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2章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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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灵犀紧张得不行,一条白玉腰带哼哧解了老半天。

    宁殷倒是不急,食指不紧不慢地叩着大腿,连姿势都没有改变分毫。

    烛火明丽,从宁殷的角度,可以看到她脆弱白皙的颈项一直延伸至衣领深处,比最上等的羊脂玉还要诱人。

    他看透一切,神情慵懒,好整以暇地享受着虞灵犀拙劣的示好。

    饶是凉薄如宁殷,也不得不承认虞灵犀这副皮囊美极。哪怕她如今身份不再高贵,可那冰肌玉骨明丽依旧,灯火下仿佛连头发丝都在发光。

    这光刺得宁殷难受,让人直想拽下来,狠狠揉碎在指间。更遑论,她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来讨好自己。

    他静静看着忙得脸颊绯红灯下美人,淡淡道:“虞灵犀,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他的眼睛像是凝着黑冰,俊美深邃,透着深暗和凉薄。

    虞灵犀鬓角渗出细碎的薄汗,心中委屈得不行:“高不高估,总得试试才知。”

    束腰的生绢解落,裙裾堆叠在脚边,她于春寒料峭中微微瑟缩。

    然后颤巍巍环住他的脖颈,贴近些,屏息将柔软的芳泽印在了宁殷微凉的薄唇上。

    见他没做声,便又大着胆子上移,舔了舔他挺拔的鼻尖。

    好歹相处两年,她知道如何给一个疯子顺毛。

    若他那晚心情好,只是会难捱些;若是他心情不好,是会见血的。

    不幸的,疯子今晚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心情并不好。

    “笑一个。”帐中昏暗,宁殷冷冷命令。

    相比他的衣衫齐整,虞灵犀要狼狈得多。她浑身都难受极了,胃里烧灼,勉强动了动嘴角,笑不出来。

    宁殷挑眉,明显不满意。

    他捏着虞灵犀唇瓣,往两边扯。唇上被他咬破了,还流着血,是比口脂还要靡丽的颜色。

    直到她被扯出一个不伦不类的假笑,疼得泪眼朦胧,宁殷才放开她大笑起来,笑得连胸腔震动。

    他撑着太阳穴倚在榻头,伸指按在虞灵犀唇瓣上,慢慢地将渗出的血珠抹匀,嗓音低哑带笑:“这么一张嘴,怎么有胆吃下本王?”

    戏谑的话语令虞灵犀脸颊一阵刺痛。

    她曾是光芒万丈的将军府贵女,矜贵高傲。两年来她忍下恐惧、忍下疼痛,以为自己没什么可在乎的了,可在听到宁殷用戏谑的言辞提醒她如今有多卑贱时,还是委屈得掉了眼泪。

    胃里灼痛,身体难受心里也难受,有什么紧绷的东西快要断裂,虞灵犀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

    她瞪着通红的杏眼,使劲儿挣开宁殷的钳制,要离开,却被轻而易举地拉回床上禁锢。

    她不服气,挣扎间踢到了宁殷的左腿,一时两个人都定住了。

    终身残疾的左腿是他的逆鳞,无人敢触碰,更遑论被人踢上一脚。

    宁殷的俊脸瞬间沉了下来,“啧”了声,掐着虞灵犀的下颌冷笑:“脸皮这么薄还爬什么床?”

    虞灵犀也知道自己踩他底线了,顿时吓得像只僵住的鹌鹑。

    她想句什么,可只感觉到了汹涌的腹痛。

    继而视线开始眩晕涣散,整个人像是涸泽之鱼般喘息,喉中发不出一点声音。

    宁殷盯着她难看的脸色,只当她自从见了姓薛的后,连表面的敷衍也不愿做了。

    若是往常,她早哼唧唧贴上来,软言相哄。

    “现在才开始厌恶本王,是否晚了些?”

    宁殷不痛快,自然也不让旁人痛快。

    不由攥住虞灵犀乱踢的脚踝,阴声道:“不如将你的腿也打折了,栓上锁链,使你连爬出府门见老相好的力气都没有,你就能乖乖”

    声音戛然而止。

    虞灵犀最后的看见的画面,是自己一口黑血如箭喷出,溅在宁殷雪白的衣襟上。

    继而腹中剧烈绞痛,眼一黑没了意识。

    虞灵犀没想到,自己的命就这么没了。

    她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怎么突然就一命呜呼了。总不能真是被宁殷吓死的?

    就离谱,十分离谱!

    整整三天,她的魂魄飘在房梁下,看着自己那具躺在冰床上的诡异尸身,从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恐慌,再到麻木接受

    她终于泄气地想:死了也好,疯子气不着自己了。

    也不知道宁殷会把她的尸首丢去哪里,是一把火烧个干净呢,还是草席一卷丢去乱葬岗?

    可她万万没想到,宁殷竟然不给她办丧事,不设灵堂。

    甚至连一张草席都懒得施舍,任由她的尸身被遗忘在黑暗的斗室中,躺了一日又一日。

    大概是没有得到安葬,虞灵犀的魂魄无法入九泉轮回之地,就这样孤魂野鬼似的飘荡在宁殷的身边,咬牙看着他上朝搞事,下朝杀人。

    虞灵犀死后第三天,宁殷去了姨父赵徽的府邸。

    他进门一句话没,只让人列出贪墨渎职等大十余宗罪,将赵府上下几十余口人尽数扣押。

    姨父赵徽骇得面如土色,忙将镇宅的一块羊脂古玉并数箱珍宝搬了出来,跪着膝行奉至宁殷面前,请他开一面。

    宁殷掀开眼皮看了眼那玉,笑道:“玉是好玉,只可惜少了点颜色。”

    姨父以为事情有转,刚露出喜色,便听宁殷轻飘飘补上一句:“听人血养出来的玉,才算得上真正的稀世极品。”

    寒光闪现,飞溅的鲜血已染红了赵府怒放的海棠。

    赵徽抽搐着栽倒,血泊在他肥硕的尸身下蔓延,将那块价值连城的羊脂玉浸成了诡谲的殷红色。

    他们甚至来不及惨叫,赵府成了人间炼狱。

    狠辣的段,连虞灵犀这只鬼见了都忍不住战栗。

    很快,只剩表姐赵玉茗还活着了,可她的脸色比死人还可怕,睁大眼睛,泪水止不住汩汩涌出。

    宁殷用杖挑起赵玉茗的下颌,居高临下审视她柔婉清丽的脸,半晌,似是惋惜般道:“你的脸让本王想起一个故人,杀了的确可惜。”

    赵玉茗眼中划过一线生,颤巍巍扑倒,乞求般攥住了宁殷的下裳。

    下一刻,杖底端藏着的利刃伸出,在赵玉茗那张清秀的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从嘴角直到鬓边。

    赵玉茗捂着脸惨叫起来。

    宁殷冷眼旁观,吩咐侍从:“将她充入贱籍,发配边疆军营。记住,别让她寻死了,有些罪须活着受才有意思。”

    门在身后关拢,虞灵犀的魂魄被迫跟着他飘去,脑中仍回荡着表姐赵玉茗凄厉的哭嚎。

    饶是赵徽罪有应得,虞灵犀对姨父一家没有多少感情,见了赵府眼下的惨状,心中也是惊惧大过快意。

    宁殷赵玉茗的脸让他想起一个故人,只有虞灵犀知道:表姐是长得像她。

    她没料到,宁殷竟然厌她如斯,连看到和自己相像的脸都要毁去,还将其充入营妓任人

    虞灵犀仔细想了想,这两年自己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似乎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宁殷呀。

    总不能是记恨床上那一脚吧?

    早知道就不踹他了,臭疯子!

    虞灵犀死的第五日。

    宁殷索性将虞家剩下的旁支族人也抓来了,一并流放。

    然后他优哉游哉去了大理寺牢狱底层,欣赏一番薛岑的惨状,顺便掰折了他两根指。

    虞灵犀险些气哭:自己都死了,宁殷还肯不放过她身边的人!

    她浑浑噩噩地飘在宁殷身后,扎人诅咒,恨不能像话本一样化作厉鬼报复宁殷。

    可她不能,她拼尽全力扬起的巴掌轻飘飘穿过了宁殷的身体,连他一根头发丝也伤不着。

    虞灵犀死后第六日,宁殷似乎终于想起了她。

    春日回暖,即便密室中置了冰床,她的身体死了这么久也着实不太好看。

    宁殷好像喝了酒,眼神呈现一种迷离之态。他在冰床边坐了会儿,便取了虞灵犀生前惯用的胭脂水粉过来,慢悠悠给她描眉补妆。

    他描绘的艺十分好,妆容精致秾丽,可虞灵犀着实没心情赞赏。没了活气,脂粉敷在脸上呈现出一种假白的惨色,衬着鲜红的唇,怎么看怎么诡异。

    可宁殷仿若不察,甚至还有心思按住她的唇角往上推了推,懒洋洋道:“笑一个。”

    作孽啊!

    虞灵犀又被气得险些魂飞魄散,怀疑宁殷有什么严重的性情缺陷,或是癔症疯病。

    身体都僵了,如何笑得出来?

    她不会笑了,再也笑不出来了。

    宁殷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撑在冰床上,微蓝的冷光打在他的侧颜上,像是镀上了一层苍寒的霜。

    他就这样垂着眼,一动不动地沉默着。

    头七那日,虞灵犀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像烟雾一样轻淡,风一吹就能散去。

    可宁殷依旧没有给她下葬入土。

    他让人将和虞灵犀有关的物件都收拾好,锁入了密室。

    他甚至不让府中侍从提及她的名号,违令者死。

    虞灵犀有些哀伤。

    她知道,那间的密室就是她最终的坟冢了,无牌无位,连张纸钱都不配拥有。

    临到头还是不甘,极度的不甘。

    自己从未做过半点伤天害理的事,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坠入无尽的虚无前,她的意识混沌飘散:

    若有来世,她定要让宁殷那混蛋当牛做马,偿还他今生造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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