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回到顾府之后，就看到顾平川等在家中，他一见到苏沫回来，便迎了上去，“苏子诚还好吧？”

    苏沫看着顾平川这样，觉得有些奇怪，这人怎么对自己的弟弟这么上心，但是这只是心中闪过的一丝念头，倒也没有上心，只是道，“我弟弟还好，就是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精神。”

    只要秋日一到，今年适龄的读书人就都要开始报名科考了，现在已经快到处暑了，可是苏子诚的案子却像是被什么人拖住了一样，动也不动，而且苏沫还打听到，现在关于苏子诚的所有证据，基本上都是不利于他的。

    “没什么精神？”顾平川皱着眉头问，“是受刑了吗？”

    苏沫其实并不明白顾平川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还是仔细地想了想，她回忆起来苏子诚虽然看着精神不济，但是却没有明显的外伤，，“看着也不像，大约是不喜欢天牢吧。”

    是个人都不会喜欢天牢的。

    天牢是用石头搭建起来的，而且有一半是被嵌入到地下的，所以整个天牢看起来昏暗，闻起来恶臭。

    而苏子诚被关着的地方，只有一半的亮光，看起来就像是活地狱一般。在如此压抑的牢狱之中，苏子诚会变成那样似乎也无可厚非。

    可是苏沫不知道的是，只要是进了天牢，那牢房中多的是让人没有损伤的刑法，像是用盐水浇到人的脚上，就能够让人奇痒无比，然后笑到岔气。

    这个刑罚虽然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大周的天牢里，多的是这样笑死的人。

    如果此时苏子诚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只是一个八品典簿的儿子，不定现在已经在天牢内被打得皮开肉绽了。

    他的这个舅子虽然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但是却并非没有什么精神。如果仅仅只是关押的话，应该不会变得没有什么精神，除非是受过刑了。

    顾平川看着苏沫，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样子，便叹了口气道，“没事就好。”

    苏沫听到顾平川这么，便问了句，“苏子诚，你偷偷去看他，这是确有其事吗？”

    顾平川愣了一下，然后道，“不行吗？”

    这么话，倒是默认了自己去过天牢的事情，只是这人话得十分轻松，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一般。

    “你不怕吗？”苏沫，“你要是被人抓住了，那可怎么办？”

    “不会被人抓住的。”顾平川道，“我上次去兵部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不也回来了吗？”

    苏沫听了之后，就更气了，“你还知道你上次受了伤的？这一次万一也受了伤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反正我现在不过就是个傻子。”顾平川道，“就算是受伤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大不了就在家里休息长一点的时间。”

    苏沫听了之后，更觉得郁结，“那你不怕死吗？”

    本来顾平川以为苏沫只是害怕自己出事了，没有人能救她的弟弟，但是现在看着苏沫一脸担心的样子，顾平川又觉得苏沫似乎并不是怕美人救她弟弟，而是实打实地关心自己。

    于是顾平川道，“你既然这么担心我的话，那我这里也和你一件事吧，就是我与我爹商量过了，为了救你弟弟，我可能要将自己的事情，让所有人知道。”

    苏沫愣住了，她问道，“什么让所有人知道？你不是，你装疯卖傻就是为了能够在暗中寻找定边城的证据吗？”

    顾平川，“是啊。”

    “定边城的粮草问题，不是事关边疆十多万将士的性命吗？”苏沫又问道。

    顾平川，“是啊。”

    “你不是与皇上有所合作，是想尽快帮助皇上亲政吗？”苏沫问道，“你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秘密，难道不会被皇上所怨恨吗？”

    在大周朝，顾家是世代镇守边疆的侯爵，虽然他们也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但是到底他们不过也是权利的傀儡罢了，现如今谁握大权，他们的兵权和在军中的威望也就无处施展。

    “会啊。”顾平川又。

    “那你知道不知道，你公布自己的秘密，宋丞相第一个就会想让顾家家破人亡？”苏沫又问。

    顾平川，“知道。”

    “既然要公布自己的秘密，会有那么多的麻烦事，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苏沫忽然之间有些看不懂顾平川，“如果是为了我的话，那大可不必，我们家的事情我们家能够自己解决，我还不至于认为的弟弟能和边疆十万士兵相提并论。”

    虽然这么的时候，苏沫也觉得自己过于铁石心肠。

    但是平心而论，朝廷中确实是有人将粮草秘密处理掉，又要顾家背上这个黑锅。

    若不是顾家在边疆的确有着赫赫战功，又有顾平川变傻了的事情在前面做挡箭牌，他们顾家何至于风平浪静？

    而且顾平川回到京城的时候，就算是被人嘲笑，就算是被人讽刺，也不曾想过要把自己并非一个傻子的事情公布出来。

    可是现在顾平川在知道后果的情况下，还这么，这让苏沫很是自责，因为她觉得这件事似乎是自己引起的。

    “你这么，是否过于冷血了一点，苏子诚好歹是你的弟弟，你总不能因为他在南山书院呆了几年，就觉得自己的弟弟不重要了吧？”顾平川道。

    苏沫没有想到顾平川反而给自己泼了冷水，“我没有这么想过！”

    “既然没有想过，那为什么会觉得你弟弟和边疆十万士兵比，是苏子诚比不过呢？”顾平川问道。

    “一人的性命，和十万人的性命，自然是比不过了啊。”苏沫道。

    一人和十万人的性命做比，自然是十万人的性命更为重要了。

    在这一点上，苏沫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唯独就是对不起苏子诚了些。

    顾平川笑了笑，“那如果真的像你这么的话，那你就错了，我们顾家从祖上下来都是将士，我们这些将士在边疆浴血奋战，为的就是能够保护百姓，你弟弟现在也是平头百姓一个，难道我就不能保护了吗？”

    “可是”

    苏沫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不出来。

    “我也没有立场指责你什么。”顾平川道，“只是苏沫，你要记得，有些事不是你的错，所以你不用过分自责，也不要觉得苏家的事情就不该麻烦顾家，我娶了你，就应该与苏家共荣辱。再者，就算是苏子诚不是你的弟弟，而是一个平常的人，我知道他是冤枉的，也会挺身而出。”

    苏沫默默不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就像是乖巧地将顾平川的话给听进去了，但是顾平川才不相信苏沫这幅样子，便道，“你可听懂我的话了？”

    “你的又不是猪话狗话，我怎么会听不懂？”苏沫道。

    “既然能够听得懂，那往后就多依赖我一点，就算是出了什么大的错误，我都会和你一起承受，所以你不要总想着牺牲自己家，也不要总想着自己稍微做错了一点事情，就去顾家祠堂。我这个活人在，难道还不够你靠的吗？”

    苏沫看着顾平川道，“我们家毕竟门不当户不对，就现在这个情况来看，我们家可能未来还会有很多问题，会连累到顾家。现在是因为苏子诚入狱，所以你想将秘密公开，未来有更大的威胁，难道你要献出自己的生命吗？你难道不应该避之而唯恐不及吗？”

    “我若是避之唯恐不及了，那你该怎么办？”顾平川问。

    苏沫感受到顾平川言语中的调笑，哼了一声，“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总不能离开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