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应激反应
因为没吃东西,唐落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食道传来火辣辣的疼。
周思衍看着整个地下室的布置,以及地上那张自己的照片,他有些不敢想象唐落发生了什么。
而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他好像也坐在刚才唐落坐的那张椅子上遭受过电击一般。
脑子零星的碎片闪过,周思衍眼前恍惚了一下,随即大脑神经便传来讯号,剧烈的疼痛禁止他再往深处回忆。
周思衍立刻蹲下身去搀扶唐落,只见他右手拳头紧握,手背青筋凸起。
“唐落。”周思衍喉结轻轻滑动,眼前变得模糊起来。
唐落的头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脸色白的可怕,他听到周思衍的声音时,身躯忍不住微微颤抖。
只见唐落依旧埋着头,抬起手伸到周思衍面前,那拳头开后,血液流动将白皙的指头染成淡粉色。
手心里,是一块银色金属的吉他拨片,面上刻着“衍”字。
“衍衍,”唐落声音沙哑,气不足的“生日快乐。”
“你没生气吧。”唐落笑了笑,眼泪滴在了地板上,至始至终,他不敢抬头去看周思衍。
地上的照片被周思衍用膝盖挡住了。
周思衍看着那吉他拨片,心像被无数蚂蚁吞噬一样的疼,疼的他喘不过气,疼的他想替唐落受这些罪。
周思衍一边接过吉他拨片,一边哽咽,“生……生气了。”
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唐落笨还是什么,都这样了,还想着他的生日,还把这东西死死的拽在手中。
这拨片的另一面是一个“落”字,两个字紧紧相贴,根本无法分开。
唐落低笑一声,只觉得自己头脑昏沉,身上没有力气,“那我明天哄你。”
他想先睡一觉。
“不用哄,”周思衍头摇的像拨浪鼓,拽着唐落衬衣的手手紧了,试探的:“你看我一眼,我就原谅你。”
周思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好像是在验证某个不敢相信的事实。
那就是,唐落的身体对他有了排斥,而且这种排斥是大脑中下意识传达出来的,并非唐落的本意。
所谓的……应激反应?
“衍衍,我……”唐落话还没完,就晕了过去。
周思衍瞳孔一缩,忙将唐落搂入怀中,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句:“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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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周思辰派人将唐落送到了公立医院。
凌,医院的走廊就显得特别安静,除了护士站有个值班的护士以外,走廊里就只剩下周思衍的身影了。
唐落被安排住进了单人病房,病房里白织灯透亮,周思衍时不时站在门口,从门上透明的那块儿玻璃往内瞥一眼。
他不敢进去,他怕自己进去的时候,唐落就醒了,一醒来看到他的样子就又……又不舒服。
周思辰和医生从里面一边话一边走出来,周思衍默默退到一边,没话。
周思辰给值班医生道谢后,才走到周思衍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周思衍靠着墙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学生。
周思辰沉默两秒后:“没什么大碍,脑部神经没有受损,但是可能有些心理障碍。比如……”
“我知道。”周思衍断了周思辰:“应激反应。”
应激反应,他很清楚,因为他自己也有,就像他现在看到游泳池都会害怕,会想起梦里掉下水的样子。
刚才地下室里,他看到了自己的照片,便知道了一切。
那个变态医生的电脑里,唐落被电击的全过程都记录了下来,周思衍一想到唐落爱他的样子,就觉得自己也快疯掉了。
他们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就要遭受这些?
只因为生错了家庭?
“阿衍?”周思辰发现周思衍握着拳头在微微发抖。
“哥,”周思衍吸了口气,抬头看着周思辰,双眸如潭水般寂静,“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受,难受到我有点恨这个世界,恨这个世界的一切。唐落他、他那么好,他那么好的人却因为我要遭受这些痛苦。”
着着,周思衍就红了眼眶,心里的委屈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他想要发泄。
“哥,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出现在唐落面前了?”周思衍抬起头,眸子里含着水雾,语气里充满了无助感,他双手抓住周思辰的手,喉结微微滑动:“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
周思衍到最后,甚至在原地焦急的跺了跺脚。
周思辰淡漠的看着周思衍,沉默不语,他现在心里有些不舒坦,他没想到那么长的时间,唐落那家伙居然根本没忘记周思衍。
不过还好的是,唐落有了应激反应,以后一看到周思衍就会从心理上产生排斥,这样一来,两人就能慢慢疏远,虽然会消耗一些时间,但是他等得起。
半晌后,周思辰咽了口唾沫,伸手将周思衍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上,“衍衍,时间会治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痛苦只是一时的,刚分手的情侣都会歇斯底里的觉得自己这辈子没了对方就活不下去,可时间一长,还是会把对方忘的一干二净。
现在,只需要等就行了。
周思辰眯了眯眼,轻抚周思衍的头发,“我们先回家好吗?”
周思衍抽了口气,止住眼泪,颓废的微微仰头,“我在这外面守着他,我怕那个女人来。”
周思辰自然知道他的是哪个女人,“那是唐落母亲,你能阻止?”
“她不配当唐落母亲,她就是个恶魔,是个心理有病的变态。”周思衍有些激动的反驳道。
周思辰还想些什么,江悦就电话过来了。
得不偿失的是,周思辰凌还得飞一趟日本,本以为今天就算缺席商会,能把弟弟的事解决了也不错。
可现在却有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走之前,周思辰嘱咐了周思衍有事一定要给他电话,才放心离开。
待周思辰离开医院后,周思衍又趴在病房门前往里看了看,然后又心翼翼的拧开门把手,轻手轻脚的往里走去了。
病床上,唐落双目紧闭,睡着了眉头都皱在一块儿。
周思衍没敢走近了,他贴着墙,远远的看着唐落,从裤兜里拿出唐落送他的吉他拨片来,放在唇上,落下一个吻。
一时没忍住,又红了眼眶。
地球上的海潮起起落落,是因为地球和月球之间的引力变化所致。
可是它们互相吸引,却永远无法触碰到一起,一旦碰撞,就会受到伤害。
这就像现在的自己和唐落。
他们的心被对方所吸引,为对方而跳动,但是周思衍却不敢像以前那个走上去亲亲唐落。
周思衍擦了擦眼泪,关上病房的灯,他绝不甘心于此,一定还有改善的方法。
这辈子,他都要和唐落在一起。
刚出病房,就听见走廊上响起迅速的脚步声,周思衍眉头一皱,抬眼果然看见了让他不舒服的人。
唐雨柔从走廊的尽头朝他跑来。
周思衍下意识的往后退,挡住了门把手。
唐雨柔跑到他面前时,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看着周思衍,丝毫没有收敛一下他眼神中的厌恶。
“滚开。”唐雨柔因为跑的太急,手里还提着一双高跟鞋。
周思衍目光瞥了一眼唐雨柔光着的脚,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
以前对唐雨柔敬语,完全是出于她是唐落的母亲,可是现在,周思衍觉得唐雨柔不配为人母。
“唐落是我儿子!”唐雨柔隐忍着怒吼,咬牙切齿道。
她真是看不惯周思衍这幅样子,要不是他的出现,唐落根本不会为抗她的命令。
果然alpha和omega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利用自己身上的信息素迷惑人心。
“哦?是吗?”周思衍露出不屑的眼神,“您不的话,我还以前唐落跟您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居然把他捆在地下室,让他承受长达三时的间接性电击,您————还是人吗?”周思衍拖长了最后的那一句话,语气中透着讽刺。
“你!”唐雨柔脸色变得非常难堪,她居然让眼前这个跟她儿子一般大的屁孩教育了,一时愤怒,没忍住抬手想给周思衍一个耳光。
一旁护士站的护士看不下去了,“你们两能不能声一点?病人在休息呢。”
两人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都有些过激了。
周思衍转头跟护士了声抱歉。
唐雨柔那一巴掌也没下去,愣在原地半天才收回手,平复好激动的心情后,才对周思衍:“我有话跟你谈。”
完,就往安全通道走去。
空旷的安全通道里灯光有些暗,唐雨柔站在垃圾桶旁边了好几次火机才将烟点燃,抽第一口时,手都在抖。
唐雨柔靠着墙从鼻子里呼出烟雾来,头顶的灯光在她脸上照出一片阴影。
周思衍看着唐雨柔,突然想起了唐落抽烟的样子,也是那副落寞的感觉。
烟雾飘到周思衍面前时,周思衍没忍住皱了皱眉,往旁边走了两步,远离了唐雨柔。
他不喜欢烟味儿,唐落知道,也很少在他面前抽烟。
“唐落你时候因为他差点死掉?”唐雨柔在抽了几口烟后,将烟灰弹抖在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