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慕牵着董姥姥的回到家里，他以为还是住那个房间，走到门口，被董姥姥拽住哄道：“子慕啊，今天晚上跟姥姥睡，不住那啦。”

    白子慕有些懵懂，但还是点点头，刚想走的时候就听到那个房间“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白子慕仰头去看，从房间里出来的女人也“哟”了一声，饶有兴趣地看他：“这是谁家的孩子呀，怎么长得这么漂亮！”

    白子慕怕生，往姥姥身后躲。

    “是玉秀的儿子，”董姥姥又低头哄白子慕道：“不怕，不怕，这是你天硕表哥的姨，你跟着也喊一声姨就行啦。”

    那女人名叫吴金鹂，打从见了白子慕眼睛就挪不开，只是她并没有养过孩儿，瞧着喜欢就蹲下身伸去拽孩胳膊想强行让他跟自己再亲近一些，嘴里笑道：“来来，过来让姨看看”

    白子慕躲得更厉害了，结结巴巴喊了一声姥姥。

    董姥姥护着些，笑道：“这孩子认生呢，头一回见你。”

    吴金鹂只能遗憾起身，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孩子，要是董姥姥不，这白白嫩嫩的她还以为是个丫头呢，尤其是一双眼睛又大，睫毛又长，怎么看怎么喜欢。

    白子慕一晚上都紧跟在董姥姥身边，只在拿着毛巾路过走廊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房间。

    那是他以前和妈妈住的地方。

    房间里半开着门，白子慕脚步忍不住慢了一点，透过门缝还能看到他和妈妈睡的床，他的枕头被随意地当了靠枕，而他妈妈洗干净的被子也被拆开用了，桌上原本摆放整齐的东西也挪到了旧木箱上，上面放了吴金鹂带来的一面镜子和一瓶打开的面霜。

    白子慕鼻尖动了动，他一直觉得吴金鹂身上有一点熟悉的味道，看到面霜才想起来，那瓶面霜好像是他妈妈一直在用的那个。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妈妈了，下意识想在熟悉一点的地方去寻找。

    董天硕脖子上搭着毛巾，瞧见之后没吭声，趁董姥姥转身去给白子慕拿牙膏的时候这才挥了挥拳头，警告他。

    白子慕退开一步没搭理他。

    董天硕又靠近一点，凶巴巴道：“不许去房间，知不知道！”

    白子慕撇嘴：“我才不去。”

    “看也不许看，就算我姨喊你过去，也不许，听见没！”

    董天硕正在警告他，忽然眼角余光瞧见姨吴金鹂过来，连忙摆出一副认真刷牙的姿态来，从来没那么殷勤过——他可是在姨刚来的时候就偷偷翻她包看过了，那皮包里放了四五包糕点，除了槽子糕和橘子罐头，还有两大包开口笑，最底下好像还有棋子酥。

    董天硕想到开口笑，想着那被白芝麻包裹着、香酥油脆的一颗颗酥饼，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越发认真努力地刷牙，尽自己最大可能做个他姨喜欢的乖孩子。

    但今天吴金鹂视线压根没在董天硕身上，她里拿了一根新买的牙刷，凑过来讨好地递给白子慕，还想给他刷牙。

    白子慕连连摇头，躲不过，扭头跑了。

    吴金鹂心里有些遗憾，她还是特意去买了一根儿童牙刷呢。

    董天硕在一旁抓紧时间漱口，声音弄得很大，水花四溅，吴金鹂身上被弄了些水渍“哎哟”了一声，要是平时，她也没当回事，但是有之前那个乖巧漂亮的孩对比，她忍不住就拧起眉头。董天硕没看出来，还在那抬头给她看，一边笑一边呲牙：“姨，你看，我自己刷牙！刷得干净不！”

    董天硕长得高高壮壮的，脸上本就有肉，这会儿做了怪表情呲着牙，眼睛都被脸上的横肉挤没了，甚至嘴一圈还有没擦干净的牙膏沫。

    吴金鹂爱干净，看他一眼就躲开点，敷衍道：“还行吧，你赶紧再洗把脸，一会你妈喊你睡觉了。”

    “哎！”

    董天硕今天晚上睡得特别踏实，他姨每回来，带来的糕点都是他的，他甚至已经在梦里吃了个痛快。

    第二天一早，董天硕一睁眼就往吴金鹂那个房间跑，他还惦记着那些糕点。

    但是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白子慕，董天硕怒从心中起，推开门就闯了进去！他进去之后迅速扫了一眼，床铺上的黑皮包已经打开了，他姨吴金鹂正拽着白子慕的胳膊，在给他兜里不知道塞什么好吃的！

    “姨，你干啥给他吃那些好的啊！”董天硕心痛极了，那些可是他的糕点。

    白子慕只是经过走廊想去找姥姥，半路就被人拽进来塞东西，他见门一打开，赶紧挣脱开吴金鹂的跑了。

    吴金鹂喊他两声，想去追，但门口被董天硕挡得结结实实，她这大外甥也在气头上。

    “姨，你跟我清楚，你是不是给他好吃的了！”

    “跟你啥，人不大管得还不少，起开，我去瞧瞧子慕！”

    “我，我要跟我妈！你不疼我就只疼白子慕！”

    吴金鹂都被他逗乐了，拿指头戳他脑门一下，敷衍道：“都疼，都疼，一会给你点棋子饼。”她也不急着出去了，眼睛转了下，让董天硕进来吃糕点，借着会问道：“天硕啊，你跟姨，这个白子慕平时怎么样啊？”

    董天硕大口吃着，吐字不清道：“就那样吧。”

    吴金鹂又抓了一大把棋子酥给他，笑眯眯道：“你跟姨仔细。”

    另一边，白子慕去了厨房找董姥姥，仰头举起给她看。

    董姥姥正在忙着做饭，随口道：“子慕饿了？等会啊，我煮个鸡蛋给你吃。”

    白子慕举起来的上带着一点红印，是刚才吴金鹂拽他时候用了点力气留下的，他举了一会，见董姥姥一直没有看过来，有些沮丧地放下。

    董家进早点摆了一桌，因为有吴金鹂这个亲戚来，除了平日的豆浆油条，还有一盘炒蛋，两三样菜。

    白子慕面前放了一碗粥，他正准备吃，吴金鹂就自顾自端起来要喂他。

    白子慕看看她，摇头不喝粥，只低头剥水煮蛋吃。

    吴金凤吃得特别香，看了一眼道：“你别喂啦，这孩子挑食着呢！”

    吴金鹂看她一眼，心里有数了。她姐姐吴金凤没出嫁之前脾气就大，而且直筒子脾气，一点就着，要是淘气点的孩可从来不见吴金凤软，这么不轻不重地上一两句，可见白子慕这孩子肯定特别听话。

    她还想趁着吃早饭再跟孩亲近一点，但很快就听到门口铁门“吱呀”一声响，紧跟着就有一个男孩的声音传来：“碗儿！碗儿走啊，回家去！”

    白子慕当真听对方的话，那边一喊，起身背上书包就跑了。

    董姥姥喊了两声，也不见孩回头，只能自己拿起咬了一口的水煮蛋吃了。

    吴金凤皱眉道：“妈，您就是太惯着子慕了，这么好的东西也不见他爱惜，这一个鸡蛋两毛钱呢！”

    董姥姥道：“我吃也一样，不浪费。”

    吴金凤：“哪儿就一样了，昨晚上就不该接回来，玉秀不是能耐大吗，孩子都送去雷家了，那就别回来再吃咱们家饭呀。”

    董姥姥想什么，但张了张口还是又把话咽了回去，她一心想为儿女好，但并不是每个家人都领情的。

    吴金鹂挺喜欢白子慕，帮着了两句，吴金凤也不客气，对她道：“你怎么回事，不偏着自己亲外甥，还帮外人话？我可是听天硕了，你早上偷着给子慕好些糕点，妹，你没孩子，将来可是要靠天硕帮衬”

    “姐，你怎么什么都啊！”

    吴金鹂结婚多年不能生育，这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原本是姐妹私下的话，被吴金凤这样当着董姥姥的面讲出来弄得吴金鹂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甩也恼羞成怒地不吃早点了。

    雷东川牵着白子慕的回家，路上还给他检查了一下书包里的东西，见里头一样没落下，还多了一个罐子。

    雷东川拿出来看了下，是一瓶面霜，他奇怪道：“碗儿，你拿这个干啥？”

    白子慕道：“是我妈妈的面霜。”

    他指给雷东川看，上面瓶子标签上有一个已经有点模糊的“白”字，带着稚嫩的痕迹，“妈妈教我写的字。”

    雷东川张口就夸：“碗儿厉害啊，你都会写字儿了！”他把书包又给白子慕背好，叮嘱道：“一会你再看看，少什么了我给你去拿，你就别回去了，别让董天硕欺负你”

    白子慕举起给他看，雷东川一眼就瞧见腕上那两道红印了，气得眉毛都竖起来：“这谁弄的，董天硕又掐你了？看我今天不揍他！”

    白子慕又把往雷东川嘴边递了递：“哥哥，吹吹。”

    雷东川顾不上生气，低头给他心吹了两下。

    孩很好哄，立刻就笑了，雷东川问他还疼不疼，他就摇头：“不疼啦！”

    雷东川心疼的够呛，哄着问了半天也没怎么听明白，这也不怪白子慕，他没有和妈妈走过亲戚，只住过姥姥家，因此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吴金鹂和他的关系。

    雷东川想了想，道：“反正以后不管谁碰你，你就跑，听见没？”

    白子慕点点头：“嗯。”

    他想了想，又声告状：“哥哥，她还睡了我和妈妈的床，拿了妈妈的东西。”

    雷东川比他还生气：“什么人啊，这不就是偷吗，你别怕，我二叔是警察，我带你报警去！”

    雷东川的二叔就在这一片的派出所上班，早上刚到单位，就先接了自己大侄子的电话。

    “喂，0吗，我找我二叔！”

    “我就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