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念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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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岩和宋母到医院时,陈父刚做完身体检查,转入普通病房。

    见他们来,陈父抱歉道,“就是高血压犯了,我家这位大惊怪,还让你们都过来了。哎,总是麻烦你们。”

    宋母笑:“咱们两家人是什么交情,老陈,你这话可见外了。“

    几人又寒暄几句,宋母将陈母拉到一边,悄声问:“怎么就高血压犯了?非池呢?”

    陈母瞧了眼正和宋岩闲聊的陈父,对宋母使了个眼色,找了带陈非洋出去转转的借口,拉着她出门。一时,房间里只剩宋岩和陈父两人。

    宋岩本就鲜少和陈父单独相处,颇有些不自在。且如今她安静,陈父或许因为身体抱恙,也没有往日那般健谈,可以话很少。

    为了排解尴尬,宋岩拿了个苹果,坐在床边的椅上,为陈父削苹果。苹果削到一半,陈父突然问:“岩岩,你知不知道非池有没有女朋友?”

    话刚落音,刀刃扎进果肉里,已拉的老长的苹果皮掉落在了宋岩膝上。宋岩弯腰拾起,走向垃圾桶,背对着陈父回答道:“伯伯,我不知道。”

    陈父叹口气:“你应该听你姨了,邱氏集团董事长的太太听非池和他女儿年纪相仿,还读过一个大学,兴趣爱好相仿,便想要介绍自家女儿给非池认识认识,我和你姨就答应了。倒也不是非得让他相亲,主要是拓展人脉。这子刚开始死活不肯答应后来又松了口,没想到,临出门前又跑了。你陈姨又好歹,他才不情不愿地去赴了宴。”

    陈父到这儿,看着宋岩。

    宋岩对上陈父量的视线,点点头,“嗯,我知道这事儿,陈姨给我过电话。那时候没帮上忙,没想到他还是去了。”

    陈父接着道:“可让我没想到的是,非池没出岔子,那女孩儿却中途出了点儿岔子,不顾场合地对着家耍酒疯,还跑了……“

    “耍酒疯?“虽然知道安可和陈非池一前一后的都出来找她,但宋岩还是对此感到很诧异。安可是酒吧常客,酒量一向不错,见她时,神智可是清明的很。

    陈父点头:“是啊,耍酒疯,一点儿大家闺秀的风范都没有,像个市井泼妇。“

    到这儿,看着重新回到椅子上的宋岩,和蔼一笑:“比我们岩岩可差得远了。“

    宋岩不自在地低下头。

    陈父看着笑了一会儿,继续道:“她走了之后不久,非池也走了,临走前还对我和你姨发了通火,我们怎么把这种人介绍给她认识。我当时心里就觉得,这事儿估计也就这么着了。可没想到的是,昨天半夜邱太太了电话给你姨,竟还夸了非池一通,她家女儿对非池很满意,赞扬他有绅士风度,送了她女儿回了家。”

    宋岩错愕。

    陈父皱起眉头:“听她的意思,非池离开宴会后,是去追了那邱家女儿,两人在外面约起了会。其实我们心里是不信的,非池什么臭脾气,我和你姨可清楚的很,他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于是你姨赶紧和非池联系,想问问他情况,这子却横竖不理,家也不回。没奈何的,只有等他回来了再问他。”

    到这儿,陈父长吁短叹,“你猜怎么着?还没聊两句呢,这子就骂我们利欲熏心,要卖儿子,还以后不要去东池上班,要搬出去住,让我们死了控制他的心,气得我这高血压一下子就上来了。“

    宋岩将苹果递给陈父,轻声:“您消消气,他就是这么一不合他的意,就口无遮拦的臭脾气。”

    陈父道:“他是这么个脾气没错,但伯伯总觉得他反应太过激了,就想着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女朋友,所以不乐意。要不然……你帮我向他听听?”

    宋岩咬咬唇,“伯伯,他出国之后,我们就很少联系了,现在可没以前熟悉。我要是问他,他估计也不乐意告诉我。”

    “我不乐意告诉你什么?”身后突然传来陈非池的声音。

    宋岩转头,只见陈非池木着一张脸,立在门口,单手拎着一个外卖袋。宋岩一下子就被陈非池眼角的淤青给吸引,三步做两步走到他跟前,皱着眉头凑近他:“你的脸怎么回事?”

    陈非池偏头,避开宋岩的视线,“没什么,不心磕到了桌子。”

    宋岩伸手将陈非池的脸摆正,凶道:“磕桌子能磕成这个鬼样子?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跟着齐洛去闹事了?”

    话刚落音,正笑着的陈母和宋母就出现在门口。

    见宋岩捧着陈非池的脸,陈非池一幅畏/惧闪躲的表情,同陈父一样,两人均愣住。

    察觉到长辈们的视线,宋岩脸上蹭地就烧着了,忙将手收回,后退两步。陈非池倒镇定自若,朝她了句“别挡我的路”,就势拉了她到桌边,将外卖袋子往桌子上一放,然后换了幅笑脸,大步走到宋母跟前,和她招呼:“干妈,您来啦。”

    罢伸手去接她手中的单肩包,伸着脖子笑的狗腿:“这个很重吧,我来帮您拧着。”

    陈父&陈母&宋岩:“……”

    宋母避开陈非池的殷勤,将单肩包往肩上一挎,一向严肃的面容有点绷不住:“……不重,不重,我自己拧着就可以了。”完又对陈父陈母道:“老陈,既然你要出院了,那我和岩岩就先回去了。”

    方才,陈母为陈父办了出院手续。

    陈非池:“干妈,要不然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陈父称是,陈母也附和,“刚好两个孩子都在,人到得齐,要不然你给老宋个电话,让他也过来。”

    “不用了,我家里的汤还炖着呢,下次吧。”宋母婉拒,“老陈也需要多休息。”

    陈母笑着道:“那我让非池送你们回家。”

    陈非池应声称是。

    宋母道:“不用,我们开了车过来的,自己开车走便是,何必麻烦非池送?非池,你和你妈一起照顾你爸爸,你妈一个人怎么好顾得来你爸。”

    陈父立刻逞强,“我好的很……”

    话还没完,陈母对陈父使了个眼色,陈父闭了嘴。

    陈非池余光扫了眼病床上的陈父,:“您的是,那我送你们出去。“

    陈非池随着宋母和宋岩一路往医院门口走着,宋母嘱咐道:“非池,你是大人了,有什么要的,就心平气和地和你爸好好沟通,你要相信他是讲道理的人。“

    陈非池估摸着陈母已经把她了解到的情况告知了宋母,忙,“本来我对那位邱家千金就没什么意思,我会和我爸沟通的。”

    宋母生怕陈非池把宋岩给交代出来,立刻补充道:“该的话要,不该的话就不要,免得给别人造成麻烦,你明白吗?“

    陈非池唇线绷了下,沉静地:“明白的。”

    陈非池将两人送到医院地下停车场。待到宋岩准备上车,又拉住了她的手。宋岩看一眼刚坐上副驾位的宋母,连忙想要将手抽回,陈非池却不放,牢牢地拽着她。

    宋岩看了眼挡住陈非池动作的车身,转过身,背对着宋母狠狠瞪着陈非池,比口型:“放开。”

    陈非池晃了晃她的手指,状似随意:“岩岩姐,你今天有事儿吗?没事的儿的话,吃完饭到我家玩呗,洋洋很想你。”

    宋岩还没回答,宋母便代她道:“岩岩今天下午要带旺旺去宠物美容店,再了,你爸需要休息,改天再去你家扰吧。”

    左视镜中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指早已进入宋母的视线。

    陈非池隔着宋岩,瞧着宋母对他使了个眼色。

    他脸色淡下来,放开宋岩,对她笑,“那改天了。“

    宋岩如逢大赦,转身上车。

    车驶出停车位,宋岩将车往出口的方向开去。宋母回头瞧了眼,便见陈非池仍站原地,带着笑容朝她挥手,表情却有点儿怏怏的。

    宋母也朝他挥了下手,回过头来,转脸看宋岩。宋岩精神看起来倒还好,开车时很专注,愣是一眼都没往后面仍杵着的陈非池扫过,就同方才在病房里时一样。

    宋母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算是看出来了,两人在一起这事儿,这子喜欢得紧,也乐意得紧,但宋岩虽喜欢,但其实不那么乐意。

    陈母方才拉着她在在外面了一通陈非池和陈父起冲突得来龙去脉,还自己和陈父是开明的父母,生意做到这份儿上也犯不着拿儿子得幸福做生意,甚至还夸宋岩样样都比得上那邱家千金,当儿媳妇是一等一的好。

    自家女儿几斤几两她能不清楚?即使没有点透,话都到这份上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陈母晓得了非池和宋岩恋爱的事情,且赞同的很,甚至恨不能立时就帮着陈非池将宋岩娶进家门。

    对于家里的事儿,陈父一向是顺着陈母的主意。如此看来,宋岩嫁给非池的阻碍可以几乎是没有了。

    可陈母越是这样积极,她心里就越是不安。陈非池再喜欢宋岩,他也才刚回来,且也年纪轻的很。指不定过个一年半载,把年少时的热情给消退后就后悔了。若到时候女儿要是被离婚,再找就找不到好的了。

    这社会对女人总比对男人要苛刻些的,两人还是先谈着恋爱比较好。但这又把自家女儿的年纪给耽误了,真是越想越头疼……

    “妈?您看着我干嘛?“察觉到视线,宋岩忐忑地问。方才在病房,她一时对陈非池关心过甚,在长辈面前,的确举止过于亲密了,恐怕宋母要拿此事又要提醒她两人都是大人了,要注意些距离。

    宋母道:“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去宠物店还是改天吧。你就在家休息,来例假了,不要到处乱跑。”

    宋岩咬了下唇,点头道好。

    果然母亲介意了。

    午饭过后,宋岩接到了陈母的电话。

    陈母在电话里很焦急,陈非池也许伤的很重。因为今天午饭时,陈非池连用筷子的手都抬不起来,还看起来很痛苦,或许是肩膀上或胳膊上的伤所致。她关心了两句,陈非池就不耐烦把筷子摔了,上楼关了门。

    陈父在公司,她和育儿嫂带了陈非洋去了早教班,住家阿姨又请假了,她思来想去,实在是不放心,所以让她帮忙去照看照看,最好能劝下他看医生。

    宋岩一听当即答应,挂了电话便给陈非池过去。没成想半天没接通,她这下慌了神,匆忙换了身衣服便要出门。

    宋母见状询问,宋岩如实告知。

    宋母听完皱眉道:“伤了就去医院,让你过去算怎么回事?即使不去医院,让他家的家庭医生过来看看不就行了。你别去,外面风有点大。”

    宋岩:“可他连门都不肯开。”

    宋母道:“你过去他就能开吗?”

    “我总能劝劝他。”宋岩如是着,走到门厅那儿弯腰换鞋。

    宋母瞧宋岩这着急忙慌的样子,心知劝是没用的,但未免不痛快,恼火道:“这非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架闹事,不像话。你也是,你陈姨一个电话就能把你使得动,我让你做个事情至少得叮嘱你三遍,你才能不情不愿地动一下。”

    边着,边把围巾递给她,嘱咐道:“早点回来,别在那儿留宿。”

    宋岩嗯了一声,拉开门出去。

    关上门,宋母重重地叹了口气。无论自家女儿如何顾忌这不可预知的未来,她对陈非池的用心已然这样深,估计最后还是会让自己彻底陷进去。

    许久没有过来陈家,宋岩一时有些生疏。开灯后,宋岩立在玄关,让自己适应了好一会室内豪华的装潢和足足抵得上她家面积的客厅,才弯腰脱鞋,换了门口的一次性拖鞋进去。

    头顶巨大的水晶灯下,不知怎么的,她连脚步也不敢放重了。刚要上楼梯,上方忽而传来陈非池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宋岩抬头一看,陈非池穿身黑色的真丝睡袍,扶着二楼栏杆,正低头瞧她,居高临下。

    他站的很直,手扶栏杆扶的很顺,脸色并没有太难看,精神似乎也还好。因为他还有力气嘲讽她:“怎么走进来跟做贼似的?”

    宋岩抿了下唇,解释道:“你妈你伤的有点儿重,但把自己关在房内不让人查看伤势。你电话不通,所以来看看。现在看着你挺好的,那我回去了。”

    她转过身,抬腿下楼。

    “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急促地下楼声。宋岩不理会,加快脚步。

    刚走到客厅的沙发旁,手腕就被抓住,一阵天旋地转,宋岩被陈非池摁倒在沙发上。他将她的手摁在头侧,眼神晦暗不明。

    莫名想起了前日酒店里发生的那些事,宋岩满面通红:“现在可是在你家,你不能……唔……”

    她的唇被他狠狠吻住。

    两人身后某个客房的门开了,家里的男主人气势汹汹地走出来,抡起袖子,试图把又去拱别人家白菜的猪拉回猪圈,却被女主人捂住嘴,推进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