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山寨货,将顾云哲的思绪打断。

    注意力暂时被转移。

    顾云哲有很多疑惑，他挑了最重要的一个。

    “你数据库受损，怎么知道自己是山寨的。”

    “为什么山寨货,会比正更智能。我既然是人盟高级特工，怎么会有盗系统。”

    顾云哲很少话。

    他嘴像按字数收费的，如非必要，绝不开口。

    被人盟改造过的战争器，前高级特工，并没有那么好唬弄。

    楚时辞被他连珠炮一样的话问懵了。

    他是来坦白的,没打算骗人。

    他举起“因为我根本不是助,我是活人。虽然长得不太像，但我真的是个人。”

    顾云哲握紧匕首，“证据。”

    楚时辞一愣。

    往常坦白时，苏哲彦和明哲都没问过这些问题。

    历年真题不管用，男主进化了。

    顾云哲指轻点着他的球身，“怎么证明。”

    楚时辞摇摇头,“确实没办法证明,但以后我可以给你表演大变活人。”

    顾云哲没再什么,伸将他推开，匕首隔在两人中间。

    楚时辞想凑过去,抬头却正对上冰冷的视线。

    他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证明自己是个人,这是个世界性难题。

    专家吵了那么久,都没办法清，‘我为什么是我,我又是谁,人到底是什么。’

    楚时辞很理解顾云哲的心情。

    毕竟谁遭遇过那种事,都不可能保持平静。更何况现在顾云哲的活力值，只剩下0点。

    压下心头的不安，楚时辞深吸口气，重新冷静下来。

    他围着顾云哲转几圈，边转边喊哲哥。用各种方法，证明自己是人。

    顾云哲看着他，眼中依旧带着警惕。

    楚时辞把自己搓成一颗心，往他心里一躺。

    “你还记得刚开始我喜欢你么？人球审美不同，不会相恋。我会这么，是因为我和你一样。我也是人类，所以才会喜欢上你。”

    “哲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凶我，我都理解。你可以放心，我真的不是人，呸，我不是球是人。我和人类的思维方式一样，你应该也发现区别了。”

    楚时辞在心的最下面，捏出两条腿，给顾云哲表演了一个掌上拉丁独舞。

    跳完后，他摘下光环谢幕，仰头期待地道：“这个世界上，肯定没有球会跳拉丁舞。”

    可无论他怎么表现，顾云哲都没反应。

    楚时辞的心渐渐凉下去。

    他坐在顾云哲中，身体逐渐缩。似乎这样，会给他带来安全感。

    房间很安静，系统很忧愁。

    这两口一个自卑，没安全感。一个活力值太低，有自杀倾向。

    楚时辞平时都笑嘻嘻的，遇到事也能扛能打。不遭受精神暴击时，算是很优秀的宿主。

    现在被失去记忆的男朋友凶了半天，他有些绷不住了。

    系统觉得，自己大概就是在场这些人里，心理最健康的一个了。

    它喝了杯茶，淡然地道：阿辞，你哭吧。

    顶着顾云哲冰冷的目光，楚时辞缩成一团。

    ‘他是高冷特工，需要的是合格的搭档。我要是显得太懦弱，他会嫌我烦。’

    艹，你怎么从来不复习往年知识点。你男人哪个世界真高冷了，不都是硬凹的人设么。只要你没认错老攻，你哭他肯定心软。他就一哭包攻，八成会跟着你一起哭。

    ‘可他看上去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系统打断他的话，赌一把，使劲哭，稳赚不赔。

    顾云哲正审视地看着中的白色球。

    在他的注视下，球缩成的一团。有什么东西，落到他皮肤上。

    紧接着，房间里响起压抑的哭泣声。

    顾云哲一愣。

    他指碰了碰，将助翻过来。

    白球一耸一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两条触卷住顾云哲的指尖，哽咽地叫着哲哥。

    他哭的很可怜，嘴里含含糊糊地发着毒誓。

    “我要是骗你，就被雷劈死。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出卖你。”

    “我发誓我真的和人盟没关系，那帮畜生玩意，我躲都来不及，他们算什么东西！”

    顾云哲眼皮微跳，最终还是没有收回指。

    楚时辞是真的害怕。

    之前强忍着没哭，被系统一劝，哭的特别伤心。

    他边哭，边偷偷往上看。

    顾云哲俊美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眼圈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红。

    他抿了抿唇，别开头不再看他。

    苍白的指，开始一下下轻点中的白球。

    不用系统催促，楚时辞也知道要乘胜追击。

    他强打起精神，身体迅速变大。

    趁顾云哲没反应过来，一把抱进怀里，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

    “哲哥，我不是人盟的光球精灵，是专属于你的阿辞。你放心，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顾云哲依旧沉默不语。

    被强行抱住，他也没挣扎。

    楚时辞轻抚着他的后背，“你刚刚凶我，我一点都不气，我知道你现在好难受。有我在，阿辞会一直陪着你。”

    “靠在我身上歇歇，就当我是个抱枕好了。没事的，哲哥。心里难受，就哭一会吧。”

    房间里安静许久，怀中传出微不可查的抽泣声。

    虽然顾云哲没细，楚时辞还是想象得到，他曾经受过多少苦。

    他心疼得厉害，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刚要流出来。

    系统忽然幽幽地道：怎么样，我的对不对。你男人就是个哭包攻，这个世界演技太好，差点把我都骗过去。

    蓄力被打断，楚时辞恢复平静。

    ‘怎么证明我是人的事，是不是可以糊弄过去了？’

    那当然啊，他哭完就不好意思问了，不信你等着。

    顾云哲哭的时候基本没声，表情也少。如果不是有眼泪，旁人看不出他哭了。

    楚时辞哄了一阵，听到活力值增长的消息。

    原本跌到0点的活力值，涨到了5点。

    紧接着，楚时辞突然感觉身上一紧。

    男主回抱住他，力气很大，几乎将他揉进身体里。

    他听到顾云哲略带颤抖的声音，“抱歉阿辞，以后不会再那么对你了。”

    就像系统猜测的一样，平复下情绪后，顾云哲没再要求楚时辞证明自己是人。

    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复仇上。

    顾云哲打开窗户，看向远处围栏外面的守卫。

    楚时辞猜测他的想法。

    他应该想做掉血盟的人，给家人报仇，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其他人。

    地下防空洞里人住着近一千人，顾云哲毁掉基地，这些人就无处可去。

    楚时辞缩成球，飞到他面前，试探地勾住他的指。

    顾云哲扫了他一眼。

    哭是人类宣泄情绪的一种方式，他能从助的眼泪里，感受到他的痛苦不安。

    他相信楚时辞有人类的感情，即使对方看起来，只是个球。

    顾云哲收回目光，捏了捏指尖旁的触。

    确定危解除，楚时辞长松口气。

    他调整好状态，对着男主挥挥：“哲哥，想做掉这里所有人不太容易。但要是你只想弄死血盟高层，那我来就成。今晚我过去溜达几圈，明早他们都会死于窒息。”

    顾云哲沉吟一瞬，“我想知道四天后会发生什么。”

    他刚刚哭过，话时，还带着不明显的鼻音。

    一直没出声的系统，忽然嘶哈嘶哈地叫了两声，这哭腔，我又行了。

    你哭起来楚楚可怜，你男人哭的脆弱易碎。尤其是你们对着哭的时候，哦呦呦呦。我已经脑补出一万字黄文了，写完分享给你看？

    楚时辞原本还顺着顾云哲话往下想，系统一出声，思路瞬间被它打断。

    ‘什么标签？’

    野外＋道具，你受他攻。放心好了，我写同人很老实的，不逆不拆。

    楚时辞在跟系统商量同人文的大纲。

    顾云哲没等到助回话，以为他忘记了这件事，又开口解释。

    “刘长老，四天后，这里会有一场重大的祭祀仪式。我想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免得出现意外。”

    楚时辞注意力被拉回到正经事上。

    他思索一阵，举起：“让我来，我可以！”

    “有计划？”

    “我去就用不着计划了，谁会在意一个指甲盖大的白球？一会你抓点泥，把我涂成黑色，我想去哪就去哪，没人能发现我。”

    助行动自如，可以化成水躲避追击。

    让他去，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顾云哲对楚时辞简陋的计划，做了些完善。

    给他指明什么时候，窃听什么人，又交代遇到各种情况下的应对措施。

    临走前，楚时辞飞到顾云哲面前，“任务挺艰巨的，我需要点鼓励。”

    “什么。”

    “我想亲你一下，你亲我也行。”

    顾云哲愣了愣，又想起助之前的话。

    关于这件事，他有两种猜测。

    第一种，在生产过程中出现了某种意外。助出现自我意识，产生错误认知，把自己当成人了。

    另一种，是阿辞原本真的是人类。但和他一样，被人盟抓走改造，最终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想到第二种可能，顾云哲拳头用力攥紧。

    被肢解的痛苦，仿佛还残留在身体上。

    他闭了闭眼睛，从回忆中挣脱出来。

    阿辞口中的喜欢，不是搭档情，是恋人的喜欢。

    顾云哲沉吟一瞬，“我暂时接受不了人球恋。”

    “我是人。”

    “但你看着是球。”

    顾云哲一向表情匮乏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我想象不到和球谈恋爱，是什么画面。”

    楚时辞点点头，表示理解。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活力值涨到0，他就能大变活人。

    按照计划，楚时辞先飞到刘长老屋子蹲点。

    他要先弄懂血盟搜集美人做什么，顾云哲怀疑和四天后的祭祀仪式有关。

    等了一会，刘长老没回来。

    系统码字累了，溜溜达达地出来遛弯。

    楚时辞跟它讲人球不相恋的事。

    系统嘶了一声，你既然可以变成各种形状，为什么不把自己变成人形。

    ‘我试过，看着像那种娃娃。之前有人拿这词侮辱过我，我挺烦的。’

    像那玩意是你技术不行，正常不该这样。你自己给自己捏，很多细节照顾不到。让你男人帮忙，最起码能从人球恋，进化成和人形不明生物谈恋爱。人外，很香的喔。

    楚时辞有些心动。

    下午三点，外出办事的刘长老回到木屋，他里还拿着一个单子。

    楚时辞溜到他的衣服上探头偷看。

    这是一张宣传单。

    纯黑的背景，血色的大字。明明元素很少，却有种莫名的视觉冲击。

    比赛即将开始，给你心仪的选下注，看看谁才是今晚最残暴的怪物！

    宣传单下方写的时间，是四天后的晚上23点。

    楚时辞又往下看了看。

    比赛场地：第二安全区地下防空洞。

    场地赞助商：血盟同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