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天晴有雨 “扣子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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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公司里又熬了几天, 因为蒋芳最近去了外地出差,顾碎碎明显感觉日子好过了很多,工作量减少了一半, 每天都能准时下班了。

    蒋芳回来后,她的噩梦重新开始。

    “我有没有跟你过别再犯这种低级错误!”蒋芳把一份文件砸在顾碎碎工位上:“这是第几次了?你存心想搞黄我们公司是不是?”

    顾碎碎迅速把文件过了遍,给自己辩解:“这是我昨天刚接手的,前面的内容是刚离职那人做的, 最后三分之一才是我补充的, 给我的时间很短, 我没来得及去核对前面那些……”

    “我把工作交给了你, 就是让你全面把控, 不是让你敷衍的!”蒋芳的声音越来越大, 成功引来公司里人的围观:“你觉得公司是你们学校, 只要把作业填满了就好, 不用去在意那些细节是吗?你要是抱着这种态度, 那你迟早也别干了。写封离职信给我,今晚就收拾东西走人。”

    顾碎碎万分屈辱。可这就是社会,比这里更黑暗的地方不是没有, 现在既然已经发展成了这样,她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只是要把这段时间的工资要到手。

    “那……我的工资怎么算?”她鼓足勇气问。

    蒋芳冷笑, 嗓门又提高了些:“你还想要工资?工作干成这样,你是怎么有脸提工资的?公司没找你要赔偿金就已经很好了。而且你又不是正式工, 不过就是趁暑假时间出来涨涨经验的临时工而已。我们免费给你做培训,没找你要学费你就该偷着乐了,你还跟我们要工资?”

    蒋芳边边不停地笑。

    落在顾碎碎脸上的目光越来越多了。

    顾碎碎手心狠狠握了握,觉得既然已经这样了, 不如破罐破摔,大骂蒋芳一顿再走好了。

    反正她又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你这个……”

    她刚开了个头,公司老板难得进了公司,指着蒋芳臭骂:“你什么屁话呢!还敢开她,我先开了你信不信!”

    蒋芳脸一白:“老……老板……”

    贾老板拿起那叠文件看了看,气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些不是你该处理的事吗?你好意思交给一个实习生?蒋芳,你在公司待了也有七八年了,你是觉得你的水平其实跟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一样是不是?你的工作他们也能做?既然这样,我看你就别干了,再找个学校去进修几年吧。”

    围观的人里传来了偷笑声。

    蒋芳还从来没被当众训斥过,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冒着羞耻,简直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

    贾老板去安慰碎碎:“你别介意,她性格一直都是这样,火药脾气。以后让张桐带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她。张桐性子随和,一向很关爱你们这些实习生的。”

    顾碎碎压下心里的奇怪,礼貌道谢:“谢谢老板。”

    贾老板笑笑,又瞪了蒋芳一眼:“还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蒋芳面色青紫地走了。

    从那以后,顾碎碎在公司的日子好过了很多,又在张桐那里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是在学校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到的知识和经验。

    快开学的时候她离开了公司,顺利领到了这段时间的工资。

    临走时在电梯里碰到了贾老板,贾老板友善地冲她笑:“最近辛苦了。张桐跟我了,你这孩子很聪明,很多事一学就会,帮了她不少忙。既然开学了,你就好好去学校上课,等将来有时间再来我们公司,我是随时欢迎的。”

    顾碎碎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多谢老板。”

    贾老板满意点头。

    开学后顾碎碎上了大二,课程相较大一多了些,学校也多了很多活动,会不时举办一些赛事。

    班长在一节课后找到她,把一张宣传单交到她手里。

    “再过几天市里会有一场模拟法庭辩论赛,你要不要参加?”剪着利落平头的男生问她:“我们团队还差一个人,你成绩那么好,要是能加入我们都会很欢迎的。我知道你平时不怎么喜欢集体活动,可是这次比赛设置的有奖金,赢的一方每个人能分到一万块钱。”

    因为有钱赚,顾碎碎当然要去。

    她准备了几天,跟团队里的人一起查阅了很多资料,做足充分准备后一起搭校车去了比赛地。

    比赛在一个礼堂举办,下面坐了很多观众,从上往下看一片密密麻麻的。九成以上都是各个学校的学生,特地赶过来给自己学校的人加油助威。

    顾碎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过话,紧张得身上都是汗。可是以后她要面对的人不会比现在少,如果现在都退缩,那以后更是什么都做不成了。

    她这样想着,慢慢地没再那么紧张了,跟着自己团队一起上了台。

    他们这方是被告辩护律师,从案子上看他们有很大劣势,赢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三十,可她硬是从一件容易被人忽略的事着手,把被告从必输的官司里救活,推翻了原本已板上钉钉的有罪论,还了被告清白。

    结果他们这边以绝对优势赢了这场比赛。

    听到结果后,班长万分佩服地看着顾碎碎,低了点儿身声跟她:“看不出你这么厉害,平时不怎么爱话,可在台上却能口若悬河,把他们杀得连话都不利索了。”

    顾碎碎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没有,是他们原本就不占理,捅破那层窗户纸后,所有证据对我们就变成有利的了。”

    班长满是欣赏地看了她一会儿。

    台下观众席里,江慕清晰无比地看到了他们两个。

    王乘在他旁边坐着,拿胳膊肘怼了怼他:“江慕,你看你妹跟那男生站一块还怪配的,一个青春年少有活力,一个乖巧可人。啧啧,少年人就是美好啊。”

    江慕淬了冰一样的眸子瞥向他:“什么?”

    王乘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威胁,自顾自道:“不过我觉得碎碎应该不喜欢他,他长得虽然也挺俊吧,可气场不怎么高,总觉得有点儿呆。碎碎那丫头虽然老实,可依我看,她其实喜欢坏男人,最好长得就坏,气质再冷一点儿,不可一世一点儿就更好了。”

    王乘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扭头看了看江慕,一笑:“对了,就是你这种类型的。”

    江慕发现自己原本蹭蹭往上蹿的怒气值被这句话浇熄了。

    奖金是当场发的,顾碎碎拿到厚厚的一个红包,开心得眼睛里都放着光。

    她跟团队里的人告别,背上书包出了会场。

    司彬正在外面等着她,抱着一束花朝她走过来。

    “碎碎很厉害啊,”司彬把花给他:“将来能比哥哥有出息。”

    花束很大,玫瑰的香气浓烈,周边装饰着碎的满天星。不像是庆祝花束,倒像是送女友的那种表白花束。

    顾碎碎觉得有些别扭,手僵着没去拿。

    “你怎么也来了?”她问:“还送我花。司彬哥,你也太客气了,这就是场普通比赛而已,你不用做这些的。”

    “你再不接我的手就要酸了。”

    顾碎碎迟疑了一会儿,最后缓缓伸出手,把花抱在怀里,想了想:“谢谢司彬哥。我以前看别人赢了比赛就能有花收还很羡慕,没想到自己也收到了。”

    司彬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但也没怎么在意。

    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追她。

    “附近有家餐厅很好吃,我带你去?”他问。

    “好啊。”

    这话却不是顾碎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江慕手插在口袋里悠悠地走了过来,身边跟着面色诡异的王乘。

    “难得你这么大方,”江慕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看着司彬:“走吧,一起去吃。”

    气氛莫名有点儿怪。

    王乘看看江慕,又看看司彬。

    最后去看顾碎碎,低声冲她:“都是你!”

    顾碎碎很无辜:“我怎么了?”

    四个人心思各异地去了一家餐厅,王乘看了看分前后两侧摆放的餐椅,想了想,拉住司彬在同侧两把椅子上坐了。

    顾碎碎跟着江慕在另一侧坐下。

    顾碎碎手里一直抱着花,低头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耳边听见江慕突然怪怪地问了句:“好看?”

    她当然不能不好看,毕竟是司彬费心给她挑的。

    “好看啊。”

    江慕沉默下来,以他为中心点,有冰冷的寒气丝丝往外冒。

    王乘“阿嚏”了一声,揉了揉鼻子:“这冷气也太足了吧,冻得老子直哆嗦。”

    有服务员过来,帮忙把顾碎碎怀里的花放在了一边。

    餐品一道道上来。这家西餐厅秉持了所有西餐厅一贯的理念,东西又贵又少,但凡能让客人吃饱,他们的招牌就算是砸了。

    王乘洋洋洒洒点了一大堆东西,势必要把司彬吃破产。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就连王乘都不知道该怎么挽救这岌岌可危的气氛。

    好不容易用完餐出去,路上有个卖花的男孩,抱着很多玫瑰四处求人买他的花。

    经过顾碎碎身边,他停下脚步仰头看她:“姐姐,你的花好漂亮。”

    要是他有这样的花,只要卖出去一把,就能挣很多很多钱,能跟妈妈一起提前回家吃饭了。

    “姐姐,你还要我的花吗?”男孩问:“我这些花也很好看的。”

    顾碎碎正不知道该什么,江慕开了口:“用她的花换你一朵玫瑰,这生意做不做?”

    男孩没想到还有这种好生意:“当然可以!”

    他挑了很久,最后慎之又慎地挑出了一朵:“这朵是最漂亮的,跟姐姐一样漂亮。”他把花往前一伸:“姐姐给你。”

    顾碎碎接过来,把怀里巨大的花束交给男孩。

    男孩欢欢喜喜地走了。

    赶在司彬发火以前,王乘咳了声,声跟他:“算了算了,反正所有花最后都会枯萎,又保存不了几天,就当做做好事吧。”

    司彬只能生生忍了下来。

    眼看天色不早,江慕开车把顾碎碎送回家,后车座上坐着一句话都不敢讲的王乘。

    前面副驾驶上的女孩一直低头看着那朵孤零零的玫瑰,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再漂亮能有司彬送的那九十九朵好看?

    可她偏偏还一直痴呆呆地看,还数度忍不住勾起嘴角笑。

    在她旁边的江慕明显发现了她脸上的表情,刚才还冷得吓死人的目光现在柔和了很多。

    王乘算是服了。

    偶像剧都没他们会演!

    看到开车的方向是往他家里走,王乘出声提醒:“干嘛呀,急着把我发走啊?你不记得我有份文件要去你家拿?”

    江慕确实把这茬忘了,闻言调转方向,先把顾碎碎送回了家。

    王乘跟着他回去,没急着去找文件,先在沙发里坐了下来,拿腔拿调地叹了口气。

    “江慕,我现在才算发现了,你压根不是深山老庙里不近女色的和尚,”他:“其实是个禽兽!”

    江慕:“你发什么神经?”

    “我错了吗?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副嘴脸,就差没把‘你想泡碎碎’这几个大字刻脑门上了。”

    江慕心内一震。

    半晌才压抑着声气:“你胡八道什么!”

    “你还不承认?”王乘决定跟他好好掰扯掰扯:“你对碎碎这么在意,难道就因为你们家曾经收养过她几年,你真的拿她当妹妹?别自己骗自己了,这世界上有哪个哥哥会吃自己妹妹的醋,但凡看见别的男的对碎碎有点儿好感,你就一副要跳出去吃人的样子。”

    随着王乘的话,江慕心里那些被他刻意蒙覆住的情绪和欲念,开始一点点地显露出本来模样。

    “还你不喜欢她,我看你喜欢她喜欢得都快疯了,都不像你了。你原来对哪个女生这么在意过,多少女的对你投怀送抱,你正眼看过一次吗?”

    王乘停顿了下,面上表情开始有些发愁:“可是你喜欢谁不好,怎么就偏偏喜欢碎碎了?你不知道她比你九岁,跟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她在学校交什么样的男朋友不好,要是真跟了你,别人会怎么她?会她被一个老男人包养了!她年纪不学好!”

    王乘越越激愤:“虽然你条件算是顶尖的了,脸长得好,前途又好,可毕竟跟她差太多岁。要是差个四五岁的还得过去,你这都快差出一个时代了,你的生活圈子跟她完全不一样。你成年能谈恋爱能跟人上床的时候,她还是个学生呢!虽然现在她是长大了,可人家嫩生生的跟朵刚开的鲜花似的,你你一快三十的人,你就舍得对她下手?”

    王乘喋喋不休了一大堆,最后咬牙切齿地总结:“禽兽都干不出这种事儿!”

    他这番话下来,本以为江慕会一怒之下把他从窗户丢下楼才对,可是意外的,这次江慕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浮动,反倒是异常的平静。

    像是陷在什么情绪里,入魔般的想着什么。

    “你听没听见我话?”王乘都想跟电视里演的那样,用手在他眼前晃一晃了:“你不能喜欢碎碎!”

    喜欢?

    江慕一直以来都让自己忽视对顾碎碎产生的那些异常的想法,稍微深想下去就会有一股强烈的罪恶感,这种罪恶感阻止他正视自己的心思,自欺欺人地压抑着所有冲动。

    直到现在被人挑明,他才看清楚自己一直以来竭力掩藏着的是什么。

    他对一个十八岁的女生,产生了强烈的想要独占的心思。

    王乘见他神色越来越奇怪,觉得这里实在是个是非之地,不能久留,赶紧拿了文件准备开溜。

    “你要实在喜欢她喜欢得厉害,非她不可,那你就当我的话是在放屁吧,”王乘算给自己留一条活路:“你虽然年纪大,可你长得好呀,不准她脑子一抽还真看上你了。”

    赶在他发火之前,王乘抱着文件跑走了。

    江慕一动不动地在沙发上坐着,脑子里一会儿杂乱无章,一会儿又空白一片。窗外光线一点点变得稀薄,乌云一层层压过来,又是一场大雨。

    夜色彻底笼罩过来时,他突然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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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碎碎今天在模拟赛上得了奖,拿回了一万块钱,很开心。

    江慕送给了她一朵玫瑰花,她更开心。在网上查了半天,把玫瑰斜斜剪了枝,插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

    她把花放在窗台,开心地看了很久。

    外面雨下得很大,风吹得楼下的花木齐齐向一边歪去。

    她往下看了一眼,借着外面的路灯,发现在她窗下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

    她对江慕的身形极熟悉,瞬间就认出那人是他。

    她急得赶紧找了把伞往楼下冲,跑到他面前,把伞举过他头顶:“你怎么在这儿淋雨?”

    他看着她,想起九年前在孤儿院里,他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瘦娇弱的女孩。

    女孩留着长长的头发,剪着齐刘海,一张脸巧可爱,两只眼睛圆滚滚的,漂亮得像个布娃娃。

    女孩在他身边一天天长大,听话,乖巧,不怎么喜欢话,朋友不多,性格不够开朗。可这些都没关系,有他在,他不需要她多么开朗,也能让她生活得很好。

    却后来她突然消失了,怎么都没有她的消息,像是她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后来她重新出现,年幼的女孩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长大成人,出落得亭亭玉立,漂亮娇嫩得像枝头初初绽放的桃花。

    谁也没有她美好。

    江慕喉间发紧,愈发黑沉的眼睛紧紧笼罩着她,像是要把她纂刻进心里去,让她再也不能离开一步。

    顾碎碎担心地看着他,他身上完全被淋湿,不知道在下面站了多久。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完全不能理解,拉住他的手:“先跟我回去。”

    她拉着他往里走,细白的手紧攥住他的手腕。

    被她抓住的那片皮肤起了火,慢慢朝四肢百骸烧过去,烧出他心里最隐秘最龌龊的心思。

    却只能被他生生压下。

    顾碎碎把他带进家,想让他去洗个澡,可家里并没有男人的换洗衣物。

    “你还好吗?”她觉得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有些埋怨又心疼地:“为什么要做奇怪的事?淋雨很好玩吗?”

    江慕会过来找她,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现在看到她,他已然确定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他确实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而且不是很浅显的、会随着时间过去而消弭的心思。

    而是刻进了他血肉,再也拔除不了的欲望。

    他强烈地喜欢着她。

    想要她。

    会因为她浅浅的触碰而起反应,让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情/欲。

    一经发生,不可抑制。

    可他还不能让她知道他这些心思,他必须慢慢来,让她一步步地落进他掌心里,从此生生世世地拥有她。

    他想明白这一切,立即蹙了眉,做出一副忍痛的样子去看自己腰间。

    顾碎碎吓得脸色白了,手伸出去,想碰又不敢碰:“伤口疼?不是已经长好了吗?怎么还疼?”

    江慕努力把声音压得低些,听起来像有气无力的样子:“家里有药,你送我回去。”

    “哦!好!”

    顾碎碎手忙脚乱地扶着他下楼,叫了辆车扶他坐上去。

    很快到了他家,她去电视柜里翻找到药瓶,倒了杯水递给他。

    “好些了吗?”她始终盯着他腰间的位置,很想掀开他身上的衬衫看看他的伤口有没有裂开,可是又不敢。

    正这么纠结着,突然感觉江慕的气息贴得近了些。

    她抬头看他。

    江慕朝她低了些头,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刘海搭在额前,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

    “好像还是疼,”他看着她开口,嗓音低醇悦耳,像染了酒意:“帮我把扣子解了。”

    “……啊?”

    她感觉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什么?”

    “把我扣子解开,”他耐心地又重复一遍,几乎在用气声:“我要去洗澡。”

    顾碎碎把目光放在他白衬衣上的一排扣子上。

    这种扣子好像确实挺难解的,他现在伤处正疼着,应该是没有什么力气。

    “哦……好。”

    她忍下剧烈跳动的不安,两只手极缓、极缓地朝他靠近,去解他衬衣上的扣子。

    扣子做得很,她手又有些软,最上面一颗扣子离他胸前的锁骨很近,她哆哆嗦嗦地解了半天才解开。

    接着又去解第二颗,第三颗……

    好不容易把所有扣子解完,她出了一身汗,一张脸快熟透。

    她以为这就算完了,可下一刻,江慕在她面前把衬衣脱了下来。

    男人紧实精瘦的腰腹暴露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