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就是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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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碎云跟着赵楷来到一间老宅深处的房间,看到已经站在门口的秦母。年过半百的女人在此刻终于显露出一丝苍老。

    她一见到楚碎云走过来,就忙不迭地抓住了他的手,迟疑半秒钟,最终还是恳切地开口请求:“雪,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秦渺的身体状况……总之现在能帮他的只有你了。我知道你们还没有结婚,这种请求有一些唐突,但是、求你了。”

    秦母的话得委婉,不过楚碎云能懂。

    云国近年来虽民风日渐开放,但其实大部分Alpha和Omega情侣还是会将终身标记保留到婚后。Alpha,尤其是秦渺那种等级的优性Alpha,很难在易感期保持理智,楚碎云若真是一个Omega,进去了定然逃不掉被终身标记的命运。

    可惜楚碎云不是Omega,他没有正确的腺体给秦渺标记,也没有信息素用来安抚对方。

    甚至按照常理,一个Alpha进入易感期的时候,另外的Alpha应当避开,因为他们的信息素相互排斥,靠得近了彼此都会认为领地被侵犯。

    楚碎云张了张嘴,犹豫要不要现在直接告诉秦母真相,然后出于安全起见,离开属于秦渺的“领地”。

    他迟疑地看着满目焦急地秦母,又忽然嗅到了从门缝中溜出来的信息素味道。

    信息素不仅代表性与繁殖,也会透露出Alpha或者Omega的情绪。

    有默契的AO夫妻甚至可以通过信息素来达到情绪的交流,做到不需要语言就能读懂彼此的心思。

    楚碎云不知道自己和秦渺算不算默契,但此时此刻,他清清楚楚地在那一缕信息素中读出了渴求。

    他不知道换一个Omega来,会不会也读到同样的情绪,也不知道自己从秦渺的信息素中读到这种信息,算不算正常。

    他只知道,自己此刻真实的想法瞬间因此变得清晰。

    楚碎云回握住了秦母的手,安抚她:“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帮他的。”

    秦母怔怔片刻,反应过来后满口喊着“好孩子”,接着转身对赵楷:“帮雪把门开。”

    到现在楚碎云才知道,原来为了防止秦渺失控,秦家人把他锁在了屋子里。

    赵楷拿门房钥匙帮楚碎云开了门,而后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楚碎云对他微微一笑,示意不用担心。

    这间远离前厅宾客的房间装潢和秦渺自己的房间十分相似,或者整个老宅都是这般统一的风格,让楚碎云恍惚之间以为回到了秦渺的房间。

    正对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正午的阳光照在地上,散射进房间,秦渺背对着门,正对着窗,坐在床上,他应该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却一动不动。

    房间内充斥着一股汹涌的信息素,味道很难用具体的物件去形容,那是一根可以勾起心底原始欲望引线。秦渺的味道有些冷,仿佛深海,表面微波粼粼,实际上底下翻滚着可以席卷整片大陆的浩荡洋流。

    楚碎云以为自己会讨厌这股味道,毕竟同类相斥,一般Alpha在被另外Alpha的信息素侵袭时,第一反应就是抵触。

    可事实并非如此,或许是因为秦渺此刻信息素表达的不是攻击,又或许出于别的原因,总之楚碎云不讨厌,甚至还因此明白过来,原来之前他在秦渺身上闻到的好闻的味道,就是秦渺的信息素。

    关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碎云下意识回头一看,下一秒就听到门被锁上了。

    好吧,现在想要后悔都来不及了。

    楚碎云还有功夫在心里和自己趣,他抬眼看向秦渺的背影,宽厚慵懒,像是一座雕塑,平静得如往常一样,一点没有易感期的样子。

    楚碎云自己没有经历过易感期,他只见过易感期时的董轲杰,那家伙也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焦躁一些,其他地方看不出异常。

    方才赵楷和秦母的着急模样,让楚碎云还以为秦渺把房子拆了,进房间之后骤然看到此种意外平静的场景,让他很惊讶。

    是优性Alpha的易感期根本没有传中那么严重,还是秦渺能忍?

    两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站在门后,沉默了快一分钟,终于有人率先开口。

    “你为什么要来?”秦渺问,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和往常无异,除了稍显低沉、有些轻喘之外。

    楚碎云老老实实回答:“是你的家人让我过来的,毕竟他们都以为我是你的Omega。”

    这个回答似乎并非秦渺想要的,所以他没有接话。

    楚碎云看不见秦渺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顾自下去:“其实我完全可以在刚才直接坦白自己是Alpha,然后离开另一个易感期Alpha的领地,但是我没有。”

    秦渺依旧没有话。楚碎云从背面看他,以为他泰然自若,实际上只有秦渺自己清楚,他现在仿若被放在火堆上灼烤,楚碎云每多一句话,都让他更加难耐几分。

    楚碎云停顿片刻,继续道:“因为我想帮你。”

    秦渺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双手交握在一起,微微颤抖。可楚碎云看不到这些细节。

    “但我帮不到你。”楚碎云好像陈述得十分冷静,“我不是Omega,不能被你标记,不能疏解你的易感期。”

    他轻描淡写地将二人之间本就轻薄如纱的谎言揭开了。出口的那一刹那,楚碎云居然狠狠松了口气。

    秦渺终于给出回应:“是啊。”

    对方的反应意料之中的淡然,再次印证了秦渺对自己真实身份心知肚明的事实。

    可楚碎云还是没忍住问了:“你早就知道我是Alpha。”

    明明是问句,被他得像是陈述句。

    秦渺回答:“是的。”

    “那为什么还要看着我演戏?”楚碎云问出从昨晚开始就缠绕在心间的疑惑。

    如果秦渺早在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为什么还要放任自己假扮Omega,到最后到底是谁在陪谁演戏,连楚碎云自己都分不清了。

    秦渺没有立刻给出答案,他双手在膝盖上一撑,借力站了起来,缓缓转过身,看向楚碎云。

    接着,秦渺反问:“楚碎云,你刚才你想要帮我,只是苦于帮不到我。那如果我你能帮到我,你还愿意帮我吗?”

    这是楚碎云第一次从秦渺口中听到自己的真名,之前秦渺都叫他雪,刚开始的时候楚碎云还会感到割裂,后来也渐渐习惯。如今乍一听到他叫自己的真名,不知道是不是稀奇感作祟,楚碎云陡然升起一种其他人叫自己名字时从未有过的感受。

    像是心跳加速、像是夙愿得偿,似乎此时为这个人做什么都可以,只因为他叫了自己的名字。

    于是楚碎云把给秦母的话又了一遍:“我会尽我所能帮你。”

    “那过来吧。”秦渺招了招手。

    高大的Alpha背光而立,招手的动作充满了上位者的雍容,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奉命行事。

    楚碎云往前走了两步,走近秦渺的身边,在阳光投下的影子后看清了秦渺此刻的眼神。

    这一瞬间,楚碎云才意识到,这个人真的处于易感期。即便再怎么刻意压抑自己的本性,那肆虐着想要破笼而出的本能还是找到了一个出口。

    这个眼神和楚碎云意识到自己心意那天很像。那日看到樊清衣衫不整地从秦渺办公室里走出来,楚碎云心里翻出一阵恼怒,而后便看到秦渺在和自己话时的眼神。

    专注而炙热,绝不是面对一个逢场作戏的演员的眼神,而是对爱人的眼神。

    就是那一个眼神,让楚碎云顿悟,秦渺对自己抱有什么样的感情,而自己的心又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悄然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为什么会因为他人而恼怒,为什么会日渐习惯秦渺在身边陪伴,为什么会没有任何怨言地和秦渺一起商议所谓的订婚典礼。

    自己的心任性而自作主张,在楚碎云意识到之前,就擅自把秦渺接纳进来了。

    秦渺比楚碎云高了一个头顶,所以他的吻总是从上方骤然落下,有时是和风细雨,有时又如急风骤雨。

    楚碎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到后脖颈被捧住,秦渺的唇落在自己的唇上,急不可耐地想要开自己的牙关,要进去掠夺每一寸领地。

    刚开始的时候,秦渺还想要控制自己,但几下没有让楚碎云顺从地张开嘴,他便不能再忍,直接伸手掐住楚碎云的双颊,迫使对方张开嘴接纳自己。

    接着另一只手往下而去,不需要再多言语,楚碎云已明白了秦渺所的“你可以帮到我”,到底指的是什么。

    楚碎云抬手,反卡住秦渺的下巴,强硬地拉开他的吻。

    秦渺暂时停止所有的动作,专注地看向楚碎云,等待他给自己一个审判。

    楚碎云手上微微使劲儿,最后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

    秦渺的手回到楚碎云的侧颈处,准确地找出了腺体所在,略显粗糙的指腹在那里的皮肤上轻轻摩挲。

    “我想咬破你的腺体,即便不是标记;我想在你身上留下我的味道,即便不是永远。”

    秦渺的眼神太灼人,楚碎云想要移开视线,却又不甘示弱,终是直直回视过去。

    “来吧,做你想做的。”

    ……

    秦渺的亲吻就像是六月的雨,缠缠绵绵,细细密密,任何一处都不放过。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扔了一地,还好房间内有恒温系统,还好两个人都是浑身热量燃烧不尽的Alpha。

    到后来就不知道是谁在吻谁,不知道是谁主动点了下一把火。

    楚碎云仰面躺在床上的时候,看着眼前的秦渺,对方也垂下眼眸看自己,终于从乱来的纠缠中醒过神来。属于Alpha的本性让他想要把秦渺按在下面,但最终他只是想了想,没有付出行动。

    而后他的视线下移,看到了秦渺锁骨处埋着的三枚锁骨钉。

    这三枚锁骨钉和秦渺这个人似乎格格不入,这个人对外是严肃的、冷漠的、像是降临世间的神,他的身体每一寸都是上天的恩赐,不容许分毫的破损,在身体里埋钉子这种行为,和他没有关系。

    但转念之下,楚碎云又觉得这种肆意展现个性的行为是秦渺能做出来的,他在亲近之人面前从来都不冷漠,反而偶尔会呈现出任性的一面。

    楚碎云正在出神,秦渺四根手指背面轻轻擦过他的脸颊,:“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准备。”

    楚碎云有一瞬间茫然,随即明白过来秦渺所何意,暗骂了一声:“草。”

    “因为事发突然、因为他们认为你是我的Omega,所以什么都不需要准备,我们只需要顺其自然。”秦渺还在不要命地继续。

    楚碎云一抬脚,踢在秦渺身上,秦渺闷哼一声。

    他警告道:“别太过分,因为你是易感期,我才让着你的。”

    “你不用让着我。”秦渺低低笑出声,而后伸出手臂放在楚碎云嘴边,“忍着,疼就咬我。”

    “瞧不起谁?”楚碎云不屑。

    但最终秦渺的那只臂上,留下了数不尽的牙印。

    有一下楚碎云咬得太深,生来就是为了刺破Omega腺体而存在的犬牙把秦渺的皮肤刺出了血,秦渺“嘶”一声吃痛。

    然后他扳过楚碎云的脸,让人的嘴唇挨在伤口上,命令道:“把血舔干净。”

    楚碎云又照着伤口的位置咬了一口。

    过了不知道多久,楚碎云只晓得光线变得暗淡,本来热闹的秦家老宅早已归于一片寂静。房间里两股信息素交缠却从不曾交融,依旧彼此独立分明地弥漫在房间里,分庭抗礼。

    楚碎云累极了,力气只能支持他趴着,秦渺附在他的一侧,两人脑袋挨着,他掰过楚碎云的下巴,让人看向自己。

    “我可以咬你吗?”秦渺问。

    楚碎云服了他了,按着他的后脑勺给他一个用力的吻,不知是催促还是拒绝:“别问……”

    而后秦渺张开了嘴,露出比一般Alpha还尖锐的犬齿,埋首在楚碎云的颈窝处,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淡淡的血腥味混着浓郁的木香涌入秦渺的口腔,带给他心理上难以抑制的战栗,易感期的焦躁终于稍微得到了疏解。

    楚碎云却没有那么好受了,陌生相冲的Alpha信息素从腺体处侵入,气势汹汹地开始攻城略地,凭着本能想要标记楚碎云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但他不是Omega,无法被标记,自己的信息素察觉到外来者,躁动地叫嚣着不满。

    身体本能告诉楚碎云,它讨厌秦渺的信息素,可鼻尖萦绕的味道,又令他感到眷恋。

    明明是一个人,却如同割裂一般,一边是排斥厌恶,一边是眷恋不舍。

    原来上一次秦渺咬了自己的脖子,并没有真正注入多少信息素,或许只是有微量渗入,这一回结结实实被咬了,楚碎云想,可能得发烧个好几天吧。

    这种割裂的感受太过强烈,体会过一次就无法忘记,楚碎云眼前阵阵发黑。等终于结束,秦渺松开嘴,伏在自己耳边呼吸的时候,楚碎云竟然恍惚之间想起来——

    自己曾经应该是有过同样的经历。

    不然,怎会这么熟悉……?

    思维在此断线,楚碎云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因此他没能听见秦渺的最后一句话:“为什么陪你演戏?我也不知道,或许利维斯得对,只是三年前的短短一个月,我就非你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