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零章季峰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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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奇甩着手上的血珠子,从旧厂房里出来,问站立在一旁的西蒙:“有地方洗手吗?”

    西蒙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露天水龙头,龙头上已经锈迹斑斑,陆奇甚至怀疑它是不是还能用,走过去拧了一下,还好,依然还能出水。

    陆奇将手上的血水洗净,对西蒙道:“我的医生已经在路上了,来之前别让那子死了。”

    西蒙点了下头,进了厂房里。

    陆奇正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沾上血迹呢,就听见不远处紧闭的卷闸门,似乎被人推了一下,声响不大,推的人估计没什么力道,接着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放……出去……”

    陆奇眼里带着好奇,朝着卷闸门走了过去,还没靠近呢,一旁窜出来的安东尼,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陆奇看了安东尼医院,法语问道:“那里面是谁?”

    安东尼回了一句:“无可奉告,先生

    陆奇抱着双臂站在那儿笑了笑,“谦熠做的?你们把人关多久了?”

    安东尼抿了下唇,没^网м话。

    陆奇道:“放心,我可不会跟谦熠作对,我只是有些好奇,里面的,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

    陆奇好奇心重,想强行去看看,安东尼寸步不让,正当二人对峙的时候,白谦熠开着车过来了,降下车窗问陆奇道:“还不走吗?”

    陆奇点点头:“走,这就走。”

    着朝卷闸门又看了一眼,转身上了白谦熠的车。

    车子开出旧厂房,厂房门口的院子里,半米高的野草挡去了安东尼和西蒙的身影,陆奇这才转回头,看着白谦熠问:“那里面是谁?赵亮吗?”

    白谦熠开着车没回,算是默认了。

    陆奇森森一笑,“谦熠,还是你会玩,你这样断他们水粮多久了?你不会想就这样让他们虚脱而死吧?”

    白谦熠回了一句:“这是我的事。”

    “我知道,我没别的意思,赵亮怎么样跟我也没关系,我要的只有巫一明,”陆奇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依旧咬牙切齿,如恶鬼一般,“不过,赵亮他爸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儿子失踪了,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找人,我是怕你到时候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白谦熠目不斜视,边开着车,淡淡道:“估计他现在,未必有时间找儿子。”

    陆奇一怔,瞳孔微睁地看着白谦熠道:“你……你想让赵家倾家荡产?”

    白谦熠快速看了他一眼,了一句:“那是以前的想法。”

    “那现在呢?”陆奇急速问道。

    而白谦熠没有再继续回答。

    两人一路沉默,回了医院,白谦熠随陆奇一道上楼去看季峰,要进门的时候,白谦熠提醒陆奇道:“我建议你换一条裤子^”

    “什么?”陆奇检查了半天的上衣,确定没沾上血,可他并没有去看自己的裤子,只因为裤子是深色,他潜意识的忽略了。

    白谦熠这么一提醒,陆奇附身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裤脚上有一处深色手印,陆奇低骂一声:“靠!”

    抬头对白谦熠道:“你帮我跟陆奇,就医生让我过去一趟。”

    白谦熠转头看他,陆奇已经转身急匆匆离开了。

    白谦熠走到病房门口,礼貌的敲了敲门,季超今天没去上学,过来开了房门,看到是白谦熠,愣了一下,叫了一声:“白少。”

    白谦熠轻点了下头,跨步进门,边问道:“你哥休息了吗?”

    “还没有,刚吃了点东西,还没躺下。”

    白谦熠进了里间,季峰看见了,发现是白谦熠,倒也没想象中那么意外。

    “陆奇一早去找你,他人呢?”

    白谦熠淡淡道:“他衣服脏了,应该是找地方换衣服去了。”

    季峰愣了一下,低着头,半晌道:“是吗?人……没事吧?”

    白谦熠道:“还不如死了。”

    季峰叹了口气,终究没什么。

    季超站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这俩人的是什么。

    这时白谦熠转头对季超道:“我想跟季峰单独聊聊。”

    “啊!哦,好。”

    季超其实很想问他们在什么?想聊什么?为什么要单独聊?可白谦熠的气场,向来轮不到别人提问,似乎在他面前,会让人本能的顺从。

    季超脚下绕了个圈,才找准病房的门,疾步走了出去,并且很仔细的将房门关好。

    充满消毒水味的白色病房里,只剩下白谦熠跟季峰两个人。

    白谦熠淡淡看了一眼他被包扎的脸,道:“为什么,你明明可以事先预防这次意外,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反倒让自己受伤,真的只是为了报复季超?。”

    其实早在李刃第一次与巫一明见面之后,白谦熠就已经暗自将李刃告诉他的事情经过告诉了季峰,之所以告诉季峰,而不是陆奇,是因为白谦熠知道,季峰内敛沉稳,他必然可以私下里,不动声色的解决这件事。

    然而让白谦熠没想到的事,季峰居然什么也没做,就这么放任失态的发展,甚至到最后,让自己毁了容。

    季峰微微低着头,坐在那里,手紧紧扯着被单。

    “保护季超是一方面,但到底,也是我自己的私心作崇,”季峰压抑道,“我没有勇气,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家人,我其实一直都在害怕,不是怕挨,从到大都这么过来了,也早就习惯了,我最怕的,是自己无法面对家人受伤的眼神,我妈,我奶奶,她们眼里的失望和痛苦,才是我最无颜以对的。”

    “所以为此,你不惜毁容?”白谦熠蹙眉道。

    季峰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的脸。

    “人生就是这样,有得才有舍,有舍必有得,如果半张脸,能换回他们的原谅,能让我的内疚少一些,那么,我愿意,我愿意这样做,”季峰深吸一口气,“这大概也是对我的一次考验,句可能你也觉得好笑的事,其实我一直不太看好我跟陆奇的这段感情,我们在一起,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向外人公开我们的关系,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尽管我们现在很相爱,但保不准有一天,会被时间、被第三者、被世俗,甚至被一些生活中的琐碎,将这份爱磨灭殆尽,我怕我将来会后悔。”

    季峰着,嘴角勾起一抹缱绻的笑,“但是现在,我不会了,因为我很清楚,这一刻,如果没有了陆奇,那么我活着,不如死了,我想跟他在一起,这种想法就像毒瘾一样,每天每天的折磨着我,它每天都在嘲笑我的懦弱和胆怯,可是现在,我觉得我解脱了,因为我终于做到了,对陆奇,我已经没有一丝保留,从今往后,他就是我的一切^”

    季峰的话,在白谦熠的心中,激起了不的波澜,看着如获“新生”的季峰,白谦熠的心中,油然升起一丝敬佩和……怜悯。

    白谦熠思忖了半天,终于还是把话了出来。

    “如果有一天,陆奇对不起你,你可以来找我,我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季峰有些讶异的看向白谦熠,豁然一笑道,“这话……可真不像是你白少会的,我一直以为,这世上,你唯一关心的,只有李刃。”

    白谦熠淡淡道:“他一直觉得,你毁容都是他的过错,昨夜也是内疚的几乎一夜未眠。”季峰愣了一下,失笑摇头道:“果然,你在乎的只有他啊,李刃这子,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这辈子能被你爱上,我明白了,找个机会我会好好开导一下他。”

    季峰嘴里酸溜溜的着,眼神却是清澈的,他是真的替李刃高兴,这份祝福,是纯粹的。陆奇动作倒是快,没多久就回来了,他回来,白谦熠也要走了,临出门的时候,他转头对陆奇道:“不送送吗?”

    陆奇正喂季峰喝水呢,愣了一下道:“不用了吧?都这么熟了……”

    白谦熠站在门口没动,神色冷淡的看着他。

    陆奇将手里的碗、勺递给季超,柔声对季峰道:“我马上就回来。”

    “嗯。”季峰点点头,陆奇转身送白谦熠出去了。

    季超见人走了,连忙问季峰:“哥,之前你跟白少两个人都了些什么?”

    季峰自然不会回答,只是看着季超问道:“早上我跟你的事,你想清楚怎么做了吗?”季超脸色一白,拿着碗的手抖了抖,差点儿没把水洒出来,抬起头,眼神空洞,眼眶发红地看着季峰,无助的叫了一声:“哥……”

    季峰有些不忍,将他手中的碗勺接过来,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手心捧着季超的脸道:“季超,你要自己好好地想清楚你跟韩伦的事,现在分手还来得及,如果你不想让韩伦落得比我还惨的下场的话……”

    季超浑身一抖,低着头坐在那,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季峰咬着牙,心痛难耐,终究没有出声去安慰季超。

    陆奇把白谦熠送出门,白谦熠让他一路送到医院大门,两人站在门口,陆奇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

    白谦熠看着陆奇,半晌沉声道:“别忘了季峰今天为你所做的一切,如果有一天你辜负了他,别怪我到时候,不念兄弟之情了。”

    陆奇呵笑一声,“你放心,这种事永远都不会发生,我这辈子,都只爱季峰一个人。”

    白谦熠抿了抿唇,了一句“好自为之,”转身便上了车。

    “好自为之?什么意思啊……”

    陆奇站在原地,看着白谦熠驱车离开,当时的他,并没有听明白白谦熠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