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川这话得也对，虽苏沫是自愿跟着顾平川一起来到这边疆的，但是这一路上，苏沫不是在车上不舒服，就是和顾平川冷战，就连要在定边城下来，入住将军府的事情，苏沫也没有让人和顾平川。

    如果顾平川真的有什么事要在路上和苏沫表示清楚的话，那这一路上他确实是没有什么时间来和苏沫。

    苏沫自觉理亏，但是还是胡搅蛮缠了起来，于是她问道，“那我和你在京城里总是有不那么剑拔弩张的时候吧？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和我？”

    顾平川是在回答不上来，最后也只是支支吾吾地，“虽然我知道我不喜欢顾原，但是你肯定会多想啊，我不愿意你多想这些事情，所以索性就瞒着一段时间了。”

    从苏沫嫁到顾家之后，顾平川就一直有事情瞒着苏沫。

    虽然苏沫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但是从她平日里做的那些事情来看，她还是入了心的。

    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会老想着自己在将军府能做什么，要做什么，甚至还把流水宴和管账的事情都一并接去呢？

    左右不过就是苏沫觉得自己和顾家的身份不匹配，想要证明自己罢了。

    如果那个时候和苏沫在定边城有人喜欢顾平川，那苏沫会怎么想？

    是觉得顾平川是在示威，还是觉得顾平川在炫耀？总之如果坦白了的话，苏沫绝对不会有什么好心情，所以告诉苏沫这些事情的日程也就一推再推。

    看着顾平川几乎是耷拉着脑袋，一副犯了错的样子，苏沫也是有些心软，“那如果我没有先见到顾原的话，你打算怎么和我解释顾原这么一个人？”

    顾平川听苏沫的话有些松动了，便想也不想地就，“照今天的辞出来，不然还能怎么办？这件事我至始至终都么有打算瞒着你，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和你明情况而已。而且按照我最初的想法，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一起相处的，因为我知道顾原对你是有敌意的。”

    这话顾平川的倒是真心话，只是苏沫还是觉得心中憋着一股气，觉得愤愤不平，“既然知道她对我还有敌意，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么一个人？”

    这实在不是苏沫心眼，只是今天顾原的样子实在是吓到了苏沫，她一个姑娘家，居然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拿着剑对着自己。

    而且那个时候顾原的眼神，是绝对带着杀意的。

    顾平川大约是看出了苏沫心中的不满，于是道，“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是顾原毕竟是有恩于我们顾家。她的事情，我们这边处理起来就已经很棘了，但我们都在积极地解决。所以你就好好宽心，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今天你也累了，你先去休息。我今天临时决定回来的，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等会儿就来找你。”

    顾平川话轻声细语的，像是在哄孩。

    不过这一招对苏沫倒也好使，她虽然还是不满，但是总算是乖乖地被顾平川带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安慰玩苏沫之后，顾平川就去处理了一下军中的要务，忙完了之后，就径直去了将军府的思过室。

    这个思过室是顾候专门给顾家三兄弟建的，因为这三兄弟一旦闹腾起来，也是总闯祸，加上他们也都是新人，所以在战场上总有失误的地方，所以这个思过室除了是惩罚他们调皮捣蛋的地方，也是他们静思自己在战场上过错的地方。

    只是因为时间长了，这个思过室也变了——他们三兄弟长线不来思过室，这里变得十分冷清，明明就在将军府最显眼的地方，却还像是冷清地像是个没有人打理，平白给这个思过室增添了一些阴森之气。

    此时的顾原就跪在思过室里面，她的腰杆挺直，一身红色的衣服，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是纤细瘦弱，像是要被马上湮没在这阴森的思过室之中。

    听顾候，他当年将顾原从草原上带回来的时候，顾原只不过是一个婴儿，明明就是被遗落在战场上的，但是偏偏这个婴儿不哭也不笑，看着就像是看透了这人间一般。

    现在顾原长成了大姑娘，也还是不哭也不笑，甚至还能从她的背影中看到顾原时候的样子。

    “顾原，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罚你吗？”顾平川有许多个念头，一闪而过之后，还是把门给打开了，他慢慢地走进思过室。

    顾原也是从习武，所以耳朵很是灵敏，她听到顾平川的脚步声之后，就知道他是要进来的。

    “我知道，就是觉得我对少将军夫人不尊敬了一点。”顾原虽然是着道歉的话，但是从语气上听来，却一点不想道歉的，“这也没什么，少将军不用这么火急火燎地来见我，我是知道错了的。所以才会如此听话地在这里跪着。”

    “你真的知道错了吗？”顾平川问道。

    顾原对苏沫的敌意，从顾平川不顾自己的安危去猎狼，拿狼牙的时候，顾平川就知道了。那个时候的顾原看着顾平川一直戴在脖子间的狼牙的时候，总是会一些莫名其妙的酸话，甚至有时候会和顾平川闹脾气。

    不过对于顾原的脾气顾平川向来是不在意的，毕竟她和苏沫天南地北的，就算是顾原的怨气再怎么深，都不可能迁怒到苏沫的身上去。

    只是现在，就算是顾平川再怎么想忽略顾原，那也得正视起来，因为苏沫已经和自己到了边疆，那她们之间的相遇，总是无可避免的。

    既然是无可避免的，那如果顾原的态度不改变的话，那他也不太可能放心得下苏沫。

    “真的知道错了。”顾原虽然是这么的，但是口气还是硬邦邦的，大有知道错了，下次还敢的意头。

    顾平川倒也不在意，只是拿了一个蒲团，挪到了顾原的身边，然后就这么坐了下来，他看着前方的三根香，道，“你知道我之前去猎过狼对吧？”

    顾平川猎狼是七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的顾平川不过才十四岁，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当他要独自去猎狼的时候，顾家的大哥和二哥都反对，是什么草原上的情况他也应该知道，基本上是属于望山跑死马的地方。

    在这样的地方，不仅不好找狼，而且很可能会遇到戎狄的兵马，不定就此开战也不定。

    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带着一个军队的人马跟着顾平川一起去胡闹的。

    所以顾家的人都不同意顾平川这么做，但是最终顾平川还是去了草原上猎狼，甚至还把狼牙给带了回来。

    这件事在宁都城和定边城都是被人当作美谈一样传来传去，因为对于这里的人来，猎狼无疑就是一种勇士的行为，代表着他们的勇敢，也代表着战胜戎狄的信心。

    但是与之相对的是，顾平川猎狼的伤好了之后，又被顾候打了一顿，然后丢到了思过室呆了半个月才出来。

    这件事在顾原的心里基本上是属于就算是自己死了化成了灰，也不会忘了的事情。

    所以她怎么可能忘了，只是此时的顾平川提起这个来，不知道是什么用意，于是顾原问道，“你想和我什么？”

    她知道顾平川此时绝对不可能和自己什么好话，但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就算是她什么都不想知道，也得知道顾平川喜欢的那个人的消息。

    “我记得你以前也问过我，这两枚狼牙，一枚在我的身上，另一枚在哪？那个时候我怎么都不肯和你，但是现在我愿意和你了，那枚狼牙就在苏沫的身上，她就是我想了很多年的姑娘，最后终于娶到的人。”顾平川道。

    其实这件事早就应该和顾原了。

    但是因为顾原早就知道顾平川有喜欢的女子，顾平川也拒绝过顾原很多次，同时他也一直不肯将心中的喜欢的女子与顾原分享，因为顾平川觉得，顾原这人若是知道了自己心中喜欢的人，恐怕不会做什么好事。

    为了避免顾原以留言的形式中伤苏沫，顾平川就选择了什么都不。

    可是时至今日，有些话是不也不行了。

    这话顾平川得坦然，但是顾原接受得就没有那么坦然了，她看着顾平川，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和我？是觉得我现在还不够难过吗？”

    “是。”顾平川，“一个人心里有了想法，才会有了贪念，我是想来断了你的贪念，让你难过地彻底，或许你就不会惦念原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了。”

    “如果我还惦念呢？”顾原看着顾平川，一双眼睛几乎是全红了的，像是受伤了的兽一般，几近全力地嘶吼着。

    “惦念就惦念吧。”顾平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和你到了这个份上，如果你还有如此的执念的话，只能是你自己受苦，但是你如果还敢伤害苏沫一次的话，我会把你丢出我顾家的家门。”

    顾原万万没想到顾平川居然会这么和自己话，所以气得牙痒痒，“你就不怕伤了我的心吗？”

    “有些话，如果不，更是伤人心，不是吗？”顾平川听着顾原的话，看着顾原楚楚可怜的脸，也没有生出什么怜惜之情，只是有些无奈，“我言尽于此，听与不听，全都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