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她们被引入一间静室。这艘花船的隐私性很好,一路走来的路线,确保不会碰到其他的客人。里那种看见搂着美人的死对头,然后和死对头大出手争美的场景在这里应该不会发生。屋内的摆设和从业人员的扮一致,不是奢华艳靡类的,反而一径透着素净雅致。
唐倩:看来走的是高端路线。
少年:“女郎是喝琥珀酒还是清酒?”
有未成年人在怎么可以喝酒,唐倩:“不喝酒。”
“那女郎要饮什么茶?”
唐倩:“我们喝白开水。”喝了茶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少年:“……”一言难尽的表情。
唐倩想象中,逛馆子应该是一排花枝招展的哥哥齐刷刷站出来,站着给人选,但想象中的场面没有发生,少年下去没多久,她还在喝白开水,一个看上去挺正常,一点不像牛郎的男人进来了,还是花满楼那种类型的。一开始唐倩还没反应过来这就是倌,直到聊了一会,这男的开始了才艺表演,她才猛然醒悟,不知不觉间服务竟然已经开始了!
而且是先用后付!
叼!!!
“花满楼”用笛子吹了一首曲子后,和她聊艺术。
可惜唐倩不懂古典艺术。
“花满楼”:“……”不是贵女嘛!
唐倩不吃这种类型的,也不想花钱聊艺术,隐晦地要换人:“你有哥哥弟弟吗?”
“花满楼”心领神会,下去了,换了另一个进来。
唐倩:这个我喜欢!!!
新来的这个不谈艺术,而且比较骚,还会讲笑话,既把她骚到了,又让她笑个不行。唐倩边笑,边用一只手捣姬莲,以姐妹间的方式表达心中的激动之情。而姬莲全程跽坐着,一言不发,面上带着一个微笑。只是这个微笑诡异无比,又透着冰寒,让情花缩着不敢一句话不敢。
就连对面的倌都渐渐感觉到了异常,觉得后背发凉。
唯一察觉不到气氛,仍在笑个不停的只有唐倩。
那莫名倌后背发凉,笑话也有些不下去了。
唐倩:他怎么了?这个服务质量虽然好,但是水平不能保持啊。
于是她让这个也下去了,换了其他的来。
这艘花船可能比较高端,是按照一炷香一收费的,价格不菲,光刚才的两次服务,花费的银子都够普通人家几个月的花销了。
唐倩:我缺的钱吗?不,我缺的是快乐。
可能是以为摸准了她的口味,接下来上的几个都挺骚的。但是唐倩觉得,既然来都来了,当然要尝试更多。而且她的口味比较驳杂,什么样的都吃。具体来,只要好看的她都吃。于是接下来,一个接一个气质不同,或温雅、或豪放、或清冷的男人到场,又退下。
情花伸出身上所有的须须给姬莲看:“一个都没亮。”
然而就在这话出去,下一个进来的倌就让它的一根情丝亮了。
这是一个叫明枝的倌。
这个倌比起其他倌,算不得最好看的,容貌也颇为清淡,但是他气质很温柔,最主要,他够惨。
“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倒是要让女郎见笑了,女郎来此处该是开开心心的,明枝要是让女郎难受了,就是明枝的过错了。”他黯然神伤的样子,自有一股教人怜爱的神态。
明枝:“本来家中虽不富裕,也是不愁吃喝的,我上面有一个姐姐,先严和先慈也俱都是极好的人,待人宽和,与人友善。那年我还得很,先慈生了场病,要治好破费银钱。洮阳从商的风盛,但做商人是要本钱的,也有血本无归的风险。先严是个心谨慎的手艺人,一直安分守己,也没有本钱,从没想过经商,可是先慈的吃药钱是个大窟窿。先严有个朋友,那年邻国的棉花好卖,可以一齐跟他去卖棉花,如果把棉花卖到邻国去,别先慈的吃药钱,就是姐姐的嫁妆,我读书的钱也都齐了。先严一咬牙,费了全部的家资买棉花,还贷了一笔款子,想着就做这一笔。可却在途中出了事故,丢了性命。讨债的人找上门来,母亲急病攻心,撒手也去了。姐姐和我被卖掉抵债……”
唐倩眼里含着泪水。
真惨。
情花看了眼那根亮起的情丝,难以置信道:“她竟然喜欢惨的会哭的……”
“那你的姐姐呢?”唐倩眼里包着眼泪:
“姐姐?”明枝一怔,摇摇头,眉眼间又锁上了一股哀愁,为她的杯子斟满白开水,轻声道,“不知道姐姐被卖到了哪里,这些年也是听过的,可天下之大,我困身一舟,茫茫人海,又到哪里找呢?”
唐倩:“你不要放弃希望。”真是太惨了。
明枝眼眸中也泛着泪,回身一避,抹掉眼泪,转身回来,红着眼睛安慰道:“让女郎难受了,女郎不要为我难受,不然明枝就是死了,也心中难安。”
“什么死不死的,你还年轻,要好好活着,”唐倩也红着眼睛,“未来还长,不要这些丧气话。”
明枝左手握住了她的手,泪眼汪汪:“多谢女郎。”
唐倩不太喜欢被陌生人碰触,但看在他这么惨这么难过都哭了的份上,便借手给他握。
姬莲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
如果陪聊也算上/钟的话,那比起其他人不到一炷香的钟,明枝的这次钟可算是很长的了。整整有半个时辰。若不是看夜色已深,妹妹一个未成年还要回去睡觉,不然影响发育,唐倩还能再呆一个时辰。
两人下了船。
此时月已中天,河岸上一片清冷,不见人影。来寻欢作乐的,来社交的,要么已经中途归家,不归家的也已经在酒酣之际,被船上一只只酥手扶上了床。
唐倩发现妹妹走得有些快。
她跟在后面,要加快脚步才能保持同步。
“阿连你是不是没玩好,生气了?”好半天唐倩才反应过来。
也确实有生气的道理,明明是带妹妹来快乐的,最后却只好像只有自己快乐了,到现在还不知道妹妹的口味是什么。
姬莲:“没有。”
唐倩:妹妹没有就是有。
想到只顾着自己了,唐倩歉疚起来,拍着胸脯作保证:“明天我们一定挑你喜欢的!”
姬莲想,明天?明天你还想来?
唐倩:她为什么不理我?
……
唐倩发现,妹妹可能真的生气了。
那天从访琴河回来后,妹妹就不再橘里橘气了,不帮她缝衣服了,也不抱她了。可能人性本贱,当姬莲橘里橘气,在家里和要和她抱来抱去,在外面也要和她搂搂抱抱时,唐倩嫌弃他橘里橘气,在外丢人现眼。可忽然,姬莲不这么做了,唐倩倒成了难受的那一个。
此时两人坐在正屋内,气氛有点凝滞。
唐倩知道,按照以往的定律,如果她和妹妹出现在一个空间里超过半个时,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像连体婴儿一样抱起来,她拒绝都拒绝不了。
可是今天……
她装作看书的样子,偷偷瞥了姬莲一眼。
我已经看书有一个时了,她为什么还不来抱我?
唐倩自认为这一眼看的十分隐秘,但其实逃不过姬莲的眼睛。只是访琴河的事情还没有过去,他当做没有看见。
装着看了一个时的书,唐倩坐不下去了,回到自己的那间屋内,找出一件衣服,用剪刀划拉开一个口子。抱着故意损毁的衣物到了正屋,她走到姬莲面前,把衣服一递:“我衣服破了,你帮我缝一下子好不好嘛?”
剪衣服的动作当然也早被姬莲看到。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衣服的破口。
“我手疼。”手疼,缝不了。
唐倩立刻把衣服一扔,捧起了他的左手,不停揉着,不住问道:“哪里疼哪里疼?是不是这只手疼?”
姬莲从她的手中抽出左手,用左手食指指了指右手,又用右手食指指了指左手。
然后把两只手都递给了她。
唐倩:……行叭,原来是两只手都疼。
这十指修长白皙,一看就是绝世美人的手。
她抱着绝世美人的手又揉又吹,哄了好一会。终于妹妹的手不疼了,开始头疼,她又给揉头。今天的妹妹尤其娇气,力道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不情不重也不行,到最后,唐倩都要分不清什么是轻什么是重了。
好不容易揉完,唐倩觉得差不多了,拉着姬莲的手问道:“你为什么生我的气?”她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有问题一定要问清楚,不然睡觉都睡不安稳。
姬莲瞥了眼被她握着的手,嘶了口气道:“你握我握的好重。”
唐倩默默松开她的手。
“我看这里挺好的,好吃的好玩的都有很多,我们先住下来不回去了,至于医馆那里,写封信告知一声就好。”唐倩改口道。
姬莲微笑起来:“好。”
……
唐倩吃饭买药的零散银子是有的,要是投宿,便不够用了,只能去兑钱。等到钱庄兑好钱,找到一家干净的客栈投宿,再用了晚饭,天已经黑透。她点上灯,拿出路上买的纸墨笔砚,开始搔头写信。
这封信非常不好写,看着信纸,唐倩很头疼,有一种明天要大考,今天想退学逃避的感觉。
于是光磨墨,就慢腾腾地磨了有一个时。
最后磨好了,不得不写。
一开始她准备想个借口,来解释自己的不辞而别,就这样写了一封假情假意的信,她又团了信纸,把这份信扔掉了。
最后唐倩还是决定实话实,只因为不可以明的一个原因,她被迫瞬间从滕江县来到息国的洮阳,甚至没来得及留下字条。又自己在洮阳过的很好,大家不必为我忧心。解释已经得到重回修仙界的线索,要一直待在洮阳,分/身乏术,无法再回滕江县与大家相聚,并附上如今的住址,种种之类。
在心中好草稿后,她落笔。
没写几个字,唐倩停下来,看着白纸上歪歪扭扭地字:“我的字好丑啊。”她从来没有学过书法,原主虽然会,但写的也不好。
“我看看。”姬莲走到她身边,微微俯身。
这个动作使得他及腰的顺滑长发落下,有些还落在了唐倩的脸上,她本来就头疼写信,当即放下笔,用手玩着妹妹的头发。这个头发的手感真是绝了,唐倩想,口中还duang duang了几声。
这奇怪的发音使得姬莲看向她。
“姐姐是在念咒吗?”他温柔地问。
“对啊,”唐倩一本正经地,“这是个护发的咒语。”刚完,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唐倩一愣,看向自己的手。
姬莲握着她的手,缓缓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这几个字是信开头的格式。字写的很好,是那种一看就练过的。只是唐倩想不通,妹妹一个绝美淑女,为什么字龙飞凤舞,透出一种癫狂的气息,仿佛这不是一个大美人的字,而是一个邪/教大佬的字,还是那种刚嗑完药的邪/教大佬。
写完这几个字,姬莲回头看她,温温柔柔地问道:“这样呢?”
唐倩不好击她的自信心,道:“你的字有绝妙的气质!”邪/教大佬的气质。
姬莲的脸红了,另一只手抬袖遮脸,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虽然妹妹要代劳帮她写信,但想到她那一手邪/教大佬的字,唐倩觉得还是算了吧。而且信要自己写才有诚意。她用“你手还伤着”的接口拒绝了过于热心的美人妹妹。只是写信时发现妹妹没有离开,仍旧站在一旁看着她。
这个角度,给人一种考场上旁边站着监考老师的感觉,唐倩亚历山大,将她赶开了。
等写完了,她将信纸竖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墨,又将信纸放在桌上,等着晾干折起来。
把毛笔搁好,唐倩一转头,看到妹妹不知何时坐到了一侧,青丝如瀑,单手支颐,看着她。
俗话灯下看美人,而妹妹本就绝美,此刻在夜晚烛光的映照下,更是美的如同梦里花水中月,多了一种缥缈的气质。而且因为体质缘故,她的面上有一层薄薄的飞红,眼中也脉脉含情。
良辰美景,被这样的美人以如此柔情似水的眼神望着,别男人,唐倩一个女的,都要受不了。
她忽然有点脸热,心脏也跳动的快了下。
有点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唐倩道:“天色不晚了,洗洗睡吧。”
姬莲仍旧单手支颐,望着她,轻笑了一声。
因为这一场插曲,唐倩觉得不能再和妹妹住一间房睡一个床了,她怀疑妹妹有女主光环,不仅吸引男人,也吸引女人。因为荷包充足,修真也比常人更需要隐私,这次她租赁的不是单单一间房,而是一个院落。
这个院子有三间房,是给那种出行大家庭住的,甚至还配备一个厨房。
唐倩把姬莲安排在了那间大的房间,自己选了旁边的侧屋。
“快去睡吧,明天早上我来喊你,我们去把信寄了。”这是个晴朗夜晚,星空下她朝妹妹挥了挥手中的信,道。
姬莲温柔地:“好。”
等唐倩走到侧屋门口,回头一看,妹妹还站在屋门前看着自己,一身红衣,身形高挑美丽,黑发随风而舞。
于是她扬声道:“你快进屋去吧。”
回到屋里,唐倩把信检查了一遍看有没有错别字,确认没有后,她用信筒将信装好,抬头时看到纸窗上映着身影。明明推窗看一眼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她却莫名其妙,做贼一样溜到窗前,开一条缝朝外看。
妹妹竟然还站在那里,望着这里的方向。
唐倩:!!!
她为什么?
于是第二天早上一起去寄信时,唐倩将这个问题直接问了出来:“昨天晚上我让你回屋,你为什么站在那里看我?”搞的我心里怪怪的。
“看你?”姬莲一幅我不是很明白的样子,“我没有看姐姐,我在看星星。”
唐倩狐疑地望向她。
可是因为带着幂篱,看不清表情。
难道真是我多想了?她心道。
想到是自己多想,多想的对象还是同一性别的妹妹,唐倩害臊起来,只是她是一个害臊时和常人表现不同的人,永远不会脸红着娇羞跑开。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你真是好烦人啊!”她开始迁怒了,甚至伸手了妹妹一下。
幂篱下,姬莲洁白无瑕的脸上泛起红晕,张唇轻/喘了一下。
寄信的事出了麻烦。
唐倩去了驿站,想要把信寄出。她原以为这不是件很难的事,古代也必然是有邮政系统的。
然而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要困难。
邮政系统倒是有,但那是给官府送文书的,她一介布衣,就是有钱,也没法子。连塞银子想托个关系也找不到人托。
驿站的吏听见她“混进去一起寄”的糊涂话,好笑道:“便是我帮姑娘您的忙,一齐塞进去,可是如今陈国上面的天子都换了个人坐,送也送不过去呀。”
唐倩:“……”这是还没和新国家建立外交。
也许是看她愁眉不展实在可怜,又或许是旁边的女子虽然戴着幂篱,从身形看就知道是绝色,不想在如此绝色前失却面子,那驿站的吏出主意道:“商人重利,别战乱刚停,就是还在战乱里,也有冒险做生意的。市坊里那般多的行商,不定就有近日要去陈国的。姑娘不若去那里找找,封些银钱,托人带封信。”
唐倩谢过,去市坊里找了一圈。
一只只大鹅,有的两只脚站着睡,有的一只脚站着睡,但都不约而同地把头埋在翅膀里。
鹅棚里除了大鹅们的呼吸声和咂嘴声,别无他声。突然,所有鹅都站了起来,只是闭着的眼睛,显示它们仍在熟睡之中。这时一条红线忽然横贯而过,只见瞬息之间,所有的鹅头落地,鹅尸倒地,而诡异光泽的红线崩成碎光,消失不见。
一切恢复寂静。
然而没过一会,一只只死掉的鹅尸又忽然立了起来,甚至走动了起来。它们排成整整齐齐的一列,又倒了下去。鹅尸再次倒地的瞬间,滚落在鹅棚里的一只只鹅头飞了起来,一时间,鹅棚内鹅头乱飞。一只只鹅头飞到鹅尸上方,也整整齐齐地排好。
第二天唐倩带着妹妹出门时,路过一户人家,看见这户人家门前挤满了人,一个中年妇人哭天抢地。
有热闹!
“我们去看看。”唐倩,牵着妹妹凑过去,听清了大家在什么。
“是啊,太过分了,连牲畜都不放过。”
“肯定是这家人得罪了哪路神仙,杀鸡儆猴。”
“这哪是杀鸡儆猴,这明明叫叫杀鹅儆人。”
“我在洮阳住了十几年,也没见到这等恶劣之事,听那鹅还被——”
“嘘,快看,捕头来了。”
唐倩不知前因后果,听得一头雾水,只大概猜出这家死了鹅。她听到“捕头来了”四个字,也跟着大伙看向左边,来的是捕头,跟着两个手下,还有一个一脸焦急,像是这家的男主人。
那妇人上前,将捕头引进去,和男主人一起将捕头引进去。剩下的两个手下驱散围观的众人后,也跟着进去。
大门关上了。
没有热闹可看,众人只好散开,但仍有几人还留在原地着什么。
唐倩问其中一个看着面善的:“发生了甚么?”
那男子叹口气,指着这户的门道:“姑娘你有所不知,这户人家养了一棚大鹅,昨天夜里叫人杀了个干净,一只都没留下,天子脚下,何时发生过这么恶劣的事情。”
唐倩:“啊???”震惊我妈。
“谁不意外呢?都在怀疑这是得罪了哪路人,要报复,但只预先给个警告,所以没动人,只将牲畜杀个干净。”
“这也太残忍了。”
“可不是嘛。”
“一共几只?”
“十几只,全都断了脖子。”
唐倩想,这是屠鹅大户啊。
“而且呀,听杀鹅的手法还极其残忍,都是咔嚓断头,”那人压低声音,像是生怕被杀鹅凶手听到,“而且一只只死鹅,给排的整整齐齐。”
虽然手法很残忍,但这和她一个偶然路过的路人有什么关系呢?唐倩听完就牵着妹妹走了。她想起妹妹胆子比较,问道:“没吓到吧?”
幂篱下姬莲摇了摇头。
“那就好,”唐倩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又道,“这个屠鹅大户一听就有大病。”
姬莲:“……”
……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唐倩深沉的想。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接受妹妹的橘里橘气,可是谁料想,妹妹的橘里橘气越来越重,从室内的搂搂抱抱,变成了室外也要搂搂抱抱。好几次她们一起出门买东西,她还在挑东西,妹妹直接就从后面抱住她。那一瞬间,唐倩感觉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别人如何看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倩觉得妹妹太缺少社交活动了,所以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特别关注她在做什么,还总是往她身上黏。
唐倩:需要带她去见见世面,开展社交。
于是这天夜里,她对姬莲:“我要带你去寻找快乐。”然后你就会知道,橘里橘气不是真正的快乐。
姬莲:?
两人来到一条河边。
只见黑暗的河面上,一条条灯火通明的花船停靠在访琴河边,歌舞丝竹声随风而来。这条河从东至西,横过整个都城,是有名的风月场所。河上花船分为两种,一种是载着歌女舞姬,供男人寻欢作乐的花船;另一种则是为女人和有特殊癖好的男人服务的。
一个个穿着鲜艳的揽客仆行走在河边,看见熟悉的客人,便上前招揽。
“秦公子,您怎么才来,秋月姑娘可都等坏了!”
“几日不见孟公子,孟公子气色真好!”
一位位衣着富贵的公子,或单身一人,或呼朋唤友,在奉承声中被迎上了一只只花船。
唐倩所谓的寻找快乐,正是带妹妹去逛窑子。息国不仅有为男人开的窑子,也有为女人开的窑子。
这还是客栈的仆妇告诉她的。
自从原来那个仆役摔了牙齿,就没有来过了,换了一个仆妇。
“陈国民风保守,哪像我们息国,贸易昌盛,民风也相应很开放,那些贵女,谁没有几个情郎?就是那风月之地,也有为女子设的。”仆妇,还特别热心地告诉她地点。
唐倩:穿进了古早文怎么可以不逛窑子呢!
河边,她指着那些花船,装出很懂的样子对姬莲道:“你看,那些挂着双数灯笼的就是普通花船,没有倌的,而挂了单数灯笼的,是有倌的。”这也都是那个仆妇告诉她的。
姬莲一言不发,只微笑着看着河流上的花船。
唐倩兴高采烈地介绍着,一点没感觉到异常,而情花却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氛围。
瞅一眼幂篱下姬莲的表情,它了个哆嗦,往回缩。
唐倩拉着妹妹在河边走,找灯笼是单数的花船,可是第一次来,不熟,找了半天没找到。还在想要如何在妹妹面前把这个逼装完整,这时,一个胖乎乎的揽客仆走来,笑容可掬地:“两位姑娘,是第一次来访琴河?”
这当绝壁不能承认了,一是为了装逼,二是被认出是新客,容易挨宰。
“不是,来了好几次了,都玩腻了,今日想换一家玩玩,”她一副逛过很多次窑子的模样,老神在在地加了句,“我以前也是常来这种地方的。”所以我熟的很,你别想蒙我。
唐倩的准则一向是,尽管我对此一窍不通,但首先我就不能虚,所以你看不出来。
她这句话完,那揽客仆还没什么,反而先听到了妹妹的声音。
“你从前,常来这种地方?”这句话的语气怪怪的,连唐倩都觉察出了异常。
她不知道这异常从何而来,但刚才的话不能前后矛盾。
继续秉着不能虚的原则,唐倩笃定道:“对呀,不然我怎么能带你来这里?”
生客和熟客在这些揽客仆的眼中,是很好区分的,但揽客仆没有戳破,反而笑道:“那姑娘可要到我们船上看看的,我们船上的公子们啊,不个个数一数二,但这访琴河上,再也没有别家比得上我们家了……”
唐倩更年轻一点的时候,一个人去某个城市旅游,被路边拉客的人拉上了旅游大巴,然后宰的对这个城市都失去好印象。这让她学习到,随便跟拉客的走要不得。然而这一次,她找半天都没找到单灯笼的花船,只好跟着这个胖乎乎的揽客仆走了。
心里做了被宰的准备,但没想到洮阳的服务业竟然很规范。
她随便上的这条船,不仅不是黑船,从业人员水准还奇高,当阿连摘下幂篱,虽然众人眼里都露出惊艳,但没人为她石破天惊的美貌大惊吓怪,对两人的态度也都是始终如一的,甚至可能看出她是付钱的金主,对她还更热情一些。
一入船上,便有一个扮干净,看不出是风月场所营业人员的少年来引。
唐倩注意到妹妹从刚才问她是不是常去这种地方后,便一直没话。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怕生了?”唐倩低声问道。
姬莲:“没有。”
妹妹没有就是有。
唐倩低声道:“等会就快乐了。”
姬莲:“……”
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