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星子格外地亮，顾平川带着自己烂醉如泥的爹飞驰在夜色之中，。

    打更人敲着梆子走在街头巷尾，大声喊着心火烛，这似乎就是夜色中唯一的声音。

    偌大的顾侯府横亘在京城中的某个角落，但与别的府邸灯火通明不同，顾侯府黑漆漆的一片，看起来更像是一片荒地，而顾候夫人则站在侯府的院中，来回走着等着顾侯府父子回来。

    今日他们父子两个要去苏宅和苏家父女道个歉，看看能不能让苏沫打消和离的念头，然后把苏沫给带回家，结果谁知道这一走就是一整天，天色都暗下来了，他们还没有回来。

    顾平川是装疯卖傻的，平时出门的时候不是装作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就是穿着夜行服在夜间出门。但今天是顾平川回到京城之后，第一次要以常人的姿态出门，还是出门去苏家把苏沫接回来。

    顾侯夫人不知道顾平川是否顺利，更不知道苏沫会不会跟着自己回来，所以她急的几乎团团转。

    等到子时左右，顾候夫人才等到顾候回来，她一看到自己的儿子和顾候就迎了上去，谁知一走近就问道顾候身上的酒味，随即皱眉道，“你喝酒了？”

    这个问题问得十分凶神恶煞，导致顾候听到的时候就打了一个激灵，然后顺道就躲到了顾平川的身后去。

    顾平川原本觉得自己爹妈要做什么，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不必掺和，但是现在自己算是被自己的父亲推到自己的母亲面前，所以就算自己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什么也不能做，也只能乖乖得从中调和，“娘，爹为了把儿子的媳妇带回来，喝了不少酒，了不少真心话，所以您就原谅爹吧。”

    顾候夫人看着这两父子一个喝了酒，一个打着掩护，两个看起来都不太聪明的样子，也知道今晚他们是去做正事了，于是便问道，“那你们把沫带回来了吗？我看你们什么都没有做好，甚至还没有把沫带回来，我原谅你们什么？”

    “今天不好带沫回来，苏家周围已经有很多人在对沫闲言碎语了，若是今天神不知鬼不觉得把沫接回来的话，苏家不定会被人戳脊梁骨。”顾平川，“我明天去接她。”

    “对啊对啊，本来沫嫁我们顾家就挺委屈的了。现在就是回家而已，居然还要受到别的委屈。”顾侯从顾平川的身后探出头来，“我们不能让苏兄受委屈。”

    “只有你们两个去吗？”顾侯夫人问。

    顾平川听了顾侯夫人这么一问，有些迟疑，“不然呢？”

    “你爹去算怎么回事？公公巴不得儿媳妇回去？出去多难听？”顾候夫人，“还是我一起去吧，沫这次回去不知道多少人都是我这个做婆婆的虐待了儿媳妇，我怎么着也得做做样子。”

    听着顾候夫人这么，顾候突然大声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出了这样的话？我夫人这么温柔贤淑，怎么可能会为难儿媳妇？我这就上门去和人理论去。”

    顾候夫人看着顾候哼了一声，“这满京城的人都了，你都去理论？”

    自从顾平川装疯卖傻之后，还娶了苏家的女儿苏沫为妻之后，京城中的名门贵女都顾家人不厚道，这苏治多少年前还为了顾候丢了前程，当时顾家就传出了顾家的三哥儿顾平川与苏沫有婚约。

    结果这过了十多年，连订婚的消息都没有了，苏治还与顾家渐行渐远。

    现在顾平川傻了，反倒是娶了苏沫。

    这让顾家的声誉一下就跌到了谷底，多少人都顾家冷血，顾平川好好地是京城中女子心仪的对象的时候，顾家不与苏家明婚事；而顾平川傻了之后，不仅要娶苏治的女儿苏沫，甚至还请了旨赐婚。

    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虽然这些话没有直接给顾候夫人听，但是顾候夫人倒也能听到一些。

    是以对于顾候要去理论这件事，她就毫不客气地反驳了回去。

    见自己的夫人语气不善，顾候又缩了缩，然后委委屈屈地道，“我要帮夫人出头，夫人怎么还生气了呢？”

    顾候夫人见顾候这个样子，陡然之间没有了脾气，而是道，“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回去睡觉，这成何体统？”

    听到夫人让自己回去睡觉，顾候倒是乖乖地往自己的房间走，但是走了两步，发现夫人没有跟着自己一起，便问道，“夫人不与我一同回房吗？”

    “我与儿子有话要，你先回去。”顾候夫人头也不回地道，然后就拉着儿子往边上的凉亭上坐着。

    见自己的夫人不跟着自己一起，顾候也不回房了，而是跟着顾候夫人一起走过来，眼巴巴地呆在自己夫人的身后。

    知道顾候喝完酒之后被自己发现以后是个甩不脱的牛皮糖，顾候夫人也不去管他了，便拉着儿子问道，“你今日去苏宅的时候，有没有去附近看一圈？”

    这是今天顾平川出门的时候，顾侯夫人吩咐顾平川去做的事情。

    顾平川点了点头，“去看了，苏家在那条街上似乎并不好的样子。”

    顾平川此时在外人面前就是个傻子，所以出门只要伪装好自己，就没有人能够认出他来。

    是以近日在苏宅的时候，顾平川就听从自己母亲的话，在苏宅的附近装了好大一圈——顾候夫人担心苏沫就这样回家了，可能会有街坊邻居闲话，便让顾平川去看看那些人都了些什么。

    顾候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他们都了些什么？”

    顾平川道，“他们，苏沫要被我顾家休了。”

    当然那些街坊邻居的可不止这些，道东西还有更多更过分的，比如，苏沫这般的人就算是嫁给了傻子，也会被嫌弃；或者是这回苏沫被休了回家，恐怕再也嫁不出去了。

    甚至还有人，若是苏沫被休了回家，不定苏治的官职都要丢了。

    这些话听着就像是杀人诛心，仿佛没有一个人希望苏沫变好。

    “没别的了？”顾候夫人听完顾平川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就又问道，“应该不止了这些吧？我听孙嬷嬷，苏家的那些邻居们，似乎各个都很羡慕苏家能够攀上我们侯府，各个都希望沫能被休呢。”

    从苏沫待嫁开始，孙嬷嬷就去苏家呆了好一段时间，她是个老婆子只要闲暇没事，总能听到附近的婆子一些唱衰苏家的话。

    现在苏沫回了顾家，这顾家又好几天没有上门，也不知道那些邻居会苏家什么呢。

    “还有呢？有没有看到其他的问题？”

    “什么其他的问题？”

    “自然是有没有人在苏家外面鬼鬼祟祟的？”顾侯夫人问道，“这些天，兵部尚书林大人总来我们家，想要查我们家，全部都被你爹挡在外面了，他们没办法对我们这边下，会不会对苏家下。”

    “娘你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我去再打听一番？”顾平川对此有些不解。

    顾候夫人哼哼道，“你若不去，又怎么知道那些人话如此难听，你若不去，又怎么会知道苏家在此时将苏沫嫁给你，是有多大的风险。你想想看苏沫在那样的情形之下，都没有你半分不是，你是不是应该稍微对苏沫好一些了？”

    顾平川有所不服，“你怎么知道苏沫不会我的不是？”

    “若不是十分了解苏沫，我怎么会让苏沫嫁入我们家？”顾候夫人见自己的儿子实在是冥顽不灵，便道，“这一点你怎么就不向你爹学学呢？明明就是喜欢苏沫，却硬着嘴巴不。也不知道是谁听若是苏沫再不嫁的话，苏治就会强行把苏沫送到乡下嫁给一个土财主的时候，就着急了。”

    顾平川没有想到在这个档口，自己的母亲突然揭自己的短，便有些羞怯地道，“娘，你都不这件事了。”

    “好了好了，不了。给你留一点面子。”着顾候夫人就道，“明日我与你一同前去苏宅，把苏沫接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