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么？”李伯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有生之年，蒋芸居然会跟他离婚？！

    相对于李伯山的怒目圆睁，蒋芸倒是一脸的风平浪静，只是一只手却忍不住悄悄握上了父亲的手。

    蒋一德抿唇，枯燥的大手紧紧捏住女儿的手，将它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蒋芸仿佛得到了勇气，深吸一口气，冲李伯山点了点头。

    “对，离婚，你应该没有意见吧？还有，我希望你能净身出户，毕竟这段婚姻，我没有做过一点对不起你的事，是你在外面找人，背叛了这个家庭，刃归我，钱也归我，理所应当。”

    罗玲听着，都忍不住嗤笑出声，李老太太更像是看疯子似的看着蒋芸道：“你……你疯了吧？净身出户？亏你真能得出口！还什么，没对不起我儿子？我告诉你，我儿子也没对不起你，你有今天都是你活该，是你当初死皮赖脸非要嫁给我儿子，我明明都不要你了，你还缠着不放，真不要脸！脸皮真厚啊！”

    蒋芸收紧了手上的力道，阻止蒋一德跳出来阻止，其实她就是想听听，想听听自己当年有多愚蠢，想看看这个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有多绝情。

    李老太太骂完了，蒋芸看向李伯山，“你也这么觉得吗？当年……是我死皮赖脸要嫁给你的吗？”

    李伯山根本没心思回答这个，只冷声道：“净身出户不可能，李刃是我儿子，必须跟我，我可以把房子给你，再给你点钱作为补偿，别的，你休想！”

    蒋芸低着头，半晌没话。

    李老太太见她这样，一台下巴，哼笑一声道：“儿子，总算你这次没再看走眼，知道谁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人，白眼狼怎么养也养不熟明白吗？瞧瞧，这还没离婚呢，都开始惦记着钱了，她也不想想，这钱跟她半点关系吗？这是你跟罗玲辛辛苦苦赚的，她蒋芸有什么资格要一分？”

    罗玲觉得，自己等待的机会到了，她没有李老太太那么言辞犀利，换了一种软绵柔和的腔调，道：“芸姐，做人不能只想着不劳而获，窃取她人劳动成果，这样真的好吗？真的道德吗？”

    “那你呢？明知对方是有妇之夫，还勾引别人，你这样好吗？道德吗？”

    蒋芸是个软柿子，但软柿子也不是没脾气，她再怎么样，也轮不到罗玲来三道四。

    罗玲也不怕，轻轻一笑，拉着李伯山的手，深情款款道：“我跟伯山是真心相爱的，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纯粹的、是无价的，至少我从来没有主动向伯山要过一分钱。”

    罗玲这话是想蒋芸的脸，没想到蒋芸倒是诚恳的点了点头，“是，你们之间是爱情，我们之间是利益，你把李伯山当宝，可对我而言，我不要的，不管是东西还是人，都跟垃圾没有区别了，所以你只管拿去就是了，我不会跟你抢。”

    罗玲听着脸都绿了，没想到蒋芸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这话不光了李伯山的脸，更变相她捡了自己的破鞋还洋洋得意，当她罗玲是什么？街道上捡垃圾的清洁工吗？

    “蒋芸！”李伯山也怒了，蹙着眉看着蒋芸，满目怨怼，“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你怎么会……怎么连这种话都得出来！”

    “那要谢谢你李伯山了，是你让我明白，以前的我有多愚蠢，多可怜，多可恨。”蒋芸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兔子急了还会晈人呢，你们李家不把我当人看，难道我还要继续忍气吞声吗？我照顾儿子，伺候公婆，对丈夫无条件的相信，结果呢？我得到了什么？”

    蒋芸的质问，让李伯山无言以对，李老太太吼道：“你哪儿伺候我了？别不要脸了，要不是你，我用得着跟自己儿子分开住吗？”

    蒋芸瞄了一眼李老太太手上的玉镯子，“你手上那镯子是我送的六十岁生日礼物，爸手上的金扳指也是我去年送的，你跟爸来住，哪次我不是三餐伺候，随叫随到？你们家床底下的酒有一大半都是我送的。”

    “什么你送的，那都是我儿子的钱！”老太太捂着镯子吼道。

    “我们是夫妻，他的钱就是我的钱！”蒋芸人生第一次，在李老太太吼她的时候，她理直气壮的吼`尐<>网ｍ.cheńxītxT.cOм了回去。

    李老太太当场都懵了。

    蒋芸也不想再继续废话，看着李伯山道：“你如果不愿意净身出户，那我就去法院告你重婚，你自己想清楚，是坐牢还是净身出户，自己回去慢慢考虑吧，罗玲，等李伯山一无所有，你们俩就抱着你们所谓的爱情，去好好过你们柴米油盐的日子去吧。”

    完，蒋芸一拉蒋一德的手，“爸，我们走。”

    所有人都被蒋芸的转变惊呆了，李家老老少少全呆立在了原地，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蒋芸跟蒋一德已经走远了。

    “这……这什么意思啊？她是不是疯了？她疯了吧，居然还敢告你？她居然还敢告你？”李老太太不懂法律，也不知道什么重婚罪，在她看来，有老婆的又不止他儿子一个，所谓的坐牢，只是蒋芸那个疯女人在痴人梦话而已，可是看着儿子跟罗玲一脸凝重地立在那，老太太隐隐有些不安。

    “她……她的是真的？她真能告你们？儿子我告诉你，你别怕，别听她胡，她能懂什么啊？她就是吓唬你，是不是？是不是啊？儿子是不是……”

    “别吵了！”一直没话的李老头朝着老太太呵斥了一句，抽着烟一脸的愁容满面。

    李老太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个个都面色不善，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蒋芸的是真的，她真能告她儿子，让他去坐牢！

    *

    蒋芸从李伯山那离开，一步一步，都感觉自己走在刀尖上似的，痛的窒息，痛道痉挛。

    “爸……我做的对吗？”

    蒋芸抖着声音问蒋一德。

    蒋一德低声道：“别管别人，你如果觉得对，就一定要坚持下去。”

    蒋芸半晌，低声道：“我不知道对不对，但我知道，只有这么做我才不会后悔。”

    “不后悔，就行了，人有时候，别太难为自己，这世道，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遗憾总会有的，但遗憾总好过后悔，不是吗？”

    蒋芸听了，点点头“嗯”了一声。

    蒋一德上前，顿了一下，不怎么熟练的伸手，揽过女儿的肩，大手用力拍了拍。

    “再难过的事情，都有过去的一天，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你就不能退缩，因为你不是一个人，刃会一直陪着你，正如你需要他，他也需要你，你们俩是不可分割的母子，所以即使是为了刃，你也要勇敢起来，这是为人父母必须承担的义务跟责任，明白吗？”

    蒋芸哽咽着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坚强的，爸，我不会倒下的，因为我知道，还有一场硬仗在等着我呢。”

    “你明白就好。”

    蒋一德叹了口气，收回手，双手背在身后，大步往前走，蒋芸低着头跟在他后面，就像之前在区里一样，蒋一德这位父亲，也在尽所能的，为自己的儿女遮风挡雨。

    *

    从警察局回来，李家也是乌云密布，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李老太太一进门就摔东西，破口大骂，虽然骂的都是蒋芸，可这会儿听在所有人耳朵里，都觉得异常烦躁。

    从中午到现在，一个都没吃饭，这会儿都快两点了，李老头抬头对罗玲道：“玲玲，去下点面条，都饿着呢。”

    罗玲这会儿哪有心情吃东西啊，暗骂李老头心宽，面上却应道：“是，爸。”

    “下什么面条啊？下什么面条？整天就知道吃吃吃，你看看你这怂包样儿，有本事，你跟人蒋一德啊，人家为女儿出头，你怎么就不能为儿子出头了？你就是个废物，没用！”

    “你嚷嚷什么？吵够了没？别人都没用就你厉害，要不你闹得太过分，那蒋芸能告伯山吗？都这会儿了，你还觉得自己一点错没有是吧？”

    “我有什么错？我错哪儿了？我没错，都是蒋芸的错，是她不要脸，是她狼子野心，还想独吞我儿子的钱，门儿都没有！”老太太到这会儿了，还觉得一切都是蒋芸造的孽，她自己一点错没有。

    “你是这么，可人家法律不这么，人家现在要告你儿子坐牢，知道吗？坐牢！”

    “她想得美！做梦去吧！她净身出户就净身出户？我还让她净身出户呢！我们一毛钱都不给她！她想要我李家的钱，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李老头听了，直皱眉，“你的这叫什么话？法盲一个，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骂谁呢？你个老东西到底帮谁话呢？”

    李老太太怒了，觉得李老头今天分明就是故意跟她抬杠，气的指着他大骂。

    “我帮谁？我当然帮我儿子，但我不会只知道帮倒忙！”李老头今天也是寸步不让，平日里躲躲闪闪的，今天还真跟李老太太杠上了。

    这边两人吵吵闹闹，争论不休，李萌黑着脸，低声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罗玲听见了，蹙着眉朝他摇了摇头，李萌忍了忍，克制着没再开口。

    李伯山一直在旁边揉额头，那边还在争吵不休，李伯山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行了，都别吵了！还有完没完了！能不能让我清静会儿？我还受着伤呢！”

    完，猛地一个起身，回了卧室，房门被大力关上，砰地一声，把人吓得心肝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