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番外1/ふたりの物語
番外1/ふたりの物語
1.10/归期·满开
……
同日本丸,天晴的寝室。
……困惑,不安。
困惑不安讲的就是天晴此刻的心情。
此刻她合着双眼格外端正的坐在寝室的坐垫上,眼前黑暗一片,只听得见身边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和搬运硬物的声音。
她是很想探个究竟,只是每次动手,她就会被人按下。
而那人也不是别人,正正是她的母亲,白鸟初。
天晴的屁股又一次被白鸟初按回坐垫上,没多久,她就感觉到不知火正给她擦拭浴后湿漉漉的头发,不知火的手艺她没意见,她有意见的是……
天晴的眉头蹙起,再一遍开口:“我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奇怪了。”
“哪里奇怪了?”愉悦的声线从她身侧传来。
“就……妈妈,你为什么要把我的眼睛蒙起来?还有,刚才秋田和夜的反应也很奇怪!”天晴对母亲这笑意并不感到温暖,反而,她从中嗅到了恶作剧的气味。
“哪里奇怪了,我觉得就很正常呀!”只是对方还是没有给她半点回应的意思。
“……妈妈!”天晴几乎抓狂:“突然把女儿绑起来到底哪里正常了!”
“哈哈,天晴你就是这一点和我不像呀,你太认真了,会不讨鬼切喜欢哦。”
“……哪里会!倒是妈妈你这种性格,鬼切是绝对不会喜欢的!”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爸爸就很爱我呀~”
“……!”
突然被喂了一口狗粮,天晴噎住了。
可恶,这个口吻真的很欠揍,她都不想和这个厚脸皮的女人争辩下去了。
怪不得之前一目连大人跟她他和母亲从不吵架……肯定是因为她的母亲太难应付了。
这已经是她今天不知第几遍被生母用轻佻的语气轻易忽悠过去了,她从浴场回到寝室半个时辰了,还是没搞懂母亲在搞哪一出。
“你很在意吗?”这时,白鸟初开口了——或许是看天晴快要被气出病来,才大发慈悲的放过她:“你就放心好了,肯定不是什么坏事,你尽管放松交给不知火嘛。”
“我是知道你们准备给我扮啦……但真的有这个必要吗?今晚不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宴会吗?”
“阿啦,难道你不想穿好看的和大家见面吗?如果是我,肯定会超兴奋的!”
“但……唔……我的话只要是普通的和大家见面就足够了。”
“唔……天晴你在这些地方真的很无趣呢。”
“因为……我幻想中的‘感人再会’不是这样的……”她噘着嘴有些哀怨地嘀咕:“回来本丸之后都没有大家来迎接,这时间也没能吃到烛台切做的点心,也没能和栗田口的孩子们聊天。”
“我还想看看旅行前和大家一起种下的树,看看现在都长到多高了。”
“狐之助还想我呢,结果都没来迎接我,我还准备给他做油豆腐来着。”
“还有,我看了大家修行时给我寄的信,我想看看他们修行回来后的样子呀。”
“还有旅行间想明白的事情,我想跟乌丸……”
她一边仔细数着自己想和刀剑们做的事情,数着数着,就更想大家了。
她微低着脑袋,不知道的是后方给她擦拭头发的不知火都有点不忍心了,就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眼白鸟初。
后者勾勾嘴角,眼看自己女儿陷入了沮丧的情绪,终于收起了开玩笑的态度,用格外柔和的语气回答。
“……看来,这座本丸在你心中,是最让你安心的归宿呢。”
“这……是有原因的。”天晴抬起脑袋,接着用心翼翼的语气回答:“因为,这里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谁需要’的地方,最初是狐之助,接着是山姥切先生,还有在那棵树遇到乌丸,不,还有第一次看到樱数上那些痕迹时……”
她一边仔细数着,一边,嘴角还牵起了柔和安心的弧度。
就像个女孩,依赖着谁时那安心的感觉一般。
“那我也告诉你一件特别可爱的事情好了。”天晴听见阿初突然放轻了语气,之后是她衣料窸窣的声音,她似乎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什么?”
“虽然你在本丸担任审神者的时间比我还短,但在你旅行的两年间,本丸的刀剑男士们一次也没有把我喊错成主人哦。”
“……?”
“就是在他们心中,只有你是他们审神者这件事,他们一次也没有混淆哦。”
白鸟初抬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天晴刚才蹙紧的眉头舒展开,有些难以言喻的感动。
她按耐不住,又伸手拉住白鸟初的手。
“那妈妈,这两年本丸内还有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我听,时之政府的官员还来过一遍,鸣狐写给我的信件里头还狐之助似乎思春了?”
“我们本丸不是扩张了,那我之前在边界布置的结界,你有没有好好维护……”
“别着急,你一个个问嘛——先好,我性格可没有你这么认真,在本丸大部分时间我都和你爸腻在一起呢,刀剑男士们都怎么找我话……”
“妈妈!”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就是了……”
……
后来,天晴都不记得自己就这样揪着白鸟初问了多少问题——途中,若不是白鸟初要喝口茶、吃茶点歇歇,天晴似乎会就这样到大晚上,连自己眼前被缚了一条白布带都忘记。
她乖乖任由不知火摆布,期间似乎还有其他式神进来寝室,只是基本上都是女的,还有她的式神毛倡妓与雨女——只是雨女会把榻榻米弄潮,就没被允许进到榻榻米房里来。
她身上穿的,方便行动的女装狩衣都被换成一身特别沉、但也带着淡淡花香气的衣服。
天晴嗅得出来,这是她最喜欢柑橘花香,据是歌仙兼定提醒的——留意到她每回都从万屋订购柑橘花香气的沐浴用干花,就事前用花薰好了衣服。
不只是这样,白鸟初还让不知火给她画了妆,她感觉到有好几个女妖在她面前指指点点,似乎花了好些时间才决定好妆容。
“初大人,要给天晴大人戴上这个吗?”
突然,一个她认不出的声音传来。
“当然,那个也戴上——”
是白鸟初的声音。
“等等,你们在往我的头上戴什么……”
她一脸不安,但还未反应过来,头顶已经被什么大个的东西笼罩,眼前一片黑暗。
“哇,天晴大人好好看,就像书上真的新……唔唔唔……”
这回是辉夜姬的声音,只是话到一半似乎被谁拖走了,再一次回来已经没敢开口,只是呜呜咽咽的表达着什么。
天晴觉得她们已经在她身上捣鼓许久了。
虽然和母亲聊天也花了很长时间,只是像娃娃一般被摆布,不免有点疲累。
而一旦感到累了,就想起个关键人物来。
“那个……鬼切在哪里?他是不是已经去和大家叙旧了呀?”
“是哦,听鬼切去和鹤丸聊天了呢——”白鸟初脸不红心不跳地笑着回答:“不只是鹤丸,据长谷部还有数珠丸以及江雪他们也有事情要和鬼切,歌仙也……”
她细数着刀剑的名字,听得天晴都羡慕起来了……哦不对,鬼切为什么会和这些刀剑交流?
他们都是刀没错,但她确实记得鬼切只和鹤丸聊得来?不,主要是鹤丸懂得翻译一点鬼切的表情……但其他刀?不是都不爱话?他们都是什么时候和鬼切好上的?
“所以他们已经开始宴会了吗?现在外面天色如何了?”
“哎呀,外头整片天都是金红色的,特别漂亮哦——我想宴会差不多时间会开始了。”
“都这个时候了,鬼切都没来找我,也太奇怪了……”
“哪有什么奇怪的,鬼切也有朋友啊?”
“不,鬼切没有朋友的。”
“……噗,他是性格这么糟糕的妖怪吗?”
“对,性格就有这么糟糕。”
“哈哈哈哈也太有趣了……那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哦!来了来了!”
在白鸟初想跟天晴探问究竟时,她似乎听见轻轻一声“初大人”从门外传来,凭着她的审神者权限,她能感知到靠近的刀剑是栗田口的秋田藤四郎……刚才把她骗来的短刀之一。
夜都不知道到哪去了。
鬼切也不来找她,他们第一次分别这么久,鬼切都不来找她,不想她!
不只是鬼切,还有整座本丸上下的刀剑们,不来找她倒是算了,她还感知到大家的状态都和樱吹雪一样干劲满满的,都不在意她回来了吗!都那么专注工作的吗!
让她一起准备宴会嘛!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呢!
没良心的家伙们!
天晴努努嘴,眉头都皱了起来,差不多想把脸上的绸缎摘下来冲到外面了,但还未站起,一只手就点在她的眉心之上。
“……好了,瞧你急的,碎碎念了一整天。”
之后,白鸟初用格外轻的动作将天晴牵了起来。
“宴会都准备好了,你身上穿的衣服很贵的,心走路!”
……
…
天晴感觉自己似乎走了很长的路。
一直被白鸟初牵着,她的手比她想象中的多了一些皱褶与伤痕,但还是柔软的。
她从未跟白鸟初安静的并肩走过这么长的路,她的呼息就在她的左侧,她难得的没在乱话,甚至,天晴觉得她也有点紧张。
……紧张?到底在紧张什么呢。
“妈妈,你手心都冒汗了。”
“是吗?哈哈,果然即便是我,还是会担心搞砸事情的……”
“妈妈,我曾经读过你的记忆,你给家里人添的麻烦一点也不少哦。”
“……”白鸟初心虚起来,但好久又格外认真的表态:“不,之前我搞砸事情前都是相当自信的,这次我晓得谨慎和担心,事情肯定能成!”
“所以……你到底在计划什么嘛……这样我好不安的……”
“啊,差点漏嘴了!好险!”
“……”
天晴无奈,但之后白鸟初真的都不回答这些问题了,她就那样牵着她走了很长的路,她的木屐从廊道走到草坪上,脚底下柔柔软软的,青草与花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感觉到格外温暖的风,抬头之际,似乎还有什么掉到她的“帽子”上。
她想伸手去抓,却被白鸟初先帮忙取了下来。
“只是樱花的花瓣而已,忘记告诉你,现在本丸的樱树一直都是满开的哦。”
“这个季节也盛开着?好神奇!我在本丸以外的地方都刚好看不见花呢!”
“神奇吗?”白鸟初想了想,又笑问:“但在幸福的场所里,樱的盛开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的话声很轻,天晴本算接话,却突然觉察到前方有着热闹的气息。
有许多人在窃窃私语,也有些人在屏息移动。
而在她抬头的同时,那些声音都停了下来——但那些气息还在,就像在彼此等待一般,她马上就注意到了,“他们”就在眼前。
她着急起来:“妈妈,我现在可以把绸带解下来了吗?我的帽子太沉了,你帮我取下来可以吗?”
“唔……我就不帮你解了,还是交给别人吧。”
“什么?”
“去吧——”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松开了,左手心突然空了,刚才白鸟初手心的汗水还有一些残留在上,风吹过时凉凉的。
因为眼睛都看不见,这空着的手就使她感到不安了,突然间,她想起自己换了装、画上了妆容,头上似乎还带着不知火与母亲挑选了好久的饰物,只是她事前都没看过,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耳畔是风的声音,远处还有刀剑们的气息与视线,偶尔还会有柔软的花瓣擦过她的脸颊,确实……是樱花的味道。
她听得见窸窣的脚步声,有人在一点点靠近她的方向,但她不肯定。
突然被丢在这里,她都不知所措起来。
“妈妈?你在哪里?怎么办,怎么大家都不话,难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奇怪……”
“……不是。”
直至,那个熟悉沉稳的嗓音从前方传来,再用微烫的手制止了她胡乱将绸带扯下来的动作。
她所有话声都停下了,在那个对象出现的瞬间,她满腔都是委屈,眉头都蹙了起来。
“你到底去哪里了,一整天都不过来找我,妈妈你都和大家叙旧去了,你就没想过要来看看我……”
“噗。”
她似乎听见对方轻笑了一声,他甚少在人前对她笑,更别提是笑出声音来。
与此同时他已经将覆盖在她眼脸上的绸带取下来了,霎时,太多的光漏进她的视线范围内,刚好把他整个魁梧的身影都围了起来。
在满天像雪一样飞扬着的樱瓣之下,是鬼切随风飘扬的深色发丝,头发被修剪成整齐的状态,额头上总是束缚着的绷带不知为什么摘了下来,那上方的疤痕早已淡得看不见了,是鬼切自己执着要继续绑着绷带。
明明,他那张脸连着额头的部分,在她眼中就是好看得无可挑剔。
她有些不适应的看着他突然没有半点遮掩的脸。
下方是他渐入鬓发的剑眉,再往下,是半垂着、望向她的柔和视线。
不,今天这视线似乎比平日多了许多宠溺与专注,还既深情也温柔。
只是被他盯着,她的脸就已红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很好看。”
他这样直白地回应着,明明是最柔软的语气,却带着给她会心一击的力度。
这时,她不适应的光芒才终于散去,使她终于得以看清鬼切的模样——她这才发现,鬼切现在作着陌生的扮,她知道这是什么,这种扮是……
一种在江户时代逐渐流行起来的男性婚服……
五纹付羽织袴。
所谓的五纹付,意思貌似是在男性羽织的胸前、背部中央、袖子后方的两边,总共五个地方上的家纹,婚服上的家纹都会被染成白色,比如现在鬼切身上的源氏家纹就是纯白色的。
他身上用的羽织绳是白色平,袴上使用着用锦织的角带,整套衣服以纯黑为主基调,是武家社会中最高档的颜色。
这似乎是天晴第一次看鬼切穿纯黑,给她一种特别刚强健硕的感觉,就像曾经特别固执、执意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他,但也不同了。
现在眼前的鬼切比当时不同太多,容貌上分明没有多大的改变……
但是……怎么呢,他像这样站在她的面前,竟像一座巨大靠山般叫她安心。
只要他还会站在她身旁,把这个视线放在她身上,她就什么都不会害怕了。
此刻的鬼切穿着婚服,而她……
她垂眸一看,发现此刻自己穿着的也是她在许多神前式婚礼会见到的,新娘子会穿的白无垢。
白色挂,罩袍下方是振袖,还有白色的袜子与草履。
她斜眸看了看,刚才那个她不适应的头饰,估计就是常看的“棉帽子”。
“我这一身和鬼切这一身……欸,为什么?”
她眨着眼睛,先是抬头看看那樱花的海洋,再往鬼切身后看——
然后,目光所及,都是整齐坐成两排、浩浩荡荡的刀剑付丧神们。
他们一个个都换上了他们修行归来那最威风凛凛的盔甲,屈膝跪坐在她和鬼切的身后。
夜幕早已降临,但整片天都是亮的,是因为刀剑付丧神们事前在樱树上挂上了许许多多的灯,还有一些漂浮着的萤火,估计是母亲的阴阳术,那些光芒中都有她熟悉的气息。
再远处有些色彩缤纷的食盒,估计是宴会会用上的食物,还有附近的布置……
“这是……”
“你和鬼切的结婚仪式哦。”
白鸟初的声音从前方响起,不知何时,她已经站到了樱树之下,今天的白鸟初穿着巫女的服饰,是天晴第一次看见的扮。
天晴脸上还是有些懵,此处还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的精神拉回现实。
“好了,不要发呆了审神者,仪式再不开始饭菜都要放凉了!”
“……狐之助!你这一身好可爱!”
天晴的视线往下,就瞧见那穿着迷你号和服的狐之助,一人一狐对上视线,似乎还有些怀念与珍惜的情绪从眸中流露出来,但狐之助还是轻咳一声把话题带回去了:“我们要开始第一个仪式了!”
“虽然这里不是神社,但本丸的樱树也是足够有灵气的地方了,所以我们把婚礼的场地挑选在这里,唔……根据我们时之政府给的某时代的婚姻仪式数据……第一个步骤是参进,新郎与新娘要在亲友一起沉默的走向社殿……”
背诵资料的狐之助意识到自己错话了,马上重申:“咳,虽然不是社殿,但面对我们本丸最伟大的樱树,你和鬼切也要保持心境平静,不能话也不能到处张望,要集中哦!”
完,狐之助还一本正经的往鬼切与天晴面前唯一直路走去。
天晴还想吐槽,但开口前已经被狐之助瞪眼了:“……集中!审神者!”
她一句话被断,后来好气又好笑的看那只狐狸已经走远了。
而放目所及,都是刀剑们低着头虔诚又敬重的样子,她的心情似乎终于调整下来,一只手就横了过来,将她右手牵上。
“……注意脚下,走吧。”
是鬼切低沉动人的声音。
……
第一个仪式是“参进”,本该是新郎与新娘与亲友共同进入仪式场地的步骤,只是刀剑们为了惊喜都事前进场了,所以在鬼切与天晴抬步之后,世界的一切都像静止了一样。
远处有悠扬的音乐传来,是事前准备了音乐的乌丸与歌仙的合奏,那音乐听起来神圣但不沉重,反而越是听,就越是能让人平静下来。
由九十位刀剑男士面对面坐着的道路长不长、短不短,因为天晴与鬼切的步伐很慢,所以足够让天晴想起好一些与鬼切的过往。
不知不觉走到穿着巫女服的白鸟初的面前,她手上拿着一根“祓串”,这个仪式天晴晓得,是神道用以祈求神灵免除罪过与污点的仪式,祛除从前犯过的错,象征夫妇一起清净身心好参与之后的仪式。
白鸟初在与天晴对上视线之后,也看了鬼切一眼,接着就奉上祓词,用那祓串轻轻点了二人身上的几个部分。
“虽然我觉得这种仪式,实际上都无关痛痒啦。”
做完之后,白鸟初本人竟一点也不避忌的道。
“妈妈,你这样原本是神明的父亲会哭的……”
“他就是喜欢我这种地方呀!”白鸟初笑着回应,而天晴嘴角一抽,还没来得及吐槽点什么,白鸟初已经把视线放在鬼切身上:“……那你呢?你喜欢我女儿什么地方?”
“……妈妈!”天晴脸都红了,右手若不是还被鬼切拉着,估计要冲上去捂住母亲的嘴了。
只是她还未发作,隔壁闷骚的妖怪竟难得配合的开了口,眉眼低垂:“全部。”
他轻轻的几个音节,却像重锤那样落在天晴的心头上,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头,竟恰好对上鬼切认真的眼神。
此刻的鬼切像看着她,也像在对神明祷告一般虔诚,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重复——
“……全部地方。”
他的声线很沉,这天晴自己也未听过的话,一下子就这样让所有人听见了,她的心脏紧了一下,整个人像被立刻安抚了下来,乖乖的看着鬼切。
“……她只要在我身边就好了。”
他还补充了这么一句,半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翘着。
这些话并非是他平常会出口的话,也不知道回答的对象是谁,但天晴还是被暴击了。
“这不是平常的鬼切,他平常才不可能这些……”
“……但是,”鬼切断她,平静的视线看来:“今天不一样。”
她耳根红了红,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过于老实的鬼切:“……”
“嘿嘿,这些话或许要成为一生美好的回忆了吧。”
白鸟初笑着,又指着后方的位置:“好了,你们都坐下,我们要开始下一个仪式了,听过‘三三九度之盃’吗?”
天晴回过神,摇了摇头。
“……咳,那是指新郎新娘要在神的面前,互相交杯换盏的仪式哦,这个仪式,将会证明夫妇永结契约。”狐之助绕道到天晴的身后,和鬼切一同辅助她坐下。
同时,今剑与白山吉光已经端着酒杯给鬼切与天晴奉上,身穿巫女服的白鸟初也心的蹲下、给二人倒酒。
三三九度是极度繁杂的仪式,新郎新娘需要交换三只酒杯,每只酒杯交换三次,共九次——而仪式完成即意味着结为夫妇。
其中,第一杯是敬关怀新人的神、第二杯是敬养育新人的父母亲、第三杯就是敬亲友——所以喝酒的时候务必虔诚与感恩。
这个仪式之前白鸟初都没学习过,事前虽然练习了好几遍——现在还是有点紧张,就在确认着自己要用的倒酒器皿和顺序。
而这时候,天晴也趁着白鸟初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心翼翼的扯了鬼切的衣袖。
“嗯?”她听见鬼切几不可闻的鼻音,为了听见她的声音,他把脑袋稍微往她的方向侧了一些。
他偶尔会她的碎碎念太声了,话也念得太快听不见,尤其二人存在身高差,他就养成在她话时把脑袋凑近她的习惯。
她飞快地瞅了他耐心乖巧的样子一眼,眼尾弯起:“……我也是。”
“嗯?”
“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她轻声:“像你刚才的那样。”
“……”
闻言鬼切似乎沉默了数秒,戴着棉帽子的天晴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他没有怎样,只是格外平和的垂下了眼脸。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隔了一会,才有声音传来。
“……我知道。”
天晴感觉自己都幻想到他温柔的表情了。
……
后来的三三九度酒,天晴与鬼切都喝得很认真。
后方的乐声持续,那浩浩荡荡的人数在看着他们进行仪式,直至最后一杯都被鬼切喝尽了,不常喝酒的天晴脸颊已变微红,眼神湿润。
所以不知道怎么的,晕乎乎的手上已经多了一分“誓词”,据要在神前与鬼切一起拜读发誓。
“从今以后,夫妇永结同心。”
“从今以后,夫妇永结同心——”
她与鬼切的虔诚又认真声音重叠在一起,使得誓词听起来像被糅合在一起、再被风送到神明的所在那般。
四下安静,只有樱瓣用缓慢的速度降落,还有一片落在桌边摆放酒杯的架子上。
阵风吹过,引起沙沙的声响。
……
“……好了。”
数秒沉寂过后,突然一个笑容自白鸟初脸上浮现。
“仪式完成,恭喜两位结为夫妇——后方的亲友们,宴会能开始咯!”
天晴回过神来,差点因为微醺又漫长的仪式而懵掉,得到允许摘下棉帽子后,也立刻回头看去。
同一个瞬间,热闹四起。
“噢耶——!!!!”
“恭喜主公大人!”
“呜呜呜、主公大人今天太好看了!”
“主人!!!你回来啦!!我们可想你了!”
她还未起身,甚至还未松开鬼切的手,那些穿着新衣装的刀剑就满脸笑容的朝着她冲过来。
只是在刀剑们触碰到她之前,又有一道风的屏障带着无数花瓣挡在二人之间,一道俊逸不凡的身影与神龙一起从天而降,夺去了刀剑们的先机。
格外温煦的风扑面而来,天晴抬起头,就见到了一目连的身影。
他今天穿得格外风雅,见到她穿白无垢,笑笑从衣袖的袋子里头掏出了什么。
那是一对用木头雕刻出来的娃娃,很像孩子会玩的玩意,天晴记得自己时候拥有过。
“……送给你的结婚礼物。”一目连目光柔和:“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合适,阿初只要有心意就好了,我就亲手给你做了这个。”
“父亲大人,你的手艺也太好了吧!”天晴爱不释手的望着玩偶,脸上的笑靥像渗了蜜一样甜:“谢谢你!”
“其实我本来还算送你更好的,只是我没什么想法……”
“你已经给我够多了呀!”天晴回答得极快,那脸上的雀跃表情,从眉角到眼神,都和他最深爱的女人有几分相像。
一目连因而愣了愣,脑海里都幻想起了阿初穿着白无垢嫁给他的样子。
他还想些什么的,却被白鸟初一手抓走了:“好了好了,你再挡着后方的付丧神,他们都要拔刀来战了!”
“阿初,要不我们也举办婚礼,我想看你穿白无……”
“这么繁杂的仪式弄起来好累惹!而且比起白无垢,我肯定是色挂派……”
“但是……”
“真是的,你们男人到底对白无垢有什么情意结嘛!”
她抱怨着,很快已经和一目连走开了,天晴抱着娃娃,眼看着面前的花瓣散落,这次终于被刀剑们一拥而上,围在其中。
“主人大人,我们好想你!”
“你终于回来啦!你和鬼切大人这次会逗留多久?”
“主人大人,你的手都好了吗?夜你的右手能动一下下了,还会痛吗?”
“主人!你都看了我给你写的信了吗?那下方的人偶是我画的!特别像你!”
刀剑们刚才装的认真荡然无存,一下子几十道声音将她围着,她本来是算起身的,却被围着动都动不起来。
也是后来鬼切先站起,刀剑们才想起要给饿了一整天的天晴送到大将的席位上用餐。
她缓缓往前走着,耳边都是他们个不停的琐事,她实在难以形容,但也实在喜欢这种感觉——这里的每一位刀剑男士都拥有着不同的性格,比较像孩子的短刀们总会对她聊些花花草草的事情,至于协差刀,会跟她分享战斗中遇上的事情。
至于性格更加特殊的太刀,看上去是比较恭敬,但都给她送上了不同种类的祝贺礼物。
从樱花树下回到审神者席位分明只是很短的一段路,她却走了好久。
但从头到尾脸上都是笑着的,与纯白的礼服相称,她的笑颜肯定是现场最令人感到幸福的景色。
鬼切也只是坐在一旁看着,看她一直仔细地跟夜和秋田训话、让他们不要再乱听白鸟初安排,接着是紧张兮兮拉着鹤丸,询问“鬼切是不是是不是交了什么新朋友”……
她还是她最初的样子,仿佛从来没有改变过。
但其实,也有一点和从前不同——因为脸上荡漾的幸福比从前坚定多了。
鬼切还在走神,谁知她已经气呼呼的喊起他来。
“鬼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和长谷部先生混熟的,我都不知道!”
她不知为何起了这个,而鬼切在听完天晴整句话之后,整个人脸色都沉了——同时,后方的长谷部也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只是也不能直接反驳自己宝贵的主人,就只得咬着牙纠正:“主人大人,你同我,我不是我没……”
咻咻咻——
只是这一次的长谷部都没来得及狡辩,同时鬼切也还未完全从位置上起来,远方的时空穿疏装置就响起了声音。
……
光芒中,天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对不起,处理今天亡者之间的纠纷,稍微来晚了。”
“我是算准时的,只是知世非要要把十几箱子的衣服和礼物拿过来,非要让我的式神帮忙走几趟……”
“辉大人,你自己不也是迟到了吗?还忘记告诉夏目大人集合地点!”
“……好了好了,知世姐,辉也不要吵架了,你们从现世过来就开始就吵个没停。”
那几个天晴同样想念的声音用她最熟悉的样子走来,天晴眼眶马上就红了。
“你们把夏目先生他们都喊来了吗?”
“是,天晴大人,是我让天狗去通知的!”辉夜姬笑着解释,后方万年竹走近,再一次听见辉夜姬提起天狗,他俊逸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了一丝不悦:“啧。”
“怎么了万年竹大人,我错什么了吗?”
辉夜姬回头眨巴眼睛,而万年竹的脸更臭了,还未把手上辉夜姬爱吃的团子端给她就走远,这些天晴都看在眼内,无奈的笑了起来。
而她这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流露,一个少年老成的语气也传来。
“大将一脸很会谈恋爱,很想教导万年竹的样子——”
“药研!哪有的事情,万年竹那个性子太麻烦了,还真活该让辉夜姬让他吃点亏!”天晴着还怕被万年竹听见呢,话几乎都是凑近药研的耳朵的。
而药研倒不是关心这个,他一边听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应着,同时又捡起了天晴的左手,不知何时戴起了眼镜。
“对了大将,我也有想跟你分享的事情,在你离开后,我学会了一种问诊的技术,叫作把脉……”
他着着已经把纤细的手指压在天晴的手腕上,一边解释:“据这个是从远方流传过来的医疗技术,不用详细的问诊就能看出对方的身体状况了,我已经找大家都练习过了,大将你……”
药研一边着,脸色竟变得迟疑起来,接着是眨巴眨巴了眼睛……
接着又是拿起天晴另外一只手,格外仔细的用同样方法检查,这些鬼切都瞥见了,心想这混球怎么碰他老婆的手、正一脸凶神恶煞的靠近,药研就开口了——
“恭喜大将,你居然怀孕啦!”
“……嗨以?”
穿着婚服的天晴在热闹的环境中眨巴眼睛,然后……
然后……
就和整个本丸同步炸了。
……
…
/番外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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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本来预算写8k的番外一……我居然写了几万字……
但是但是……还是想天晴和鬼切能幸幸福福的
控制不住就写这么多了!
尤其是,我想……ermmm,估计这本是我倒数第二本同人吧qwq
有点不舍就写很多了,因为我自己爱看,回头看肯定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