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今日(2)
面对陈非池的询问,宋岩心里直发紧。
陈非池还是少年时,将父母有意为她撮合的男方断了牙,因此闹进派出所的事历历在目,若是她承认自己认识邱安许,且他还是她前男友,难免他会冲动下和邱安许发生冲突,若邱安许真的如何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若她不承认自己认识邱安许,那这谎言恐怕很容易被戳穿,届时她连后果都没办法预料了。
想来想去,她只得硬着头皮:“嗯,见过的。”
左右陈非池只问了她见过邱安许没有,她先只回答这一个问题好了。
陈非池又问:“那从前他在你面前用的什么化名?”
宋岩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回答。
邱安许在她面前化名邱许,而邱安可化名安可,两人不同姓。且虽她同这两人几乎同时认识,但此前这两人看起来互不相识,还是在她的介绍之下结识彼此。由于这两个原因,她很难把邱许和安可扯上兄妹关系。
宋岩还没回答,坐在他们对面沙发上的安可摘下耳机,替宋岩回答:“我化名安可,我哥哥当然化名安许了。”
陈非池皱眉,“你偷听我们?”
安可翻了个白眼:“我可没故意偷听,只是恰巧碰到切歌了。”
完将手机扔在一边,支起下巴,斜睨着陈非池,“陈非池,难不成她就不能认识除你之外的优质男性了?怎么?你太自卑了,怕人挖墙脚呀?”
陈非池立刻否认:“我没有。”
安可冷腔冷调:“我就当你不是吧,反正只有没有自信的男人才会限制女人交男性朋友的权利。至于你跟审犯人似的向岩岩问话,我就当你们是男女朋友间的情/趣吧。不过你可得适度啊,你看岩岩被你吓的脸都白了。”
宋岩忙为陈非池辩解:“可可,我只是身体不舒服而已。”
安可视线在宋岩颈上红痕上掠过,呵呵两声,“你就护着他吧。身体不舒服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他陈非池对你纵|欲过度,你今天连走路都跟鸭子似的。”
宋岩的脸登时大红,咬着唇不话。
陈非池鲜有的语塞,不自在地左顾右盼。
安可见状,暗自松了口气,往外看了看,呀一声道:“岩岩,快看下面。”
宋岩扭头看窗外,一个在蔚蓝的海洋中漂浮的岛屿进入视野。
安可泰然自若地挤到宋岩和陈非池之间,陈非池立时嫌弃地从安可身边弹开。
安可露出得逞的笑,揽住宋岩问:“岩岩,你觉得这岛是什么形状?”
宋岩仔细瞅了瞅,讶异道:“心形。”
安可点头:“是啊,心形,而且是人工雕琢而成的。”
见宋岩满脸惊异,安可解释,“这座岛是我堂哥邱安衍三年前买给他妻子的30岁生日礼物,他先是选了这块地,然后找工人挖成了这个样子。”
到这儿,她笑着朝她眨眨眼,“你猜这岛的名字叫什么?”
“什么?”
安可笑的前俯后仰:“叫‘爱宋’岛,因为他老婆姓宋,哈哈哈哈……取名是不是很土包子,一下子降低了格调。”
宋岩好笑又艳羡,“我倒是觉得很浪漫呢。”
陈非池看着宋岩,若有所思。
安可边笑边接着,“你听过吧,我堂哥的妻子是他的童/养/媳,和他从一起长大的,还比他大了整整三岁。哎,在这个时代,他们的婚姻也是挺土包子的。”
到这儿,安可拍拍宋岩的肩,“他妻子和你一个姓呢,真有缘分。”
宋岩好奇:“他妻子叫什名字啊?”
媒体上的确有关于邱安衍的诸多报道,不过关于他妻子的,只有“童|养|媳”这个称谓。
安可:“叫宋苑。”
宋岩怔住。
安可瞅着宋岩愣怔的神色,问:“怎么了?”
陈非池替宋岩回答:“岩岩有个堂姐也叫这个名字。”
完凑近安可,压低声音,“她堂姐过世了。”
安可闻言,赶紧转移话题到一旁吭哧吭哧吃狗粮的旺旺身上。
聊了没几分钟,休息舱广播里传来邱安许装腔作势的提醒:“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下降,到达目的地。”
安可憋着笑,归了原位。
飞机开始下落,心形岛屿上的景色渐渐明晰。绿树成荫的岛屿上点缀着约莫五六个白色建筑群,东南方向的那个建筑群最大,视野也最佳。经安可介绍,那个最大的建筑群是给邱安衍和他妻子宋苑住的,而其余几个建筑群刚建起是用作休闲娱乐,现下则用作客房,用来招待他们这些亲戚。
介绍到这儿,安可不满道:“要不是嫂子去年自个儿主动和我们提,让我们来做客,他压根不想让我们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气死了。”
飞机在停机场颠簸着滑行,最终停下。
安可忍不住谴责:“邱安许开飞机的技术也变得太烂了。”
驾驶舱门开,邱安许从里面缓慢地走出来,扶着门,对他们微笑着:“到了。”
宋岩和陈非池解开安全带,起身。
安可瞅了眼邱安许虚弱的神色,赶忙走到他身边,担忧道:“你怎么了?”
邱安许摆手,声音微弱:“没什么。”
罢去开机舱门,才刚触到开关,便捂住心口,大口喘起气来。只片刻间,他手指滑落,整个人跌靠在门上,额头上都是冷汗。
安可吓了一跳,忙扶住邱安许:“哥哥,你不是已经好了的吗?”
着着声音带了哭腔,她开了机舱门,放下台阶,将他的胳膊扛在肩上,“我带你去找医生。”
邱安许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幼年开始一直到成年,做过多次手术。最后一次手术是在四年前,做完已大好,在安可的印象里,他再也没犯过病。
虽知道邱安许有心脏病,年少时做过手术,但从没见过邱安许这种状况的宋岩也被唬的不轻,一时也顾不得什么了,疾步上前,试图帮忙。
陈非池一把将宋岩拉开,对安可道:“你把他放下来平躺。”
安可哭着摇头,试图下台阶:“我不要!”
陈非池挡在安可面前,沉声:“医生来之前我要给他做心脏起搏,你快放下他!”
安可这才将邱安许松开,陈非池将邱安许扶躺在地上,开始给他做急救。
安可手慌脚乱地翻通讯录,眼泪不停砸在手机屏幕上,嘴里念叨:“是哪个?是哪个呀……我怎么看不清楚?”
宋岩一把将安可手中的手机夺过,问:“你要给谁?”
安可报了名字,宋岩翻到联系人,了电话过去明情况,然后将手机递还给安可。
不一会儿,有人抬着担架进了机舱,医生模样的人上前查看邱安许,同陈非池简短交流两句,然后让其他人将已昏迷的邱安许抬到在担架。
刚下飞机楼梯,走了没两步,安可突然挡在担架面前,满面是泪:“我们回去,上亚湾岛上的大医院。”
人们试图避开她,她死命地挡着不让,跺脚:“快点掉头去大医院呀!”
陈非池沉声:“邱安可,你这是在耽误你哥哥的急救时间。”
安可尖声道:“私人医生救不了他,只有医院可以救他!”
宋岩丢开旺旺的牵引绳,一把抓住安可,往边上拉。
与此同时,人们赶紧抬着担架往医用车跑去。
安可见状,疯了似的试图挣脱宋岩,“你放开我,我要带他去大医院看病!”
宋岩不放,她一口咬在宋岩臂上。
宋岩吃痛,就是不放手。
陈非池上前,一把将安可用力拽开,安可踉跄着跌坐在水泥地上。
陈非池看了眼宋岩臂上被咬出的血,朝安可咆哮:“他妈的他们这里有医院有设备,你少他妈碍事儿让你哥哥短命!”
安可闻言,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随着担架往医用车跑去。
宋岩连忙上前,陈非池拉住她,语气不善:“他病了,你着什么急?”
宋岩瞅着陈非池难看的脸色,低头:“我、我怕安可一个人怕。”
陈非池语气冷冽:“这里都是邱家人,不缺你一个。”
完,他看了眼宋岩臂上渗出血的齿痕,咬咬牙,一手牵狗,一手拉着她往医用车疾走:“算了,上医院。”
深夜,岛屿东南角建筑群内隐蔽的私人医院,一楼外科室。
宋岩一声不吭地任由护士为她包扎好被安可咬伤的地方,这才敢抬头看对面坐着的因为她不想推开抱着她的安可而生气的陈非池。见他依旧臭着脸,她起身走到他面前,抬起包扎好的臂在他眼前晃,“我没事儿,真的。”
陈非池一把抓住宋岩的手腕,气冲冲:“别乱晃,心二次伤害。”
宋岩哦一声,垂下眼,唇角上翘。
她知道他越是对她凶,其实代表越担心她。
陈非池松开手,拍拍身边的座位:“老实坐着休息一会儿。”
方才在手术室外,宋岩一直站着拥抱安可。
宋岩又哦一声,在他身旁坐下。然后慢慢地,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软声:“非池,我们坐一会儿就回家吧。”
着话,宋岩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
宋岩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母亲来的电话。她接过,刚喊了声妈,宋母那边就劈头盖脸地骂道:“个没良心的,和那臭子在一起就不记得自己爸妈了。我不联系你,你就不知道联系我吗……”
宋岩望了眼陈非池,往边上移了移,和陈非池隔开一个座位。
陈非池唇角上扬,站起来,双手抄兜地朝门外走去。
病人无几却设备齐全的私人医院有些过分静谧,脚踩在台阶上发出清晰的声响。陈非池楼梯间来回走了没几分钟,便被这声音扰的有点儿心烦,遂下台阶返回一楼。
刚走了没几步,身后的台阶上传来安可沙哑地嗓音:“陈非池,我哥哥醒了,他已经没事儿了。”
陈非池愣了下,回头看安可,点头道:“那就好。”
完又道,“麻烦你让人送我们回去。”
安可双手紧握:“可以的,但麻烦你先去见一下我哥哥,他有话要对你。”
陈非池沉默。
安可下了两步台阶,恳求道:“求你了。”
陈非池了声好,随着安可上楼。
二楼邱安许的病房,陈非池随着安可推门而入。邱安许一身病号服,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色有些过分苍白,双唇没有血色。
见他们来,邱安许对安可点了点头,安可关门出去。
陈非池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问:“听你妹妹,你有话要对我。”
邱安许轻声道歉:“本来是想招待你们的,没想到反倒给你和岩宝……”
他顿了下,继续:“给你和宋岩惹了大麻烦,实在抱歉。”
陈非池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淡淡:“你刚做完手术,最好少话,要什么,就挑重点讲两句好了。”
邱安许静默片刻,笑笑:“你知道了?”
陈非池点头,平静道:“岩岩已经告诉我了,你就是邱许,她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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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