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淮回家时发现沈白舟就这么靠在沙发上睡着, 液晶屏幕上正插播一条广播，声音有点吵闹。

    陆时淮用遥控将音量调低，视线瞥到沈白舟微微蜷起的脚趾，净白干净。

    客厅没有开暖气以至于带着凉意, 陆时淮伸手捂住沈白舟有点冻红的脚趾, 用掌心的温度稍微暖和他冰凉的脚踝。

    他睡得似乎不太安稳，就连眉头都拢在一起, 嘴唇也以一种很可爱的弧度向上翘起。

    陆时淮将暖气开, 眼神带笑地捏了下他的脸颊, 手感舒适。

    “唔。”沈白舟睡得本就浅, 被他一番动作眼神惺忪睁开眼, 沈白舟看着面前的陆时淮心里开始发堵。

    刚刚他做了一个梦, 大概就跟顾逸讲得差不多, 陆时淮和那个女生又去约会, 最后被沈白舟当场抓获。

    梦里他气得牙牙痒, 心情难受的想哭, 可是又觉得丢脸便强力忍住，他甚至想出手朝陆时淮那张好看的脸揍上一拳, 结果心又发软怕把他疼了。

    梦中不爽的情绪直接带到现实中来, 特别是看到惹他生气的本人就这么直直地坐在他面前。

    沈白舟眼神带着烦躁，想离他远一点身子刚动几下发现脚踝还被他扯着。

    他动了几下发现根本挣脱不开反而有有愈加攥紧的趋势, 陆时淮牢牢盯住他，温暖到有些烫手的手指在他脚踝的凸起处慢慢摩擦, 本来很发凉的肌肤被的指头触碰竟然有隐约发烫的趋势。

    沈白舟用力想将脚从他的束缚中摆脱开，可陆时淮的手掌就跟烙铁似的贴在他的肌肤上。

    “你干嘛？”沈白舟恼羞成怒低吼一句。

    陆时淮淡色的薄唇翘起一道微的弧度，他用手指发紧攥着沈白舟伶仃的脚踝一点一点将人拽到自己面前。

    他手边上还有方才在卧室里拿出来的白色袜子，“天冷在房间别总是不记得穿袜子。”

    陆时淮完将沈白舟的脚搁在他大腿上, 不紧不慢地给他穿好袜子，随后好整以暇望着他。

    两人挨得极近，所以沈白舟本就藏不住的表情在陆时淮面前显而易见。

    “怎么？心情不好？”

    沈白舟有点别扭，闷声：“没有。”

    陆时淮看见他这副别扭样，不断靠近缩短与他脸颊的距离，这样的动作落到沈白舟眼里就是想亲他的意思。

    他还没等陆时淮亲吻的动作印下来，脸颊就先一步撇过去，硬生生让陆时淮落空。

    沈白舟神情透露着拒绝，陆时淮没强迫他，也没多想，只是认为他今日心情不佳，于是哄道：“待会儿要不要出去吃饭，之前那家又出新品，听很好吃。”

    “不去！我不想去！”

    陆时淮手掌搭在他肩膀上，把沈白舟整个人掰到自己面前，直视他温和含笑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是宿舍的事情没有解决好吗？”

    沈白舟看见他脸上的细微笑意更加不舒服，照片里陆时淮对那个女生也是这么笑的，一股恼火从胸口处蔓延直往头上席卷而来。

    难以言喻的烦躁感让他第一次出言不当：

    “不是，我都我没事，好烦啊，别一直问行不行？”

    陆时淮脸上的笑意倏地散开，认真地注视沈白舟，不再话。

    沈白舟自知话失言，他其实不太想这样的，但是对待喜欢的人他貌似更加控制不住地发起脾气，使出性子。

    他牙齿咬着嘴唇，都咬破皮了。

    沈白舟想起林明轩在宿舍里过的那些话，他这种人性格不好，其实是很难跟别人相处的，没有人会一直包容他，忍受他心烦意乱时烦躁的脾性。

    陆时淮伸手将他的嘴唇解脱下来，用指腹轻轻抚摸被咬上的唇瓣。

    沈白舟忽地感到一瞬间的茫然，他用余光偷偷瞥过一眼陆时淮的表情，却又被陆时淮抓个正着只好急忙垂下蔫蔫的脑袋。

    沈白舟又开始担心陆时淮生气了。

    陆时淮看他一副心虚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发笑，明显一味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他将沈白舟抱在自己怀里，一开始沈白舟还会假装挣脱几下，见挣脱不过只好安分地任由他抱着。

    陆时淮见他安静下来，开始循循善诱：“今天一天在干嘛？”

    沈白舟蔫头蔫脑：“上课。”

    嗯，沈白舟学习一向很好，看来并不是因为这个。

    “之后呢？”

    “然后回宿舍收拾东西。”

    “然后呢？”陆时淮声线放浅听起来很舒适，恍若催眠师在治愈他的病人一样 。

    沈白舟不想吭声了。

    陆时淮手指揉着他软塌的发尾，再次问道：“还有呢？”

    “看照片。”

    “什么照片？”

    他这句话简直戳在沈白舟的痛处，他一下子跳起来盯着陆时淮的眼睛仿佛冒着火苗，“什么照片？你什么照片？情人节那天你和别的女生约会的照片，你快要订婚的照片！”

    话已至此，陆时淮顿时了然。

    先前的不解、困惑在此刻都化作春风拂面的笑意，他伸手一把将沈白舟重新拉到腿上，肯定道：“舟舟，你在吃醋。“

    还不等他话陆时淮又：“我很高兴。”

    “当时她主动找我谈事情，她她会服她的父母不会硬生戳和我们。”

    “那你还订情侣餐厅？”沈白舟抿唇。

    陆时淮解释：“餐厅是她订的，我当时并不知情。”

    沈白舟冷哼一声，“我看你跟她聊天笑得很开心，平时都不见你对别人这样。”他完把从顾逸那边得到的照片放大给陆时淮看。

    陆时淮捂住眼睛没忍住笑出声，扫过图片一眼：“那我就更冤枉了，当时我刚跟你完电话，没忍住便笑了下。”

    “·····”现在事情都弄清楚后沈白舟有点不好意思。

    他坐在陆时淮腿上不自在扭动几下，陆时淮扣住他后腰：“别乱动。”

    “放火容易降火难。”

    沈白舟自知理亏，赶紧在陆时淮脸颊边上亲过一口不再动了。

    “舟舟。”陆时淮喊他。

    “嗯？”他脑袋抵在陆时淮胸膛处发呆。

    “我比你年长五岁，很多事情我比你先遇到，有些事情你可以来问我，而不是一味地去躲避。”

    沈白舟低低应过一声，手指绞着问陆时淮：“哥，你刚刚没有生气吧？”

    “不会。”陆时淮：“我会包容你的任何事。”

    沈白舟问：“也是因为年龄吗？”

    “不是。”陆时淮凑到他耳边，以一种讲悄悄话的语气：“是因为我爱你。”

    炙热的情话逗得沈白舟耳廓一酥，他声迅速地回了一句“我也是。”

    “舟舟，我之前看过你课表，周五那天没课对吧？”

    “对啊，怎么？有事？”沈白舟问。

    “我跟我爸摊牌了，他想见你。”

    “啊！这么突然的吗？”沈白舟诧异道，心里完全没有做好准备，他扯着陆时淮的衬衫袖子，“你爸会不会不喜欢我呀？”

    陆时淮摸着他的脑袋安抚道：“别怕，他会很喜欢你的。”

    “好吧。”沈白舟应道，随后又用手整理头发，“会不会有点长？在见你爸之前我要不要去修理一下头发？”

    “不用，这样很好看。”陆时淮最后趁他不注意偷亲他一口。

    沈白舟被他亲得有点痒，手却没有之前的阻止，反而主动地搭在他脖颈上。

    气氛很好，暖气宜人。

    陆时淮把亲得迷糊眼底泛起水光的沈白舟搂在怀里，轻声：“等你再大一点。”

    “我就可以从未成年学校毕业了。”

    完又咬了一下他的白腻的脖颈，上面已经落满红色暧昧的痕迹。

    -

    周五那天天气很好，太阳和煦的暖光照在身上很是舒服，气温也不像之前那样低，有渐渐回暖的趋势。

    沈白舟坐在车内盯着玻璃窗外边不断倒过的景色，心里越发忐忑，这里的景色很优美，一排排毗邻的别墅，道路宽阔两旁都种有高大的梧桐树。

    别墅雕花大门缓缓开，车慢慢驶进然后停下。

    陆时淮牵着沈白舟下车时，门口已经站立一位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迎接他们。

    沈白舟很乖，礼貌地了一声招呼：“您好。”

    管家笑眯眯道：“少爷您好。”

    啊。

    沈白舟被这一声称呼给弄懵住，他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陆时淮。

    “没事。”陆时淮引他进门，“别害怕，他们都很喜欢你。”

    沈白舟神情踯躅，因为喉咙有些发紧，他想将系到最上面一颗扣子给解开，手指刚碰上纽扣倏地想起什么。手指狠狠捏了一下陆时淮的掌心，“都怪你，叫你别亲这里。”

    他脖颈下方以及锁骨那块的位置，都留下十分明显的吻痕，在瓷白的肌肤上看起来有一股凌乱的纯欲感。

    沈白舟本来准备好一套看起来很乖的衣服，结果被陆时淮一通乱作，只好找出一套能遮住的衣服。

    “走吧，我爸在楼上。”

    沈白舟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陆琛第一次见沈白舟是在他刚生出来的时候，那时爱人因为早产死亡，沈白舟被放在暖箱里，陆琛也曾因为怨恨只看过他一眼。

    当时陆宅就跟一团浑水一样，乱七八糟，势力盘根错节。

    陆琛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管这个孩，再加上忽略他能造成一种妻子还在的假象，于是本就没放多少心思的他后来更是不管不顾。

    直到有一次医院又给出病危单。

    早产儿有时候天生比正常婴儿体弱，甚至以后可能会产生多种合并症，那时陆琛也是算放弃。

    可是看着和爱人相似的轮廓，陆琛首次感觉到难以抉择，可能有的人天生不该死，就像沈白舟，那么弱，呼吸都察觉不出来，可最后还是坚强活下来。

    陆琛后来看着孩一点点长大，还用的嘴唇吸吮他的手指而发笑时，陆琛阴郁多日的心情总算拨开乌云见月明。

    他一开始是算将孩子留下身边。

    直到他查出来爱人的死亡并非意外，当时他的身份比较特殊，稍微不慎可能被被查，于是他干脆托人抚养。

    在临走之前给了一笔恰当的费用。

    沈白舟八岁那年，他是算将孩带回来的，那个时候他已经有可观的势力，财富，他甚至不需要沈白舟替他做什么，干干净净当一个天真的少爷，这样也挺好。

    直到有一次，他名义的母亲发烧，陆琛看着笨拙的他跑去附近的诊所买药，一路跑得面红耳赤，眼泪哗哗直流，哭腔喊着妈妈。

    那个时候陆琛已经明白了。

    他带不走了。

    他一路关注着沈白舟的成长，害怕陆时淮对沈白舟抱有利用不轨曾经阻碍过他们，害怕他在中学读书的宿舍睡不好又捐钱重修。

    陆时淮得没错，他是爱他的，只是这种爱曾经被痛失爱人的仇恨所掩盖。

    陆琛捏捏开始头疼的脑袋，有人在门外敲门，陆琛：“进来吧。”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自己的儿子见面。

    模样真像她呀。

    -

    “伯父好。”沈白舟强装淡定道，手指盖不停掐着掌心。

    陆时淮爸爸看着好严肃啊，沈白舟完问候语就不知道什么。

    “别紧张。”陆时淮在他耳边声。

    不紧张。

    不紧张。

    “肚子饿了没有？”陆琛脸上带有笑意。

    “啊？”沈白舟舔舔嘴唇，很诚实地道：“好像有点。”

    “那就先下去吃饭，饭菜估计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陆琛起身向沈白舟走过来，倏地伸出手摸向他蓬松的脑袋。

    沈白舟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被人类薅头的猫科动物。

    他其实是不大喜欢陌生人摸他脑袋的。

    算了，是陆时淮爸爸，他可以不计较。

    再了，还挺舒服的。

    沈白舟脸上泛出灿烂的笑容，觉得看起来严肃的陆琛也没那么可怕，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好孩子。”陆琛笑着道。

    三人一起吃完饭，陆琛让人端上一些甜品上来，优质的动物奶油透着令人食欲大增的味道。

    沈白舟喉咙滚动，但还是控制住自己，毕竟现在是在见家长，绝对不能给人留下贪吃不好的形象。

    陆琛见他不动，询问道：“是不太喜欢吗？”

    陆时淮替沈白舟将甜品取下来，拿起精致的勺子挖起一口喂进他嘴里，“就当自己家一样，放轻松。”

    沈白舟接过，笑吟吟对陆琛道：“伯父，我喜欢的，谢谢。”

    陆琛：“不用那么生分，以后都是自己人。”完又因为沈白舟的称呼有一丝淡淡的失落，被一旁的陆时淮观察彻底。

    陆时淮跟着道：“确实，下次见面直接喊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