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

    夏天的天牢闷热潮湿，人从外面走进去之后，马上就能闻到一股霉味和一股难以名状的臭味，因为这里管着的犯人里，不是死刑犯就是被关押了一辈子的人，空气中都带着绝望的意味。

    在这里并不是十分舒服，就算是苏沫这样年轻力壮地走到牢房之中，也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更别提为了苏家劳累半辈子的苏苗氏了，但是他们两个还是忍住了，她们拿了一个的荷包偷偷塞给了天牢里的狱卒，狱卒掂量了两下荷包，斜着眼睛乜了苏沫和苏苗氏一眼，似乎是很瞧不起这两人一般，嘟嘟囔囔地着，“顾府的岳母就拿得出这么一点钱来？”

    这话里话外都是不屑。

    有道是阎王易过，鬼难缠，来天牢看犯人，哪怕是王公贵族，都要给这些看守天牢的人一些银两，所以就算现在苏沫是以顾侯府三少奶奶的身份来这里的，也得给钱。

    只不过苏沫没有想到的是，就算是给了钱，也换不来好颜色，她一股气从心底冒出来，但是还没有什么动作，就被苏苗氏按了下来，紧接着苏苗氏就讨好地对狱卒道，“还请带我们去见见苏子诚。”

    虽然狱卒对苏沫和苏苗氏带来的钱并不满意，但是也不敢就此撂挑子，毕竟她们母女俩是上面交代下来要放行的人。

    所以狱卒还是拉长着一张脸将苏沫和苏苗氏带到关押苏子诚的牢房外。

    “只能看一盏茶的功夫，你们快点！”狱卒看着苏子诚这个样子吐了一口唾沫，然后骂着晦气就晃晃悠悠地走了。

    苏沫看着这个狱卒只觉得可恨，但是苏苗氏却并不管那么多，只是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陷入监牢的儿子。

    苏子诚在牢中呆了整整七天，一张脸已经变得肮脏无比，头发也乱糟糟的，精神看起来很不好，在这件牢房外还有饭菜馊了的味道。

    苏沫和苏苗氏问道这股味道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来。

    苏子诚虽然独自在南山书院许多年，但是还是爱干净地很，在家中的房间里也不曾看到他的被褥有一丝凌乱。

    他每天穿得虽然简朴，但是也干净，在这样的环境下，居然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苏子诚虽然看起来有些落魄，但也还是看得出来苏子诚对自己还是有整理的，他的衣服虽然脏，但是却是认认真真穿好的，他所在的牢房虽然阴暗潮湿，还有苔藓生出，但是却也被他用干草铺成了一张整整齐齐的床。

    这是苏子诚多年以来行程的习惯，也正是因为他有如此好的习惯，所以被送到南山书院去读书读了那么多年，苏苗氏也从来不会担心苏子诚会照顾不好自己。

    只是越是这样，越显得苏子诚看起来落魄，越让苏苗氏心疼。

    苏苗氏看到苏子诚这个样子，忍不住就哭了，“子诚！”

    苏子诚原本的脸上都是木然的，像是要失去性命了一样，但是听到苏苗氏的声音，忽然像是回了魂，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娘，伸稍微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张了张口，“娘，姐。

    声音听着嘶哑极了，像是好多天没有喝水吃饭了，像是多一句话就要突出猩红色的血液。

    看到自己的儿子还有知觉，苏苗氏原本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点，“子诚，娘给你带来了吃的，还有一些用的，你快来吃一点。”

    着苏苗氏就蹲在地上，给苏子诚放下了食盒，将食盒内的饭菜都摆了出来。

    大约是因为还热腾腾的，所以香味散发得很快，周围牢房里的囚犯都直了眼睛，一个个伸出来喊着，“饿啊。”

    这有气无力的声音里三层外三层的，加上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之中，像是深陷地狱一般。

    大约是在这里呆的时间有些长了，苏子诚似乎是没有听到那些人的喊叫，只是拖着自己的身体走了过来。

    苏沫看着苏子诚走路的姿势不太对，便问道，“你怎么了？”

    苏子诚道，“没什么。”

    苏沫道，“你从就是我带大的，你没什么就是没什么了吗？你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时候，苏沫还在乡下的时候，父亲苏治是在京城之中苦哈哈地准备科考，而母亲则是做点活计贴补家用，所以大多数时候，的苏子诚都是半大的苏沫带的，是真正的长姐为母了。

    所以苏子诚但凡有点什么问题，苏沫都能看得出来。

    比如现在，苏子诚连路都走的不太稳了，给苏沫十双眼睛，也只能看见苏子诚是哪里出了点问题。

    见自己瞒不过苏沫，苏子诚露出一个笑容来，“姐姐，在这天牢之中，若是有人有意要动刑处罚凡人，那没有几个重刑犯能撑得过三天的，我现在背着的可是杀人嫌疑，现在还好好地活着不久代表着我其实没什么事吗？”

    这话其实的不对，越是死刑犯，就越是会被好好看管。

    因为死刑犯，应该在午时三刻被推出去被所有的百姓看着被斩首，而不是悄悄地死在牢中。

    苏沫看着苏子诚这个样子，心里还是有些疼的。

    她的这个弟弟，从到大都心疼自己的姐姐，现在轮到自己受了伤，反倒是强颜欢笑。

    见苏沫几乎要哭下来了，苏子诚又道，“姐姐，你都来看我了，怎么可以哭呢？应该让我好好吃一顿好的，这里的饭菜太难下咽了。”

    虽然苏子诚从到大都过得挺清苦的，但偏偏长了一条刁钻的舌头，只要饭菜做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好吃，他都会犯下碗筷。

    天牢里这么多馊了的饭菜，他怎么可能吃得下去？

    是以苏沫道，“你快点吃一些，我不哭了。”

    苏子诚点了点头，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开始拿起苏苗氏带来的饭菜开始吃起来，他吃得很快，但还是保持着读书人的儒雅。

    吃完了饭之后，他的脸色明显好了一些，便对着苏沫道，“姐姐，你与姐夫，我确实是被冤枉的，若是他能救我出去，我不会再对他恶言相向了。”

    “你本就不该对他恶言相向，他是你的姐夫啊。”苏沫忽然想起了什么来，“你为什么突然这么?”

    苏子诚，“他来看过我。”

    “看过你？”苏沫惊了，“他怎么看你的？”

    “偷偷来看的，是让我别怕，会把我救出去的。”

    苏子诚本来相信律法的，相信公义的，但是在这天牢里，天天看着周围的犯人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忽然也觉得自己可能要在这里老死一辈子的。

    因为陷害他的背后的人，显然就是想把苏家给整垮的。

    可是顾平川却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给了苏子诚一点希望。

    听到苏子诚这么，苏沫心里五味杂陈的，这可是天牢啊，若是没有打点的话，顾平川是怎么来的？难道是每天晚上离开顾侯府都往这里跑？他不要命了？天牢晚上可是关着的，他若是要来探监的话，岂不是偷偷的来？若是被人发现了，那可怎么办？夜闯天牢可是死罪，甚至不用送去审问，便可以直接杀死的，他还要不要命了？

    还不等苏子诚回答，狱卒就过来赶人了，他把苏沫和苏苗氏母女俩都赶出了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