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对不起利用了你
第200章对不起,利用了你
西厢房
云初暖原本只是尽地主之谊,人家受伤了,请来郎中看一看。
然而当她看到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却依然笑着安慰她的男人,心中升起了一丝内疚。
“七呀,不要紧的。我是中原人嘛,被边辽百姓所不喜,人之常情。
那位壮士,也只是泄愤罢了,并未伤及要害。”
从公主露面,嬴策便一直安抚。
甚至连对方的来意,都给出了他自己的解读。
显然是不想追究责任的
云初暖无言以对。
也就半个时之前,她还幸灾乐祸,想着要看看他被打成什么惨状,也算是替公主稍稍地报了个仇。
此时此刻,她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爷”
“叔叔。”他纠正着,“七从前最讨厌叫我皇叔,总是阿策哥哥,阿策哥哥,被陛下教训了一通,便成了叔叔。”
通透的黑眸,望着她,带着孩童般的稚气。
苍白的薄唇微微勾起,笑容浅浅,温和柔软。
云初暖脑海中,属于公主的记忆被一点一点唤醒。
她的心,再一次被揪住。
那种不该有的,不能存在的悸动又来了。
“皇叔。”
她心中的好奇,也被勾了起来。
临行前的那一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云初暖是真的很想知道。
这取决于,在他离开边辽之前,她该用何种态度,对待他。
叔叔她叫不出,那是属于公主与他之间特有的昵称。
那便,各退一步,叫皇叔吧。
话音落下,他瞥了一旁的黑衣男子一眼。
嬴策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屏退了永夜。
云初暖也让心疼王爷心疼到哭的巧儿,去门外等候。
等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他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清隽的眸光注视着姑娘,温雅而又柔软,“七,怕是不愿再帮叔叔了吧?”
云初暖神色一凛,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及。
“你将我送到边辽,的确是有目的的,对吗?”
“嗯。”男人长长的睫毛,缓缓垂下,掩住那双澄澈明净的黑瞳。
等再抬起来的时候,他笑得怅然若失,“七,过来。”
云初暖下意识就想上前,但她脚步顿住,满眼都是质疑,“临行前那一晚的记忆,我想不起来,也是你封住的?”
男人面色动容,那高傲到不可一世,清雅到不可攀附的神情,在此刻消失全无。
“嗯。”
幽深的瞳仁,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
嬴策没有否认,也不想否认。
“七。”他温声唤着,“过来,你想知道的,都会有答案。”
云初暖捏着食指上的纳戒,迟疑地,缓步上前。
他中的折扇,在她眼前扫过,轻轻在额角两处敲了敲。
属于公主那段丢失的记忆,便蜂拥而至地挤入云初暖的脑海中
她错愕地望着榻上那张苍白虚弱的面庞,“你想换我夫君的心脏?!”
打从知道要和亲,公主又作又闹,百般不情愿。
但是出发前的一天,这男人将彻底解除他身上隐疾的法子,告诉了公主。
就是边辽威武大将军的心脏!
且要心甘情愿地自动献出。
于是,公主便抱着为心爱之人肝脑涂地的心思,终于同意了这门和亲。
之所以隐去这一段记忆,也是担心她在蛮子将军这里,表现的太过明显,太过急切,会被他发现端倪
“嗯,我的日子,不多了呀。”他眼中的怅然若失,化作涟漪的水波,一圈一圈慢慢散开,最后归于平静。
“对不起,利用了你。”他垂下的眼眸,似乎不敢再看她。
声音又轻又缓,如山涧里叮咚的泉水,滴滴敲在心尖儿上。
云初暖想过无数的可能,却从来没想过,真相会是这样的!
她忽然不知道该什么好。
该责怪吗?
似乎,不是她能责怪的。
原主从很的时候,便知道她的叔叔身患隐疾,每个月十号左右,都会生不如死。
一次又一次地徘徊在鬼门关外。
她听是中毒,所以才会有那样的惨状。
许多年来一直求医问药,无论得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偏方,都想让她的叔叔试一试。
听到能彻底根除的办法,别是要一个陌生男人的心脏,即便是将自己的剖出来,公主都会毫不犹豫。
而他
一个从出生便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对生命的渴望是无人可以想象的。
如果公主还在,会让蛮子将军爱上她后,便毫不犹豫地将他剖腹挖心吧?
云初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没错,我也没错,只能怪造化弄人吧。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她迈着轻缓的脚步,来到房门口,忽然将大门打开。
便瞧见外面那一抹高大的身形,仓皇转身。
“夫君。”云初暖叫住了那脚步凌乱的男人。
耶律烈顿住,面上满是尴尬之色,“我、我、我就想看看他伤势如何!”
“傻样。”娇娇勾着唇瓣,浅浅的两颗梨涡中,尽是宠溺。
她走上前,软乎乎的,勾住男人麦色的大。
两人相携着,重新回到了西厢房。
来到榻前,她对着半坐起身的男人,浅浅笑着,“皇叔,这是我的夫君,是我决定用余生去呵护,去爱的男人。
你的七,已经不在了,从踏上和亲之路,那个人便没有了。
你的隐疾,我会想办法帮你治好,也仅此而已。至于其他的,过去就过去吧。”
云初暖想,那个视你如命般的姑娘,已经没有了。
再也不会有了。
无论你们两个拥有怎样的过去,都已经是过去了。
她不是公主。
更不会牺牲自己心爱之人的性命,去拯救他。
在得知真相后,公主记忆里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这位摄政王,或许并非渣男海王吧。
他的宠溺纵容,对于公主来,也不是假的。
或许是有情的,只是他的身体,根本不允许他谈这些风花雪月。
他只想活着,为此不惜牺牲一切
她释怀了,也希望他能释怀。
至于他的病,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她会用灵泉,试着帮他慢慢疗愈。
这是她能为原主,最后做的事情。
大将军与公主相依偎着,站在那里。
俊男美女,看起来是如此登对。
彼此互看一眼,那眼神便如胶似漆地紧紧黏在一起。
有多深情,有多眷恋,都是旁人无法探进去一丝一毫的。
隐在被褥下的一只,紧攥成拳,修剪到整整齐齐的指甲都渗出掌心之中,一片血肉模糊。
可面上,嬴策在笑。
笑得宁静柔和,淡然温雅。
“好。”他轻声应着,从枕头下摸出一块精雕细琢的玉佩,“皇叔,祝福你。便当做贺礼,可以收下吗?”
不同于昨日的那块精雕细琢的玉兔。
这一块白色的狼形玉佩,没有那么细致,却因为它的图案,恰到好处的粗犷。
白狼啊
云初暖想到了她的大白,模样还真有一点像。
只是
她侧过脸,望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见他微微颔首。
云初暖接过那块白玉雕刻的狼形玉佩,“我收下了,谢谢你。”
“七,你会很幸福的吧?”他波澜无惊的眸子,终于还是泛起一丝涟漪。
“会的。”
不等云初暖开口,耶律烈一揽在娇娇的肩头,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个打你的人,是我安排的。”
事已至此,耶律烈觉得娇娇这身体的原主,和眼前的男人,所有前尘往事都已经过去了。
他光明磊落,她大大方方,自己若还是死咬着不放,纯粹就是有病!
人行径,他不屑,也不想。
“我知道。”榻上,男人一袭白衣,沾了尘土,却不染尘埃。
“嗯?”云初暖惊诧,“你不是”
“是该打的,你开心了,解气了,便好。”他眸色温和,面上依旧是那般从容淡泊。
他的语气是如此散漫,不气也不急,不见任何恼怒之色。
耶律烈的脸红了。
云初暖的心,也被紧紧地揪了一下。
又是那种忽然被紧抓起的无措感,让她有些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凭良心讲,这样的一个男人,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很难让人不去喜欢。
即便是在她如此厌恶他的情况下,他都能做到,让她心平气和地听他讲话。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云初暖猜不透,也不想猜了。
她的余生,都会和她的夫君一起度过,至于其他人,于她而言都是过客。
云初暖的想法,又何尝不是耶律烈的心中所想。
他觉得这是一个很难让人讨厌起来的人
不,得更明白点,这是一个会让人打心底里生出敬佩的人。
他的从容不迫,清雅淡泊,恐怕是他这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耶律烈想,如果先遇到娇娇的人是他,那么自己便是穷极一生,也追不上她了吧。
还好,他先捡回来了。
“你若是觉得不爽,等你身子骨好了,咱们打一架,我让你三招,怎么样?”
“好啊。”
他笑着,应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