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南方？”

    这是一艘不大的民营轮船,上头装载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人挤人在一块，咋一眼看去,还以为是路边的蚂蚁窝呢。

    “是啊,去南方。”

    混浊的水里时不时有残渣碎石飘过,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谁敢相信这里在几个月前还是一片种满农作物的农田呢？

    而谁又能想到,一向干旱的北方会有一天被水淹了呢？

    望着浓稠如墨一样的天空,所有人的心情就和天空一样黑暗阴沉，这艘船上的人都还算幸运了，没被水冲走，还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那不就是运气好了吗？

    “去南方,再难不好也能活下来。”

    所有人都满面愁容,谁都知道北方这个样子，南方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是私心来,人们还是愿意相信南方现在一片局势大好的。

    至于现在的南方城市，远的不，就讲周钰他们所在的那个就算是焦头烂额了。

    因为恐怖袭击的情况，他们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在追击这群法外之徒上，可让人愤怒的是，就在准备一网尽的时候，这群人突然火速撤离了市内。

    虽然没有了冲突就不会有人员伤亡和物资的消耗，可是这一帮人，就这样消失了！

    这简直就像一只已知的毒蛇,但你偏偏不知道它在哪，整日惶恐不安,生怕毒蛇乍然出现咬人，又怕它再也不出现咬人，永远变成人喉咙里的鸡毛，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这个情况没有往外宣布，因此作为民众的周钰等人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如果知道的话，恐怕就不会那么惬意得过着务农的日子了。

    一大早，别样的火光吸引了周钰视线，李远志惊讶地：“我没看错吧？后院起火了？”

    “不像，”周钰拉住他：“你闻味道，好像是李婶在煮饭。”

    李远志一脸迷糊：“在后院煮饭？”

    夏阳一语点破：“大概是为了省点电吧。”

    李远志的脑袋瓜压根不能想明白节约这两个字，只是突然兴奋地：“柴火饭很好吃。”

    周钰扶额，果然不能指望这家伙脑子里除了吃的还能想到别的，事实上这不是李婶头一回这样干了。

    自过了几天彻底熟了以后，李婶就彻底掌管了家中大权，到每天看电视的时间，大到现在煮饭用柴火，一切都是为了节省资源。

    再这些东西省出来也不是她一个人用，所以任谁也没法去什么。

    李远志对这些都没什么想法，在他的脑子里大概就只能装下吃这件事了吧，唯一不满的大概就是他已经有五天没吃过烤鸡了。

    早餐是鸡蛋饼和玉米粥，这个玉米碴子是从李婶在扫房间的时候，从床底找到了，就半袋子，天知道为什么会在那下面，不过这严重激燃了李婶的扫激情。

    几乎每天除了要干的正事以外，她就会在去扫各个房间，整个别墅总共三层，下面还有两层，大得惊人，这个扫的工程浩大，恐怕没有那么快能处理完。

    是鸡蛋饼，其实里头更多的是新长成的韭菜，夹杂着一点零星的黄色鸡蛋，吃一口饼再来一口玉米粥，整个胃都舒服了。

    玉米粥下头的火还没熄，白色的烟火轻轻在上飘着，带着诱人的香味。

    他们就靠在灶火边，端着碗，零下十几度的低温，轻轻吹一吹入口的玉米碴子温度就刚刚好，寒冷让人忍不住缩脖子，连平时经常出现的早餐对话今天也没有了。

    所有人蜷缩着身子，吞食着早餐，周钰总算明白为什么北方人都是揣着手，缩着脖子走了，是真的冷啊。

    喝完一口粥，还没来得及长出一口气，就被耳边细细碎碎的木枝摩擦声惊动。

    “好像有人？”

    周钰放下碗，其他人也停下了动作，每个人都侧耳仔细去听周围的动静，蓦然老李站了起来，悄然得往后走了过来。

    他从地上抓起刚刚李婶用来拨柴火的柴火棍，心谨慎地靠近那边，周钰也跟着站了起来，从地上顺手抓起了根木棍，夏阳和李远志有样学样。

    四个男人慢慢靠近发出声音的地方，就像一场无声的较量或者是潜行，靠得近了，声音反而远了。

    好像是在更远一些的地方，那声音就慢慢地离他们能听到的地方越来越远。

    直到最后完全听不到，老李下了结论：“看来这地方还有其他人住。”

    “这里吗？”李远志愣了下：“可是我记得我爸妈当初是请的风水先生特地算的地方，附近都没有村落的。”

    “嗐，”李婶从后头冒出一句：“这年头有什么事情都很正常，等下你们出去看看，心点探清楚，这住附近的邻居还是要知道是什么秉性才行。”

    “嗯嗯嗯。”李远志答应得很快，这些天除了浇水就是除草，要不就是去扫猪圈鸡圈，又不能看电视，无聊得快发霉了，能出去走走吹吹冷风也好。

    吃过早餐，老李和周钰三人一同出了门，后院虽然靠着山，但几乎是悬崖峭壁，别走，攀爬都难找得到立足点。

    他们只能坐电梯下到山脚，再往上爬，三个人手里都拿着菜刀刀，除了夏阳握着他那把像水管又不像的东西。

    拨开树枝，踩在土地上，隔了许久重新踩在这条路上，李远志还有些感叹，他还记得城里的时候，那份艰苦。

    爬山也不是件轻松事，这些树木除了大树以外其他的多数已经枯死，推是推不开的，只能折断才能继续走下去。

    这样一来就会发出很大的声音，所以一个人折另外几个会一直观察周围，这也让行动的速度慢了很多。

    老李从位置来判断那个声音大概会在的位置，并且带着几人一路往那边走，大约快到山顶的时候，老李指着一个地方：

    “就是那。”

    “什么？”李远志踮起脚尖想看看在哪里，可顺着老李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不由失望叹了口气：“太黑了。”

    周钰眯着眼睛，还没看出哪里有问题，就听夏阳揭幕：

    “有烟，那里肯定有人住。”

    周钰专门去找白色的炊烟，果真看见了几缕白色的烟气。

    “要靠近去看看吗？”

    周钰征求意见稳定，老李不太赞同：“如果对方不是什么好人，那我们很容易遭殃。”

    “可是不知道对方底细的话，我们也很被动。”夏阳难得发表了意见，李远志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两种意见的时候，还真是少见，他问：

    “周钰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们再往下走一点，再近一点不准能看到什么。”

    老李犹疑了一下，也觉得这样比较稳妥，这回他们心了很多，尽量走那些没有被树枝阻挡的路，尽量减少发出的声音。

    一路下坡，再靠近了些那地方隐隐约约是有一个房子的形状在那，李远志声探讨：

    “我都不知道那里什么时候多了个房子，太神奇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呢。”

    他们继续靠近，更近之后，有些东西就能看清楚了，这是一座木屋，门口正有一堆刚熄灭的柴火，很明显，它的主人刚刚离开，不定很快就会回来。

    老李拉着他们躲在黑暗里，观察了好一会，里头没有声音，也没有人出来，周钰猜测：

    “应该是出来了吧？”

    “难讲，”老李否定：“不准也可能是在里面睡觉，还是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