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有事找我？”

    陆水走到徐方城面前，才发现对方今天居然不是西装革履，而是穿着宽松款式的白T和剪裁合体的直筒裤。

    瞬间就减轻了徐方城那股老成的年龄感。

    “我家人，既然是在广告行业，就不需要像以前在金融业一样穿得太过古板。”

    徐方城走在前面，转头询问陆水对他今天的穿着有什么意见。

    陆水一听，平静的眼神就变得犀利起来。

    他捏住下巴，审视着徐方城的扮，默默吐出三个字：“九十分。”

    简约干净，没有肚腩，已经是当代男性外貌的顶尖水平了。

    徐方城听完，平静的脸庞浮起笑容，绅士地为陆水拉开办公室的门：“那我可要努力做到一百分了。”

    陆水走近办公室，回头瞥了徐方城后腰一眼。

    他翕动嘴唇，淡淡地提醒：“如果你不把手背在身后，可以再加五分的。”

    徐方城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把双手背在身后。

    要不是穿着一身青春气息的衣服，他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老干部。

    “陆水，你还真是……”徐方城揣摩着字句，“有一双慧眼。”

    陆水淡定：“徐总谬赞了。”

    两人走到徐方城的茶室里坐着。

    CEO的办公室很大，除了常用的办公桌椅，还有一块专门喝茶的房间，以及摆放着沙发和茶几的休息区。

    陆水不由得有些羡慕，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独立办公室。

    “坐吧。”徐方城伸手让陆水坐在自己对面。

    红木的茶桌看上去金贵无比，整整一套的紫砂茶具，也彰显着主人家的非富即贵。

    桌面的烧水壶正咕噜咕噜烧着热水。

    “我老家前两天寄来两斤白茶，我想你天天喝咖啡，换着喝茶应该也不错。”

    徐方城有条不紊地洗茶、泡茶、沏茶，动作熟练精确。

    陆水惊奇地凝视着徐方城的动作，眼神一动不动。

    “你要不要来试试？”徐方城伸出手，让陆水用茶布握住茶壶柄。

    陆水没接触过茶艺，手直愣愣就去碰茶壶，瞬间，炽热的温度覆上了陆水的手。

    徐方城眼疾手快地把茶壶放下，捧起陆水发红的手：“怎么都红了。”

    陆水皮薄，手指一碰到茶壶，就立刻泛起红。

    他指如削葱，白皙的手指仿佛是染了丹蔻一样。

    徐方城立刻抓住陆水的手腕，带他到洗手间冲手。

    冰凉的水冲刷下来，陆水哆嗦了一下，随即摆摆左手：“没事，好多了。”

    他把手收回来，刚才烫出的痕迹淡了一些，但还是很明显。

    徐方城取下毛巾，细致地帮陆水擦手。

    陆水按住毛巾，把手从徐方城的手里抽走：“我自己来就好。”

    徐方城的视线没有离开陆水的手，他皱起眉头：“我这有冰袋，你先敷，我让秘书去买烫伤药。”

    陆水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连忙摇头。

    他举起手，在徐方城眼前转动手腕：“真的没事，再过两分钟就好了，时候烧柴都不知道烫过多少次了。”

    陆水的语气很轻松，就好像是在今天吃了什么一样。

    徐方城把冰袋放在陆水的烫伤处，轻声叹了一口气：“陆水，你知道吗？会闹的孩子才有糖吃。”

    陆水抿抿唇，他知道徐方城话里有话。

    可要让他像米娅那样待人接物，他实在是做不到。

    “我不想哭，也不会闹。”陆水垂下眼帘，纤长的眼睫毛根根分明。

    徐方城的手鬼使神差地触上陆水的下巴，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陆水。

    那眼神宛如神祗矜贵。

    “徐总？”陆水眼带疑惑。

    徐方城弯下腰，渐渐地靠近陆水。

    鼻间的气息在陆水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味。

    陆水皱眉，轻轻撇过头。

    “其实……”徐方城的声音低哑深沉，“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直接让你成为策划部总监。”

    搭在陆水下巴上的手指缓慢地摩挲着他的肌肤。

    “只要你愿意……”

    陆水伸手想掉徐方城的手，却被徐方城一把握住了右手。

    男人的大拇指按在陆水烫伤的地方，陆水吃痛甩开。

    “陆水？”

    恍惚中，陆水听到了徐方城的声音。

    对方手里正拿着一个药膏，点涂在他的烫伤处。

    “徐、徐总。”陆水猛地抽回手，“我自己来吧。”

    徐方城居然单膝跪地给他涂药。

    陆水还以为自己仍在妄想，使劲捏了一下自己的腰，痛感明显，这才放手。

    徐方城看他态度强硬，也就随他去，把药膏放到茶几上，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陆水随手拿出棉签，动作迅速地给自己上药。

    就好像重复过无数次这样的动作一样。

    徐方城盯着陆水，声音缓缓地沉下来：“听你最近都在加班？”

    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消息，怎么这么神通广大。

    陆水把棉签丢进垃圾桶，掩饰尴尬地用手肘擦鼻头上的汗：“嗯，事情有点多。”

    “还是得注意身体，我可不希望你在活动结束前就倒下了。”徐方城面容和缓，从容微笑。

    陆水有些不明所以，他见过的领导，没有一个不是希望员工996甚至007加班加点的。

    虽然华林有加班费，但徐方城明显不是心疼这点钱。

    难不成徐方城还真是什么少见的仁心资本家，不想让员工加班太多？

    “来之前我就听，华林的策划部经理，是个十足的工作狂。”

    徐方城笑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水的脸色却很正经，他伸直脖子，淡淡地：“做广告的，没哪个人不加班。”

    “但如果光顾着完成工作，忽视了底下人的风评，可就得不偿失了。”

    底下的人？

    陆水摇头：“我以为，只有米娅。”

    他自认工作严谨细致，虽然不擅长跟人交道，但至少有功无过。

    可事实证明，交际比实力更重要。

    “那你还真是算错了。”徐方城看向陆水。

    陆水在意地朝徐方城望，一双狭长的凤眼直勾勾地瞥过来，撩人得很。

    “就这次Nancy被辞退，不少人都以为是你报告。”徐方城把Nancy的辞职报告放到桌面上，用指腹点了点。

    “他们不会以为是Nancy的问题，只会把怀疑放在你身上，因为你从不跟别人推心置腹，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徐方城得有条有理，陆水双手放在膝上，乖乖巧巧地点头。

    “虽然平常这样没什么，可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别人却会因为不了解你而退避三舍。”

    徐方城在提点陆水。

    陆水知道他的好意，可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一向如此，现在要让他改。

    难。

    “我……”陆水欲言又止。

    徐方城安抚似的拍了拍陆水的肩：“放轻松，我没让你一定要改。”

    陆水惊讶地看向徐方城，有点捉摸不清这位CEO的意思。

    “你不需要作出太大的改变。”

    徐方城给陆水倒了一杯茶，特意放在他的左手边。

    “偶尔露出疲态，找人帮忙的时候笑一笑，也许情形就不同了。”

    陆水那双眼睛斜睨徐方城，露出点怀疑的神色。

    他试图嘴角上扬，却扯得面部肌肉快要抽筋，只好又恢复死板的表情。

    陆水当机立断放弃改变：“我大概是做不到的。”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你做不到呢。”徐方城双腿叠起，冲着陆水那面歪了歪头，“我很乐意当你的实验对象。”

    徐方城的眼里有对陆水的期待，但陆水心知肚明，他注定要辜负徐方城的期待。

    如果一个微笑就能解决问题，那么他也不用努力到现在了。

    陆水起身，不卑不亢地问：“徐总，你认为，林嫦是为什么才成为总监的呢？”

    林嫦是AE部的总监，兼管公司的PR公关事项，为人风风火火，自信潇洒，也是整个公司除了米娅之外，人缘最好，跟陆水最不对盘的人。

    徐方城被陆水无厘头的问话惊到，他皱了皱鼻子，没有话。

    “她漂亮、会来事、人缘好、酒量大。”陆水慢慢地叙述着林嫦的优点。

    他话锋一转：“虽然我们之间经常拌嘴，但我不会把她的成功归结于她的笑容。”

    陆水用食指指腹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最重要的，是这里，对吗？”

    徐方城淡淡微笑，对陆水的话不置可否。

    陆水关上门，就看到米娅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看文件，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见到陆水，米娅一改刚才的悲伤，笑容明丽：“谈完了吗？”

    “谈完了。”陆水侧身，给米娅让出一个身位，“你进去吧。”

    两人擦肩而过，气氛瞬间凝滞，米娅按住陆水的肩膀，稍微使了使劲：“怎么，傍上CEO，就不愿意跟我这个总监多几句了？”

    “我一直以来话都很少。”陆水眯起眼，拉起米娅的手往旁边放，“你还是少胡思乱想，多做事吧。”

    “哦？那我们就走着瞧。”

    陆水无意与她在这里争锋，直接大步迈出，离开了徐方城的办公室。

    回到策划部门口，陆水惊讶皱起眉头，所有员工都挤在办公室的玻璃墙前，簇拥踮脚观望前台的风景。

    前台？

    陆水往前台看了一眼，前台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他笔直朝前走，冲众人拍了拍手：“站在这里干什么？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众人一动不动，眼神游移。

    董钧鑫从人群后面挤到陆水跟前，着急忙慌地冲他挤眉弄眼。

    “干什么？”陆水双手环胸，“眼睛抽筋就请假去医院。”

    “陆经理？”

    陆水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转过头，和男人英俊的脸庞撞了个正着。

    经常出现在广告里的人正笑眯眯地凝视着陆水。

    余霖伸出手，自然地握住陆水环在胸前的手：“好久不见啊，陆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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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陆哥，一个不知道要不要转型的蓝人。

    陆水：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