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挖坑 脑子里都是另一个容易脸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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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的光带着暖意,星月灯火,交相辉映。

    姜玖琢慢吞吞地接过兔子灯。

    弱弱的喘息声犹在耳边,让人一时分不清是因他身子不好还是他方才跑过。

    兔子灯在手中轻轻摇晃,姜玖琢拿得高了点,状似不经意地瞟了一眼。

    后来的一路上,又瞟了一眼,再瞟了一眼。

    ***

    兵部尚书府比将军府要稍远。

    到将军府门口时,姜玖琢提着兔子灯生出些拿人手软的味道,有意把陆析钰送去顾府再折返。

    倒是陆析钰拦下她,只自己和顾易另有私事要论,三两句就把人赶进了将军府。

    姜玖琢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姜闻远恰好也刚回来,身上衣服都还没换。

    “琢丫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姜闻远好奇得很,自家这孙女他了解,平日没事情不喜欢出去乱逛。

    姜玖琢犹豫了一下,看四下无人,她声道:“和纪烟出去了……”

    顿了一下,她话又停住,把剑和兔子灯往后藏了藏。

    她不知道后面那些该怎么,兔子灯这么亮也藏不住。

    姜闻远却是没看到似的,不甚在意地摆手:“诶好了,你们姑娘家家的总有点秘密,我老头不感兴趣。”

    姜玖琢这下也不藏了,摸摸鼻子,讪讪地笑了。

    “对了祖父,”她跟上姜闻远,问道,“军中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几个毛头兵之间闹了矛盾,起来了。”姜闻远嗤了一声。

    姜玖琢歪头想了想,不太相信地道:“兵的矛盾哪轮得到请祖父您去坐阵,还去了一整天。”

    姜闻远摘下头盔,笑了起来:“你又知道了?”

    姜玖琢猜道:“如果真是兵,那一定和文大哥有关。”

    “还真被你中了,”姜闻远叹道,“也不怪文太医天天挂心他儿子。文宇当年为了永州的薛姑娘抗命攻城,若不是文太医以死相求,哪里留得下文宇的命。”

    姜玖琢握紧了剑:“文大哥从都尉降成兵后,就常常被人针对。”

    姜闻远也最恨这种事,得吹胡子瞪眼:“这次又有人造谣他在行军途中擅自离队,就是那帮之前合起伙来孤立他的兵伢子。文家子向来沉得住性子,但这回骂到他心尖上那人,这才和人了起来。”

    这种事放在平时,军中副将都能处理,该怎么罚怎么罚,哪需把刚从宫里出来的老将军连夜叫过去。

    但文太医从前为了替姜玖琢治病劳心劳力,姜闻远这辈子就这么一个护着长大的孙女,文老的儿子被贬到他营里,他总免不了多留心。

    姜玖琢沉默不言,也跟着叹了口气。

    “来可惜,文家这子真是要什么有什么,有勇有谋还有魄力,长得吧……”姜闻远想了想,拉了个人做比较,“也不像那世子那么柔弱单薄。”

    姜玖琢呼出去的那口气有点收不回来。

    老将军还在继续:“那日我在宫门口也是第一次见着他,那身板——”

    他环视一圈,指着姜玖琢手里的兔子灯:“别提剑了,就是以后陪你出去买个东西走两步都得喘。”

    “……”可真是一语道破。

    姜闻远:“不过我今日也才知晓,曹崔闹退婚那天世子也在,帮你一起赶走了人?祖父要求不多,以后找的人要对你好就行。”

    姜闻远的时候,姜玖琢一双黝黑的眸子慢慢写上不可思议。

    传闻传成了这样?陆析钰是来帮她的?

    想着想着她又觉得不对,祖父这是把陆析钰当成未来夫婿的人选了?

    那点儿犹豫烟消云散,她急忙开口解释:“不是,他那天……”就是从花水楼风流完下来看热闹的。

    后面的话还没出来,许倾远远地看见他们,上来对姜闻远行了个礼:“父亲大人,您回来了。”

    姜玖琢唇瓣抿成线,立马眼观鼻鼻观心,再度心无旁骛地装起了她的哑巴。

    许倾看看姜玖琢,又看看姜闻远,还是没忍住:“每次见着父亲大人和琢话,总是盼着琢的病赶紧好,这成天着手语也不是回事儿啊。您前两日那事情闹的,好不容易和曹家结了亲,又因为琢这哑病……”

    退婚的事闹得大,昨日许倾是还没个渠道听,今日傍晚出门时碰到了纪家夫人,才知晓了这件事。

    于是想买的东西也没买,便急急地赶回家要找自家女儿问问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自家女儿却出门了,一直等到晚上都没回来。

    许倾窝了一肚子火,就在正堂坐下了。

    她气势汹汹地在那等着,却不料瞧见姜玖琢和姜闻远一道进来了,只好压着火气,这么弯弯绕绕地点出了正题。

    姜玖琢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听着许倾一字不提曹崔的错,只把被退婚的原因都归咎到她身上,她竟然也不觉得奇怪。

    从就这样,都习惯了。

    倒是姜闻远脸一板,敛眉不语。

    征战沙场的将军,统领偌大一个兵营,浑身上下自然而然地带着让人害怕的劲儿。

    许倾平日再怎么和姜渊吵,但对着姜闻远,总还是敬畏的。

    被这么摆了张脸,她一时也不敢再往下了。

    “你再想想退婚到底是谁的问题?”一向直来直去的老将军难得话中有话,走之前恨铁不成钢地道,“我看要治琢丫头的哑病,你这亲娘啊,和你女儿话时多用用心才是第一步。”

    不管这话许倾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起码这极具威慑性的几句之后,她憋了一晚上的话,硬生生地又给憋了回去。

    最后只在看到姜玖琢手里的兔子灯时随口念了一句,怎么喜欢起这种东西了。

    夜深人静时,姜玖琢擦去兔耳朵上沾旳灰,默默把它挂到了自己床头。

    她躺在床上看着那温馨过后的灯,突然觉得什么东西配什么样的人,这灯就和陆析钰这个人一模一样,到哪儿都无比引人注意。

    ***

    那边陆析钰晃晃悠悠走到顾府的时候,顾易也正好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陆析钰望向那个带着纪家姐走了之后就再没回来的人,总觉得他脸还是那张脸,衣裳还是那身衣裳,就是看着莫名憔悴了许多。

    顾易也看见了他,走上前:“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吗?”

    陆析钰闲散地答道:“能有什么不顺利的,你呢,和纪家姐还顺利吗?”

    一这事顾易就来气。

    “真是被你害惨了!”他咬牙切齿,“这纪家姐真的是个姑奶奶,我从到大没碰到过这么个脾气又大又能哭的,都不知道该来硬的还是来软的。”

    陆析钰全然不掩笑意:“哟,我们顾公子也有搞不定的时候。”

    顾易发现和这人就没什么好多的:“得,我还当你这么晚来是良心发现,看来是我多虑了,你要没事就赶紧走吧啊……”

    他还没完,陆析钰就朝他扔了个东西。

    顾易七手八脚地接住,掀开帕子:“这什么……啊!”

    方才还捧在手心里的东西像是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顾易差点没把它丢出去。

    陆析钰不忍听:“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顾易飞快地又把那根断指包上,脸色更加憔悴了:“不是大哥、世子爷,您下回给我这个之前能不能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陆析钰用扇子指着道:“这上面有血迹,不够你准备吗?”

    顾易翻了个大白眼,乌漆嘛黑的,看得见才有鬼。

    陆析钰不再和他开玩笑:“找人验一下,看看这毒和死的几个人中的是不是同一种毒。”

    顾易也不含糊,点头应下。

    进府前,他又想到什么,两根手指捏着帕子边回过身:“我你,这东西你差人来送不就好了,大晚上特意亲自来渗人的?”

    “也做了别的事。”陆析钰淡淡道。

    “啊?什么别的事?”顾易问。

    陆析钰嘴角慢慢勾起一丝慵懒的笑:“闲着也是闲着,顺便送人回个家。”

    听闻此言,本来吊儿郎当要走的人突然敛眉又走了回来,难得认真地问道:“陆定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析钰明知故问:“什么怎么想的?”

    “你别和我装蒜,”顾易看着他,“你这些天盯着那哑巴就只是因为这个案子?”

    “非要的话,还因为——”陆析钰挑眉,走之前丢下三个字,“好玩啊。”

    陆析钰没有回府,而是沿路走了回去。

    花水楼里丝竹乱耳,姑娘们站在外面,抛出对谁都一样含情的笑,却在见到远处银袍锦衣人时,那笑里多了几分娇羞。

    陆析钰勾起唇角,回以一个更熟练的笑,虚弱却勾人,令看者心痒难耐,令飞蛾甘愿扑火。

    姑娘们纷纷红了脸,陆析钰看着她们,脑子里却都是另一个容易脸红的个子——不出话,一生气就着急。