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等拜过堂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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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以防万一, 桑愿特意查看了本体空间内的愿力球,跟据愿力的牵扯,确定眼前的是剑君戚宁安无疑。

    好好的一个剑君, 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正欲话,旁边的易柔却拉住他,在他耳边悄悄道:“先别慌,不定眼前的是幻境。”

    什么幻境里面有身穿喜服,眼带笑意的剑君?那也太可怕了!

    可桑愿却:“剑君是真的。”

    这下轮到易柔震惊了, 悄悄指了指,猜测:“难道是剑君被夺舍了?”

    桑愿嘴角抽了抽,肯定道:“没有。”

    “那是为何?”易柔脑袋里出现大大的问号, 她想传音给剑君问下情况,却发现自己身体里的灵气消失不见。

    不仅是她,桑愿和长青也同样如此。

    “不要慌。”桑愿安慰他们,推测道, “剑君肯定是发现了这里的不正常,才如此做,我们配合就是。”

    他这个理由听起来有理有据, 让人无法反驳。不能使用灵力的修士, 除了身体素质在灵气的常年浸润下较强, 其他的跟凡人并无二样。

    排除戚宁安被夺舍的可能,这就是最合理的猜测。

    易柔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桑愿倒还正常,毕竟有愿力可用,刚进入修行不久的长青更是习以为常。

    四双眼睛面面相觑,半响后,到底还是桑愿走了过去, 主动开口:“剑君,你怎么了?”

    “剑君?”对面的人微微皱眉,似是有点不解,“你是在叫我吗?我不是什么剑君,我叫戚宁安。”

    桑愿终于大惊失色,后退一步,惊讶不定地看着他。

    三人到此时还在以为剑君在演戏,桑愿定了定神,凑到他跟前,忍住羞耻,侧过头试图对暗号,声音刚好只有彼此听见:“地穴温泉。”

    没想到戚宁安仍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却是答非所问:“你是想去泡温泉吗?”

    “天衍......”他斟酌着换了个试探,见他无动于衷,又不甘心地,“昨晚...”

    可戚宁安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他的话并不能理解。

    桑愿:!!!

    不得了了!戚宁安他失忆了!

    他迅速地把这个判断告诉其他两人,至于判断的理由死活不,但丝毫不影响师徒两人脸上出现错愕的表情。

    他们早想过来瀚海秘境会遭遇诸多危险,碰到势力强大的妖兽都很正常,却万万没想到剑君他会失忆!

    若不是桑愿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是真的剑君,他们定会觉得这个是冒牌货。

    易柔神色茫然,欲哭无泪:“这肯定是幻境!”

    戚宁安眼看着他如兔子一般地来回跑,眉眼间却满是包容,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抬脚踏了过来,看着桑愿道:“这就是来祝贺我们的朋友吗?”

    他朝前面走了一步,拱手道:“欢迎你们来参加我跟桑愿的婚礼。”

    易柔连忙拉着长青避开他的行礼,率先反应过来,应付道:“应该的,应该的。”

    戚宁安又看了他们一眼,最后盯着桑愿,在他头皮发麻中开口:“你回来得刚好,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晚上就成亲。”

    桑愿恨不得把他的嘴缝上。

    见他站在那不吭声,戚宁安轻声问:“怎么了?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你不开心吗?”

    大家被剑君的操作弄得不明所以,易柔悄悄给他提建议:“反正你们早就是道侣,你先顺着他,不定能发现什么呢。”

    她真怕因为桑愿不同意,戚宁安会做出什么。虽然现在大家都是凡人,但她本能地觉得他身上更具危险性。

    “我没不开心。”桑愿勉强地应付着,口不对心地,“我只是有点婚前恐惧。”

    “婚前恐惧?那是什么?”他不冷不热地着,先前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了。

    易柔莫名地了个寒颤,见桑愿抿着唇不语,立马解释:“婚前恐惧就是他怕跟你成亲后,你对他不好,这才有些担心。”

    戚宁安脸上的笑意重新回来,眼神中似有点执拗,盯着他:“我会对你好的。”

    这是什么剑君?易柔再次了个寒颤,这次是被酸的。

    长青安静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桑愿只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任由着戚宁安牵着他的手走向村子,决定先走一步看一步。

    跟大乘期剑君冰冷的体质不同,戚宁安的手触感温热,他牵手的力量刚好,整个手掌把桑愿的手包在里面,还时不时地侧头看他。

    桑愿不用看就知道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肯定僵硬,这一切实在是太奇怪了。

    易柔和长青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越往里走脸上的表情越是惊讶。

    村子里很热闹,因为是冬天,村民们都穿得很厚,但他们步履轻盈,脸上一片喜洋洋。

    一路走来,每个房屋的屋檐下都挂着红灯笼,有路过的村民见到戚宁安牵他回来,露出欣慰的笑容。

    桑愿时不时地盯着戚宁安,发现他曾经冰冷气息下冷硬的轮廓变得柔和,他脚下踩着雪,露出的鞋尖上沾染两抹雪白,跟凡人在雪地行走的情况并无两样。

    身上的喜服在雪地中格外醒目,他似乎察觉到桑愿在看他,嘴角噙着笑,微微低头:“有何不妥?”

    太多的不妥了!你这如翠竹般的清新模样就是最大的不妥!

    冷冰冰的剑君去哪了?

    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桑愿不明白,明明他感受到的就是戚宁安本人,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难道失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

    他没有傻到直接实话,只是摇头,若有其事地道:“无事,有点紧张而已。”

    戚宁安止住脚步,伸手为他理了理鬓角的乱发,声音带着安抚:“不用怕,我会对你好的。”

    桑愿:就是因为你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才怕啊!

    桑愿欲哭无泪,好不容易整理好表情,决定先趁现在的戚宁安如此好话时问些什么。

    “你......”可惜他还问完,身后的长青就疾步走到一处房屋间,心急间甚至还摔了一跤。

    长青很快爬了起来,连身上的残雪都没管,几乎是抖着声音:“娘!”

    娘?桑愿朝他视线的方向看去,果然就看见一位眉目温和而慈祥的妇人站在屋檐下,像是在等待久归的亲人。

    瀚海秘境里怎么会出现长青的娘?他心知绝不可能,但长青已然激动地走到妇人面前。

    妇人穿着枣红色的夹袄,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并未损害她的美貌,她眼神温柔似水,开口亲热:“长青,你回来啦!”

    长青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甚至连她发髻上的木簪都看了许久。

    桑愿在他身后,皱眉喊了一声:“长青!”

    长青如梦初醒,他转身跑过来,兴奋地:“真是我娘!那根木簪是我临走前亲手刻的。”

    是葫芦样式的木簪,代表着平安。

    妇人见长青跑来跑去也不着急,极为熟练地朝戚宁安行了个礼,温声道:“多亏了戚公子,把我接到这才能与我儿相见。”

    是戚宁安做的?

    桑愿只觉得脑子里浆糊一片,根本搞不清现在的情况。还没等他开口,长青已经感激地:“谢谢剑君!”

    看起来,长青已经深信不疑。

    见他这样,桑愿那句“你娘是假的”这句话怎么都不出口。

    “不开心?”戚宁安的容色清而不寒,跟身居高山之巅的剑君相比判若两人,他捏了捏桑愿的手心,好似两人本该关系亲密,低声,“别担心,婚礼定在晚上,你上次过喜欢的喜服样式已经已经做好了。”

    桑愿:不是我,我没有过这样的话。

    那边,长青已经欢欢喜喜地跟他娘进了屋子,末了还从门口伸出头来,大声道:“快来,我娘已经烧好了饭菜。”

    桑愿婉言相拒了,毕竟他深知现在可不是吃饭的时候。但这里没有半点危险的感觉,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跟长青辩解真娘假娘之事。

    毕竟,现在戚宁安正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虽然他此时神色平和,可桑愿却知道他的手掌在不断收紧,炙热的手心驱散了冬天带来的寒意,明明这里是寒冬,只穿着月光广袖的他并未觉得很冷。

    桑愿抬头看他,目光停留在他温和的眉眼间,他眉骨清俊,除了如霜似雪的气质不在,整个人完完全全就是剑君的模样。

    况且,握着自己手的掌心也有着如剑君一般的粗粝薄茧。

    这就是戚宁安,他无比肯定。

    “你在透过我看谁?”好看的剑眉拧了起来,戚宁安在那双桃花眼里看到了他的怔然,森冷寒意从眼眸中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靠近桑愿,两人的气息交缠了一瞬,随后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你只能看我。”

    桑愿:呵。

    虽然不知道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但桑愿却奇异地觉得这里没有危险。

    他无奈地笑了一声,桃花眼微微上挑,伸手点了点戚宁安的眉心,似是诚恳:“我在看你啊。”

    也不知戚宁安是信没信,总之他没有话,而是拉着桑愿进了一座格外精致的木屋,里面的柱子被红绸包裹,就连床榻上都铺着红色的喜被。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把你的喜服拿来,晚上便能成亲了。”他看着桑愿,眼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柔情,甚至在其额头落下一个浅浅的吻,怕吓跑了他一般。

    桑愿不想惹他,配合地点点头,巴不得他赶紧出去。

    戚宁安走后,他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也没去管额头上一触即离的吻。

    失忆后的戚宁安,搞得他都没法接招。

    他心不在焉地坐在桌子旁,没敢去动这里的任何东西。因为是寒冬,天空昏沉沉的,也看不出现在的时辰。

    视线落在点燃的龙凤烛上,烛火跳跃间,他才惊觉现在大概离晚上不远。

    想起戚宁安所的晚上婚礼,他总觉得有点耳热。但他没空去想这么多,起身把窗户开一点点,村民们应该是忙着准备晚上的婚礼,并没有人在这里看守。

    也有可能是,他们都默认他跟戚宁安是两厢情愿的。特别是当他轻易地开房门时,更加确定了这点。

    桑愿溜了出去,他决定先去找易柔长老。

    早先在戚宁安带他来这里时,他就发现易柔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难道她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去找线索了吗?

    桑愿不知道,他更不知道戚宁安什么时候会再回来,所以他必须要趁他去拿喜服的这段时间赶紧找到她。

    村子里的屋舍不算太多,他尽量避开村民,储物袋不开,他没法多加一件衣裳。本体空间里的火凰披风虽然能拿出来,又怕太过浓烈的颜色在雪地里太过显眼。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中,等寒意从脚心袭来,他才惊觉自己湿了鞋袜。

    但现在显然不是顾忌这些的时候,桑愿咬咬唇,不顾发尾处凝起的寒霜,十分警惕地量着周围的环境,在第四次躲开村民后,终于在一处房屋外听见了易柔的声音。

    “嵇燕,我终于找到你了。”她的声音甜得能凝出蜜水,可停在桑愿耳里却宛如惊雷。

    桑愿努力忽视掉周身的寒冷,悄悄地直起身把窗户开了一点缝隙。

    他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在燃烧的火炉旁,易柔鸟依人般依偎在一位五官俊美,身形高大的男人怀里。那男人低着头看她,不知了什么惹得她轻笑不止。

    桑愿看到了那男人与长青略微相似的脸庞,讶然之下正欲细看,就看见易柔双臂环抱他的脖颈,男人的头顺势再低一些,在她的惊呼声中覆了下去。

    桑愿没有再看,刚才只一眼,他也看不出男人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却看到了易柔眼中无尽的情意。

    她是愿意的。

    他把窗户轻轻关上,里面暧昧的声音若隐若现,与火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极为暧昧动人的曲子。

    跟易柔商量的希望消失了,桑愿不愿放弃,忍着鞋袜湿透的不适感,准备去找长青。

    可等他一回头,就差点被眼前的人吓个半死。

    戚宁安他一双眸子幽幽地看着他,脸上没有半点怒气。

    “你在干什么?”他的目光轻飘飘的,可压在桑愿身上只觉得有点沉重。

    窗户里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像是里面的人发现外面有人过来查看。

    桑愿僵硬了两息,随后迅速地反应过来,瞥见他还要开口,立马把他往跟前一拉,两人一起蹲在了窗户下。

    窗户传来慢悠悠的“吱呀”响声,桑愿如上次一般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话。

    戚宁安果然保持安静,桑愿正想拉着他慢慢地从底下溜走,却发现脚已经冻僵了。

    窗户被人从里面开了一道缝,暖橘色的光投射在皑皑白雪中,像是还带着热气。

    “嵇燕,你快过来。”里面的易柔娇娇地朝这边喊道,像是在呼唤情人回来,带着难以言喻的迫切。

    开了一点缝隙终于又被关上,脚步声逐渐远去。

    桑愿松了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他抱着手臂搓了搓,努力站起来却差点栽倒。

    好在旁边的戚宁安及时扶住了他,低头间瞥见了他湿透的衣服下摆。他抓住桑愿的手,温热的掌心给他带来无尽的暖意。

    “你衣服湿了。”戚宁安声音很低,他稳住桑愿后便蹲了下来,仔细看了看,才惊觉对方的鞋袜早已经湿透。

    桑愿的腿冻得有点发麻,手心传来的暖意一时半会到达不了脚部,他无比迫切地想回到屋子里。

    戚宁安瞥见他原本红润的脸已经被冻得发白,毫不犹豫地搂住他的腰,作势要抱他回去。

    “不要。”桑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试图走了两步,不知不觉中,他觉得脚下的积雪更深一些。

    见他拒绝了自己抱人的行为,戚宁安也不恼。

    他快步走到桑愿前面,在他跨下下一步时蹲下来,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浅笑着回头:“快上来,我背你回去。”

    雪白的天地中,他一身喜服格外耀眼,眉梢间是化不开的笑意,仿佛能背着桑愿是多么高兴的一件事。

    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雪,一朵朵雪花落在喜服上,转眼间肩头的红色就落了一层来不及化开的白。

    桑愿觉得胸腔里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生硬地偏过头,嘟囔着:“我不。”

    还蹲在地上的戚宁安轻笑一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几乎是哄着他:“乖,快上来,再晚点你的脚都被冻伤了。”

    两下僵持下,眼见他睫毛上都挂了寒霜,桑愿终于自暴自弃般俯下身,随后慢腾腾地趴在宽阔的背上,只是嘴巴仍然不饶人:“可别把我掉下去。”

    “不会的。”他笑了起来,震动的胸腔显示着他心情的快活。

    桑愿没有再话,他鼻翼间全是靠近后的浅淡松香味,带着一点点清冷的苦意。

    他趴在戚宁安的背上,表面乖巧,心思却几经流转,满腹的疑虑无人解答。

    戚宁安的身上没有灵气,可他背起桑愿却很轻松,脚步轻快地向着两人的屋子走去。

    刚才还有点的雪花不过一瞬就变成了鹅毛大雪,桑愿伏在他的背上,却想着失忆后的剑君似乎有点清瘦,突然开口:“戚宁安,嵇燕是谁?”

    他放弃了去找易柔和长青的想法,转而把突破点放在失忆后的戚宁安身上。

    他记得,先前长青的娘多亏戚宁安把他带回这里。

    戚宁安步履轻快,似乎不知道他言语中的试探之意,回答道:“一个江湖中的剑客。”

    就这?

    桑愿显然不信,揪了缕他的头发,轻轻拉扯,似是威胁:“是你把他带来的吗?”

    拽在手中的头发传来轻微拉扯感,戚宁安诚实地摇摇头:“不是,是他跟我来的,长青的娘也是。”

    他没有谎,可桑愿却听得更加迷糊。

    还没等他问太多,两人已经到了屋子前,他正欲从背上下来,戚宁安直接用脚踹开了门,然后又用脚关上,一气呵成后把他放在椅子上坐着。

    桑愿又看见了那张全是喜被的床榻,上面竟然洒了桂圆红枣等物。

    “你先坐这里。”戚宁安瞥见他的视线所及处后突然红了脸,嗓音透出一点别扭,解释道,“等拜过堂才能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