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三合一
四福晋用揶揄的语气道:“自你入了翊坤宫, 也就只有皇额娘身边儿侍奉的人能够接近你。难不成,你是想皇额娘故意栽赃陷害你?笑话!三皇嫂,我知道你在五皇妹的周岁宴上当众失仪, 觉得很没面子, 又怕皇额娘会找你问罪, 便想为自己寻个开脱的理由,但你也不能随意乱话啊!欺瞒皇额娘,可是重罪!”
三福晋看向四福晋的双眼都快要喷火了:“我了,我的日子并没有来, 这些血渍不可能是我弄的!”话虽这样, 她到底也不可能让人现场检查一番,便有些底气不足。
四福晋见她这副模样, 嗤笑一声:“那你倒是,究竟是谁, 会处心积虑的陷害你呢?除了皇额娘外, 又有谁有能耐在翊坤宫中对你动手脚呢?”
皇后听到这话,眼睛危险地眯了迷。三福晋与四福晋互相找茬, 她管不着,又不是她的亲儿媳, 但若是哪个不长眼的胆敢把她给拖下水, 她必要让这两个皇家媳妇知道中宫皇后的厉害!
三福晋平息了一下情绪,道:“今日是五皇妹的周岁宴, 皇额娘一心盼着五皇妹好, 盼着五皇妹的周岁宴能够顺顺当当地进行下去, 这血渍自然也不可能是皇额娘弄的。但方才,人多手杂,翊坤宫中的座椅容易在那时被人动手脚, 指不定就是某些与我不对付的人,见不得我好,便故意赶在我落座之前,将血渍涂在了我的座椅上——我记得,今日四弟妹就是在我之前来的,对吧?”
此时此刻,三福晋当真是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对四福晋的怀疑。毕竟自她嫁入皇家之时起,三阿哥便已失了势,命妇和宫妃们对她都不冷不热,却也不会特意来陷害她,毕竟,她碍不着她们什么。唯有四福晋,素与三福晋交恶,巴不得三福晋倒霉,三福晋被人陷害了,自然会怀疑到四福晋身上。
“三皇嫂,你的意思是,这血渍是我提前弄上去的,就是为了陷害你?”四福晋嘴角彻底没了笑容:“容我提醒你一句,话是要讲究证据的!尽管我敬你是我嫂子,对你处处忍让,但这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肆意污蔑我!若是你拿不出证据来,我可就要找皇额娘、额娘以及纯妃娘娘为我做主了!”
与几乎已经被放弃了的三阿哥不同,四阿哥可是嘉贵妃的长子,嘉贵妃对其寄予厚望,自然不会任由三福晋给自己的儿媳安个罪名。想当初,四福晋也是挑了又挑,才从一众闺秀之中挑选出来的。嘉贵妃这个做婆婆的可以四福晋不好,但她绝不会容许别人欺到四福晋头上去!
嘉贵妃闻言,摆出了慈祥长辈的架势,和颜悦色地对三福晋开口道:“好孩子,你若是有证据证明是你四弟妹害了你,你只管告诉本宫,本宫自会为你做主,好生惩戒你四弟妹一番。”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可你若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胡乱攀扯你四弟妹,你便需要好生给本宫一个交代!毕竟,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控你四弟妹陷害你,一个闹不好,你四弟妹的名声可就要被你给毁了!”
三福晋自然是没有证据的,她压根儿就想不到,她这样一个冷门阿哥的福晋,也会被人算计。她被这件突如其来的事击得措手不及,若是她有证据,早就不会这样被动了。
看似公平公正的嘉贵妃,实际上明里暗里也是帮着自家儿媳的,三福晋慌乱之下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婆婆纯妃,却见纯妃别过了头,看也不看她一眼,三福晋顿时心中一凉。
四福晋见状,勾了勾嘴角:“所以,你拿不出证据来,是吗,三皇嫂?那你空口白牙地这样污蔑我,可不大像话啊。”
“我是个愚笨之人,比不得四弟妹好手段!我没抓住谋害我之人的把柄,合该有此一劫!只是,那陷害我之人,也别以为自己就能高枕无忧了。这次没被我抓到,是那人好运,但这不代表那人次次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按理来,在这个时候,三福晋就该道歉了,可她终究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她是公主之女,自幼金尊玉贵地长大,又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时,纯妃开口道:“行了,别逞口舌之快了,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你你是被冤枉的,可你既找不到陷害你之人,也拿不出在证据来,可见此事只能是你所为。本宫知道,你不是有意要破坏你五皇妹的周岁宴,但你这般推诿责任,可谓是罪加一等。还不快向皇后娘娘和你四弟妹赔罪?因为你一个人,闹成这个样子,着实不像话!皇后娘娘若是生气,要治你的罪,本宫可没脸替你向皇后娘娘求情!”
纯妃是三福晋的正经婆婆,别人的话,三福晋或许可以不听,纯妃的话,三福晋却是不得不听,否则继她丈夫背上个不敬嫡母的罪名后,她也要被人指责不敬婆婆。
只是,纯妃从头到尾的冷漠态度,到底令三福晋心寒。
此时,三福晋在翊坤宫中四周环顾,却发现自己孤立无援。是啊,连自己的婆婆都不帮她话,还有谁会帮她呢?在找不到证据的情况下,这个黑锅,她背定了。
三福晋红着眼圈儿,如此骄傲的一个人,险些要落下泪:“臣媳在凤驾前失仪,请皇额娘恕罪。”
她虽看起来十分可怜,但皇后只要一想到她让自家女儿的周岁宴见了血,心中就十分不痛快,若是皇后同情她,谁又来同情皇后遭了无妄之灾的女儿呢?
皇后别过脸:“今日是芃芃周岁宴,本宫不欲罚人,你衣服上沾了血渍,继续参加芃芃的周岁宴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不若去你额娘宫中,换件衣裳吧。”
这是变相的在赶人了。纯妃的宫殿离皇后的翊坤宫相去甚远,这一来一去的,路上要耽搁不少时间,重新更衣梳妆也要好一阵。三福晋这一去,就不可能跟大部队一起前往太和殿赴宴了。
四福晋听闻此言,暗中窃喜,三福晋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她生怕她一抬头,眼泪就会控制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下来:“是,臣媳遵命,多谢皇额娘宽容。”
皇后并没有对三福晋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只是让三福晋去她正经婆婆处换一身衣服,这要求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三福晋的衣服上沾了血污,到底有些不祥,且也算是一种失仪。纵使皇后要通过这项举动变相地把三福晋排斥在宴会之外,三福晋也无话可。
……
三福晋离开后,很快便有人将她坐过的那把椅子给挪走了,那椅子上也沾染了些许血渍,下人们可不敢让它留下来碍了各位主子的眼。
翊坤宫中又恢复了起初的热闹,好似三福晋之事不曾发生过一般。
只有皇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深思。
裙上沾染血污之事,是因三福晋的一时疏忽而起吗?
在皇后看来,这种可能性有,但不大。三福晋虽被和硕淑慎公主养得骄纵了些,但规矩上的分毫不差的,该有的谨慎心,她也都有,就连乾隆,也曾亲口夸赞过,这个儿媳言行举止落落大方,有贵女该有的气度。
三福晋嫁给三阿哥,是在三阿哥被当众斥责之后。彼时,三阿哥因为乾隆的当众压,郁郁寡欢,借酒消愁,时不时就要病上一场。而乾隆呢,在气头过去之后,看着儿子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到底也有些后悔了,但他本人出去的话又不可能收回来,为了对三阿哥聊做安慰,便特意为三阿哥择了一名出身高贵、品行贤德的嫡福晋。若三福晋不好,乾隆也不会把她指给三阿哥。
可这样一个得到了乾隆认可的儿媳妇,在如此重要的日子,竟然出了这样大的纰漏,这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尤其皇后知道,就在不久前,才发生了十阿哥落水之事,若不是芃芃及她身边儿的人施救及时,只怕现在十阿哥的讣告已经传遍前朝后宫了。
试想,若是前脚才发生三福晋衣裙见血之事,后脚又有十阿哥溺水身亡的消息传开,哪怕这两件事本质上与芃芃没什么关系,前来赴宴的人多半也会把这些与芃芃关联起来,觉得芃芃身负祥瑞之不成立。
芃芃会如此得宠,究其根本,是她身上自带祥瑞之兆,可若是周围人都不觉得她是福星,反而觉得她是灾星,她所面临的,又会是什么呢?先前她得了多少好处,如今就会因为这一点而吞下多少苦果。
皇后越想,便越是心惊,若是有人在背后动手脚,那幕后之人必不是冲着三福晋来的,而是冲着她们母女!
幸而十阿哥安然无恙,三福晋衣裙染血之事虽不吉利,但也只能是她自个儿不心。
又过了好一阵,芳柔、芳芷终于抱着芃芃和十二到了。至于方才从宴席上匆匆离去的
舒妃则还不见人影,诸位命妇不由浮想联翩。
芃芃生得粉雕玉琢一般,十分可爱,一到场就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她身边儿的十二虽不似她这般五官精致,但也生得可爱而又讨喜,尤其是他一见妹妹的襁褓被风吹得掀开了一角,便赶忙伸出手去替妹妹重新盖上,一面盖还一面:“妹妹,冷。”
那可爱的奶音,惹得在场之人都忍俊不禁。
在场的命妇有不少都是做了母亲的,对于乖巧可爱的孩子,总是特别的没有抵抗力。她们一见了芃芃与十二,心里十分喜欢,恨不得把这样可爱的孩子抱回家养。当然,这种想法她们也只能放在心底想想,可不敢直接出来。
若是身份地位比她们低的人家的孩子,她们夸赞其可爱,恨不得那孩子是自个儿家的,对于那孩子以及那孩子的家人来,是一种荣耀。可芃芃与十二是尊贵的天家血脉,且还是嫡子嫡女,她们若是随便这样的话,对于这两个孩子乃至帝后来,就是一种冒犯了。
因此,她们哪怕再是喜欢,也只敢多看几眼,过过眼瘾。
有人盯着芃芃目不转睛:“公主生得真是好,臣妇就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难怪皇上和皇后娘娘爱得跟什么似的,臣妇若是有这样一个女儿,也必然是要宠上天的。”
“听闻公主出生之日,有漫天霞光与凤凰虚影,可惜当时臣妇在外地,无缘亲见这等盛景。好在臣妇也算是有福之人,今日在公主的周岁宴上见到了难得的好景象,也算是沾了公主一点儿福分。”
有人立马就接口道:“若论福分,有谁比得过皇后娘娘呢?公主玉雪可爱、命中带福不,十二阿哥也是个乖巧懂事的,年纪就知道照顾妹妹了。待公主与十二阿哥长大,皇后娘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尽管知道,这些都是恭维之语,可皇后还是听得很高兴。谁不喜欢听别人自家儿女的好话呢?对自家的两个孩子,皇后是怎么爱都嫌不够。
“你们出门之前,嘴上必是抹了蜜的,话才会这般甜。”皇后道:“好了,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启程前往太和殿吧。”
宫中时常设宴的地方有两处,一处为乾清宫,一处为太和殿。
乾清宫之宴多为家宴,当乾隆需要与皇族宗亲或是后宫妃嫔们一道用膳的时候,就会在乾清宫设宴。
太和殿则多作大宴群臣之用,每逢重要节庆日,以及帝后生辰,便会在太和殿设宴,邀请群臣与皇帝共欢。芃芃的周岁宴之所以特殊,也正应在此处——不受重视的阿哥、格格们举办周岁宴,顶多由各自的额娘在自个儿宫中摆几桌,宴请一些宫妃。便是受宠如永琏、和敬,当初也只是在乾清宫中摆了家宴,邀请后宫妃嫔以及重要宗亲参加。本朝真正享受过群臣为其祝福庆生尊荣的,也就只有永琮与芃芃。
四福晋闻言,有些犹豫地道:“皇额娘,咱们不等舒妃娘娘与三皇嫂了吗?”
四福晋虽面带担忧,但皇后又岂会看不出来,她担忧是假,借机探听消息才是真。毕竟,四福晋与三福晋不睦,与又舒妃无甚交情,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这两个人的动向来?
“十阿哥身子不适,舒妃要照顾十阿哥,今儿个怕是不得空了。至于老三媳妇,她若是能赶上,便让她直接来太和殿吧。”皇后将选择权交给三福晋自己。
若是三福晋选择不去呢,皇后自然是不会有意见的,毕竟三福晋衣裙沾染血迹之事到底不大吉利,让皇后心中存了一丝芥蒂,不过这样一来,若是乾隆事后想起这么一茬,三福晋就得自个儿跟乾隆解释缘由,若是乾隆想不起这茬,对于三福晋而言倒是一件幸事了。只是,皇后不觉得,其他人会不提醒乾隆,比如与三福晋颇不对付的四福晋,一定不吝在乾隆跟前“关心”没有到场的三福晋。
若是三福晋选择去,倒是没有这样被“秋后算账”的风险。只是,三福晋明明跟着其余的宗室命妇一道来了皇后的翊坤宫,最终却没有跟随大部队一起去太和殿,反倒是孤身一人坠在后面,这简直比她选择不去还要显眼。一旦她现身,乾隆必要询问缘由,届时,若是知道三福晋没有跟大部队一块儿到太和殿是因为她身上沾染了血渍,花了些时间绕道去换衣服,乾隆又岂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要知道,乾隆对于芃芃的这场周岁宴,比皇后看得还重!
这对于三福晋来,这也是一种考验。自嫁入皇家之时起,风险与荣耀并存,遇到这样进退两难选择的时候不会少。无论她选择怎么做,都得想好
……
太和殿中,乾隆与大臣们言笑晏晏,氛围早已热络了起来。
在见到皇后带着一种命妇并今日的主角到场后,乾隆双眼一亮,停止了与其弟和亲王弘昼的交谈,从芳柔怀中亲自抱过了芃芃,一脸自豪地对着群臣道:“这就是朕之五女和晏!”
芃芃像是知道在她,从襁褓中探出个脑袋来,看着周围的大臣们,白皙娇嫩的脸上,一双黑琉璃似的双眸微微一弯,冲着大臣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尽管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么多的大臣,但是显然,她并没有怯场。
诸位大臣们见公主生得白嫩可爱,眼神灵动,又这般乖巧,心中也不由对她添了一分喜欢之意。
对于乾隆的这个女儿,他们之前虽未见其人,但早就有所耳闻了。单从公主一落地就得了品级与封号,且封号还是取自“河清海晏”之意,他们便明白乾隆对这个女儿有着怎样的期待。按理来,将这等寓意的封号赐予一个公主,是不合规矩的,但大臣们却一个也没有吭声——芃芃出生那日,看到天降异象的并不仅仅只有乾隆,他们中的许多人也看到了,也因此认定了公主来历不凡,指不定是天上的哪位星君转世投胎。既如此,乾隆破例给公主一些封赏,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此刻,大臣们见乾隆不仅为了公主的周岁宴大肆操办,还当众将公主抱在了怀中,疼爱之情溢于言表,他们对公主在乾隆心中的地位更为了解。
乾隆对公主如此宠爱,必会爱屋及乌,惠及皇后与十二阿哥,看样子,后宫的格局,要变了。
果不其然,乾隆在向诸位大臣们介绍完芃芃后,看到一旁摇头晃脑、与有荣焉的十二,示意芳芷将十二抱了过来,而后指着十二对朝臣们道:“这是朕的十二阿哥,亦是如今,朕膝下唯一的嫡子!”
乾隆虽没有像对待芃芃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十二抱入怀中。但他能够指着十二对着朝臣们坦言“这是朕之嫡子”,就已经很能够表明他的态度了。上一个被这样隆重地介绍给诸位大臣们的,还是孝贤皇后的嫡子。
当初,乾隆才一登基,便迫不及待地将永琏之名写在了正大光明牌匾之后,密立为皇储,永琮虽因过于年幼,没有得到如他兄长一般的待遇,但是,在座之人谁都不怀疑,若是永琮能够多活些年头,他也必会被乾隆密立为储。
那么今日,与永琮有着相似待遇、在如此稚龄便被乾隆这样正式地介绍给诸位大臣的永璂,又是否有那等荣幸被密立为储呢?日后,他们该不该多派妻子往翊坤宫走动走动,或是与皇后的娘家乌拉那拉家联姻呢?大臣们心中思绪繁杂。
尽管皇储由明立改为密立,很大程度上可以避免大臣们站队的烦恼。但若是他们能够明确未来的储君究竟是谁,提前与储君以及储君的母族好关系,未来的路也能够走得更顺畅一些不是?
底下的大臣们嘴上着夸赞五公主与十二阿哥的话,心中却闪过了许多念头。
与他们相比,后宫的妃嫔们心情可就没那么淡定了。她们虽然在看到十二阿哥与五公主一同出现在翊坤宫时,对于皇后的算,就有所猜测,但她们没有想到,乾隆会如了皇后所愿,就着五公主周岁宴的机会,直接将十二阿哥介绍给满朝文武百官!这其中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会比她们更清楚!
十二阿哥身为皇后嫡子,本就有先天的优势,往日乾隆对这个嫡子淡淡的,并未如重视二阿哥与七阿哥一般重视十二阿哥,因此后宫妃嫔们也对十二阿哥放松了警惕。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今儿个帝后会给她们来这么一出!
不管是十二阿哥本人因为嫡子身份得了乾隆看重也好,是因为其妹之故让乾隆对其爱屋及乌也好。从这一刻开始,十二阿哥就是后宫妃嫔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任由他继续发展下去,对于她们来,可不妙啊!
思及此处,嘉贵妃给了四福晋一个眼神。
四福晋会意,上前一步笑吟吟道:“今日是五皇妹的好日子,咱们能够齐聚于此,为五皇妹庆贺,当真是万分有幸,只是,少了舒妃娘娘与三皇嫂,到底是一件憾事。汗阿玛,您看,要不要把人给找来?”
方才舒妃离开后,就没有再回来,因此,四福晋也不知道,十阿哥究竟如何了——是溺亡了,还是侥幸被人救起了?不过,从舒妃接到消息后匆匆从翊坤宫离开,就没有再回来赴宴便可看出,十阿哥的状况是不怎么好的。五公主的周岁宴上先后发生了十阿哥落水、三福晋裙底染血这等不祥之事,这对于五公主而言,无疑极为不利。
四福晋笃定,皇后定会悄悄将这两则消息给压下去,不敢让乾隆知道,否则,乾隆怎么可能不对芃芃“祥瑞”的身份心存质疑,怎么可能心中毫无芥蒂,开开心心地继续为芃芃举办周岁宴。因此,四福晋要做的就是将一切真相披露在众人跟前,彻底搅黄芃芃的周岁宴。
虽在事后,四福晋免不了会受到乾隆的迁怒和皇后的敌视,但这一切与收益相比,都是值得的!如今大阿哥与三阿哥已经被剥夺了皇位继承权,只要没有十二阿哥这个嫡子挡在前头,四阿哥就是长子,是最有资格被立为皇储的人!
在四福晋的预料中,乾隆听了她的话,应该责问皇后,并在得知“真相”之后,心情变糟的。
可谁知,乾隆听四福晋提起舒妃与三福晋,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你与舒妃素无交集,与老三媳妇更是不睦已久,如今你倒关心起她们来了!”
四福晋面上的笑容一滞,这话的,倒像是她不怀好意似的。虽然她对这两个人,的确没有存什么好心思,但这样明晃晃地被乾隆点破,她尴尬之余,心中还有些不安。她隐隐意识到,事情可能脱离了她们的掌控。
乾隆不再看她,只对众人道:“十阿哥今儿个一个人跑出去偷玩,不慎落水,幸而和晏得上苍指引,及时带着人赶到,否则,此刻诸位只怕听到的,就是十阿哥遭遇不测的消息了。舒妃要留在自个儿宫中照顾十阿哥,自是来不了了。不过,舒妃对皇后一向恭顺,对和晏也是关爱有加,即便她来不了,她对和晏的祝福之意,朕与皇后也是知道的。”
皇后闻言,面上神色一松。她方才没有直接在诸位妃嫔面前明舒妃与十阿哥之事,就是为了将此事的解释权交给乾隆。今日虽发生了十阿哥落水一事,但十阿哥因芃芃而得救,看谁敢把灾星的名头安到芃芃身上!
周围的大臣们听闻此言后,果然对芃芃交相称赞,称芃芃果然不愧是祥瑞化身,能保得周围人安康,舒妃的父母,十阿哥的外祖父与外祖母更是向着芃芃的方向拜了又拜,感激芃芃救了他们的外孙。
至于十阿哥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落水,这个没人敢提,毕竟这里头兴许牵涉到皇家秘辛,不是他们这些外臣该知道的。
“至于老三媳妇……”乾隆看了皇后一眼,正想把这个问题交给皇后来回答,就听下人来禀:“三福晋到——”
然后,在场之人就看到了面色有些苍白的三福晋。
三福晋向乾隆和皇后行了礼,道:“臣媳方才略感不适,幸而皇额娘体恤臣媳,让臣媳稍作休息再来赴宴。如今,臣媳已感觉好了很多。失礼之处,还望汗阿玛与皇额娘海涵。”
她这话,在场之人是信的,因为她脸色的确不好。乾隆听了之后,甚至直接命人给她赐座,并对她温声道:“你既身子不适,又何必硬撑着赶来?便是你自个儿在偏殿中休息,朕和皇后还能够怪罪你不成?”
三福晋正要答话,却听四福晋抢过了话头,对乾隆道:“汗阿玛有所不知,三皇嫂迟来的缘由,并不是如她所的那般,而是三皇嫂的血污弄脏了裙子,让五皇妹的周岁宴蒙上了一层不祥之色。皇额娘心中不喜,让三皇嫂回纯妃娘娘宫中换一身衣裳,三皇嫂这才迟到了。”
着,四福晋冷哼一声:“三皇嫂,我知道你害怕汗阿玛责怪你,不敢出实情。可你裙裾染血之事,方才在翊坤宫中,娘娘们和诸位夫人们都看到了。你这样随意找个理由敷衍汗阿玛,是欺君罔上!作为弟妹,我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错再错!”
随着四福晋的话语,三福晋面上的神色越来越冷。四福晋这是不搞垮她誓不罢休啊!
不,搞垮她对于四福晋来没有什么意义,恐怕搞她是顺带的,揭露出公主周岁宴这一日见了血,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吧!
这一点,纵使三福晋一开始没有想的,后来她去纯妃宫中更衣之时,也想到了。她与四福晋不睦是实情,但自她嫁给三阿哥的那一刻起,她就对四福晋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四福晋宁愿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也要针对她,定是有别的所图,比如,拿她做筏子来攻讦皇后和五公主。
只可惜,这一回,四福晋注定不能如愿了。
三福晋看着乾隆与皇后不约而同皱起的眉,她的唇边不由泛起一丝冷笑。四福晋莫非以为只有她是聪明人,别人都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不成!三福晋敢,乾隆和皇后宁愿听她“欺君罔上”一回,也不愿意听到四福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这样败人兴致的话!
这回,还不待乾隆和皇后开口,和敬就开口道:“这样污糟之事,四弟妹你竟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这是生怕不能污了汗阿玛和诸位大臣们的耳朵么?便是不顾忌汗阿玛,你也该顾忌着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在场,你就不能等大臣们散去了,皇额娘也带着弟弟妹妹们回宫之后,再私底下与汗阿玛么?本宫看,你是巴不得三弟妹倒霉,巴不得皇室颜面扫地!”
和敬的乾隆嫡长女,身份高贵,又是底下一众阿哥、格格们的长姐,别是新嫁入皇家的三福晋与四福晋,就是三阿哥与四阿哥,她都是得的。
和敬一面着,乾隆和皇后一面点着头。他们觉得和敬得没错,家丑不可外扬,三福晋当众失仪,对于皇家而言,是一件极为失礼之事,也是一件极其私-密-之事。这等事,最适合关起门来由皇家自个儿解决。虽在场有不少诰命夫人也看到了,但料想她们也是知道轻重的,只要太后与皇后叮嘱她们一番,难不成她们还嘴上没有门把地到处瞎嚷嚷?
四福晋不帮着三福晋遮掩一二,竟直接没轻没重地把这件事给嚷嚷开了,乾隆和皇后自然对她心生不满,觉得她不知轻重。
四福晋也察觉到了和敬的不赞同与乾隆的不喜,赶忙道:“三皇姐,我绝无此意。我只是觉得,似三皇嫂这般欺君罔上,不可取。”
“这等事,还谈不上欺君罔上。你若是别急着给三弟妹安罪名,你的话本宫倒还能相信几分。”和敬道:“今日本是五皇妹的大好之日,便是有什么晦气之事,也该延后再。可本宫瞧着,四弟妹倒像是不希望五皇妹好过似的。”
不得不,和敬的话语十分犀利,几乎一口道破了四福晋的心思。
有些三福晋不好轻易开口的话,经由和敬之口了出来……这一刻,三福晋对和敬无比感激。
“此事是我有失考虑,我只是觉得,五皇妹既是祥瑞化身,自然也能够化解周围的不祥。似三皇嫂穿着带有血迹的衣裳这等事,对五皇妹应该造不成任何影响……”
“哦,按照你的法,五皇妹她‘理应’有化解周围不祥的能力,若是没有,她就不是祥瑞化身了,对吗?”
四福晋被和敬一番话得满头大汗。尽管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她能够当着和敬的面给出肯定的答案吗?显然不行。
乾隆听闻这话,冷哼一声,看着四福晋的眼神冰冷得像是能够冻死人:“若是和晏没有化解不祥的能力,十阿哥现在早就出事了!老四媳妇,朕听人你在闺阁中时颇有些骄纵,本是不想为老四聘你的,可架不住嘉贵妃一个劲儿地在朕耳边你的好话,朕想着你虽骄纵,但身为和硕格格之女,大面儿上应该是不差的,这才为老四聘了你,可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着实让朕失望,你这是不盼着底下的弟弟妹妹好啊!朕竟然让一个搅家精进了皇家!”
这话得可谓是相当重了,言辞中竟透露着四福晋不配做皇家媳妇之意。
四福晋与嘉贵妃赶忙跪下向乾隆请罪,一个自己只是一时失言,绝对没有盼着五公主不好之意,还有一个则儿媳妇心直口快,但为人没有恶意,请皇上不要误会,又自己未曾教导好儿媳妇,往后定会对儿媳妇严加管教,还请皇上恕罪云云。
这到底的芃芃的周岁宴,不好闹得太过,乾隆这才冷哼一声,道了句“下不为例”。
嘉贵妃与四福晋这对婆媳闻言,如释重负。在带着四福晋退下的时候,嘉贵妃还瞪了四福晋一眼,似是在埋怨四福晋做事不利索,害得她受四福晋的连累被乾隆训斥。四福晋见状,嘴上不好什么,却积压了一肚子的委屈。她会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嘉贵妃的吩咐?结果,她辛辛苦苦忙前忙后半天,没得着嘉贵妃一句好不,嘉贵妃竟还来埋怨她!
若是嘉贵妃觉得她不会话,方才嘉贵妃倒是自个儿亲自上啊!坏人都是她做了,好人都由嘉贵妃来当……不得不,四福晋此时心中对嘉贵妃升起了一丝怨恨。但嘉贵妃毕竟是四福晋的婆婆,与婆婆杠上自然没有她好果子吃,她只能低垂着头装作乖乖听训的模样,丝毫不敢把这丝怨恨表现出来。
至于三福晋,本来她应该是被乾隆重点批评的对象,但一则皇后已经变相惩罚过她了,二则乾隆有意略过此事,不想再提起。因此,乾隆只口头训诫了三福晋一句,就略过了此事。
今日是芃芃的周岁宴,芃芃才是绝对的主角,乾隆也不愿在其余人身上耗费太多的功夫。
不过,经过今日之事,乾隆发现,他也不能光顾着给儿子娶媳妇。儿媳妇过门之后,他还得让皇后时不时把儿媳妇召到跟前来训诫一番,免得儿媳妇们行事轻狂,不知礼数。
接下来,开始本次宴会较为重要的一个情节——抓周。
这时候,太后也终于到了。太后选好了位置,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家孙女,希望她能够把自个儿为她准备的东西给抓回来。
皇后虽然嘴上没什么,但双眸中也写满了期待。
至于乾隆……就更不必了,此刻,他暗搓搓地搓了搓手,看着竟有几分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让人难以抉择的国家大事呢。
乾隆作为抓周前离芃芃最近之人,自然有一定的特权,比如,给芃芃吹吹“耳旁风。”
只见他将芃芃放到了抓周用的桌案上,对着芃芃声道:“芃芃,还记得这些日子汗阿玛陪你玩做的演练吗?来,乖乖的,今日就像往些日子一样,去把朕亲手所题的字画给朕抓回来!若是你能够做到,待你拿着汗阿玛的字画回来,汗阿玛会给你奖励!”
往日里练习时,乾隆总是把自己所作的那副字画放在桌案的正中央,把太后和皇后为芃芃准备的东西放在旮旯角落里。今日当着两位正主的面儿,他自然不好做的太过分,毕竟是自己的额娘和妻子,还是要给点儿面子的。若是他太不给自家额娘和妻子面子,接下来一段时间,他怕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芃芃的身上。
芃芃:“……”
突然有种鸭梨山大的感觉是怎么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