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 软弱和没有立场在我身上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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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捉摸不透他的的态度,嘴上想我,却没有什么实质行动。而且“想我”也仅仅只是“想我”而已,又不是爱我。时间一久,我有种恃宠而骄的趋势,你们看,我竟然产生了让他出“爱我”的渴望。

    “所以呢?”我问。

    “没有所以。”

    他忽而的冷漠无端引起了我内心的震动,我激烈道:“那你了有什么意思!”

    “很多话出来是不需要有意思的。你骂我的时候,我也没来反问你有没有意思啊。”

    “你……”

    “你总是容易恼羞成怒。”

    “我没有。”

    “我穿过屏幕看到了,你有。”

    我想把他的嘴拍上:“你有毛病吧!谁再跟你话谁就是狗!”

    “是吗……不明白大家为什么总是用狗来下赌注,狗狗不是很可爱的动物么?”

    “你管我?”

    “你看,你是狗。”

    “……”

    “哈哈哈,开玩笑的。”他发了个笑哭的表情。

    我冷着脸,很好笑吗?

    “我错了,我是狗,行了吧。”屏幕上缓缓飘来一句。

    “天大地大的郁盛也有认错的一天?”我无情嘲讽。

    “不认错的话就要失去你了。”

    他这话得不错,但是太过肉麻,我没法接。

    “你从没得到过我。”我反驳他。

    “……就算是吧,那,我还有机会吗?”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气急败坏:“怎么不论我什么你都有话可接!”

    “可能因为我有语言的智慧?”

    “你变了。”

    “变得如何?”

    “油嘴滑舌。”

    “跟裴元学的,我发现他社会适应性很强,因为他善于交际和沟通,人情练达方可左右逢源。”

    “能不能别用褒义词。”我暂且还没忘记之前他话那些捶我心门的混账话,他和段林安分手也是活该。

    “并不完全是。”

    “我不想提他。”

    “他也变了。”

    “与我何干呐?”

    “我其实一直想找机会让你们和解,他是有错,为此持续忏悔中。”

    “你搞笑嘞,我和你尚且没有和解,他又算什么。”

    “我也一直在忏悔中……”大哭的表情紧随其后。

    “得了吧。”

    “真的,艾,我很抱歉。”

    “感觉不到……”

    “要怎么样你才能感觉到?要我到你耳边去?”

    “你有毛病!”

    “你这样我很为难,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你上次的,还作数么?”

    “我的所有一切都作数。”

    “你不问问我指的是哪个?”

    “凡是我答应你的,都作数。”

    “我能相信你吗?”

    “就算你不相信我,我也不会再放你走了,给我个机会吧,艾。”

    “给你个机会,你想做好人。郁盛,你看过无间道吗?”

    “没有,是什么梗?”

    “没看过的话,我不介意再陪你看一次。”

    我跟郁盛开始重逢后的第一次约会是在一家私人影院,他订了双人vip套房,选片就是《无间道》。他那会儿没有明白,我愿意跟他出来看电影的大前提,是我对过去的事已渐渐释然,我对他的记恨也随着他的百般示好淡却了。软弱和没有立场在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对于爱的人,我招架不住他对我的任何攻势,光是看见他对我有热情,我就难以自持。

    我们坐在按摩床上一边吃爆米花一边讨论剧情,看到电影的高潮,终于迎来那段刘德华饰演的反派与梁朝伟饰演的正派的经典对白:

    “以前是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对不起,我是警察。”

    我嫌弃地看着若有所思的郁盛:“这么有名的港片你都没看过,你在干什么?”

    “学习。”

    “放屁。”

    “姑娘别开口闭口就是脏话。”

    “我这脏话只针对你。”

    郁盛并不深究,一人独自沉浸在剧情里,看完片尾还不起身,我催他走时,他倏地牵住我的手心:“艾,我以前是真的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你还愿意给我机会吗?”

    他当时的神色像极了那只黑色柴犬,忠诚正直十分可靠。而他随机应变的台词又很好笑,我问:“你头像那只狗,是你自己养的吗?”

    “是……”

    “你俩很像,你知道吗?”

    “我……”他不明所以,倒又有点黑犯错时被我教训的样子了。

    我也拉住他的手:“走吧,我带你去吃你最爱的肯德基。”

    我们终于可以敞开心扉畅谈这些年的变化。原来他从欧洲回来就进入了瑞士驻华大使馆,主要负责口译和秘书的工作,偶尔接待外宾时会很忙,平时比较清闲朝九晚五。我想他这般也算专业对口,没白学一场,但是他对于自己的工作,谈起时却没有什么激情。

    “你不喜欢?”我问他。

    “介于我父亲的理想,他想让我成为一名外交官,只是他单方面想。”他苦笑。

    “我以为是你自己钟意这一行,因为你学起来很积极。”

    “如你所见,我学什么都挺积极的。”

    “那倒也是。”

    “我父亲强制要求的一切,我都没法轻易接受,但以我的本事,没什么反抗的余地。他出生年代较早,所受的教育非常传统,又有资本和官僚主义穿透其中,我从谨遵他的指示做事,但凡有一丝一毫的违背,他一定会拿我的哥哥和母亲出气,而我哥哥和母亲又是很懦弱的人,更不知道反抗,为我承受了很多气……和骂。”

    “天呐,他为什么要这样……”我捂住了嘴。

    “性格吧。有些人生来就是帝王,但我不想当太子。”

    他谈起父亲时,我在他脸上见到前所未有的暗淡。此前他从来没有向我提到过父亲,我也未设想过他处于一个什么样水深火热的家庭环境。我能从他口中的描述来体会他的难处,但对他自己而言是难以恢复的伤口,这样的创伤我曾以不同的形式体会过数次。然而终究不同。

    活人在世,和不能话的死人,对亲人来是完全两样的存在感。

    “这两年稍微好一些,他糖尿病加重,前年做了截肢,行动上不方便,我们见面的机会变得越来越少。再者,我通过人才引进落户在上海,不在他的政/治圈内,工作上也难以插手。”

    “他多大年纪了?”

    “和我妈一样,72。我大哥比我大20岁。”

    我胸口发凉,听他提到哥哥,想起我姐姐甚至还为他哥哥生过孩子的事,忽觉我们之间的爱情煞为艰难。如果没有之前的联系那该多好……可如果没有之前的联系,又怎么会有现在的联系?

    “此前我并没有反抗的力量,因为他高高在上,掌握整个家族的命运。但是这种局面总会有扭转的时候。他身体每况愈下,折腾不动了,后生的事情没有心力管束,我离我想要的自由也就越来越近。”

    “你想要的自由,是指……”

    “没有他。”

    我为他惊世骇俗的发言大吃一惊的同时,却又觉得相当理解。他离他想要的自由确实是很近了,而且,他能有这样的想法,他们之间一定还存在我不知道的更深层面的芥蒂。

    很多事情,不是简单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能概括的。

    “吓到你了。”他抿唇微笑。

    我惊觉他不露感情的微笑是他自保的方式,在无人察觉的时候,他用微笑掩盖了内心一切的痛苦和愤懑。

    “没有,你愿意跟你这些,我很高兴……”我的语言干硬乏力,甚至还错了话,“对不起,我不是我很高兴……”

    “我懂你的意思,艾。”

    挑不忙的日子,他带我去看了他在上海的家——位于淮海公园附近一栋保存完好的2层洋楼。

    洋楼面积不大,占地仅仅70多平,外观和构造维持着上世纪的风格。包括10平米左右的入户花园,楼的主体都是暗红色的清水墙砖,院外是窄窄的弄堂,窄到一辆私家车都通不过。他带我进院子,向我介绍阿财,那只气质绝佳的黑柴犬第一眼见到我就狂吠不止。

    郁盛把他赶进院子角落的屋里去,并警告:“阿财,不准凶客人!”

    阿财倒是吃这一套,乖乖退回自己的屋里,呜咽两声佯装反抗。郁盛拍拍它的脑袋,回头看我,我它很可爱。

    “随主人的。”

    “嗯。”

    推开楼气质不符的精钢防盗大门,他邀请我进去:“愣着干嘛?换鞋,我特地给你准备了新的拖鞋。”

    我看着他从鞋柜里取出的那双黑色猫猫头拖鞋笑了:“没想到你心思很细嘛。”

    “哼哼,进来吧,我给你倒咖啡。”

    楼内的装饰简约中透着奢华,想来郁盛大户人家,能在上海买房,定不会在装修上省钱。我去的时候是下午,由于朝西处有其它院遮挡,一楼光线不是很好,我只在一楼见到了厨房、书房,卫生间和会客茶室。他带我上楼,楼上明亮通透,有客厅、和2个卧室,主卧带着内卫,就在西侧。

    若光看一楼和二楼,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直到他引我向阁楼的晾台,晾台朝北对着马路,马路对面就是公园。我见到他在晾台布了阳伞和茶座,兴头上来不禁问:“可以在这里吃露天火锅吗?”

    他悄悄从侧边搂住我的腰,亲热地,“那,现在我用火锅招待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