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七十五章 闹别扭了。
许愿本来以为这只是巧合。
或许自己正好赶上戚野心情不好的时候, 并不是他故意针对。
然而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确信了一点:
没有什么巧合不巧合。
他就是在针对她!
在少年毫不客气携试卷潜逃后,周二到周四, 许愿又先后经历了“迎面招呼被装没看见”“背后想拍手臂被右跨一步躲开”“Q.Q消息连发十条不回”“坐在对面吃饭话被当空气人”等匪夷所思、毫无理由、莫名其妙的不公平对待。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
最可恶的是, 他平时装着看不见她, 等到食堂甜点窗口只剩下他俩和一个蛋挞, 面无表情对阿姨:“阿姨, 我要那个蛋挞,包带走谢谢。”
一个蛋挞还需要包???
况且他平时根本就不吃甜食!
有那么一瞬间。
许愿倒是挺想把戚野出满头包。
戚野区别对待的态度过于明显, 最后,连一向最不会看眼色的江潮,都跑来偷偷问许愿:“你怎么着七爷了?他怎么一下生你的气了?”
许愿被这一口大锅砸得吐血。
“我能怎么着他?”她心平气和反问,“你觉得我是那种不讲道理、随便欺负人的家伙吗?”
江潮立刻摇头:“那当然不是!”
“不过——”他眨巴眨巴眼睛, “七爷也不是那种生气就生气,因为一点事就不高兴的人啊!”
许愿:“…………”
所以她到底哪里惹到了他?
寝室里几个姑娘太爱八卦,这种事告诉她们,只能被当成她和戚野有点什么关系的铁证。
而高中学习忙碌。
除了每天吃饭和晚上放学时能见石果一面,剩下的时间,晚自习下课后, 连石果那样精力充沛的铁人都只想倒头便睡, 更不要许愿。
一直没来得及找机会和人讨论。
许愿只好自己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 把那天他俩过的话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回忆一遍, 最后确定一个事实:
她根本没招惹他。
戚野就是在犯病。
虽然在他们五个人里,他犯病的概率只比垫底的陈诺高,离排在最前头的江潮差了十万八千里。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尤其一个通常不犯病的人,偶来犯起病来,时间、程度、影响首屈一指, 把间歇性抽风的江大少爷直接比成了渣。
戚野整整一周都不正常。
周五自然不例外。
这周是九月最后一周,周末连着国庆假期一起放。于是周五最后两节课,六中难得提前放学,让同学们进行大扫除。
这种大扫除全班都要参与。
许愿拿着抹布去水房,刚进去,还没看到戚野,背对着她的少年就像背后长了眼睛。
把手里没装满水的水桶往江潮手里一塞,看都不看她,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江潮一脸懵逼:“七爷!回来!你回来!我一个人拿不动!”
许愿已经见怪不怪:“待会儿我回班找个人帮你。”
“你俩倒是赶快和好啊!”
夹在中间承受无妄之灾,江潮非常无辜,“这一天天不话像什么样子!”
那是她想和好就能和好的吗?
许愿懒得和江潮多解释,洗好抹布,回班擦黑板。
个头不够高,够不到最上面,剩下的部分由夏温温代劳。
抛开异于常人的脑洞不谈,这确实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儿。
“许愿!”
许愿从夏温温手里接过抹布,把自己区域内最后一块窗台擦干净,听见前门有人喊她。
回头一看,立刻笑了:“哥!”
陈诺也冲她笑:“弄完没?弄完出来下。”
已经做完份内的劳动,许愿正好要再去洗一趟抹布。
跑到陈诺身边,和他一起往水房走。
“这两天我一直想问你,实在太忙,没找到时间。”
路上,陈诺轻笑,“你和七爷怎么回事?我看着他已经一周不理你了,怎么,闹别扭了?”
许愿一听就瘪嘴:“是他别扭好不好!”
最近的确忙,她和石果基本见不上面,和陈诺更见不着——不上晚自习,睡得又早,如今她不住他家,只能每天一起吃顿午饭。
而且升入高中后。
陈诺身体又恢复到了初中的老样子,三天两头请假。
一周能来三四天都算不错,这周他上了整整五天的课,已经很不容易。
平白当了一周空气人,许愿也委屈。
和陈诺亲近,没避着他,噼里啪啦把最近的事通通了一遍。
“我真想不明白我哪里惹到了他。”许愿越越生气,最后脸直接黑了,“夸他好看也有错?还是他不想谈恋爱?”
因此觉得她妨碍他进步。
所以就不高兴了?
姑娘十分不开心。
脸板着,气鼓鼓的。
陈诺忍俊不禁,正想点什么,目光一抬,嘴角笑容敛去几分:“郭老师。”十五班班主任姓郭。
“这是我表妹。”
对上中年女老师犀利的眼神,若无其事解释,“我过来找她有点事。”
许愿连忙招呼:“老师好。”
陈诺解释得自然,许愿神色坦荡。
郭老师的视线在他俩身上转了一圈,点点头,没什么,直接走了。
“哇,你们班班主任真的好吓人。”等郭老师消失在拐角,许愿忍不住,“怪不得我们宿舍都她很可怕!”
十五班班主任出名的不好惹。
在舍长的嘴里,就是个长期处于更年期、脾气暴躁,成天抓学生有没有早恋,关心女生是不是改校服裤腿、刘海儿过没过眉的变.态。
而事实也似乎的确如此。
因为连向来不别人坏话的陈诺,都难得轻轻点了点头:“确实。”
“郭老师这脾气,果待这个班实在难为她。”轻描淡写了一句,又把话题转回来,“七爷也够不像话的。”
许愿重重点头:“就是!”
等到点完头,视线一抬,又开始生气:“哥你怎么还笑呢!”
陈诺嘴上着批评戚野的话,唇角却浅浅弯起。一起长大,许愿对这种表情再熟悉不过——他根本没在认真批评戚野,而是在偷偷笑话她!
自家妹妹嘴嘟得能挂油瓶。
陈诺只好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笑,是我不好。”
“这样吧。”道完歉,见许愿还是一脸气呼呼的模样,他冲她招手,“过来,我教你个让他乖乖听你话的办法。”
*
戚野拖完班里的地,又去帮光头郑扫办公室。
光头郑年轻好话,没有拒绝,还乐颠颠表扬他:“伙子!很有前途!下回不用来了,老师领你这份情就行!”
戚野毫不领情:“哦,老师再见。”
拎着水桶和拖把走了。
在水房消磨了一段时间,估摸班里剩下的同学差不多已经走光,许愿应该也回了宿舍。
这才慢吞吞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想起女孩周一的话。
少年脸色肉眼可见黑了几分,不禁咬牙,稍稍加快步伐。
许愿不高兴。
戚野也快被她气死了。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总归那天她话里话外、字字句句都在为他着想——又夸他长得好看,又他招女生喜欢。得他坐在桌前,心跳鲜见紧张局促,脸颊甚至微微发热。
然后就被当头浇下一桶冷水。
尽管已经过了一周,戚野回想起那句“我绝对不会喜欢你”,心口还是堵得慌。
尤其这一句时。
姑娘表情真挚、语气诚恳,比前几句的夸赞都要真心实意。
戚野堵得心口都疼。
虽然上初中时,他也曾经没头没脑和她过类似的话。但几年过去、时过境迁,不管许愿是否还记得。
少年自己已经忘了个干净。
为什么她会这么?
许愿想不明白戚野为什么会生气。
少年同样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跑来和他这些。
明明、明明……明明他偶尔偷看她的时候,都心翼翼、慎重紧张,从来没露出半点破绽,更没有一个劲盯着她不放。
所以戚野这几天一见许愿就躲。
深怕两个人再接触几回,下一次,从她嘴里出来的就是:“我不喜欢你,我们别当朋友了!”
这是个什么事儿?
从到大,戚野没别的朋友,最亲近的只有许愿他们几个。
许愿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他同样不行——指望江潮和直接自杀没区别,还是自己琢磨吧。
然而在社会上摸爬滚的那些年。
戚野只学会了如何讨价还价、如何与城管周旋、如何用最便宜的价格买到最多的菜。
没人教他怎么应对一个漂漂亮亮的可爱姑娘。
戚从云是长辈。
戚野自然不可能和她这些。
一路走一路琢磨。
直到走到后门,戚野仍旧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只能绷着脸进班。
一进班,便瞧见坐在自己桌上的女孩。
这两天他不理她,她也烦了,刚才在水房里没理人。现在坐在桌上,却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戚野脸绷得更紧。
低头不看人,把拖把和水桶放到角落,回来收拾书包。
心里防备着许愿要话,不过她始终没吭声,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笑眯眯看他收拾。
直到他把假期要带回去的书都装好,才开口:“七号我去你家拿物理卷子。”
国庆放七天假。
物理老师毫不客气,一天一张,甚至还以“周五晚上也该做一张”的理由,直接布置了八张卷子。
一周没搭理许愿。
尽管眼下听到她在什么,戚野仍旧保持“我是聋子我听不见”的人设,背起书包。
还没来得及离开,又听见女孩清脆的嗓音。
“要是你不借给我。”
许愿回忆着陈诺教给她的话,慢条斯理,“那我只好约夏温温一起出去自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