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蒋芸在医院躺了快一个礼拜了，李刃也跟着请了一周的假，老师那边倒是挺开明的，反正已经期末了，去学校都是复习功课，真去不了就不去了，只是叮嘱李刃在家要好好看书，好好学习。

    这天丁梅来电话，饭店今天有人办孩子满月，估计要来晚点了，蒋芸听了，就干脆让她别来了，反正明天就出院了，她人也没什么大事，再还有李刃在呢，丁梅开始不同意，后来着着，也就应下了。

    李刃在外间复习功课，一抬头看到蒋芸一个人在收拾衣服，李刃放下笔，推门进去了。“妈，干什么呢。”

    蒋芸抬头冲着儿子轻轻笑了笑，“明天一早出院，我把衣服先收拾一下，住这么长时间，感觉都尐網.ｘxitXt.有点舍不得走了。”

    蒋芸这话自然是玩笑话，李刃听了，虎着脸道：“那可不行，这种地方，以后咱们少来才好，快，呸呸两声，把刚刚那话吐出去。”

    蒋芸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学了你外婆那套老思想。”

    李刃笑眯眯道：“外婆这几天可教了我不少呢，等我们出院回去，外婆还要烧艾叶水，给你去去晦气呢。”

    蒋芸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儿子，笑的有些僵硬道：“我们明天……不回家吗？”

    李刃看了她一眼，轻笑着转头一边接过蒋芸手里的衣服帮着整理，一边道：“回啊，回外婆家，大舅妈，表嫂怀孕了，所以跟表哥搬回家住，也方便他们照顾，外公外婆就暂时搬去表哥的新房子，不过他们二老年纪也大了，也得人照顾啊，我就自告奋勇，要跟妈一起过去照顾外公外婆了。”

    蒋芸看着李刃，眼睛微微有些发红。

    “刃，你是不是……见过你爸了？”

    李刃顿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见过了。”

    “他……他跟你了什么吗？”蒋芸声音都在发抖了。

    “没什么，”李刃抿了抿唇，“就了我一巴掌。”

    “他你了？”蒋芸心里一抖，伸手抬起李刃的脸，左左右右的看了个遍，“哪儿了？受伤了没？为什么没告诉妈妈？”

    “妈，那点伤早好了，”李刃安抚地笑着，将蒋芸的双手握在自己手心里，“况且我了他妈，他回来，也没什么不对。”

    蒋芸流着泪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你的错。”

    “妈，你别这样，就算不是我的错，老子儿子，也是天经地义不是吗？”

    蒋芸一个劲儿摇着头，“不是，不对，是他的错，他不该你，我们不回去，我们去你外婆家住，刃你放心，妈不会让他再欺负你一根手指头，妈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了，好不好？”

    李刃弯着嘴角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伸手，一把抱住了蒋芸。

    “妈，别哭了，别哭了……”

    李刃知道，蒋芸其实并不想去蒋一德那，一方面，她跟李伯山的事，还没处理呢，是死是活总得有个结局，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去烦蒋一德老夫妻俩，当年是她自己任性妄为，不听父母的话，一定要跟李伯山在一起，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哪里有脸回去再让父母操心。

    李刃明白蒋芸心里的想法，所以才厚着脸皮跟蒋军一家商量出了这么一个解决方案，好在蒋军一家都很和气，他完之后，他们二话没就同意了，蒋水生更是早早就把房间给收拾了出来，李刃当时的心里，真的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他也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蒋军一家的恩情。

    不管怎么，去蒋一德那住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蒋芸听李伯山了李刃之后，也没再坚持要回那个冷冰冰的家。

    第二天一大早，蒋水生跟单位借了辆车，载着郑雪一起，来接蒋芸出院。

    郑雪已经快四个月了，因为是头一胎，这会儿穿着棉衣还一点看不出来，而且看着比之前还瘦了。

    蒋芸知道郑雪害喜害的厉害，看到她来接，心里还挺过意不去，上了车就起了这事。

    “雪啊，你身体不舒服就别过来了，你看这大冷天的，万一冻着了可怎么好。”

    郑雪笑的和气道：“姑，没事的，是我自己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水生一起来，本来是我妈要来的，我把她给挤了，姑你都不知道，自从我妈他们知道我怀了，在家里什么事都不让我干，之前我就要来医院陪你，反正我现在闲人一个，可水生不同意，嫌我来了碍手碍脚的反而给你添麻烦，结果我一个人在家，都快憋出病来了。”

    蒋芸听了，拉着郑雪的手道：“水生不让你来是心疼你，医院里人杂细菌多，你怀着孕确实不适合。”

    郑雪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知道他心疼我……”

    蒋芸看他们夫妻俩感情好，心里也替他们高兴，总归他们比自己幸福，大嫂丁梅对郑雪这个儿媳妇还是相当疼爱的，不像当初的自己……

    李刃坐在副驾驶上，也跟蒋水生道谢。

    “表哥，谢谢你来接我们出院，我都听大舅妈了，你是特意请了假过来的。”

    “刃，一家人，这话就见外了啊。”蒋水生嚷嚷着不让李刃，李刃笑了笑也没再继续，是啊，一家人，那么多做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多了反而显得生分了。

    “那行，那等我侄子出生，我包个大大的红包！”

    蒋水生笑骂道：“得了吧，你才多大啊，要你包什么红包？等你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以后再吧。”

    李刃眯了眯眼：“原来表哥是算再生个二胎等着我呢……”

    李刃这话一出，郑雪都不乐意了，“的什么话啊，等你毕业，那得多少年啊，再政策也不让生二胎啊，孩子家家的，可不许胡啊。”

    李刃嘿嘿笑着没继续这个话题。

    自己开车，一路也花了一个多时的车程，总算是到了蒋水生家，蒋水生负责拿行李，郑雪拉着蒋芸的手上楼，李刃看着郑雪走路的姿势，不由感叹，虽然身材看不出来，不过走路的时候还是很明显是个孕妇的。

    四个人笑笑上楼。

    “……我就跟奶奶了，姑是出院又不是出狱，也没听过出院还洗艾叶水去晦气的，结果错话还被我妈给训了。”

    郑雪着自己的糗事，也是一脸的不好意思。

    蒋芸也不是介意这些的人，拉着她的手扶着她，柔声解释道：“老人都觉得艾叶草是好东西，也不光是去晦气，我们的时候，看病不像现在这么方便，一般有个病咳嗽的，或者皮肤生痱子之类的，你奶奶就会烧一大锅的艾叶水给我们几个洗澡，虽然没什么根据，但有时候确实挺有效的。”

    “是吗？”郑雪听着倒挺新鲜，“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是啊。”

    蒋芸轻笑着，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是想起了自己时候的一些开心的趣事，李刃见她这样，心里肯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就这么几层楼的高度，走几步也就到了，郑雪拿钥匙开了门，开完就把钥匙给了蒋芸。“这是大门钥匙，姑你拿一把，爷爷奶奶本来就有，刃，你那把回头让你哥拿给你。”

    “好。”李刃点头应下。

    蒋芸这边已经拿着钥匙跟着郑雪一起进了门。

    “爷爷，奶奶，我们把姑跟刃接回来了。”

    郑雪朝屋里喊了一声，蒋芸一进门，果然闻到了一股艾叶的香味，一抬头，屋顶上飘着几缕白色的热气，方向好像是从厨房那边门缝里窜出来的。

    刚好这时，蒋一德从厨房里出来了，一推开门，更大的热气涌了出来，蒋一德手里提着一大桶的热水，红色的塑料桶里，黑褐色的艾叶水跟中药样子差不多。

    蒋芸局促不安地叫了一声：“爸。”

    李刃也跟着喊：“外公。”

    蒋一德看到蒋芸，顿了一下，依旧板着一张脸道：“回来了？去收拾收拾，洗个澡，你妈老古板，非要烧什么艾叶水，这人好好的又没病，洗什么艾叶水，真是封建思想。”

    嘴里唠唠叨叨嫌弃着，蒋一德却还是把热水提进了隔壁间的浴室里。

    蒋老太太也听见声音了，出来一看，笑的一脸褶子道：“回来了？南边那屋就是给你的，把东西拿进去吧，刃住东边，雪啊，我给你也烧了点艾叶水，你一会儿顺便泡个脚，这天天不吃东西，人都瘦了。”

    “我也有啊？”郑雪很给面子，一脸都是欣喜的表情，“那好，我自己拿盆。”

    着就去找洗脚盆去了，蒋水生连忙追着她过去，生怕她出事。

    李刃见蒋芸站在原地半天没动，伸手搂住蒋芸的双肩。

    “妈……”

    蒋芸吸了吸鼻涕，“妈没事，没事……”

    蒋老太太见女儿这样，也舍不得，走过来拉着蒋云的手，“行了，多大人了，当着儿子的面可不能哭，洗澡间的帐子我给你支起来了，一会儿进去，舒舒服服熏个澡，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蒋芸忍着差点儿没哭出声，胡乱点着头道：“我知道，妈，我没事，没事的，你别担心。”

    老太太摇摇头：“不担心，不担心，快去吧。”

    完转头对李刃道：“瞧着没几天，怎么好像又瘦了？回头想吃什么告诉外婆，外婆天天给你做。”

    李刃点点头，瓮声瓮气道：“知道了，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