伺候你穿衣吧。”

    在她的眼里,眼前之人就是她的男人。

    “天太冷,你出了一身汗,别着凉了。”贾珩看了一眼那肌肤雪白的丽人,低声道。

    没有再与李纨叙其他,寻了衣裳穿上。

    李纨看向那少年,轻轻抚着腹,美眸中现出一丝欢喜。

    子钰应该是喜欢她的吧,可惜当年没有早一点儿遇上子钰。

    贾珩也穿好蟒服衣裳,没有多其他,离了厢房,看到屏风旁脸颊通红的素云和碧月,轻声道:“伺候你们奶奶起来洗漱。”

    着,没有多其他,径直离去。

    其实,此刻已到了子夜时分,各处皆静,唯有外间传来几声狗吠,衬托得夜色愈发幽静几分。

    这么冷的天,还真不想从李纨那温香软玉的脂粉香艳之中起得身来,去走进凛冽寒风中。

    悄悄来了书房,和着衣裳思忖着将来之事。

    如果到了一定地步,不想那个位置是不可能的,但当初曾经郑重承诺,天子不负他,他也不负天子。

    天子如今待他不薄,他如果生出异心,也不得人心。

    而且咸宁、晋阳对他一往情深,他也不好去篡夺人家的基业。

    至于还没有到司马氏三代经营,朝野党羽遍布中外的时候。

    贾珩胡思乱想着,缓缓阖上眼眸,也不再多其他。

    而另一边儿,甄兰与甄溪所居的院落中,夜色如水,灯火已熄,帷幔之内,甄家姐妹两个在床榻上躺着,正在着悄悄话。

    甄兰俏丽脸颊羞红成霞,柔声道:“明个儿去归宁,珩大哥今晚也没有回来。”

    甄溪眉眼弯弯,那张巴掌大的脸灵韵流动,颤声道:“许是在宝姐姐和林姐姐那边儿去了吧。”

    甄兰脸蛋儿嫣然如霞,温声道:“她们两个还没过门呢。”

    “咱们也没过门呀。”甄溪柔声道。

    第二天,天光大亮,正月初二的天穹,刺目日光自云层泄落,照耀在皑皑白雪尽覆的亭台楼阁中,飒然一白,寂静无声。

    贾珩一大早儿醒来,起得身来,就听得外间一把熟悉的声音,唤道:“公子。”

    贾珩抬眸看向晴雯,面上现出笑意,轻声道:“晴雯,去给我打点热水来。”

    “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晴雯低声道:“这屋里也没有备炭火盆,冷得不行,公子也不到我那屋里去。”

    贾珩道:“嗯,晚上就回来了,你那会儿睡着了。”

    晴雯行至近前,低头嗅了一下,脸颊羞红,道:“公子这身上,稍等,我给公子打点热水,也让后厨准备点儿热水。”

    “也吩咐厨房准备点儿吃食。”贾珩轻声着,然后起得身来。

    幸亏这是冬天,如果是夏天,只怕还要被晴雯打趣尿裤子了呢。

    ()(e)  贾珩也没有多其他,起得身来,搓了搓。

    不大一会儿,晴雯端着温水过来,俏丽玉颜上现出关切之色,柔声道:“公子,等会儿我给公子准备炭火盆。”

    贾珩道:“等会儿,吃了热乎的饭菜就好了。”

    晴雯柔声道:“谁呀,晚上也不留公子过夜。”

    她瞧着倒更像是林姑娘,可林姑娘岁数也不了,不该给孩儿一样

    贾珩道:“没什么,只是我担心旁人闲言碎语。”

    “也是,毕竟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晴雯柔声道。

    贾珩没有接话,孀居的寡妇也不行。

    待用过饭菜以后,贾珩沐浴而毕,这时,甄兰的丫鬟前来寻找贾珩,轻声道:“大爷,兰姑娘在屋里都准备好了。”

    贾珩道:“我这就过去。”

    前几天答应了兰溪姐妹要前往甄家归宁,不能爽约不至。

    话间,贾珩来到后宅厅堂,正是看到了兰溪两姐妹已经装扮一新,一着蓝色衣裙,一着粉红衣裙,显得颇有几许俏皮。

    甄兰迎了上去,眉眼灵动,眸光欢喜之色流溢,柔声道:“珩大哥。”

    贾珩道:“兰儿,吃早饭了没有。”

    “吃过了。”甄兰心头欢喜,柔声道。

    珩大哥这次是先问她的。

    一旁的甄溪玉容微微泛起红晕,低声道:“珩大哥吃了没有?”

    贾珩道:“刚刚吃过了。”

    也近前拉过甄溪的纤纤素,柔声道:“溪儿,又长了一岁呢,个头儿也高了一些。”

    着,轻轻抚了抚甄溪的脑袋。

    原本甄溪到自己肩头,现在都到自己下巴了,个头儿蹿的很快。

    “珩大哥。”甄溪螓首低垂而下,巴掌大的俏丽脸蛋儿已是彤彤如霞,感受到那少年的宠溺和喜爱,芳心中不由涌起阵阵甜蜜。

    甄兰俏丽玉容凝滞了下,抿了抿粉唇,心头不禁有些吃味。

    珩大哥怎么不她呢?她也长高了,她不仅长高了,还长

    想起那少年往日亲昵自己之时,对她那里的种种迷恋,少女芳心灼烫,连忙将心猿意马压下。

    贾珩抬眸看向那眉眼灵气如溪的少女,随着甄溪年岁大了一些,容貌五官渐渐长开,脸蛋明媚如霞,渐渐多了几许大姑娘的风情。

    贾珩低声道:“溪儿今个儿打扮的真漂亮。”

    甄兰:“”

    她今个儿不漂亮是吧?

    甄溪眉眼低垂,清丽玉颊绯红如霞,芳心之中涌起阵阵甜蜜之感,低声道:“珩大哥。”

    贾珩看向一旁的少女,轻笑道:“兰儿妹妹也一样。”

    甄兰玉颜明丽、白净,贝齿咬了咬粉唇,轻声道:“比不得溪儿妹妹生的温婉可人。”

    感觉他好像就喜欢那种温婉一些的,可惜她甄兰就是这个性情。

    贾珩将甄兰一下子揽在怀里,捏着那粉嘟嘟的雪腻脸蛋儿,柔声道:“兰儿妹妹也有英侠之气。”

    基本是大女主的苗子。

    贾珩也没有多其他废话,温声道:“兰儿妹妹,溪儿妹妹,咱们出发吧。”

    而后,几人着,乘上马车前往甄家。

    马车驶过积雪薄覆的玄武街,向着甄家而去。

    曾经的甄家祖宅已少了当初门庭若市的热闹,门口冷清,少见宾客往来。

    贾珩身边儿的扈从随行而去,向着甄宅而去。

    而甄应嘉的夫人甘氏已经早早知晓贾珩要来,吩咐人打开中门,一位衣衫明丽的嬷嬷,将贾珩与甄兰、甄溪迎进屋内。

    此刻,甘氏在中堂之内,领着甄家的媳妇儿相迎至廊檐下。

    “子钰。”甘氏轻唤一声,丰润脸盘上见着慈祥笑意,尤其是见贾珩挽着甄兰以及甄溪的之时,这种感觉更为明显。

    多亏了当初老太太临走之前的慧眼,将兰儿和溪儿她们两个托付给子钰。

    记得当初的子钰还仅仅是伯爵,这多久的时间过去,已是一等公爵。

    甄铸夫人王氏脸上的欣喜之色更为浓郁一些,虽然不是甄溪的亲生母亲,但甄溪毕竟是自家名义上的女儿,如今这样一个有能耐的女婿来到这边儿,心头欢喜可想而知。

    至于甄轩的夫人许氏看向自家那将一头秀郁青丝绾起妇人发髻的女儿,柔声唤道:“兰儿,回来了。”

    甄兰似是呢喃地唤了一声,道:“母亲。”

    着,一下子如花蝴蝶一般扑到许氏怀里。

    许氏抚着甄兰的肩头,脸上满是欣慰之色,低声道:“好,回来就好。”

    贾珩静静看着这一幕,将沉静目光落在那甄兰脸上,直到此刻,甄兰才少了许多大女主的慧黠,多出几许这个年龄女孩儿的一些天真烂漫性情来。

    甘氏笑道:“好了,你们娘俩儿别让子钰在这儿等着了,进屋里叙话吧。”

    “也没有等多久。”贾珩轻笑着,然后随甘氏进入厅堂中。

    这会儿,许氏也擦了擦眼泪,看向自家女儿,笑了笑,道:“好了,大过年的,正是喜庆的日子,不掉眼泪了。”

    她的女儿现在算是子钰的妾室,如果按着他们甄家以前,还是有些委屈了的,也不知子钰给不给求个诰命的名分。

    甘氏温声道:“子钰,屋里这边儿坐。”

    贾珩伸相邀,道:“甘夫人请。”

    眼前的甘氏其实是甄晴的母亲,按也是他的丈母娘。

    众人话间,进入厅堂中落座下来。

    甘氏脸上烂漫笑意涌起,柔声道:“子钰这一次去南方打仗,又立了一场大功,听宫中还将乐安郡主给你赐了婚?”

    ()(e)  贾珩道:“乐安郡主也在随我出征之列,先前不管是北疆还是西北,都曾随军出征。”

    甘氏闻言,玉容之上不无感慨之意,轻笑道:“那真是不容易,她的时候,我还抱过她呢。”

    贾珩点了点头,道:“潇潇时候比较调皮吧?”

    心道,真是巧了,他也曾抱过潇潇,不过是大的时候,不仅抱过潇潇,就连晴雪两个,他也抱过。

    “乐安郡主时候比较乖。”甘氏脸上笑意慈祥,轻声道。

    许氏笑了笑,接过话头儿道:“乐安郡主是周王的女儿,这次随着子钰南征北战,真是一份难得的情谊。”

    其实,曾为名宦之女的许氏,年轻时候还曾见过南下办差的周王,当时是许氏的父亲接待的周王。

    偶尔偷瞧之间,对允文允武的周王生过一些微妙的情愫。

    这就和相亲对象多年之后见到了对方的孩子。

    贾珩点了点头道:“是啊,患难之交,这次圣上赐婚,也是皇恩浩荡了。”

    甘氏笑道:“的确是不容易。”

    心道,宫里那位真是独宠眼前少年,不仅赐婚了一位公主和一位郡主,又紧接赐婚了另一个。

    这是何等的荣耀?

    另一边儿,甄兰静静听着甘氏与贾珩叙,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柳叶细眉之下,那双肖似甄晴的清澈明眸闪烁着熠熠光芒,芳心中涌起一股甜蜜之意。

    只是对那位陪着贾珩南征北战的乐安郡主,心头就有几许嫉妒。

    甄溪则是偷偷瞧着那蟒服少年的清冷、削立的侧颜,与自家婶娘谈笑自若,心头也有些欣喜莫名。

    就在贾珩正在与甄家人叙话之时,外间的嬷嬷进入厅堂中,道:“老太太,两位王妃来了。”

    众人话之间,只见甄晴与甄雪两人一着朱红衣裙、一着淡黄衣裙,皆是外罩狐裘大氅,丽人挽着,从马车上款步下来,在大批的嬷嬷簇拥下进入甄家宅院。

    甄晴与甄雪身后的奶嬷嬷还抱着两两男一女三个婴儿,因为担心受了风,还着人在一旁撑着一把伞。

    甘氏迎至门外,笑了笑道:“晴儿,过来了。”

    贾珩也随着甄兰、甄溪出了厅堂,看向那众人簇拥而来的甄晴与甄雪两位妖妃。

    甄晴今日盛装打扮,因为刚刚坐完月子,身形珠圆玉润,丰腴玲珑,尤其是磨盘浑圆酥翘,恍若一株花盘巨大的牡丹花,似是瞥见了站在甄兰身侧的那道熟悉身影,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那张白腻生肌的脸蛋儿上笑意繁盛,唤道:“母亲。”

    甄雪也笑着与甄家的众人打着招呼,道:“母亲,婶娘,兰儿、溪儿。”

    这会儿,甄兰和甄溪两姐妹也迎上去,糯声道:“大姐姐,二姐姐。”

    “干爹。”萝莉水歆挣脱一个嬷嬷的,快步向着贾珩跑去。

    而贾珩看向那奶嬷嬷抱着的婴儿,闻言,转眸看向萝莉,轻笑道:“歆歆。”

    经过一年,水歆又长高了一些。

    暂不提甄家众人正在叙话,却杭州府城,宋宅——

    随着宋老太公下葬,宋家这个年过得也没有多少喜庆,白色的对联悬挂在门口,在廊檐下摇曳不停地灯笼照耀下,见着几许阴森。

    宋皇后立身在庭院阁楼上,抬眸看向庭院中的嶙峋假山,一片片如鹅毛般的雪花,落在那飞檐勾角的亭台楼阁上,天地皆白,寂然一片。

    宋皇后雍丽玉容满是怅然之色,低声道:“杭州府城也下雪了。”

    这雪和她十六岁出嫁的前一年像极了,第二年,母亲过世,现在父亲也过世,她这辈子双亲已去。

    不知为何,丽人心底忽而浮起那一道清隽的身影,山洞中的一幕幕恍若发生在昨日,那在发烧迷糊之中的呢喃却犹如刻骨铭心的记忆,在心底翻涌来回,有些怅然,还有些甜蜜。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甜妞儿,娘亲在这儿

    这个狐狸,真是够不要脸的,还装她的娘亲。

    而且那狐狸还敢

    想起那唇瓣熟悉的温软,以及那恣睢的掠夺,肆无忌惮的揉捏拨弄,好似要将她揉碎了一般。

    丽人念及此处,雪肤玉颜的脸蛋儿浮起浅浅红晕,一颗芳心砰砰跳了起来,心口甚至都有些灼烫。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咸宁公主清柔的声音:“母后,在这儿冷,别着凉嘞。”

    宋皇后连忙驱散了心头的纷乱思绪,转眸看向一旁身形窈窕静姝,容颜清绝幽丽的咸宁公主,道:“咸宁,再过两天,咱们去金陵吧。”

    咸宁公主柔声道:“母后,早些回去也好,省的母后在此睹物思人。”

    宋皇后晶莹玉容,怔怔失神,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是啊。”

    宋老太公毕竟是寿终正寝,宋家人虽然伤心,但其实也没有到悲从中来的地步,但宋皇后毕竟离家太久,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容易郁郁生疾。宋皇后道:“你母妃的书信也过来了。”

    咸宁公主柔声道:“母妃因为没有赶过来自责,等母后返回神京以后,她在清明之前南下祭扫。”

    宋皇后美眸盈盈闪烁,点了点头,叹道:“自古忠孝两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