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唐倩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孩,更别提这是一个男孩。梦里她全然不记得梦外之事,心里只想,我的审美又有提高了,在梦中能创造出如此绝色的男童。只是眼下梦境依续,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四下望去,星月无边,旷野无垠,要带他寻吃的,却也不晓得哪里有吃的。
她牵着孩子的手,一边走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姬莲。”
“倒是挺好听的,就是有点像女孩子,你长得也像女孩子,对了,那个坏人为什么把你抓过去了?你还有什么家人没有?”
“没有,娘死了,他们把我从柜子里拎了出来。”
唐倩:柜子里?我这个梦还连着纳尼亚传奇???
她边走边听孩子。男童虽一团稚气,但话的条理还算清楚,唐倩很快知道了他的身世,心下觉得他可怜,便道:“你别难过,你知道这是我的梦吗,你也是我梦里的,我把你梦的这么可怜,是我对不住你,我现在就发功,重新梦一梦,给你梦一个好的身世,你想当什么,当王子还是当神仙?”
“王子是什么?”
“王子就是皇帝的儿子,你要当王子还是当神仙?”
“姐姐我饿了。”
“……行叭,我先给你梦一个肯德基全家桶。”
唐倩知道人是能控制清明梦,她暗自凝神,心里想着肯德基全家桶,伸手掌心朝上。可是发功良久,却也没见梦出一个鸡翅。
白光:“何为肯德基全家桶?”
姬莲举袖轻笑,一挥袖,只见一个沉甸甸,冒着香气的纸桶落在了唐倩伸出的手上。见真的梦来了吃食,她心中大乐,面上却不动声色,把这纸桶递给孩子:“你看,我话算数的,你快吃吧。”
孩子抱着大纸桶,望着她笑。唐倩看到他笑,也开心的很。孩子吃的一脸满足,唐倩也看的一脸满足。待得吃完,她抓了一把草,给孩子把手擦了,然后站起身:“我现在要给你重新梦一个身世了。”
孩子:“嗯!”
唐倩闭眼凝神,心中给他绘出了一个极佳的团宠身世,然后睁眼:“你现在是谁?”
“姬莲。”
“你为什么在这里?”
“阿娘死了,他们把我从柜里拖了出来送了人。”
唐倩:“……”
她拉起孩子的手:“我改变梦里之事要读条,有冷却时间,我们先走着,等我的技能冷却好了,再给你梦一梦。”
孩子虽不不知道她都在什么,但她的手干燥温暖,便牵着,乖巧地嗯了一声。
唐倩牵着他的手走,途中停下几次,凝神要变梦,又失败了几次后,她便再也不提,还好男童也没有缠着她非要她遵循刚才的话。
清辉满地,夜色无边,一大一走在旷野之中,身后跟着一白色光团,一丑陋巨花,一貌美男人。
“姐姐叫什么?”孩子问。
唐倩报了自己的名字,因这是梦里,可胡言乱语,便又道:“我还有一个诨号,叫唐红线。”
“那是什么?”孩子又问。
唐倩边走边:“这出自一个故事,话从前从前有两个节度使,一个姓薛,一个姓田……”
他们身后,姬莲举袖又轻笑了一声。
这个梦似乎漫长的没有尽头,牵着孩子走出旷野后,眼前陡然天亮,亮光中出现一片繁花似锦的幽谷,并一间精美屋舍出现。唐倩带着孩子住下了。此处有山有水,风景如画,要什么吃的,她也都能变出来。然这梦中的法力在改变人的身世上却不奏效,最终只得作罢。
“姬莲,姬莲,你要好好长大,要幸福,为了你我就先不醒来了,把这个梦做下去,做到你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孩子一天天长大,从儿童变为少年,出落的越发美丽绝伦,唐倩心中连叹自己审美在线,梦中捏人的本领不。
“再长大一点,你就到了可以早恋的年纪了,你放心早恋吧,我很开明的,不会你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屋舍里,她让孩子贴在墙上,用炭笔画了身高线,新的身高线下面是一条条旧的身高线。
“姐姐这样的。”
唐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这个姐姐做的蛮成功啊!
“那我们不能在这个深谷住下去了,这里都没有别人,你是找不到老婆的。”她忧心地,然后一转头,周围的景色变了,从清幽深谷变为繁华都城。她站在一个悬着黑底金字匾额的大门前,匾额上书“敕造相国府”几个大字。
孩子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唐倩自然也不知道。然而周围景色变化,她站在相国府门前的这一瞬间,有关状元郎如何典妻弃子的故事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瞬间,唐倩几乎原地气成河豚。这些年她早已知道,除了不能改变身世,在这个属于自己的梦里,她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当下唐倩闯了进去,不论谁扑上来抓她,她都一脚踹开,闹得整个相国府鸡飞狗跳。
后来踹的烦了,她便飘了起来,在空中飘来飘去,谁也跳不上去。
“狗男人呢!狗男人在哪里?!”唐倩有如正义使者那般大叫道,“你们姐卖了原配的狗相公在哪里?”
“妖妇!妖妇!胡言乱语!一派胡言!”一个长得人模人样的男人抱着晾衣的长竹竿冲了过来,边跳边用竹竿戳她,要把她戳下来。
“哈!不做人做狗就要有狗的自觉,汪汪乱叫什么?!”唐倩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知道这是目标了,立刻当空一脚将竹竿踹翻,连着狗男人也被带翻在地。她降落下来,将相国女婿拎了出来,痛一顿,边边数落他的罪行。周围人也不知道是被她能当空漂浮的法力所慑,还是听了她列出的罪证,心下也瞧不起相国女婿,一时间,竟再无一个人上前相助。
狗男人被的狗牙落了一地,不住求饶。
“你知不知错了?!”
“仙子饶命!仙子饶命!我知错了!知错了!不要脸,不要脸啊!”
“晚了!”她一脚把狗男人踹飞了,本来想着要把他杀了,但是唐倩从没杀过人,鸡也没有,就算这是梦里,也下不了手。
唐倩:她是不是在撒娇?
没用的,她心里想,我是不会心软的。
“你真是一点不听话,”唐倩用被熊孩子缠上的语气,威胁道,“我下面的故事不跟你讲了。”完,扭啊扭,退到后面去,与姬莲隔出了一段天涯海角。
尽管对这个故事几乎倒背如流,但姬莲还是凑过去:“姐姐与我讲吧,姐姐讲故事真是好。”
他一凑上来,唐倩便向后扭一点,最后两人都转移到了床的另一头。唐倩准备生个五分钟的气,再和妹妹和好,心中还再倒数,却感觉身边的妹妹站了起来。她一抬头,望见姬莲拿了一把大剪子过来。
唐倩:……她想干嘛?
姬莲用剪子在她面前把袖子剪了,把掉落的袖子捧着给她看:“没有袖子了。”
唐倩:“……”
“我又没要你剪袖子。”她忽然有一种仗着辈分欺负人的感觉。
“姐姐不喜欢我做什么,我就不做什么,姐姐喜欢我做什么,我就做给姐姐看。”眼前的绝世美人温柔无比地,似乎完全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唐倩:“……”她是不是性情有些极端?
气早就生完,明白了自己对她的袖子没有意见后,唐倩又重新讲回刚才的故事,“红线的行动避免了两城的战争,保全数万人的性命,可谓侠举。而且真的很帅啊,梳上乌蛮髻,簪上金雀钗,穿紫袖短袍,胸前戴一只龙文匕首,额头上写太乙神名,转瞬间就不见踪影,盗完离开的时候也很帅,‘铜台高揭,漳水东流。飚动野,斜月在林’。最后她离开,姓薛的为她践行,红线哭了,拜谢,但也没有留下,假装醉倒,再无所踪。不要留恋姐姐,世上只留下姐姐的传。”
“姐姐想要做侠女?”
“没有啦,不要乱了,我没有想做侠女,我连架都没有过,这些修为其实都是……嗯……怎么做侠女。”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
她着,又去拿簸箩里的泥娃娃,这也是早上买的,此地不称泥娃娃,而称为摩罗。
唐倩将摩罗一一拿出来摆列。
大人和孩形态的都有。
“还在腾江县时一次去街上,看到过卖这个的,那时就想着买来给你玩,可惜没多久就闭关了,出来后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她感叹地。
姬莲拿起一个摩罗,温柔道:“姐姐现在买也是不晚的。”
“便当不晚吧,”起腾江县,唐倩想起那封信,“也不知道如今那信到了没有?”
姬莲看着摩罗没话。
这时,窗门明明关的严实,屋内却陡然起了一阵风,这风不大,却将烛光吹得摇晃了几下。而这阵风一过,唐倩忽然忘记刚才了些什么。
“我刚的什么?”她挠挠头,心想我是不是年纪大了,记忆力不行了。
姬莲终于话了。
“姐姐方才,这些摩罗惟妙惟肖,着实生动。”他温柔地。
“是啊,”唐倩接着他的话道,“做的都挺好的。”
她用这些摩罗玩起了角色扮演。
“爹和娘带着孩子,”她按照两个大人和一个孩的规律排列,可是男人不够,于是最后一个人只有一个妈妈,“单亲妈妈带着孩子,单亲妈妈就是和一个人带孩子的娘。”
唐倩童心大发,却不知道刚才无心的一句话,让姬莲想起了很多久违的,以为已经忘记的东西。
烛光下,他闭了闭眼。
“你,应该是让她遇到渣男变成单亲妈妈?渣男就是不好的男人,还是给她配一个深情的亡夫?”她因为给人的设定陷入了纠结。两个都蛮惨的,乍听第一个比较惨,但仔细想想,第二个更惨。
还是不忍心人这么惨,唐倩道:“算了吧,这是爹和娘出去过二人世界,惨被姐姐召唤过来带孩的姨,姨……”
她没完,抬头见到闭着眼睛的姬莲。当他闭上眼时,火光莹然中,眼下的那颗淡淡痣有一种妖异之感。
“你的眼睛累着了?”唐倩关心地问。
姬莲睁眼,摇头,拿起那个女摩罗道:“城中有女名平婉。”
唐倩不知她何意,一怔,然后反应过来,这是在做人设!
这么认真地做人设吗?那我刚才的是不是糙了点?
“城中有女名平婉,是商户幼女,”姬莲将那只成女摩罗放在手中,缓缓道,“商户家中植莲,莲叶田田。书生赶考,饥暑交加,路过商户,乞食,遇见平婉,折莲以送。三月后,山盟海誓,平婉与书生奔。又三月,书生北上,平婉待于家中,发现有孕。又三月,接到夫亡信函,平婉泪流,北上寻夫尸骸。又三月,平婉入国都,看到红妆十里。相国嫁女,满城钦羡。”
唐倩对狗血故事的敏锐度一向很高:“狗男人考上了对不对,然后把原配踢了,娶了相国的女儿。”王宝钏和薛平贵之异界版《妈的狗男人,私奔的我悔不当初》。
“平婉寻夫,一日出街,被掳,醒于花街柳巷。”
“狗男人为了不让原配找过来把怀孕的原配卖了???”《危险的丈夫,男人你好毒》。
唐倩边骂边心里感叹,妹妹真是什么都会,会做饭,会缝衣绣花,还会编故事。还知道编故事越狗血越有人看,边看边骂,骂完继续看。
我妹妹真棒!
“又三月,平婉诞下一子,被弃于街边。平婉委身馆仆,接回幼儿,帕巾塞口,以防啼哭,藏于柜中。幼儿渐长,白面红唇,貌若好女。”
“渣男遭报应了吗?”她很关心这一点。
“没有,一世富贵,”姬莲又拿起那只的摩罗,他的语调平静柔和,一如以往的温柔,听不出什么区别,“有一天,平婉死了。”
“那柜子里的孩呢?”
“也死了。”
姬莲看着手中的摩罗,想起藏于柜中的日日夜夜。那时候不知道白天和黑夜的区别,因为柜中是没有白天的,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夜。不能出声,更不能哭,他蜷在衣柜里,像一只孤独无依的兽,听着外边的声音。可是外边也没什么声音。能有什么声音呢?
白日永远是安静,而夜晚,有的永远是奸/淫浪荡之声。
他知道,等那声音结束,便是一天中难得可以从衣柜中出来的时辰。
母亲会把他拉出来,把客人剩下的残羹剩饭给他吃。有时候她会像个慈母一样,喂给他吃饭,抱着他,亲昵无比地抱着他,用柔软温暖的脸贴着他的脸,身上是劣质香粉的气味。可有时,她又反复无常,一巴掌掉他的勺子,把食物扔到他的脸上,又把他推到在地上,一声声,声嘶力竭地问:“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
一开始他还会哭,可是越哭,骂就越凶了。
于是学会了不哭。
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地上,等她骂完了,完了,便又会抱着他哭,像慈母一样搂着他,一声声地道歉,哭的脸上花了一片。被倒在地时,他的眼中是迷茫,心里也是迷茫,被抱在怀里时,眼中心里也依旧是迷茫。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犯了什么错?
孩子把少女拉入了幻境。她还是那样,无论什么样的困难,什么样的诱惑,都不会放弃。在夜宴中的宅院里救下他,在黄衣道人的手中救下他,在胖道人手下救下他,在长须老人收红救下他,在虚无之间救下他……面对九门九派那么多人,明明害怕地要命,明明腿都软了手都抖了,明明害怕的想哭,却仍旧来了,仍旧把他保护在背后。
然而幻境里每被救一次,孩子心中的嫉妒与痛苦就多一分。
因为他知道,这是假的。
都是假的。
他不要假的。
他要,他要……
他要真的!
……
“但是你是怎么逆转了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呢?我没有看见。”白光问眼前的棺椁。
这是一处巨大的山腹。山体被掏空,黑色的岩壁被削平,上面书着各种奇异诡谲的符文。符文是血红色,忽隐忽现,像流淌的血。十八条粗大的铁链,一头从山壁上延出,一头汇聚一处,死死绞着一只棺木。棺木竖着,浮在中央。
巨大棺木四周的虚空中,浮着无数一些的棺木,密密麻麻竖插/着,如同一列列坟碑。
这七千七百四十九个棺椁,里面放着千千七百四十九具永远没有机会长大的孩子。
那被铁链绞着的棺木里传来姬莲温柔的声音:“我没有逆转已经发生的事。”只是却不是成年男子的声音,而是孩子的声音。
“那你是怎么做的?”白光又问。
这次没有回答,白光便知道这个不讲道理的魔是不准备了。
忽然,锁链上浮现出一个个符文,将棺木铰得更紧。然而一根根铁链还是掉落了下来,棺木的门开了,从中滚出几只漆金的盒子。
盒子共有七只,大形态不一。
一只是正正方方的方形,一只是长方形,较宽较粗,四个是条状长方形,细一些,还有两个的盒子。这些盒子上也都画着符文。盒子滚落出来,却没有掉入下方的深渊,而是浮在半空。其中一只翻滚而出时开了,从中落出一只惨白的幼臂。
接着其他的盒盖也开了。躯干,肢体,头都掉了出来。而那两个盒子,一个装的是心脏,一个装的是一对眼珠。
这才是姬莲的原形,一具零散的童尸。
他年少时被杀,未曾得到长大的机会,成年的样子也不过是自己根据五官变出来的。
姬莲任凭自己破碎又安静地漂浮在深渊上,一点没有把自己拼起来的自觉。最后情花看不下去他这个样子了,用花裹着他的残肢要把他拼起来。可是它拼不上去,胳膊刚一对上去,又掉了下来。
“我看见你在幻境中一次次地让她救了你,还听见你心里一次次地想着要与她订下婚盟,要她做你的女人,与你长相厮守在一起。”不通人情世故的白光很直接地。
姬莲原本苍白美丽的脸红了,一旁的一只胳膊飞来,伸手拨了下头发,将头发盖在脸上,掩盖住脸上的红晕。
白光还在:“可是你明明能控制幻境,却只是让她救下你,却没有让她嫁给你,为什么?你若想,别一次,让她嫁给你一万次都可以。”
姬莲没话,他的脸被头发盖住,看不清表情。
“啊,我听见了,我又听见了,”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白光自言自语道,“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你自卑,你心里自卑。”
“我不理解,我又无法理解了,这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呢,”白光仍旧在自言自语,“啊,我想到了,让我帮你,让我帮你吧,然后你就可以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了。”
唐倩知道自己在做梦。
她觉得自己好像才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可是不记得了。但她知道梦就是这样,醒来时不记得梦,身处第二场梦也不会记得第一场梦。于是没有费心去想第一场梦是什么。
更何况,这个梦是一个很美的梦,美到她只想沉醉其中,已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了。
这个梦是如此的真实,她能感觉到阳光洒在皮肤上,洒在蔚蓝色的海面上,刺得她要睁不开眼。
天空无垠,海面也无无边无际。海天一线,一条童话般的铁轨,远远地延伸出去,似乎铺至海的尽头。也正是这条海上铁轨,让唐倩意识到自己或许梦到了千与千寻中的场景。
她像千寻那样脱掉鞋子,提在手里。这时她注意到自己穿的是一件古代的衣服。鞋子也是古代的绣鞋。
提着鞋,唐倩跑起来,在铁轨上跑起来。她的步伐亲吻在铁轨上,亲吻在海面上,溅出海的眼泪。她越跑越快,渐渐地,铁轨消失了,只剩海面。一切都违背了物理定律,广阔的湛蓝天空下,唐倩被衬托得的身影,仍旧奔跑在海面上,没有落入水里。
手上的两只鞋子不知何时掉了,她仍旧跑着。
风吹起她的头发,唐倩不觉得累,连呼吸都没有乱。她闻到海风潮湿的气息,阳光新鲜的气味,继续跑着。风都要被她落在身后。奔跑中,她身上的衣裙像是融化的颜料,流淌在身后,融进阳光下的背景里。
而此时唐倩的身后,无数白色的梨花瓣忽然出现,追逐着她飞了过来。
这些梨花跟在她的身后飞舞着,又渐次飞到她的身上,贴在柔软的肌肤上,组成了一条长而美的婚纱,婚纱越来越长,曳着长长的尾。梨花又变成头纱,落在她的发上;变成洁白的花环,落在她的头顶。落在她的耳垂上,化为两只月芽儿的明月珰。
唐倩也意识到了身上的变化,惊呆了,但是她没有停下奔跑。
提着婚纱,她奔跑在蔚蓝宽阔的海面上跑着。
啊呜啊呜,她在心里乱叫着,觉得这个梦真是太棒了。
“我还要翅膀!”她出声叫道。
当她这么想那的一刻,天上的云落下来了,化为一对蓬松的羽翼。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梦我喜欢!
当唐倩叫出“我还要翅膀”的那一刻,这个声音也在山腹内响起。于是情花看见破碎在地,它费了好大力气,怎么都拼不起来的姬莲,在这一瞬间忽然就拼起来了。不仅拼起来了,还变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样,优雅地跽坐着,一点没有刚才又恐怖又丧的模样。
情花:……我就他妈的无语。
白光转向它:“你和他的生母的没有语言又有什么关系?”
情花:“……”这一个两个的,都他妈的无语。
这时幻境与梦境已经连在一起了,只见碧海蓝天下的刺眼阳光,向着山腹那边漫过去,将冷寂黑暗的山腹带来了暖色的光明。而白光身上也突然绽放光芒,笼上姬莲。当这光芒消失时,他身上的红衣已经变成了一件红色的喜服。
只是他虽望着唐倩那边光明的那方,却仍然跽坐在原地。
“你去啊,你在心里都想过三千六百七十二次了,你为什么不去?你有什么好犹豫的?”白光绕着圈,不能理解地问。
“你去啊你去啊。”情花也怂恿着,心道,心里演练过了那么多次?我就他妈的无语。
唐倩振翅飞上了天空,朝前面飞着,心里忽然有所感应,知道自己是去结婚的。
这简直莫名其妙,我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就直接要结婚了?
只是她知道这是梦,梦能有什么逻辑呢?
于是唐倩很快接收这个设定,甚至想,啊啊啊啊啊我是不是要去嫁给白龙呀!
这时她看到眼前刺目的阳光下,远远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一刹那,她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结婚对象。
那个对不起,您谁啊,我不认识您,就这样结婚不好吧您是不是?
她想,就算梦里也不能这么随便,这个婚不能结。
这个人走近了,一点点走进了。
他很高,一身红色的喜服,发垂至腰际。漫天的光线中,唐倩看不清他的脸,却觉得他的皮肤是那样白,白到也在发光,他的头发乌黑柔顺,他的气质温柔无比。
然后唐倩看见了结婚对象的脸。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人。他美得不像凡间的生物。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觉得用“帅”这个字,都是对他容貌与气质的亵渎。只有“美丽”,仅仅“美丽”二字,才能描述他。除了这个质朴简单的词语,其他所有的成语,所有的诗词歌句,都是赘述。
唐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姬莲身后,这一瞬间,情花所有的花须都亮了起来。
情花傻了。
白光:“她还是这么吵。”
“那个你好……”唐倩呆呆地看着,脸红了。
情花亮起的刹那,姬莲也怔住了,脸红了。
两人红着脸,互相呆呆地看着。
唐倩:妈妈!妈妈!啊啊啊啊啊!我决定了!我要先婚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