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附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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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兵心里觉得很是着急,但是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兵,也没有实权,而苏沫和公孙先生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所以他也没有什么立场硬逼着二人往宁都方向走,所以最后的思想斗争过后,他只能认命地带着苏沫和公孙先生上路。

    只是这边已经启程几天,原本还在生气的苏沫却开始不安起来,倒是公孙先生看着愈发地轻松,苏沫不懂公孙先生为什么会突然想跟着自己回京城,便问道,“公孙先生,您是不满顾平川,所以才想着要回到京城的吗?”

    这两天来,苏沫几乎没有问公孙先生什么话,一开口就是这个问题,公孙先生就老神在在地,“不行吗?我这一把身子骨了,塞北风大,万一把我这个老身子骨给吹散架了,那可怎么办?”

    苏沫道,“可是公孙先生这是自己主动要去的啊,您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虽然苏沫并不喜欢顾平川处理自己的事情的方式,但是如果因为自己公孙先生也跟着自己回到了京城,那京城中的人是如何想顾平川的呢?

    会不会顾平川根本就没有什么治军的本事,然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唱衰他们呢?

    这京中的流言蜚语虽然没有社呢实质性的伤害,但也是三人成虎。

    现在是皇帝相信顾家人,但是万一的人多了,连皇帝都相信顾平川没有收服人心的本事呢?那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不定会影响军心,甚至是被夺走兵权。

    这两件事,没有一件是好的,所以苏沫都不敢想。

    “这怎么能叫半途而废呢?这叫有自知之明,我就算是再想去宁都,也得考虑一下我的身子骨不是吗?”公孙先生看着苏沫着急上火的样子,觉得是有些好玩。

    苏沫平日里和顾平川两个人经常因为一点点事情就拌嘴,但是分开之后却好像很担心顾平川,似乎有关于顾平川的事情,他不管怎么样都会往最坏的地方想。

    所以公孙先生打算逗一逗苏沫。

    看着公孙先生认真着自己身子不好的时候,苏沫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要找什么辞,把公孙先生劝着往宁都方向走,她想来想去,想到了前几日跟着顾平川一起走的时候,公孙先生整个人都不太好,而且还染上了风寒,结果这几天慢慢地走,倒也没事了,反而是脸色红润了,就连风寒都好了,应该是恢复地差不多了,于是便道,“您这不是没事吗?”

    “你和顾将军一起,我可能就有事,但是你们俩要是不在一起,我可能就没事了。”公孙先生道。

    “这怎么和我有关系了?”苏沫万万没想到公孙先生居然会这么,所以脸色稍微红了一下。

    公孙先生,“你俩跟个火苗碰到炮仗似得,多大点事就闹得不可开交,我本来也没什么病,被你们路上这么吵吵闹闹地闹了一波,也病了。现在你们不闹了,我也就好了啊。”

    “听上去似乎是我的错。”苏沫愣了一下。

    公孙先生佯装生气,“这件事怎么会是你一个人的错呢?要错也是错俩,一个你,一个顾将军。”

    这话虽然听着像是在教训人,但是苏沫却感觉舒心不少。

    “公孙先生这样,我倒是舒心不少,若是我们天天吵架的事情被我爹知道了,我爹肯定要是我的不对。”苏沫道,“公孙先生原本是想跟着顾平川一起去宁都的,现在反倒是跟着我一起往京城方向走了,应该是有什么想和我一吧?您的话我听得进去,所以您现在就吧。”

    “我哪里有什么话想和你?”公孙先生奇怪地问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本来也觉得我不该想这些的,但是我一想有很奇怪,公孙先生是何许人也,怎么会做出朝令夕改这样的事情呢?您出的话,怎么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若是朝令夕改的话,天下间哪有可能有那么多人都以先生为榜样呢?所以跟着沫走了这么一大段,应该是有什么要指点沫的吧?”

    公孙先生是何许人也,不是桃李满天下,也是天下闻名的人,怎么会朝令夕改,在还没有到宁都的时候,就因为身体不适,打道回府呢?

    虽然苏沫并不是十分熟悉公孙先生的为人,但是按他这样的性格的人,是绝对不会做出临拍脑门就决定的事情。

    所以有些事情,一定是公孙先生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包括现在公孙先生就在自己眼前的事情。

    公孙先生看着苏沫,笑了一下,“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就是太有自知之明了,所以才要和顾平川闹。”苏沫道,“我是什么身份,我从来都知道,若是现在不出我自己心中的想法,恐怕以后所有人都会忘记我是谁,只当我是一个附庸。”

    “当附庸不好吗?”公孙先生问道,“这世道,哪个女子不是男子的附庸?当附庸,不用想着怎么建功立业,不用想着怎么养家糊口,也不用想着怎么才保护家族,甚至不用面对外面的腥风血雨,难道不好吗?”

    “那公孙先生把公孙夫人当附庸了吗?”苏沫问道。

    在苏沫的记忆中,公孙夫人也是南山书院的先生,只不过公孙夫人教的也不是什么礼乐诗书,而是拳法。

    因为一个女子教授拳法本就引人瞩目,再加之公孙夫人还是出了名的严厉,在书院的时候,还不让别人喊她公孙夫人,而是让人喊她李先生。

    对于李先生的讨论声从来都是不绝于耳,有些人褒有些人贬,褒的人一个女子在这男性森严的世道里,还能活出自己的天地来,十分不容易;贬的人,一个女子抛头露面,还总出现在男子的面前,实在是有伤风化。

    但是对于公孙先生来,恐怕是乐于见到这样的局面,一件事总有人道总有人讨论,才会让天下的女子都站出来。

    所以当公孙先生听到苏沫这么的时候,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眯眯地看着苏沫,“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人在我面前出这样的话来了。”

    “我的有些不对吗?”苏沫问道。

    公孙先生,“那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没想到而已。”

    “别没想到了,公孙先生。”苏沫道,“您想什么就直,拐弯抹角地话,我也不习惯。”

    马车的车轮走在厚厚的雪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车外的冷风也呜呜吹过,抖落了树梢上的积雪。

    这寒冷的天气,实在是不宜出行。但是大约还是害怕苏沫或者是公孙先生在路上受累,这辆载着他们回去的马车倒是布置得十分用心,不仅有火炉在里面,里面的毡子都是用羊毛做的。

    在这隆冬时节倒也不觉得有多冷。

    公孙先生拨了拨马车上的炭火,然后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你倒也是个急性子,老朽并不知道什么夫妻相处之道,老朽只知道夫妻相处之道和别的相处之道是不一样的,有些事情,不是只要挑明了,就可以避免了。”

    “可是有些事情不,就像是溃烂的伤口被藏起来,到时候溃烂起来,也是不好受。”

    “人与人之间总是千差万别的,你总不能要求所有人都一样吧?”公孙先生,“我与李先生也是夫妻,但是她要做什么就去做了,也从来不会知会我一声。若是得知我去了宁都,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找过来了。”

    “先生担心她找过来?”

    “自然是担心的。”公孙先生,“宁都连南山书院都比不过,我也怕她来宁都吃苦。但是她要来,我也无力阻止,因为她要做什么,也从来不会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