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修罗场(四) 她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这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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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凉的鳞片透过道袍的衣料摩挲、滑动,带着些心翼翼的试探。

    “别走”两个字从他低哑的喉间出,陆允昭握着冰刃的手下意识顿住。

    裴宗在她面前,从未服过软,总是冷着一张脸,端着一副魔尊的架子。

    这魔气大概是将他折磨得够呛,不然怎么能出这两个字。

    他身上的温度有些灼人,赤红的魔纹贴在脸侧,烫得陆允昭有些发热,背上都蒙上一层薄薄的汗。

    手中的冰刃终于还是化去,陆允昭将手轻轻放在他的头顶,软下语气安抚道:“我不走了,你快放开吧。”

    裴宗却没有抬起头,他的喉咙大概也被魔气熏得火烫,声音又哑又磁,“本尊找了你一个百年,又一个百年。”

    陆允昭顺着他的话道:“我知道。”

    他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你不知道。”知道了怎么会对他这么冷淡,她对其他人从来不会这般。

    陆允昭觉得他像是一个受了委屈赌气的孩子,明明外表这么冷酷,语气这么欠揍,为什么的话会让人觉得有些触动心中的软呢?

    但好歹是占了他便宜做了他爹的人,陆允昭勉为其难哄他道:“好了,现在知道了,快放开吧。”

    裴宗又将脸埋到她颈侧,眉头紧皱,这次是真的软下了力气,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想要将她留住,“别走,难受。”

    陆允昭喉头一闷,呼吸都有些不顺,费着力气去将他推开睡到旁边。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蛇尾又收紧了几分。

    陆允昭只好哄道:“知道了知道了。”

    然后腾出手来,从芥子袋中掏出个莲子,“来吃个莲子冷静一下。”

    裴宗靠在睡枕上,视线落在她的唇上,拒绝她道:“不吃。”

    陆允昭在心里叹口气,公主真的太难哄了。

    难哄到不想哄了,她抬手就想直接塞他嘴里,却听见裴宗冷着语气道:“你吃本尊就吃。”

    陆允昭无奈,这可是疗伤圣物啊,哪能和糖豆一样,你一颗我一颗的?

    裴宗赤色的眼瞳紧紧盯着她,似乎在这是唯一的退让。

    行吧,陆允昭又从芥子袋掏了一颗出来,送到嘴边含住,正想递给他另外一颗,便觉腰间被紧紧一扣,裴宗的脸在眼前快速放大,紧接着,滚烫的柔软贴到她的唇上,咬牙卷走了她嘴中的莲子。

    陆允昭愣住,手中的莲子落到床上,发出软软的声响。

    裴宗心翼翼地将唇停在她的唇角,然后试探着,咬住她的唇。

    他没什么章法,只会混乱地寻找,还未被他吞下的莲子被递到陆允昭口中,陆允昭回过神,捧住他的脸,将莲子给他送过去。

    像是得到了回应,那原本紧紧缠绕的蛇尾试着探入她的衣服之间,被她一把制止。

    裴宗有些迷惑地看着她,陆允昭趁机从他怀里钻出来,将自己裹进被子里,与他拉开距离道:“睡了,你自己调息吧。”

    心跳得有些快,气息也被乱,陆允昭就算是块木头,都知道裴宗是什么意思了。

    好家伙,她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这比孽债?

    找了她两百年,不会是血河那次吧?

    陆允昭脑瓜子嗡嗡的,简无书的事情都还没处理好,怎么又多了一个裴宗?难顶啊。

    折腾了一场,神识上的困乏袭来,陆允昭沉沉睡去,半夜也不觉得冷,甚至觉得有些热,像是抱着一个大火炉。

    第二天醒来,她看到自己的手脚正缩在裴宗的衣裳里面取暖,半夜的火炉,是整个大大的魔尊公主。

    裴宗已经恢复了原样,他本就醒着,仍由陆允昭半夜缩到他身边,把他当成大暖炉。

    视线落在她红肿的唇上,裴宗的语气有些不太顺畅,“本尊……”

    陆允昭不动声色收回手脚,若无其事坐起来道:“我记得你们魔族的民风不是挺开放的吗?放心,昨晚的事你爹不会对你负责的。”

    裴宗神色一黑,还未话,外面便传来敲门声。

    陆允昭理好衣裳,起身前去开门。

    冰门开,木宇裹在毛领之间的脑袋微微扬起,他见着陆允昭便笑:“上仙姐姐,我们寨主回来了,他想见见你们。”

    陆允昭点点头,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听堕天之前的事情,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裴宗走到陆允昭身边,木宇已经转过身走在前面带路了,他的脸色还有些冷。

    陆允昭率先跟上,“走吧。”

    会客的冰屋之中,为首的位置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他见到木宇身后跟着来的二人,站起身道:“二位,请坐。”

    陆允昭颔首,寻了个位置坐下,木宇呈上来两杯热茶,放到陆允昭与裴宗手侧。

    “这是我们冰原之上才有的雪景茶,味泽甘甜清润,二位不妨试一试。”木云熟稔的介绍道,语气很是亲和。

    陆允昭推开茶盏,润泽的茶香立刻扑面而来,茶汤清浅,不是凡品。

    如此熟络片刻,木云开口问道:“二位不是北地之人,不知为何而来?”

    陆允昭并未直接回到,而是放下茶盏问道:“听闻牧云寨如今偏安于此,是因为不愿相信那所谓神庙,所以才不得不退至这边。”

    木云点头:“确有此事。”

    陆允昭道:“木宇告诉我,寨中之人见过真正的上神,所以才不信,木雷长老又,贵寨对堕天曾经九天之上的神女颇为熟悉,我来此处,是想问问寨主,对堕天之前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木云手指微顿,他抬眸看向陆允昭道:“姑娘为何想知道堕天之前的事情?”

    陆允昭垂眸,轻轻拂过茶面,片刻之后道:“自从修道,我便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木云惊得站起,他抬手握拳,竟在陆允昭与裴宗面前来回踱步,片刻之后敲定一般看向陆允昭道:“姑娘想知道些什么?”

    陆允昭道:“天门已关,堕天之后再无飞升之人,世间已无上神,可曾在堕天之前出现过的食心蛊,却在如今再次现世,我怀疑此事与堕天一战有关,不知道寨主对那时候的事情,知道多少呢?”

    木云整理好心绪,重新坐定,“姑娘应该知晓,我们寨子的人,都自称是雪山的后裔,姑娘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陆允昭道:“寨主请讲。”

    木云道:“在堕天之前,上古的时候,天地之间灵气精纯,还有天生灵胎承了造化之力直接飞升上界。

    我们牧云寨,便是从神女化生的雪山之下长出的灵胎,虽是灵胎,我们修为天赋并不强,只是比寻常人族多了感召之力,对外物的感知格外灵敏一些,靠着这个力量,我们寨子这才延续至今。”

    陆允昭点点头,也就是天生自带危险感知能力,所以比上古时候其他灵族延续得更久一些。

    木云接着道:“那时候的灵族还有很多,但后来,发生了血河之难,这个世界的空间被异世的力量撕裂,一条血河从缝隙之中渗入,那条血河之中孕育了无数异世的魔物,它们从血河之中出来,血河所过之处,尸山血海,修真界一片凋敝。”

    血河竟然是这个来历?陆允昭下意识看向裴宗,裴宗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盏,并未有什么反应。

    木云神色追忆,“后来有位神君,名叫玄衍,将血河斩断,这才将血河暂时压制下来,可这件事后不久,堕天之战便发生了,自那之后的事情,便是如今我们所知道的,众神凋敝,天门关闭,修真界再也无人能够飞升成神。”

    陆允昭问木云道:“那寨主可知为何那位玄衍神君斩断血河会引来堕天之战吗?”

    木云摇头道:“我们的先人就算是在当年,也无法上到九天,留下的记载,也只是囫囵的一个外观,至于其中的缘由,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也无从得知。”

    “那那位神女与那玄衍的事情,寨主也是不知的?”虽知道他知道的概率微乎其微,陆允昭还是存了一丝侥幸。

    木云摇头,“确实不知。”

    陆允昭颔首,语气有些遗憾,“那便可惜了,若是可以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应该就可以知道那时候的天道,是怎么被压制的。”

    她留在移动空间中的册记着,天道千年之前是受了重创逃走的,如今天道又回来,若是能够知道当年的来龙去脉,或许可以找到去到九天对付天道的办法。

    木云却道:“那时候的天道?”

    他呵呵笑道:“姑娘,那时候,没有天道。”

    “没有天道?”陆允昭重复道,语气显然不信。

    “据我们的书册记载,那时候天界有仙、神、尊、始四阶神位,始阶有两人,玄衍神君断血河之后,问天石原本已将他列为始阶之神,但堕天之战随后便发生了,姑娘所的天道,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我们的记载中出现过。”

    陆允昭心中骇然,若是这样,那天道又是从哪里来的?

    话已经得差不多了,木云这才将自己的目的出:“姑娘若是不信,可随我前往地坛亲自查看。”

    “这……”陆允昭犹豫,这种藏书的地点,一般都是非常私密的重要关键,木云怎么会主动让她前去?

    木云看出她的疑虑,主动坦白道:“是这样的,不日之前,我前往地坛,在下面发现了一件可疑之物,而那下面,除了我们寨中之人,无人能下去,那物出现得奇怪,封存完整,以我们的力量,很难取出来,我看二位实力不凡,不知道可否施以援手,帮助一二。”

    原来如此,陆允昭点头道:“自当。只是不知道那物是何模样?是妖兽,还是魔物,亦或是邪魔?”

    木云回忆片刻,“那物通体发着青色神光,看着像是祥瑞之物,只是突然出现在祭坛的最下面,我仔细看了一番,看起来,似乎像是一个、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