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番外一 他是男人里的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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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一 夏春

    夏春曾经也是个美丽可爱的姑娘,不仅美丽可爱,而且很天才。天妒英才的那种天才。

    20岁时,还在国外读书的她,听了父亲天河自杀的噩耗,放下学业临时回到家参加葬礼没几天,又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母亲。母亲胜过父亲唯一的一点就是,她留下了只言片语的遗书,而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连一个字都没有留下。亲情,父爱,母爱,都在她学业有成的那一年里,彻底化成了泡影。

    那一年,妹妹只有五岁。家里的债务却超过百万。

    大姨告诉她:家道虽中落,但是读书和学习不能断。

    她问:怎么能不断?已经没有钱再供我读书了。

    大姨:我供你读完。

    她:你没有钱。

    大姨受挫:卖了面店也要让你读完,你可是状元!

    她:我不想读了,让妹妹读吧,留着面店,可以供她上学。

    但是妹妹没有户口,没有学籍,幼儿园可以借读,学在哪儿上,还没有着落。

    大姨:她有朋友认识实验学的领导,也许可以引荐求情,只不过需要钱。

    她:那就凑钱。

    夏春第一次见到郁澜的时候,是在他办公室里,她当下时髦的月牙包里头,装着两万块钱。

    进了门,他坐着,她站着。他问她找谁,她支支吾吾,不出个所以然来。捏着包的手心出汗了,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抢在大姨前面,替她来行贿/赂一事。

    她觉得很羞耻,面前这个人年龄与她相仿,却坐在领导的位置,等待欣赏她扮演丑的全过程。

    “你找我有什么事?”郁澜的耐心,来自她时髦的穿搭和年轻美貌。

    “我有个妹妹,想在您学校读书。”

    “坐下,不要站着。”他温文尔雅地替她拉开了凳子。

    密闭的办公室里,夏春百褶裙下的双腿颤抖着,坐下后也不住抖。她不知道这个房间会不会有什么仪器,或者窗外是否有偷窥的双眼,记录下她今日所行的腌臜事。

    “夏姐,我看了您妹妹的测评卷,您妹妹确实有点意思,很聪明。”郁澜翘起二郎腿,高傲地肯定道,同时也,“可是您妹妹不满足入学年龄,着是个问题。”

    “我妹妹是个天才!天才难道还怕吗?”她蹦出这句话,后才感到自己失态,“抱歉……”

    “没关系。”年轻的主任为她指点迷津,“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您父母是做什么的?”

    “做生意的。”

    “之前对教育单位进行过捐赠之类的支持吗?”

    “没有。”

    “是否有意向?”

    “我只有两万块。”夏春略显焦灼地从包里取出那半旧的两沓,“我爸妈已经去世了,现在我妹妹只有我了。”

    “这……”郁澜忍不住叹了口气,“确实可惜啊。”

    “主任,您帮我想想办法,我知道您一顶有办法,还需要多少我可以去凑,只要您帮我解决艾的上学问题!”

    “不不不,这不是钱的事。”郁澜摆摆手,转口道,“本来学校里有几个名额,留给赞助商的子女,只不过赞助起点高,你怕是怎么着抖够不着了,咱们该是另寻办法。”

    “什么办法?”

    “得动用我的私人关系。”郁澜低下头,“你等我想想吧,这不是事。”

    夏春也明白过来,这确实不是值得堂堂教导主任能随便动用私人关系的事,她还不值那份。

    她问:“我家艾,真的还有机会吗?”

    “有是有,不过你得等我想想办法。这样吧,周末你找个饭馆,我带我那几个教育部的领导,一起来分析分析你的情况。艾事难得一见的聪明孩子,不能因为家庭情况特殊而失去了学习的机会。”

    “太谢谢您了!我这周就安排。”

    而后,夏春用那两万块钱的一半,订了全市最好的饭店。可是那次吃饭,她连一口都没能咽下。

    郁澜的目的,除了让艾上学,还有侵占她的美色。孰轻孰重,各自心里有数。

    一个刚上社会的年轻女孩,敌不过一群社会佬的猛灌,她醉了,被某个人带进了楼上房间。那个人和其他几个男人:“兄弟们,今天谢谢了。”

    第二天一早,夏春在郁澜床边醒来。

    他:“你放心,艾的事情我一定帮你解决好。”

    这种事情,前前后后持续了一个多月。

    再然后,赶在开学前,艾就有了户口,有学可上。

    夏春从生不如死的生活中终于找到一丝丝欣慰,妹妹有学上了,好算没让死去的母亲失望。

    夏转秋的时候,她有了孩子。

    然而郁澜对于这个人已然忘却了。他就是那种一旦得到过就会将对方抛之脑后的男人,他的新鲜感维持得太短暂了,他是男人里的渣子,这句话她后来当着他的面对他过。

    那天她再次堂而皇之来到他的办公室。

    那时她不再畏惧,不再恐慌,而是愤怒。

    “我怀孕了,”她,“是你的孩子,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郁澜点起了一根烟。

    “你怎么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还是……”第一次。

    她太倔强了,眼里饱含泪水,但不让他落下。

    “你有本事就生,生下来就知道是不是我的了。”他让她出去。因为他知道她不会跟任何人泄露,她不会让妹妹再次失去上学的机会。

    “你会为你自己过的话后悔的。”

    郁澜嗤之以鼻,他对这种事毫无感觉,其实那个时候,他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死亡了。只有他觉得重要的事才重要,比如外公,比如弟弟,其他事,都不重要。

    怀孕7个月时,夏春去学校接艾放学。郁澜远远地坐在私家车里,他看到了她美丽的脸,和硕大的肚子。那时天好冷啊,厚重的丑陋的羽绒服,遮不住她的肚子。

    他掐掉香烟摇上车窗,回家后他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才想到他昨天把未婚妻气跑了。他给她了条消息:“我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王缇钰是在他车祸后好几天才看到了这张纸,她心想:“你一辈子都在做对不起我的事。”

    得知妹妹学校教导主任车祸死亡的消息,是通过另一个学生家长的。那时候夏春已经开始在面馆帮忙,那个家长常来吃面。

    她:“死得可惨,身子都碎了。”

    夏春被吓住,滚烫的面汤泼在了手臂上。

    晚上回到家,艾问她:“姐姐,你疼不疼。”

    她:“一点都不疼。”

    她在一众人等怀疑的眼光中生下了那个孩子,她想证明给那个渣子一样的男人看,这确实是他的孩子,多么浓眉大眼,多么机灵可爱啊。

    可惜他无法见证。这个渣子。

    夏春有一点点受虐倾向,一点点。她爱上了郁澜这个渣子。

    生完阿琨的第三天,孩子有了现在这个名字。因为郁澜曾经提过,他喜欢“琨”这个字,他的孩子将取名为“琨”。这话在床上的,夏春本不必当真。

    生完阿琨的第七天,有人来接走了这个孩子。那个女人光鲜亮丽,有些非凡的气质。她,她是郁澜的未婚妻。

    艾躲在房间,从阴暗的缝隙里看到姐姐哭得歇斯底里。那天,夏春带着妹妹一起去到三干河边,纵身而下,最后两个人都被渔夫救了起来。艾受了刺激不记得事,姐姐,发烧是因为淋了雨。

    “你要好好活下去,好好读书,好好长大,不能让姐姐失望,知道吗?”

    艾懵懂地点点头。阿琨走了,姐姐就只剩她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